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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算是聪明还是笨。
他自认缺乏同情心,在他看来,苏黎之所以走到了今天这步,咎由自取绝对是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
当初爱的失控,后来恨的失控,可是全部掺杂在一起,就没一样是纯粹的,他很难想象那么要命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在他有限的感情生活里面,好像从来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存在。
两天之后,秦殊在厨房煮咖啡的时候,苏黎跟了进来,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到她,并没有太惊讶。
“说吧。”他就两个字,仿佛洞晓一切。
苏黎问:“秦律师。我们可以用蓄意谋杀对宋子涵提出诉讼吗?”
“可以。”
“什么时候可以开庭呢?”
“就这几天了,等所有的口供完毕,接着这次宋子涵绑架薛舜的机会,该判的罪名一次性判全。”
“判全了会是什么结果?”
“谋杀薛绍音已经成立,谋杀薛舜未遂,加上非法持有枪械,从我的经验来说,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是无期徒刑。”
她面色惨白,点了点头。
“这样,如你们所愿,薛舜的仇算是报了。”他盯着她的眼睛道。
“嗯。”她很是勉强地笑了一下。
“至于陆仲颜之前提到的,你的那宗案子,在结束薛舜的案子之后我就会跟检察院那边打招呼了,对狱中的梁泽进行上诉,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现在迟家大势已去,迟辰夫身受重伤,未必能够出庭,但只要梁泽肯在法庭上说出来,我就可以代表你对迟辰夫提出上诉。”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就是原本的计划和安排,作为一个律师,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不会跟当事人有太多其他的交流,陆仲颜跟秦慕之前怎么跟他说的,他现在就怎么办。
可这一席话,却让苏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这两天她真真是傻傻地坐了两天,脑子里面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清楚了,完全无法思考,原本世界里面的一切都在被颠覆,她知道那些黑账已经全都泄露出去了,而且不出意外罪责将会指向迟辰夫,她甚至不敢想象接下来迟辰夫要怎么办,她硬生生将本该在金字塔尖的他生拉硬拽了下来!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留在医院,等待结果。
咖啡的香气晕散开来,听得见咖啡壶里面咕嘟嘟沸腾的声音,秦殊眯着眼看着她,就等着她反应。
良久,她张了张嘴,声音艰涩:“迟辰夫……他,怎么样了?”
“秦慕说他在icu,人还没醒过来,不过要是你想告他,也不必非要等他恢复的,哪怕他不出庭,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定罪的话……”
“不……”她急急地出了声,表情有些纠结压抑,“不是的。我……能不能……”
她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楚,他倒也不着急,后腰靠着桌子,“说清楚,你能不能什么?”
她慢慢地对上他的视线,起初眼神还有些闪躲,后来也镇定了下来,语气低落下去,“我不告迟辰夫了。”
“为什么,因为他为你挡了两枪,你就心软了?”
“……我不知道,总之,不告了,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了,已经够了。”
秦殊笑了笑。“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她口吻带了微妙的怒意,“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会为我做的事情负起责任。”
“……那最好,”他点点头,又问:“那梁泽呢,还起诉吗?”
她表情有一丝恍然。
这些天,她的脑筋转的非常慢,看神色似乎是在思考,沉默很久,才回答:“要告的。”
“起诉梁泽,必定会牵扯到迟辰夫的,这你知道吧?”
她抿唇低头,这道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是迟辰夫和梁泽害死了她的孩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然而如今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居然再也恨不起迟辰夫来!
“没有必要让迟辰夫知道……”她顿了顿,道:“我只是想对死去的孩子有个交待,一个生命在我肚子里面因为我的无能而消失了,至少该将真相公诸于众。”
说完,她转身,步伐沉缓地往出走,秦殊盯着那背影几秒,出声叫住她。
“你真的不打算去医院看迟辰夫?”
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听秦慕说,按医生的说法,他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抬手虚虚扶了一把墙,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
陆仲颜忙的如火如荼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steven硬是将她堵在了警局的走廊里。
“到底怎么回事?”
陆仲颜抱着一沓资料,焦躁万分,但还是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我也很想告诉你,可是不行,讲这个的时间太久了,我现在很忙。”
关于迟家和华宇的负面新闻已经铺天盖地,steven打迟辰夫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就连韩念笙的电话也没有人接,花城他都去过了,也没找到,加上警方欲盖弥彰的一些小道消息,他能够猜到是出事了,问陈秘书陈秘书也是一头雾水,只说迟辰夫受了重伤,是陆仲颜叫他去照顾迟辰夫,所以,他就找到了这里来。
陆仲颜想要绕过他走,被他一把拉了回来,双手抵在墙壁上,将她禁锢起来,“说清楚再走。”
陆仲颜扫了一眼他的手,“steven,壁咚对我没用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语气冷冰冰。
陆仲颜一看糊弄不过去,颓然叹口气,“我现在真的没时间跟你具体说,总而言之,你要是为迟辰夫打抱不平的话就不必了,他早就知道一切还能由着苏黎和薛舜这样折腾,说明他心底里早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结局了。”
他拧眉,“苏黎?”
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然而却不知晓细节。
“就是韩念笙。”陆仲颜解释。
steven顿时了然。
之前迟辰夫说韩念笙是骗子,他还问过为什么这么说,迟辰夫却一直不愿意跟他细说,他也就不勉强了,还以为韩念笙顶多就是那种欺骗别人感情的女人,可没想到,到头来这个女人居然毁了华宇跟迟家!
陆仲颜推了推他的手臂,“能让开了吗?我要去开会,没时间了。”
steven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我听说警方逮捕了迟夫人?”
“嗯,”陆仲颜索性一口气说到底,免得他继续发问,“证据表明宋子涵十多年前买凶谋杀薛舜的母亲薛绍音,此外,她这次绑架了薛舜,还涉嫌谋杀未遂……”
steven心慢慢沉下去。
迟家是真的要完了。
“那,华宇的事情……”
“那是金融犯罪科负责的,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就目前来看,索菲特跟蓝郡应该是没希望了。”
steven没再说话。放开了陆仲颜。
陆仲颜一看他沉的要死的脸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离开了。
索菲特跟蓝郡倒闭,那么就算t。s。活下来资金链也会断裂,而且不出意外,将会有巨额的债务落在t。s。的头上。
可陆仲颜居然说,这一切都是在迟辰夫意料之中的?
steven只觉得异常嘲讽,在原地站了许久,才从警局离开,去了医院。
找到陈秘书的时候,是在icu的门口,里面的人还没有醒过来,陈秘书一脸的愁云惨淡。
“公司那边现在已经一团糟了,迟总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
steven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迟辰夫生死都没个定数。他心里也很担忧。
他陪着陈秘书呆了一会儿,又找迟辰夫的主治大夫了解了一下情况,脸色难看地冲着薛舜病房去了。
……
秦慕确认薛舜没事之后就已经离开了,薛舜正打算去icu看看迟辰夫,病房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steven进来,脸上还带着怒气,薛舜愣了一下,刚在脑子里面回想着是谁的时候,就被steven拽住衣领一把抵在墙上。
他身上还有伤,疼痛袭来,闷哼了一声,“你他妈神经……”
“迟拿你当成弟弟的,你知道吗?”
薛舜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
“迟跟我说,迟家欠着你的,害你过了很多苦日子。说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安定下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薛舜张口,喉咙里面像是塞了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迟辰夫为他受伤,这是第二次了,要说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在薛舜过去苍白的二十多年里,根本就没有“家人”的概念,对这个一直养尊处优的大哥,他一直就没有放在心上,只知道迟辰夫是苏黎的仇人,害了苏黎的人,所以他也要视他为敌人。
可是现在,还怎么敌对的起来?
薛舜一阵心慌气短,右手推着steven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以为……”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steven迫近他,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迟心里一直是把你当成重要的家人,可你呢,你给他的是什么?!”
薛舜还没说话,steven冷不防地就被身侧的一个力气一把推开。
苏黎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侧脸问了薛舜一句:“你没事吧?”
薛舜浑身疼的厉害,还是硬撑着,摇了摇头。
steven被推了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到苏黎,目光沉静地打量她。
他总觉得自己在心底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个女人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目标居然是颠覆整个迟家和华宇。
他冷笑了一下,嘲讽意味十足,“韩念笙……不,现在应该叫苏黎是吧?我不管你跟迟过去发生什么事情,我是觉得人做事不能太绝,迟对你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一条狗养这么久怕都不是你这个样子!”
苏黎没有动,也没有什么表情,默了几秒,开口:“骂够了吗?”
“你……”steven震惊,只觉得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
“没骂够的话,继续,或者你想替迟辰夫出气,打我也可以,但你别再找薛舜的麻烦,你知道薛舜跟迟家的恩怨吗?你凭什么找他麻烦?”
“苏黎,”薛舜按住她肩头,“别说了。”
“因为坏人变成好人了,良心发现了,做过的坏事就可以不算了吗?”她还在继续,“那死了的人要怎么办,难道就当作是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吗?薛舜的母亲,还有我的孩子,难道就这样被遗忘了吗?”
她说到最后,声线微微打颤,薛舜手上施力,“够了,别……”
“我没有做错,”她咬牙切?地道:“你是迟辰夫的朋友,可以维护迟辰夫,你怎么怪我都不为过,但是。死了的人需要一个公道,真相需要公开,我不会为我所做的事情而后悔。”
“呵……”steven点着头,后退了几步,“我劝过迟辰夫不止一次,要他放弃你,他不愿意,他说你是骗子,他还说希望你要骗就骗他一辈子,现在我算是看透了,苏黎,你真的还不如一条狗,你真让我恶心!”
steven摔门离去,病房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薛舜慢慢绕到了苏黎的前面,低头小心翼翼看她。
“苏黎,你没事吧?”
她抬头,面色如常,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没事,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被绷带裹着的左臂上,听见他说:“你别这样。”
她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怎么样了?”
“……”薛舜看的心里有些难受,“你对别人这样就够了,我跟你是一样的啊,迟辰夫也为我挡了子弹,我真的……”
话停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停顿许久,才说:“我觉得迟辰夫跟我想的不一样,跟你说的不一样,也许,真的是我们误解他了。”
“……误解?”她咬紧了唇。艰难地出声,“你说误解?”
薛舜看见她红了的眼眶,突然就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没有什么误解,不会有误解,不可能有误解,”她不断地强调,“我当时通过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