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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一说,梁暮凝才不禁有些慌忙的转身回到榻上,收紧衣领,盖好被子,略显尴尬的低头不语起来。
不过她会如此听话,绝不是顾及病情,而是自己这身睡衣打扮的装束,半夜在一个男人的帐里晃悠,实在不妥,这要让不明所以的人知道,怕是真会以为她和李世民有什么呢……梁暮凝想到这里,身子便不由的往床里挪了挪,又扯紧被子,打着精神,呆着不动。
李世民见她听话,便没再说什么,只楞了一下后,就端着碗药,绕过屏风,也走了进来,直坐在她床边,道:“把药喝了吧。”说罢,他单手拿碗,即递到了梁暮凝面前。
梁暮凝看了看碗药,而后又看了看李世民,她明眸疑惑,神情警觉的并没有接下,只道:“多谢秦王关心,不过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你才晕倒过,而且还有些发热!”
“我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
“是吗?”李世民一瞬不瞬的看了梁暮凝好一会后,淡漠的神情里突然显出一丝诡疑,他收回碗药,放到了床边几桌,便笑笑起身,只道:“也好!”说罢,他即解下腰带,脱去外袍、裹衫、鞋袜等等衣物,也只穿一身雪缎内衣,掀被就上了榻,靠到梁暮凝身上,她只觉一股热度突然蔓延,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梁暮凝呆住,她原本还在暗喜李世民收回碗药的举动时,便见他已经退去衣衫、脱了鞋子,她再转念立想阻止时,他竟又已经掀被上床贴了过来,这事根本不由她去阻止,更没给她逃开的余地,即被生生困住,无处躲闪。
“你、你干什么?”梁暮凝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她又是扯着被子往后退去,直至靠上床栏,再无退路。
李世民始终略带笑意的看着她,其中不乏倨傲得意之色的说道:“本王以为夫人身体不适,才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必侍寝了……”他说到此时,又是靠近一分的抚上梁暮凝的玉手,把玩着继续道:“不过夫人既然说没事,那本王自也乐得如此了……”,说罢,他即扯着她的手背,抵上他的薄唇,徐笑轻啄。
如此明显的挑衅轻薄,实是让梁暮凝又气又恨,她使劲抽手,怒道:“你无耻!放开……”,可她怎么用力也都摆脱不了他的牵制,反而应为自己动作揪扯的力道,使原本收紧的衣领又是松散下来,胸颈雪白的肌肤,袒露大半,引得李世民亦失笑意的定定看她,眉眼、朱唇、脖颈、锁骨、还有……无不诱人,他情不自禁的探身朝梁暮凝的唇畔吻去,但她却是侧头躲开了他的深情,梁暮凝不再反抗,只静着不动,而李世民僵在那里,竟也半晌未动。
金丝笼里金丝雀
此时;秦王的王帐内异常安静;除了炉中炭火燃烧的声音外;便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低沉而轻微的喘息声,且离的很近很近。
“啊……”突然,梁暮凝的叫唤声,打破宁寂,她一手捂头;眉心紧蹙,表情异常痛苦的样子;再顾不得什么衣衫、轻薄之类了;她蜷着身;扶头就往身后木栏撞去;只听“咚咚”两声后;她似觉得还不管用,竟又探身,想用力继续碰撞,却是被李世民一把拦下,揽入怀中,怒道:“你难道真想变傻子不成?”
“我的、我的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你、你、你放开我……”,她似疯了一样的挣扎着,甚至比那日天策后殿中的她,挣扎的更厉害,但显然,现在这些于梁暮凝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李世民将她扶起,一手狠狠的把她揽在怀中,一手伸出去端床边几桌上的那碗汤药,急心劝道:“没事的、没事的,来把药喝了,一会就没事了……”他说罢,即端着玉碗递送到了她的唇边,让她喝下;而此时的梁暮凝已然头痛的管不了许多了,只听他说喝这药会好,便扶着他拿碗的手,仰首凑近,一口喝完,然后即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胸前喘息,渐渐的,她头痛的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思绪有些混乱,感觉很累,不想动换。
“好了,没事了,睡一觉就会好了……”,李世民一手搂住梁暮凝,一手将药碗放回几桌,并边在她耳畔喃声说道,边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看她睡着后,他才躺下睡去。
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山川照耀大地,高耸入云的太白山峰,雄伟壮观,峰顶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浩然神秘,行走其中,便有看不完的美景,和讲不完的传说。
梁暮凝坐在秦王车队的王辇中,一路都很安静,而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似乎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早上醒来时,发现李世民就躺在自己身边,感到不悦,不过回想起,他好像没对她做过什么越举的事,所以,便也忍气吞声了,毕竟受制于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亦包括了李世民安排梁暮凝与其同车而行的事,她虽有不满,但终还是上了他的辇车,不予他说话便是了,有时她会觉得这根本不像自己的作风,可又想不通因由,于是就什么都不想了。
而李世民的这一路,也很安静,他虽然安排了梁暮凝与他一起,却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只是偶尔看会书、偶尔闭目养神、偶尔看着梁暮凝出神、偶尔望着车窗外发呆,总之,基本是面无表情的,低沉着不知在想什么?
长安,这个位于八百里秦川大地中央的沃野之地,渭水之滨,四塞险固,不可谓不富饶,不可谓不悠久,于是兜兜转转中,即有注定的人、又注定的回到了这里。
秦王的车队是于日落前入的长安城,一路避市,轻装简行,显然是不想太招摇、不想太惹人注意了,而这其中原因,自是与太子有关,两方争斗早已愈演愈烈,且成白恶之势,无可化解。
其实李世民在入城之前就已收到消息,太子耳目,遍布城中,所留意的,除了秦王车队中、秦王身边的陌生男女外,还要留意出入‘镜花水月’楼的所以女子,可见李建成已经收到独孤心护送梁暮凝回来长安的消息了,只是时日见久,他们不但音讯全无,还碰上李世民在此时回京,他便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出了意外,所以,宁可兴师动众的布防上下,也不想错漏一点。
此时,坐在自己舒适的车厢里,李世民正幽深着眸孔,凝视着怀中的梁暮凝……她已靠在他宽厚的臂弯上昏昏睡去,唇角还留着喝药未干的印渍,他看到后,便不由抬手帮她擦去,然后抚着她的眉眼,神情复杂的喃声道:“当初大哥骗过我、把你藏了起来,如今,我也骗过他、把你藏起来……这很公平,对不对?”说罢,他的唇角即浅浅勾起,画出弧度,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李世民回府的队伍是在秦王府的正门停驻的,可他乘坐的车架却是由后门直接入了王府的庭院,而这安排也只有长孙锦儿一人知道,所以,在众多家眷还在前院等着恭候秦王回府时,只有锦儿抱恙未去,守在了后园。
想来,长孙锦儿与李世民少年夫妻,她了解他更胜他自己,所以,在她看到李世民抱着梁暮凝下车的那一刻,她毫不惊疑,甚至还平静的出奇。
武德九年四月,梁暮凝入秦王府已有两月,一直被安排住在长孙王妃寝宫的侧殿中,有指定的四名女婢服侍,除秦王和王妃外,其他人不得擅入,自然,殿内的人也是不能出去的,这两个月来,梁暮凝的活动范围,便是这红柱黑砖、雕花凭栏的四方天地里,而能看到的风景,亦只有西面平台外的曲池、竹林,还有窗前鸟笼中的一只金丝雀……它以前叫厉害,现在竟也安静了许多,亦如她一样。
不过让梁暮凝欣慰的是,李世民并没强迫她做过什么,而长孙锦儿给她的安排亦很周到,除了自由之外,她这里什么都好,只是除了自由,她其实什么也不在乎。
近半个月来,李世民好像很忙,只是偶尔来过两回,待不多会就离开了,而长孙锦儿反是经常过来了,她原本好静,府中事物又多交予杨伶若打理,她乐得清闲之余,便来侧殿和梁暮凝聊天,她们是旧识,所以说起话来并不生分,不过,长孙锦儿从来不和她提以前的事,原先她提及时,锦儿也是避而不谈,久而久之,她就也不提了,好像她们只是刚认识不久、却很投缘的姐妹一样,时间长了,梁暮凝似乎对以前的事,越来越模糊了,甚至,她对李世民的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可他对自己很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了?
武德九年五月,梁暮凝已经可以自由的在王妃寝宫中走动了,这于她而言,绝对是件高兴的事,所以,她亦就很守规矩的溜达,在殿内侍奉的婢女、侍从们,见她都称郑夫人,她也并没有奇怪,只是自己脑海、心里总有一种空空的感觉,好像丢了什么、或忘了什么,但却想不起来了,她也曾询问过常来给她诊脉的大夫,他只说她的头痛病还没有好,继续喝药即可,而后便匆匆走了。
虚席只待天元位
长安的春天;美丽而短暂;所有的花草总在你还不及欣赏时;便已繁华开尽,柳荫成片。
傍晚,梁暮凝一如往常的呆在王妃寝宫的侧殿中,摆弄着棋子,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下棋,便是她最好的娱乐了;开始许是无聊;不过时间久了;反倒用上心了;想来;凡是可以战胜自己的人,就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战胜的了!
棋为四艺之一,贵在博弈,投入其中,必是心神俱耗,原以梁暮凝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下棋,可她又是偏偏喜欢,似乎只有在这黑白之间的游艺里,才能对自己心中缺失的东西,有一丝弥补。
“你又在自己下棋了!”就在梁暮凝专心布棋之际,李世民举步而入,幽声话道,打乱了她的思绪。
梁暮凝坐在凭栏边的棋案前,没有说话,见他走近,只点了点头。
“本王与你对弈一局如何?”李世民说罢,便很自然的坐到了梁暮凝的对面,也不由她分说,就执白子道:“此局白子势弱,本王就执白子,也不算欺负了你……”,之后徐徐一笑,看向梁暮凝。
看着李世民一副倨傲得意的样子,梁暮凝就打心里来气,她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即不屑的拾起黑子,执入棋盘。
棋盘如天下,棋子如兵,而李世民的棋艺亦如他领兵打仗的本事一样,早已名扬天下了,所以,梁暮凝纵使棋艺上佳,也是远不及李世民的,这一点,李世民很清楚,可梁暮凝却只一知半解,以致他们博弈之间,她被他牵引,步步落陷,又不甘心,直至死棋,才是无可奈何,这一局下来,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胜负已分,李世民笑的更是得意,他将手中白子一扔,眸眼略有轻视的看了看梁暮凝,而后起身便要离开。
此时,梁暮凝突然站起身道:“等等。”
“何事?”
“我们再下一盘。”
“你的棋艺太差了,下多少盘都一样是输。”
“……你胡说,我不信!”
“……”
听她这话,李世民似乎有了兴趣,他转身走到了梁暮凝的近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忽的笑道:“你不是一直不予本王说话,一副很讨厌本王的样子吗?今日怎么倒挽留起本王来了……?”
“我、我没有留你,只是觉得你根本胜之不武。”
“哦?”
“刚才那盘、已是我下了一半的残局……”
“所以呢?”
“……”
梁暮凝有些犹豫,她看了看自己刚才的那盘败局,而后又看了看李世民,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亦显不安的慢慢道:“如果是新局,我、不一定会输……”,显然,她这一句,声色低沉忧虑,并无底气。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