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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爹面前说话有了底气,到那时,还怕不能接回你母亲吗?”
金振翼撇过头,恨恨道:“你别拿话来敷衍我,我娘去了乡下庄子,那地方穷山恶水的,谁知道她能熬几年?我如今还不到七岁,我娘若是等我,等我……”他说到这里,便握紧了拳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傅秋宁想到这身体记忆中那段在庄子上呆过的日子,不由得也叹了口气,坐到椅中道:“庄子上的确不是好住的,那些下人们比这府里还会逢高踩低,但是有什么办法?终究落到了那里,还是要打叠起精神来。你母亲比我厉害,她的日子,总不会比我当日还难过。”
“你也在庄子上呆过?”金振翼到底是小孩儿,一时间脑筋没有转过来,心想她什么时候去庄子上住过?不是一直都住在晚风轩里吗?所以才能把我爹爹勾引了。正想着,却听傅秋宁笑道:“我在嫁来你们府前,可在庄子上呆了许多年呢,那里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金振翼这才明白,心中不由得泛起几丝同病相怜之感,想着原来这女人也有过和娘亲一样的经历,于是急着问道:“那庄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娘亲在那里受气怎么办?不行,我要去见娘亲,我不能让她受欺负。”
傅秋宁正色道:“你怎么才能让你母亲亲不受欺负?就凭你这样无端端离开国公府跑去庄子上吗?你爹爹一怒之下,让你不用回来了怎么办?到时候你不但护不住你母亲,还要你母亲来护着你,更不用说你的学问武艺从此丢下,前程也就完了,到那时,谁来给你们出头之日?等着你妹妹吗?她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府中,自顾尚且不暇,她又是个女孩儿,你等着她为你们出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远见
“那你说怎么办?”金振翼气急败坏,心里却知傅秋宁说的有道理。果然,就听她淡淡道:“还能怎么办?就熬着吧,也许哪天你爹爹高兴,考校你的学问又大有进步,即便不能把你母亲接回来,但是许你们去探望许姨娘,这也是有的,一旦你们去了,我再吩咐跟去的人对庄子上的下人们嘱咐几句,他们日后大概也不敢欺负你母亲,更何况许姨娘又不是什么好性儿,只怕这会子在庄上,她倒比我当日要自在些。你只一味在这里咋咋呼呼的,又能有什么用?”
金振翼想了想,觉着傅秋宁说的也有道理。忽听她又沉吟道:“是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外公那边知不知道?或许我求了你们爹爹,让你们回去一趟,兴许能找到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金振翼垂着头道:“我外公那边不用指望,外婆早就逝去多年,如今掌家的那个太太,连我娘都不怎么和她说话,我娘平日里也说,外公只是四品京官,这几年犯了几次错儿,也幸亏是爹爹帮忙描补上,不然这会子早就削职为民了,你想啊,但凡是这样,他怎么敢为了我娘来得罪爹爹?所以不用去指着他们。”
傅秋宁想想也是,金凤举把许姨娘放逐到庄子上,必定不可能不知会对方娘家人一声,如今却从没听他提起过,想来是许家没有提出异议。何况许姨娘又的确是做错了事情,她父亲又哪里有话说?
因想到这里,便叹气道:“如此说来,便只能靠着你们自己了。这眼看着夏天过了就是初秋,你好好表现,让先生夸几句,我看看能不能瞅着你们爹爹高兴,让他陪咱们去庄子上玩两天,到那时你便可去见见许姨娘。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我提过几次,每每你爹都在气头上,所以我尽力,可不敢保证成功,别到时候事儿办不成,还落了你埋怨,说我是不守诺言,我可不受这个害。”
金振翼平日里所接触的大人,包括自家娘亲在内,对他宠溺是宠溺,却有哪一个不是端着大人的架子和他说话。偏此时傅秋宁与他言语来往间,竟好似是把他当大人一般商量的口气,说是长辈晚辈,还不如说是朋友。这种感觉的确有些新奇,却让人十分舒畅窝心,因将素日里对秋宁的厌恶仇恨就丢了大半,此时一听她这样说,更是眼睛晶亮的拍着胸脯道:“这你放心,但凡你真有这个意思,我便承你的情。”
傅秋宁忍不住笑了,摇头道:“别在我这里装大人了,还承我的情,我有什么地方需要你承我的情?”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忽听金振翼在身后道:“那个霍姨娘,你不要和她走的很近。”
傅秋宁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话来,不由得惊讶回头道:“你这孩子,又胡说什么?大人的事你哪里懂?这些都不用你来管。”话音刚落,就见金振翼跳下椅子,气呼呼的道:“我怎么不懂大人的事?那个霍姨娘,从前表面上和我娘是一路的,可连我娘都说,背地里不知被她算计多少回。当着我娘面儿,就和二奶奶针锋相对,一回头,没人见着的时候,她和二奶奶不知有多亲热,我就亲眼见过一回,她们在后院,没外人的时候,别提多和睦了。”
傅秋宁想着霍氏是个圆滑精明的人,许姨娘比起她来多有不如,所以背地里讨好江婉莹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此也没把金振翼这话放在心上,令她欣慰的是,只通过这一番话,她心里便明白,虽然这小子表面上还是对自己有些抵触,但心里已经接纳自己来照顾他们了。
金凤举吃晚饭的时候才过来,傅秋宁就把霍姨娘送来的奶油点心拿给他吃,他便笑道:“在老祖宗那里已经吃过了,没想到这些蛮夷的东西竟还挺别致的。看来从此后倒不能用老眼光看他们,从前我们家人都瞧不起,只说他们的东西不过是动了些小巧心思罢了,如今想来,也是有他们的一番长处。”
傅秋宁这才明白府里的西洋物件为什么那么少,敢情这一家子人的民族优越感十分强烈,还把那些欧洲国家当成是蛮夷呢,这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于是便笑道:“俗语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便是蛮夷,也总有他们的长处,何况我听说那些人金发碧眼,和咱们完全不同,想来也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怎么敢保人家就没有些拿手的东西?别的不说,只说那大自鸣钟,我就觉着比咱们的沙漏好用。还有这点心,虽然比不上咱们厨子那些精巧的,胜在味道别致,爷说是不是?”
金凤举点头笑道:“正是如此说,再过几个月就是万国文明会了,礼部从去年开始就忙的脚不沾地,如今好容易挑出了些各地的人才,明儿皇上就要和官员们一起看看这些人都有什么绝活儿,听说今年还有大海对面的几个国家参与,他们的航海技术是日益发达了,仅这半年,大街上已经偶尔可以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女人,我前儿还和皇上说,咱们在这方面也该加紧筹办才是,总不能让那些化外蛮夷们胜了咱们去。”
傅秋宁心中一动,知道时代发展到如今,慢慢的对海洋的控制就会越发重要,金凤举能提出这种建议,虽然表面上看好像只是好胜心,但以他的性子,并非那争强好胜之辈,定然是因为心里对此也有一番见解,只不过他不是现代人,没有经历过大中华那段惨痛历史,所以还不能对这件事有深刻的认识。但不管如何,他能看到并提议,就已经说明其目光的高远了。
“那皇上怎么说?”傅秋宁起身给金振翼盛了一碗饭,金凤举便笑着摸摸金振翼的头说:“翼儿到了你这里,似乎饭吃的也多了,不像过去那般挑食。”
傅秋宁笑道:“是,他正长身体的时候儿,自然吃的多些。”说完却见金凤举摇头道:“十二三岁时,才是长身体的时候儿,这会子他还小。”说完又把话题绕回来道:“皇上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已经拨了银子下去,苏州已经有两个龙船厂,今年会在扬州宁波等地再建一批规模更大的船厂,水兵训练兵部那里也提上日程了。”
傅秋宁便不再问,这些都是国家大事,现在是金凤举,会和她这一介妇人说这么些,换做别的男人,哪里会有这个耐性?她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知道大宁朝在此时对于水上方面足够重视也就够了,至于后世如何?是否还会重蹈清末的覆辙,根本不是她能够预知和改变的,此时多问也是无益。
吃完饭,雨阶和剪枫指挥着小丫头们收拾碗筷,金凤举和傅秋宁对面歪在榻上,夫妻两个说些闲话。金凤举便道:“翼儿和绣楠在你这儿还好吗?有没有淘气?没给你脸色瞧吧?”
傅秋宁笑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们兄妹两个吃的亏,够他们记一辈子了,哪还会像从前那样轻狂?说起来我有个事儿要讨你示下,这些日子兄妹俩都是安分的很,你这个当爹的,也该给些奖励才是。”
金凤举笑道:“我那些东西如今都在你这里,你看着什么好,给他们两个,就说是我给的不就完了吗?正经也该给锋儿娇儿几件才是。”
傅秋宁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爷在外面的交际何等高明,真可以说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如今到了自己儿女这里,就不知多用两分心思?那翼哥儿和三姑娘现在是盼着你的东西么?当**带他们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若他们听我的话,为了安抚好管教,总要给点甜头才是,现如今他们最想要什么?无非是许姨娘……”
话音未落,就听金凤举断然道:“不行,才送去庄子上几天?教训还没吃够呢,这么快就往回接,不行不行。”
傅秋宁笑道:“也不是逼着你这会子就往回接人,只不过孩子们想念许姨娘,倒是瞅个什么机会,让孩子们去见她一面,这总不难办吧?且也不是眼下,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还怕他们中了暑气呢,就算是去,也要等到中秋前后,那会子天气正合适。”
金凤举听她这样说,思忖了一会儿,觉着无可无不可,也就点头答应。恰好雨阶又奉上茶来,他便看着雨阶道:“是了,雨阶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这年纪该考虑给她配一门婚事,剪枫秋玉秋霜你还能用几年,等到她们也出阁了,底下这些小丫头子们也长大了,倒是明儿人牙子来,你须再挑几个丫头小厮给锋儿娇儿,你看就连翼儿,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好几个,他们俩渐渐大了,该有教习嬷嬷和丫头了。”
傅秋宁答应下来,又说道:“如今玉娘和张三夫妻和美,去了我一份心思。雨阶跟了我这么多年,名分上是主仆,然而共过患难,我心里早把她当做妹妹般看待,还要求爷给她做主指个好人家。”
金凤举笑道:“你手下的人定然是出色的,也罢,我给留心着,必定不教委屈了雨阶就是。”因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安歇下来,不提。
第一百八十三章:突如其来的宣召
到了第二日,果然上午时就有人牙子带了几十个男女过来,大的有十四五岁,小的也不过是十一二岁,傅秋宁让金藏锋和金藏娇自己挑丫头,见儿子放着那些妩媚艳丽的不要,只挑忠厚老实的,女儿亦然,她心里觉着十分欣慰,待兄妹俩问过她的意思,付了钱给人牙子,收了这些人的卖身契,日头就上了中天。
张罗着吃完午饭,听金振翼和金藏锋说要去学里,跟着那些教授武艺的师傅学习骑马射箭,她想着两人看看也好,只是命跟着二人的小厮们仔细提防,万万不要出事。剩下金绣楠和金藏娇百无聊赖,就只在傅秋宁的屋里和她一起做女红,一边闲话家常。
渐渐地几个人都有些乏困,于是三人便在炕上眯了一会儿,金绣楠睡在秋宁左边,只觉这里比鹤鸣轩还要温暖有人情味儿,她和哥哥不一样,从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