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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为他倒酒的醉仙坊的头牌小梨妖见他始终神色淡漠慵懒,笑吟吟道:“相爷,可是有想要听得曲子,梨妖为您弹一曲?”
姬凤离仰首将杯中酒潇洒饮尽,饮毕手执琉璃盏随意把玩着,“不用了 !”
小梨妖抿唇笑道: 相爷,梨妖最近新谱了一个曲子,您就赏脸听听吧!.’
姬凤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也好!”
小梨妖顿时笑靥如花,将手中酒盏放下,掀开珠帘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取了一架瑶琴过来,放在地面上,铮铮鲜起来。
一曲未终,珠帘审被掀开,铜手快步走了进来。
“相爷,铜大爷来了。”小犁妖按住琴弦,笑道。
铜手肃然站在姬凤离面前,低声禀告道:“相爷,今夜皇甫无双和元宝先是去探望了太上皇,在那里逗留了两盏茶的工夫,然后就去了清之宫,在那里之逗留了三盏茶的工夫,后来就去了御花园,在御花园的假山群里又待了三炷香的工夫,后来去了冷宫,在冷宫又待了三炷香的工夫,后来就去了 内惩院,这次待得时候长点,有半个时辰的工夫,然后,就回去了,这一夜,他们快要交整个皇宫走一遍了。”
姬凤离执着酒盏,正在饮酒,闻言黑眸一凝,唇角勾起一抹凌厉的笑意“皇甫无双平日里去太上皇那边多不多”? 姬凤离淡淡问道。
“挺多的,听说这一次从内片院出来后,便对太上皇的病情尤为关心。
“白日里没时间去请安,一般晚上都会过去,”铜手道。
姬凤离端着茶盏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看来,需要走另一步棋了!”
丹泓从皇甫无伤手中得到让位诏书后,皇甫无双的登基也算是名正言顺。经过几日筹备,终于定在十二月初举行登基大典。
十二月癸未日,这一日天气晴朗,空中飘荡着淡淡的云气。
这一日.是南朝新皇皇甫无双登基的大日子。不到寅时,皇甫无双便在宫女的侍奉下沐浴完毕。按照南朝贯例,新皇登基前必须前往谨身殿去更换龙袍,等待寅时的即位大典。
花著雨如今已经是从二品的太监总管,今日大典,便是她司礼。她身着一袭新做的绛红色太监宫衣,腰间束着黑色绣着云纹的玉带,发髻高束,头上戴着官帽,手中扬着拂尘,看上去有和说不出的翩翩风致。
谨身殿内一片灯火通明,宫女太监数不胜数,但每个人虽然忙忙碌碌,但却都是鸦雀无声,缓步进云,竟好似入无人之境一般。
紫檀木桌上摆着新皇的明黄色流彩锦缎如意团龙盘领的龙袍和双龙戏珠纹金丝翼善冠。
“离登基大典还有半个时辰,请皇上更换龙袍,”花著雨高声喊道。
立刻,一众宫女匆忙涌了过来,捧起紫檀木桌上的龙袍便要为皇甫无双更换。
“慢!”皇甫无伤忽然冷声喝道。
声音虽不大,但这宫里的宫女们哪个不知皇青无从的脾气,顿时吓得一哆嗦,手拿着龙袍,齐齐跪倒在地,个个双手筛糠似地抖个不停,生怕自己不知哪里得罪了新皇。
皇甫无双却不理这些宫女,唇角一扬,朝着花著雨笑道““小宝儿,你来为本殿下穿这龙袍!”
花著雨微微一愣,今日登基大典,她是司礼总管,这龙袍本不该由她服侍着穿的。但,皇甫无双提了出来,她只得慢慢地走了过去,从宫女手中接过龙袍。
“你们都下去!”皇甫无双冷冷说道。
一殿的宫女太监如蒙大赦,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花著雨勾唇笑道:“皇上,这服侍穿衣的话,日后可不是奴才的活了!”
皇甫无双勾唇微笑,“小宝儿,这龙袍一定要你为本殿下穿,本殿下才踏实。”花著雨服侍着皇甫无双穿上了龙袍,戴上了双龙戏珠纹金丝翼善冠。一瞬间,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成了“肓挑日月、背负星辰”的九五之尊。
那一袭明黄色龙袍,首襟绣有十二条团龙,后面用金缕丝线绣有日月星辰、海水江牙、火珠云纹等十二章纹样,简直是富丽堂皇,华贵至极。
拥有逾百年历史的太极殿上,在京六品以上的官员皆身着朝服,手持笏板,按品阶站立在太极殿前等候。
辰时一刻,随着黄门官一声高喝: “皇上登基!”
一时间,钟鼓齐鸣。
百官齐齐拜倒在地。
珠帘微动,一袭龙袍的皇甫无双缓步走出。
身着绛红色从二品宦官服的花著雨手捧圣旨随着皇甫无伤漫步了出来。
深冬的日光,暖暖的从稀薄的云层中射出,照在花著雨身上,笼着她挺拨的身姿。她缓步走到百官面前,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望兄皇甫无双贤德仁孝,今继承大宝,改无宏武……”
“联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今日得承帝位,为谢上苍之厚爱,并施恩于万民,谕大赥天下,免全国上下一年赋税……”
御前总管,南朝内监第一人花著雨手捧黄绫圣旨在御街下宣读,清澈无尘的声音犹如日的一缕清风,扑面而来。“钦此!”
花著雨静静站在御阶上,修长身姿站得笔直,一袭绛红色的锦袍被冷风啖得猎猎翻舞,恍若谪仙欲飞。
姬凤离一袭朝服站在百官之中,他袖色淡淡地凝视着花著雨,两人都目光无意间对视,眸光俱都冷然犹如刀锋上泛起的光泽。
正文 第117章
“咚咚咚咚咚……”
就在百官要俯首称臣,三跪九叩时,太极殿外的鸣冤鼓蓦地响起, 整整十几下,沉闷浑厚地在太极殿上空回荡。
花著雨感觉事情不好,她回首望了一眼皇甫无双,只见他眸中也闪过一丝惊愣。她的目光静静瞥向姬凤离,只见他脸上神色不变, 望着花著雨的目光淡定从容,唇角挂着一丝温雅的笑意。
花著雨心中蓦煞一凛,姬凤离此人,怕是笑得越温雅,出手越狠辣,她顿感棘手。
早有小太监匆匆忙忙地奔了过来,花著雨缓步从台阶上走下去,低声问道: “何事?”
“宝总管,冷宫里的于太妃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左前面击鼓,说有重要事情要面禀太上皇。”小太监悄声说道。
花著雨心中一沉,这个于太妃是康帝皇甫无伤的生母,多年前便被炎帝打入冷宫,听说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疯癫的。前段日子,听说康帝皇甫无伤登基为帝,要将她从冷宫接出,她都疯癫地将康帝打走了。今日,却如何来这 里鸣鼓了?莫非,此人是装疯?
“派人栏住她,别让她上殿,我去禀告皇上。”花著雨悄悄说完,转身拾阶而上。
“出了何事?”皇甫无双沉声问道。
“禀皇上,是冷宫里的于太妃, 恐是宫女们没看好,逃了出来。此人一向疯癫,难免做些癫枉之事。”花著雨淡淡禀告道。
皇南无双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那便继续大典。”
花著雨回身拉长声音道: “百官跪拜,参拜新皇!……”
“慢!”姬凤离一声冷喝,语音清冷,如同水溅玉盘,泠泠通透。
花著雨的话话顿时好似被斩断一般,停了下来。
她冷眼望去, 只见姬凤离漫步从朝臣之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得优雅沉稳,不一会儿便凝立在御阶之下。他行动间优雅从容,神态间又是闲适自得,但却偏偏给人一种好似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的威胁感。他躬身朝着太上皇炎帝的方向说道: “太上皇,今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有冤伸冤。于太妃虽然疯癫,但也说不定此时已好,还请太上皇准其上殿。”
温太傅闻言也从朝臣中缓步走出,随声附和道: “左相大人所言极是,请太上皇准其上殿!”
姬凤禹和温太傅此言一出,一众朝臣中有半数也跪拜在地,山呼道: “请太上皇准其上殿。”比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要响亮。
坐在御座上的太上皇头上戴着冠冕,珠帘挡住了他的面目,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身侧,凝立着一身华服的刘太妃, 闻言她低首左太上皇耳畔说了什么。
太上皇朗声说道: “准!”
不一会儿,于太妃便被带了上来。
这是一个素衣简饰的女予,她低头而行, 到了台阶前.屈身跪了下来,朗声道: “臣妄参见太上皇。”声音票和淡定,根本不似疯癫之人所说。
“平身, 因何鸣鼓?”太上皇炎审的声音刻板地从御座上传来。
“臣妾有大冤!还请太上皇为臣妾做主!”于太妃缓缓抬起头来,凄然说道。
花著雨目光一凝,这于太妃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容貌娟秀,双目清澈,根本没有一丝疯阗之态。
她隐约猜测到,这于太妃的冤屈定是和皇甫无双有关。 而且,她虽然不清楚其中利害,但绝对可以确定,这对于皇甫无双而言,绝对会是致命一击。
花著雨侧首望向姬凤离,只见他恰好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向她,她却感觉到犹如实质般的针剌。
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袖中手脚也渐感冰凉。如果,今日, 皇甫无双一旦登基不成,被姬凤离打倒、那么自己便彻彻底底的败了。
她眼睁睁看着于太妃将袖中写满字的染血布帛掏出,由太监呈了上去,眼睁睁看着太上皇炎帝接过布帛,缓缓扫了一眼,一颗心紧张地提了起来。站在太上皇身侧的刘太妃望了布帛一眼,也神色剧变。
“好,你退下吧。孤都知道了,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太上皇炎帝的声音威严地传了过来, “大典继续吧!”
于太妃顿时呆若木鸡,她尖声喊道: “太上皇,那可是先皇后亲笔写的,句句是真。太上皇,你怎么还能让这个逆贼登基,他幽禁了伤儿,他…… 他不是……”
皇甫无双忽然冷喝道: “堵住她的嘴!”
早有太监上前,掏出汗巾塞列了于太妃口中。
姬风离神色一惊,怏步上前说道: “太上皇,请听于太妃说完。”
炎帝一字一顿道: “疯言疯语!”
一众朝臣顿时愣住了。
花著雨也有些意外,姬凤离既然让于太妃上殿,势必是有十分把握的,那布帛上,写着的必定事关重大,足以让今日大典无法进行。何以,火帝会作此反应。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于太妃丝毫不疯。姬凤离目先一凝,抬眸
朝太上皇望了过去, 目光犀利好似要刺破珠帘。随即,他忽然笑了,眸中却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于太妃被拖了下去,大典继续进行。百官臣服,朝着皇甫无双三拜九叩,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著雨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后背一片凉意,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冷汗。
她抬首遥望皇宫,九重宫阙在日光下蜿蜒绵长,那样巍峨华贵。在这幽幽浑宫中,明里刀光剑影,暗里虎豹环伺,一着不慎,便有可能全盘皆输。
看得见的九重宫阚,看不见的血流成河。
皇甫无双的登基,为花著雨带来的,是烈火亨油的荣宠。但是,这并不能带给花著雨心中丝毫喜悦。她知悉,自从皇甫无双登基那一日,她便踏上了和左相一派争斗的征程,无论前方是黑暗和光明,她都再也没有了退路。
新帝登基后,便是祭祖大典,待到一切忙碌初定,已是腊月十五,眼看着年关将至,宫中自然是一番忙碌。
花著雨除了当值,便是每日晚间偷偷去一趟永棠宫,在丹泓那里熬药服药。对于有孕之事,她还不知如何向丹泓提起,是以丹泓并不知,她所服用
的药物是保胎药。御药房那里,每次取药都有记录,为防止被人识破是保胎药,她只敢拿其中几味,.其余的还是想法从宫外买来。
这一夜,月色深凉如水,暗夜幽长无边。
花著雨不当值,她在皇宫的甬道内缓步走过,冬日的寒气清冷的似乎能沁入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