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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师父气的一吹胡子。
“妈的!这些刺客,还要不要人歇着了?要让老子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指挥这一群畜生,老子把他皮给扒了!”
“兄弟们,衣服先穿起来吧!又来人啦!”
李锐听到蒋师父的叫声,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走到他那个位置去看。因为有好几个土包掩映着,他们又在隐蔽背风的地方歇息的,所以那几骑看起来并不像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样子。
杜进哎哟哟哟地爬起身,叹了口气道:“不要先轻举妄动,我们先隐蔽起来看看是什么人吧。万一是凉州的牧民,有些胡人牧民也是带刀骑马的。”
李锐点了点头,他们把马悄悄拉到土包后面,将马嘴堵上,人也藏在土包后,看这些人来这个湖边做什么。
这群人的速度很慢,不像是赶路的样子。他们的马背上还放着什么东西,像是某种牲畜,一直在扭动。
李锐等人大气都不敢出,紧紧靠着土包的背面,准备听完动静再决定该怎么做。
杜进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些人不是胡人,而是汉民。
“这几天真背,除了两个羯人,什么人都没有抓到。本来都要杀了的,那些羯人居然会说汉话,还说只要把他们送到武威,就会有大官替他们付赎金,头儿还真信了。你说扯不扯?要不是今天抢了一队行商,怕是兄弟们连嚼用都没有了。”
“不是说汾州通州大雪吗?商路不通,从南边来的人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嘿嘿,真的要把这丫头带回去给头儿?要不我们先尝个鲜?反正只要还人家完整的一个人就行了,我们又不卸她胳膊卸她腿儿……”
啪!
“把你的那家伙给我收好!这不是胡女,你要动了她一根手指,她说不定就要寻死觅活。武威来的这么多商队,我们能招惹几个?能抓到就不错了!”
李锐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看起来不像是追杀他们的刺客,而是一波劫掠商路的马贼。听起来还抢了什么人。
李锐正在想这事到底要不要管,杜进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突然打了个喷嚏。
“什么人在后面?”
这下,不想管也要管了!
蒋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杜进一眼,做了个上的手势。几个家将扣住弩机的机簧,将弩箭保持连发的状态。
杜进见蒋经义给他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指指自己,又指指外面。蒋师父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
“什么人在后面?不出来我们就过去了!”十几个马贼拔出马刀,长刀出鞘时不停地发出了“哐仓”的响声,更是把杜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天爷啊,他只是个教书育人的先生!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回头强烈要求加薪!
杜进一咬牙,对李锐做了个拜托的姿势,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
“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过来喝口水,什么都没听见!”
看见只是一个人,马贼们松了口气,有些马贼甚至准备把刀收起来了。
“哟?看起来还是个书生?一个人?身上有什么值钱的……”
“先生趴下!”
李锐一声暴喝,杜进连忙卧倒。李锐带着家将们从土包后面出来,扣动机簧,啪啪啪啪啪连射五下,倒下了好几个马贼。
有些人看情况不对,又见领头的只是个少年,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李锐冷静的塞进三支弩箭,也不转身,就这么平举着弩机一边装填一边后退,他身边的家将们不是吃素的,抽剑的抽剑,射弩箭的射弩箭,不到一会儿,就又倒下了几个马贼。
剩下的马贼见势不妙,拔腿就往自己的马那儿跑,李锐对准他们,连射几箭,将剩下的几个马贼也留了下来。
家将首领抽出软剑,准备把那几个马贼都杀了,李锐突然开口。
“等等,留一个问话。”
那家将点了点头,随意留了一个活口。
等他们把这些马贼都杀了以后,那个留下来的马贼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李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怕他们用各种酷刑折磨他。
李锐问过那马贼详细的情况,眉头忍不住紧蹙。
这一群马贼就躲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处石窟里,原先是为了礼佛而建造修建的石窟,此时倒成了这群马贼的藏身之地。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在这片地盘上也不算马贼里较强的那种,能够一直活的滋润,全靠凉州到通州上往来的商队愿意孝敬。不愿意奉上孝敬的,他们想尽办法劫杀,或是掠了商队的头领去索要赎金。
没有人知道他们躲在何处,直到今天。
李锐听到他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干净,也不多言,只让家将们把他捆了起来,又去那些马贼的马匹旁边。
他们刚抢了一个商队,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马上鼓起老高。其中有匹马上有个正在扭动的麻袋,李锐叫家将们把那麻袋取下来,也不凑近,只在远远地地方看着家将们把人放出来。
不靠近是因为怕这一切都是刺客设的局。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差点中招的。李锐觉得这段时间下来,他的防备心越发重了。
等他回家,怕是连正常人靠近,他都会生出忌惮了。
那麻袋一打开,一个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小姑娘掉了出来。她的嘴里堵着东西,只能发出嘤嘤嘤嘤的声音。
李锐一看,大吃一惊。
先前他听那些马贼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丫头、尝个鲜”云云,还以为是个已经成年的姑娘,如今这麻袋里的小姑娘一出来,仔细看来,至多只有七八岁。
李锐的脸色铁青。
这群人,就这么简单杀了他们,倒真是便宜他们了。
家将们扶起那小姑娘,解开她身上捆着的绳子,放掉她嘴里堵着的破布,轻声安慰:“小姑娘没事了,坏人都给叔叔们杀了。”
那小女孩朝四周扫视了一圈,见马贼们果真死在地上,只有一个被捆着,远处有一个少年神情冷漠地看着这边,身后跟着一群壮汉,心中便猜测这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出来游玩,遇见马贼,顺手给宰了。
小女孩对着李锐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一口个头。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等小九回到凉州城,一定报答各位。”
这小女孩一开口,倒是让李锐微微侧目。因为这听起来像是男童的声音,而非女童。
“你是男童?”李锐将疑惑问出口。
“是,小九是武威通达商行大管事的孙子,我家小姐和商队一起从外祖家回返,路遇这支马贼队伍,小人见情况不好,自作主张,溜进了马车和小姐换了衣服,我和小姐一般大的年纪,我们身材又差不多,马贼一时没认出来,我便替了小姐被抓了来。各位救了小九的命,我爷爷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请各位恩人留下姓名……”
“不必了。我们也只是顺手救了你,算不得什么恩人。”李锐平静地说道,“你年纪小小,倒是忠义。把那马贼的马给他一匹,再给他一把匕首,让他回去赶上自家的商队吧。”
家将首领低头称是,便去牵那些马儿。他们的马跑了许久,也有些乏了。这些马贼的马来的正好,如今有这么多空马换乘,行路的速度也会快些。
家将的首领挑了一匹矮小一点,看起来温顺的马儿,将缰绳递给那个叫小九的男孩。小九站起身,接过缰绳,迟疑着问:“这位公子,我怕回去路上不太平,能不能请各位……”
“不能。”李锐一口否决了他的请求,甚至不想听他把所有话说出口。
“我会提供报酬……”他的声音在李锐的压力下显得有些干涩。
几个家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纷纷噗嗤地笑了出来。
小九的脸微微红了红。也是,这样的公子,带着这么多厉害的下人,哪里会是缺钱的样子。他生于商人世家,张口闭口都是钱,怕是惹人笑话了。
李锐见他有些尴尬,心下也一软。几年前,他也不过是这般大的孩子,却不一定做得出他这样的事情来。这也算是个早慧的孩子,何必跌他的脸面。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对那孩子说:
“不会是我们看不起你的钱,若是平时,我肯定会顺手赚了这零花。只是现在我们要去那马贼的老窝,带着你不怎么合适。你还是先走吧。”
“大公子!”
“李锐!”
“我说徒儿,现在赶时间,你跑去找那些马贼干嘛!”
“我还要问问他那两个羯人的事。为什么他们的首领认为这两个羯人值得他们冒着巨大的危险,向武威的大官要赎金。马贼找官要钱,敢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这些羯人一定很重要。这马贼既然说他们的人大部分都出去‘劫道’,现在老巢正空虚,正好去探个究竟。”
李锐的话一落,地上的马贼瞳孔微微缩了缩,用看着疯子的表情看着李锐。
“这太危险了。”杜进第一个不同意。“就算空虚,我们也没有多少人。”
“不,我们只是去查探一下,又不一定就要去救人。”李锐的声音淡淡的,语调也非常稳定,并不像是想要去冒险的样子。“若是情况不对,我们就退出来,再从长计议。”
“我回去给你们报讯。”小九抓着马缰绳,脱口而出道:“我家的商队在这一条路上和许多官爷都熟,官府一直在抓马贼,就是找不到他们的据点。”
“我现在就回去报讯!”
李锐看了一眼满脸不赞同的杜进,笑着说:“先生,你看,老天连退路都给我们找好了呢。”
京城。太常寺卿家中。
“你们全都给我退下!都离开这个院子!”
“是,王爷!”
“爹,你怎么来了?”楚应元害怕的退了几步。
“孽子,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项城王一进儿子的门,兜头就给了楚应元一个巴掌,打的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项城王楚濂浑然没有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和气,相反,这吓煞人的眼光怕是能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跌破了眼睛珠子。
谁又能想到,他这样的眼神是对着自家的儿子!
“我和你说了一万回,不要再惹信国公府!我这个时候被召入京中,原本就是提心吊胆,恨不得能赶紧回封地去。现在这位可不是笨蛋,我要出了一个差错,连门都出不去就暴毙在家中了你信吗?”项城王拍着桌子道:“你居然拿你老子的人做这种事!就为打架打输了出一口气,你居然连全府的安危都不顾了!”
“爹,这怎么是一口气!原本你可以不用做这窝火的太常寺卿的,妹妹也能找个好人家,我再怎么也不会像这样,连出门都遭人耻笑!”被没有成年的孩子按在地上打的污点,这辈子都没办法从他身上抹去了!
“若不是我听到爹在通州的探子回报发现了李锐的踪迹,又怎能找到这个千载难寻的机会?爹,这小子平时连门都很少出,现在却……”
“你少跟我说那件事!我原本就不准备在京城里长呆的。就算你不惹事,我也会找个差错,想办法让皇帝把我送回封地去!你这个蠢货惹了信国公府,弄的我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不上不下的被困在京城里,我原本想让你妹妹为我们家再添一门助力,现在也都泡了汤!”
项城王咬牙切齿地喝道:
“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忍,忍,忍!我们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你以为我们楚家四支,只有我们这支能留下来是为什么?你老子我还夹着尾巴做人,你抖个屁!这里可不是我们的地方!通州的人手我已经召回来了,损失了我这么多个好手,你以为你还委屈?”
“爹!”
“你再说一句试试!”
楚应元被父亲盯得背后发凉,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孽子!我警告你,你要再这样犯蠢,我不会再对你姑息下去了。老子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下次你再擅自偷我的印信指挥旁人做什么,我就让你一辈子被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