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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飞舞。
梁知夏好像激动地在说些什么,但铃声太吵,他听不真切,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相当不规则,身体亦无力动作。
他神智不清地看着梁知夏,在铃铛声消失之后,她低下头望着他,表情悲伤,喊了句:“老师”之后,就昏倒在他身上。
见她失去意识,他大口大口地吸气,握紧拳头,逼自己振作保持清明神智,然后发现怀里的小男孩也是闭着眼睛的。
全身都痛得快要死了,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总之大概是类似“火灾现场”那种情形,产生强烈的意志力或肾上腺素之类的东西,让他强撑起身体,拉起梁知夏背在背上,抱着小男孩,奋勇跑到学校斜对面的市立医院。
才跨进急诊室,把小男孩交给护理人员,他立刻正面倒地,还因为背部的伤口在地上留下一摊血迹。
那一晚的记忆,就只到这里。
再次有知觉,是痛醒的。他觉得背部非常疼痛,甚至让他全身无法克制地发颤;医生告诉他,他背上有两道相当严重的撕裂伤,还问他是怎么造成的,他只说是坠楼时被树枝割伤;医生一脸怀疑,让护士补了止痛针,于是他又昏沉地睡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望见梁知夏坐在他面前。
于是,他看着她。
她低着脸,在他面前,像个小女孩般完全无防备地哭泣着,对他说了会这么伤心的理由。
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会哭也不会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只会压抑着自己。像这样哭出来虽然不错,但是……
“你……不要再哭了。笑……比较好。”迷迷糊糊的,他说。
于是,她满脸泪痕地笑了。
“什么嘛,果然变可爱了……”他这么觉得,又昏迷过去。
他想过自己会长翅膀的原因无数次,始终觉得这双不能像鸟一样飞翔的羽翼,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用处;但是现在,他却认为,或许就是因为要在那个时候、那一刻,救她和那个小朋友,自己才会长出这么一双翅膀。
只是这样,他就觉得自己一直背着的这双羽翼,值得了。
——一清醒就被迫面对现实,白恩露神情僵硬地趴在病床上。
才睁开眼,就看到梁知夏穿着制服坐在他床边。她上半身伏在床沿,脸靠在交叠的双手上,沉静地睡着。
他先是一愣,随即发现全身痛得受不了,忍不住呻吟——
“呃……”
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梁知夏缓缓掀开眼帘,然后坐直身来。
“……老师。”
他心脏怦怦跳着,只能应道:“嗯。”忽然想到重要的事,他紧张地问:“你没受伤吧?那个小朋友呢?”
她凝视着他半晌,让他不大自在,然后才道:“我们都没事。我请护士小姐来。”拿起他床头的呼唤钮按下。
没多久,护士小姐进来,对他道:“白老师,你睡了快两天了。”她专业地量着血压和脉搏数。“听说你是为了救从二楼跌下来的学生受伤的?你看你的学生很担心你呢!即使出院了,每天上完课都在病房里等你醒来。那个啊,因为我们院长和校长认识,所以帮你们压下来了,不会上报。”记录好数字后,她露出“血压和心跳都没问题”的笑容,之后就离开了。
护士一走,又只剩下他跟梁知夏独处。白恩露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选这个时候醒来。
梁知夏没有开口讲话,只是望着他。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也不晓得该说什么,结果见她从身旁的袋子里缓慢拿出一颗苹果,然后用刀子开始安静地削着。
“水果是我爸爸送给你的。”削完一颗苹果后,她启唇,说:“谢谢老师。”
“不客气……”白恩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并不后悔自己当时救人的举动,若是让他选一千次一万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虽然由于被知道和看到了,而感觉到内心不安,但是不晓得为什么,那种情绪并没有非常强烈。
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吧。
从他张开双眼后,梁知夏就一直注视着他;她的黑眸寻常的平静,完全没有另眼相看的意味,也未曾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善。白恩露原本还有些回避的视线,因此慢慢地移到她身上。
终于四目相对之后,他看到她的神情明显变温和起来,那完全是他预想之外的表情。
“老师骗人。”她突然板起面孔开口,让他吓了跳。“……羽毛果然是老师的。”她说。
他愣住。
“呃……”虽然从刚才到现在想过各种不同情况,但就是没料到一开始会先被这样责怪。这要怎么解释起?他的额前泛出汗意,道:“那个羽毛……除了会发出声音,是真的什么事情也办不到……而且,也是真的没办法说有就有。”那天晚上,他能够那样把翅膀张开来,对他来说,也是相当离奇的事,只能归功于人在极度危急时无穷的潜力。
自从发现自己长了这双羽翼之后,他只努力学过要怎么把它收起来。
她望着他,像是在审视着什么,然后道:“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他一愣,随即点头。
“嗯。虽然我没办法解释在侧门看到的黑影,但那应该是巧合。”学生也说那边有怪谈。他有些叹息地道:“你好像误会了羽毛有什么神奇能力的样子,因为你……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我不想让你对莫名的东西产生希望,最后又失望。”
他语重心长地说完,望见她还是一直注视着他。她的表情好像带着一点疑惑,但又不是在怀疑他的说法。
“是吗……”她低声说,没再问下去了。
那么轻描淡写的。
白恩露的胸口有一股无法说明的心情。他曾经思考过无数次,若是自己背上长翅膀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会觉得他很恐怖吧,会被当成是异形吧。在所有可推测的状况之内,他就从来不曾想象过,会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情景。
看着她,他甚至不觉得她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结果,这一天,她切好两颗水果,放在他的床头,连再见都说得那么平淡日常。
隔天早上,因为真的很不习惯待在医院的感觉,再加上他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一整晚,一直想到再不去上辅导课,会拖累学生和代课的同事,所以他向医生要求出院。虽然背上缝了几十针,但仅是皮肉伤而已,各项检查也都没问题,只要回院拆线即可,所以医生没有留他的理由;只是大概伤口有点奇怪,医生直到他要出院前,都还在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下课后的梁知夏,一起陪着他回家。虽然白恩露觉得这太麻烦和不妥当,医生也说只要别做太大的动作就没问题,他没那么柔弱,但是她却露出坚持的表情,即使他拒绝,她还是护送他到家。
“老师再见。”她说,转身就要走。
他不禁唤住她。
“喂。”
于是她回过头,望着他。
他缓慢地深呼吸,启唇道:“你……不觉得我……我很奇怪?”
梁知夏凝视着他,然后,好像轻轻地笑了。
“老师本来就很奇怪啊。”
闻言,白恩露真的整个人愣住了。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是恶心的怪物也并不稀奇,却有人会对这样的他微笑。
胸口像是被用双手包覆住般温暖,他实在描绘不出内心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只是,她的这份体贴和温柔,真的抚慰了他。
“学校见。”她说。
她转身走远,他目送的柔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
因为看到她笑了,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白恩露坐在学校办公室里,按着自己的额头。
在梁知夏削水果给他之前,他好像曾经醒过来一次,记得看到她穿着医院的衣服,坐在他床边哭着讲了很多话,内容他也有印象。
但是后来,他的记忆就很模糊了。他似乎要她别哭,然后她隐约对他笑了,接着……接着……总感觉好像有一件事被他遗忘忽略了。
白恩露一手支着额,很努力地想,却只感到有点头疼,莫名其妙的,还觉得脸稍微发热起来。他完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白老师,听说你生病,所以请了几天假,好多了吗?”旁边的好心同事总是会关心每个人。
“没事……谢谢。”白恩露有点勉强地说。出院后,他仅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就来学校上课了。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坠楼的意外,只含糊说请假是因为自己不大舒服,想来已经被解读成生病了。
“白老师长那么高,但身体挺弱的呢。”同事哈哈笑着,收拾东西后,便先走了。
他从来就不是体力派。白恩露放下手,趴在桌面上,这个动作牵动他背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让他稍微皱起眉头。
隐隐作痛的背部,令得他没办法抬高手写黑板,但他仍旧忍着痛上完半天课。
虽然休息过了,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但就是觉得好累。这双翅膀会消耗他大量体力,他不是第一次发现,可是像这样持续好几天却是头一遭。没有办法,只好拿起自己的东西,决定今天不待在学校,要回家继续趴着。
离开办公室,他感觉脚步有些沉重,前进一段距离后,双脚却又变得虚浮起来,走得摇摇晃晃,他索性靠着墙停住一会儿,没注意到后面有跑步声接近,直到有人唤他“老师”,他才抬起头来。
“……咦?”白恩露微顿。站在他面前的,是梁知夏。
但是,她把过长的刘海剪了,不再遮掩左半边面部和伤痕,自然露出整张脸容,还绑了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老师,你不舒服吗?”她瞅着他问。
她是因为正好路过看到他,担心才跑过来的吧。白恩露温和道:“没事。”他站直身,不想让她为自己操心。“……你剪头发了。”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这样的改变让他很高兴,所以浅浅地笑了。
“嗯。”她点头。
“这样很好。”他说,然后觉得她的脸颊不明原因的有点泛红:“老师要回家吗?”她转移了话题。
“对。”对于她完全没有躲避他,甚至没再提翅膀的事,还这样和他平常地交谈,他真的感到心底有一股暖流,心里觉得她是好女孩;白恩露不自觉露出温柔的表情,道:“你今天也要留在学校……呃。”忽然间一个晕眩,他身体往前倾倒,倚在她身上。
“老师?”她很快地伸手扶住他,因为重量的关系,而显得稍微吃力了些。
白恩露头靠着她纤细的肩膀,虽然意识清楚,知道自己应该要赶快离开梁知夏身上,但他就是没有半点力气,身体无法动作。
“对……不……”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越是想要使力,越是力不从心。“我不是……故意的……”他很勉强地说道。
“没关系。”她说,声音好轻好细。
这么贴近的距离之下,她加快的心跳、微热的身体,他全部都能够感觉得到。白恩露一边冒汗,一边担忧她是不是会认为自己借口轻薄,所以才生气得体温升高;没想到她却伸长手臂,绕到他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吃了一惊。她的身体柔软又带着些香气,就是非常女孩子的感觉,虽然很不想去注意,但他真的感觉到她的胸脯正贴着他的身体。
不行,真的不行。白恩露满脸通红,深深呼吸一次,咬牙挤出一点点力气,将上半身往后仰起,跟着就跌坐在地。
“老师!”梁知夏焦急地蹲在他身旁。
他满头大汗,差一点就喘不过气。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