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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看一边赞叹,直到日上中天,想着该回去用饭了,便转身往回走,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对着面前五六条岔道傻眼了,心中咯噔一声,四处望望,早已不见来时景色,四周静悄悄的,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美不胜收的园子,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寂静阴森起来。
傅秋宁有些慌,深知情况不妙,只好加快速度乱走,她对自己出园子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盼着能遇上打扫的人,哪怕一个也好,到那时让对方带自己出去就好。谁知转来转去,竟然一个人也遇不到,反而好像连刚才的来路都看不到了。
直走到晌午过后,傅秋宁整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好容易看见了一个亭子,她走进去坐下就不肯起来了。暗道我是肯定走不出去的,现在就指望着雨阶玉娘见我没回去,去禀告金凤举,让他派人来寻我了。一念及此,想到被人家找到之后,问自己躲在这里干什么?若是回答因为找不到路出去,这……这也实在有点儿太丢人。有心想一个别的借口,然而不知是因为肚子饿导致脑袋不太灵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冥思苦想了半日,竟是一个借口也找不到。
且说雨阶玉娘,等到中午还不见秋宁回来用饭,心中就慌了,忙急匆匆来到后院,她们深知江夫人和江婉莹恨秋宁入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老太君。说来也巧,恰好金凤举回府用饭,因为皇上赏了一盒奶酪和酥糖,老太君素喜食此物,因此在清婉阁用了饭后,便趁着一点闲暇往康寿院来,正碰上她两个从远处走近,他便站定了笑道:“怎么两手空空就过来了?你们奶奶呢?我还以为她要给老太君……”一语未完,只见雨阶和玉娘泪痕满面,他心中一凛,面上笑容也立刻消失了,沉声道:“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奶奶呢?”
“小侯爷,奶奶今早去清婉阁找婉二奶奶商量玉娘和张三的婚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去。”雨阶见了他,可终于是找到了主心骨,说完了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玉娘也在一旁哭道:“小侯爷,求您快命人找找,不知道……不知道奶奶是不是被什么人害了去。”
“休得胡言,这侯府里的人,胆子还大不到这个地步。”金凤举沉下脸,低声呵斥。虽如此说,手却握的紧了一紧,暗道婉莹真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不……不至于,就算要害秋宁,她也不敢这样的明目张胆,若说背后用些什么阴谋诡计,这倒是有的,但绝不敢就这样将人生生害死。
因想到此处,便低声道:“这事情我知道了,不要告诉老太君,她年纪大了,受不得惊。你们先回晚风轩,这事情交给我处理。若是锋儿娇儿回来了,只说我找秋宁有事,别吓着他们。”说完也顾不上再送奶酪和酥糖,直接便转身回了清婉阁。
江婉莹见他这么快回来,不由得起身笑道:“怎么这样快?衙门里的事情就这样急?还真不如当个翰林编修呢,每日……”说到此处,见金凤举面色不对,不由得讶然道:“怎么了?”
“今儿早上秋宁是不是来了清婉阁?”金凤举阴沉着面孔问道,让江婉莹心中忍不住就是“突”的一跳,点头道:“是,姐姐来和我商量玉娘与张三的婚事,这事儿爷早有了主张,因此我痛快儿答应了,姐姐也没有与我说别的,就告辞而去,怎么了?”
“秋宁失踪了。”
金凤举话一出口,江婉莹就吓的坐在了椅子上,半晌又紧张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姐姐走出去的时候儿明明还是好好儿的啊。”她看金凤举面色不善,不由上前哭道:“表哥……表哥可是怀疑我?”
“你哭什么?我想你也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金凤举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当务之急不是哭,是快召集人手各处找一遍。我就不相信,这候府中虽然也有各种明争暗斗,但是还敢有人明目张胆的对秋宁下手,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正妻。”
江婉莹点点头道:“是,虽然几个姨娘小妾都有些嫉恨姐姐,但若说她们敢做这样令人发指的事,那是天也不容的,咱们侯府断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因一边说着,便出去找人,心中则在暗暗思虑,心想莫非真有哪个胆子吞了天的,暗害了傅氏准备嫁祸在我头上?这可真真是不想活了。表哥是什么样的人,敢往他的眼里揉沙子,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一时间除了康寿院,府中所有院子都找遍了,众人也多知道了傅秋宁失踪的事情,不少家丁仆妇都被遣出去寻人,折腾到申时末,却是一无所获。
金凤举眼看着天色晚了,更是焦急,命令金明道:“带几个人与我再走一遍拥翠园,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那拥翠园他已找了几遍,只是没想到秋宁会深入,所以一无所获。
因金明忙叫了几个伶俐的小厮跟上去,就听金凤举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身边连个多余的下人都没有,这是一个当家奶奶的作派吗?一旦有人起了歹意……”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金明在一旁暗想着:爷,那不是当家奶奶,只不过是一个奶奶而已,正想到此处,就听金凤举又恨恨道:“这一次寻到了她,无论如何,晚风轩里给我安排上二三十人,再出了事,我就拿他们是问。”
金明忙答应下来,心想爷您打算的挺好,就怕你做不起宁二奶奶的主。因抬头看见那杏花有几朵开在枝头,脑子里忽然灵机一动,轻声道:“爷,前些日子不是说奶奶为了看那些花苞,在外面逗留的久了,结果染了风寒么?可见她是个喜欢春花秋月的人。如今这园子中柳绿花红,正是好景致,老爷前些日子还说有时间要来这里走走,您看……会不会是奶奶贪着看景色,走进园子深处去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金凤举一愣站住,接着猛拍了两下脑门,一叠声道:“不错不错,很有这个可能,那是个不认路的,当日往康寿院走了多少趟,才总算记下了路,那还是笔直一条道儿呢,如今这要是入了园子深处,她哪里走得出来?”因连忙回身吩咐道:“快,你们都分开,往园子各个方向寻找,必要时喊上几声。”说完又埋怨金明道:“怎么不早说?害我担了这半日的心。”
金明苦笑道:“爷,奴才这也是刚想出来的,再说……再说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不等说完,便听金凤举断然道:“一定是这样没错,再没有别的原因,一定是秋宁走丢了,一定。”他方知道这一向沉稳到几乎无情冷漠的主子其实已经乱了方寸,大概心中也是担忧傅秋宁真被人暗害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路痴丢人啊
其实仔细想想,就不难猜出金凤举现在完全是维持着表面冷静,实则心乱如麻。不然以他的智慧,怎可能需要金明提醒才想到这个可能性?当下众人四散而去分头寻找,金凤举和金明便一路往爱莲亭而来。
转过山石,穿过几棵柳树,便见到亭子中趴着一个人。金凤举忽然扶住了一棵树,声音中都带了几丝颤抖,问金明道:“你……你看看那是不是秋宁?”
金明举目一看,不由得喜道:“爷,定然是奶奶无疑,这个时候儿还没有落花,园子中根本没什么人收拾打扫,何况那还是穿着鲜艳衣裳,断不可能是男人,定是奶奶没错,我的老天,她竟然走到了这里,可不是出不去了呢?别说她,就是奴才,第一次走到这儿,怕也未必转的出去呢。”
一边说着,金凤举早就奔跑上前,说老实话,金明跟着自家主子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奔跑的英姿,从来任何时候儿爷都是四平八稳的迈着步子。就是在江南,也只有打斗,可没见他跑过,因此跟在后面擦亮了眼睛,好好欣赏了一回这万年冰山主子匆忙奔跑的模样。
傅秋宁实在是又困又累,就趴在亭中睡了,睡到香甜时,只觉得身上发冷,忽听隐隐传来呼喊声,喊得是自己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刚一抬头,整个人就被拥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耳旁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秋宁,你……你吓死我了。”
傅秋宁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觉得这声音是金凤举的没错啊,只是他说话哪可能抖的这么厉害?惶恐急切的语气也不该是在他身上出现的。就算是受伤那会儿伤口疼,也最多就是咳嗽几声,结巴几句,略微喘一阵而已。
疑惑着抬头,却见一双晨星般的眸子,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甚而那眼中亮晶晶的东西,看上去竟无比像是没出眼眶的泪水。傅秋宁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是金凤举没错,他……他竟然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这真是天下奇闻。
金凤举见她不说话,只道她受了惊吓,忙又将她拥进怀中,轻轻拍着道:“没事儿没事儿了,如今我来了,不论什么魑魅魍魉也不敢过来的。”说完将傅秋宁打横抱起,就对金明道:“去晚风轩告诉雨阶和玉娘,让她们做一碗压惊汤,秋宁大概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我才没有受惊吓,你快放我下来。”待到金明走后,傅秋宁才红着脸低声叫道,接着从金凤举怀中挣脱下来,金凤举无奈,也只得随她去了,一边疑惑道:“没吓着?刚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园子原本是一些族中女孩儿住着,后来她们嫁了人,就空下来了,又空旷,你自己在这里困了大半天,即便害怕也是正常的,没什么丢人。”
傅秋宁小声道:“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在金明面前分辩啊。比起走进来,却因为不认识路而出不去,还是让他以为我被吓着了吧。”
金凤举半晌无语,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你啊你啊,这有什么丢人的?这个园子当日是特意请了慧明禅师设计的,真正是九曲十八弯,不要说你,就算我,第一次进也未必出的去。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回出去时身边不带着一个人,可知一旦出了事,要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半天一边找你,我整个人都快被恐惧给淹没了。除了江南那一次面临生死关头时,我还从没有过这样害怕的时候儿。”
傅秋宁见他说得急切,脸色都发白了,心知他是真的为自己担忧不已,不由得低下头轻声道:“嗯,这次是妾身不对,让爷为我担心了。没惊动人吧?”
“怎么可能不惊动人?现在除了老祖宗,怕是全家上下都知道你失踪的事情了。”金凤举无奈摇了摇头:“秋宁,你就听我的,搬去后院吧,哪日若想出来游玩,还可以陪老祖宗一起出来散散心,虽然奶奶上了年纪,却是最好这个的,腿脚也灵便。不然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偏的地方,我实在是不放心。”
“又来了。”傅秋宁心里翻了个白眼,预感到自己可能真的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她心中实在是舍不得晚风轩,六年了,她一直生活在那里,连院子里开满蔷薇的篱笆都是自己和玉娘雨阶亲手架的,如今哪里舍得就搬出去?但凡有一丝顽抗的余地,她也不愿意妥协。
金凤举也由她无声的抗议中知晓了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你就是不肯现在搬出来,也行,只是必须要安排人进去,小厮仆妇丫鬟嬷嬷,一个都不能少,这样我还能放心些。比起你们娘儿几个单独生活在那里要安全些,我知道你喜欢清静,但这一次,由不得你。”
傅秋宁只看金凤举的脸色,便知这一次他心意已决,自己是绝对扭转不过来了。本来嘛,这时代讲究的是三从四德,丈夫对于妻子来说,就是天大的权威,是决不能忤逆的,金凤举不过是因为从前对自己和两个孩子的愧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