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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
一叶浮萍归去来(上)
波光流转;郑夫人抬眼迎上了李世民复杂中带着诡异的目光;虽没胆怯;却是在心中暗暗琢磨,计算时日,李渊起兵不过这几日之事,军中应是忙乱,而李世民和刘文静作为李家起义的核心人物;他们不是该忙于军务的吗?可又为何前来建成的别院找她说上这许多呢……?郑夫人略有疑惑的小心对应,“唐公大人能够为天下苍生着想;实是令人敬佩……;只可惜我乃一介女流;尚不能尽尺寸之力;唯有祈祷上天保佑一切顺利;惭愧……”她满怀愧疚的说话和逐渐收缩了瞳孔的光芒,黯淡了神色,很是一幅无奈的忧伤。
“夫人若是有心,自是能帮的上忙的……!”
“二公子此话何意?”
“……”
李世民面容异常温和的笑了笑,他起身徐步于厅堂,“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富甲一方,前不久他却是杀了原马邑太守王仁恭,自称太守集兵万余人,并领兵攻占了汾阳宫,此后,他更是为了巩固个人势力而向突厥的始毕可汗进献美女金银以求庇护,依附突厥……如今声势可谓中天!”这话语讲的明明是危机,可从他的口中说去时却是平静的不带一点波澜,“马邑距离太远不过两百余里,刘武周自被始毕可汗封为‘定杨天子’后就更是野心显露,欲有逼近关中,意图天下之势,他是我李家起兵之后的最大心腹隐患……!”李世民话说到此时,蓦然转了身朝郑夫人漫步的走去,边走还边继续道:“家父一旦起兵,远有朝廷围剿,近有强敌威胁,内忧外患不可谓不险,而这一时间若想能有所突破,也就只能学刘武周之流依附突厥,才有转机!世民不才,本是不想来麻烦夫人的,但事关李家存亡和太原一城百姓的安慰,不可冒险,所以今日才迫不得已的与刘先生一起前来恳请夫人出面帮忙的……”他在很贴近郑夫人身前的地方,驻足了脚步,目光炯锐的有些冰冷。
一直很安静的听他说话,郑夫人不显颜色,只是慢慢收起了看似淡然自信的神情,而略显苍白的脸上虽没有表情,可原本清润的朱唇却不禁的微微颤抖;好在她算是个坐得住的人,所以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等李世民继续说话,因为她很清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若是贸然开口是极不明智的。
“夫人聪慧,又有大哥照顾,想是对太久以前的事情不甚记得了,不过据世民所知,夫人曾与始毕可汗之弟俟利弗设相识,且关系慎密……!”李世民的这句话犀利的如锋刀一样划过郑夫人的心上,眼神也锐利的似是能看透她的心底,“如今李家已在生死存亡之际,唯有向突厥示好才能得以喘息,夫人既然和俟利弗设达于有过渊源,那么还请夫人为我大哥着想、为太原安危着想、为天下苍生着想……出使突厥,以求得他们可以对我们的支持!”他说话的语气由始至终都是风轻云淡。
不大的厅堂内一时无声,空气如静止一般霎时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许久,郑夫人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划过一个忧伤的弧度,“李二公子真是好计谋,可是李家依附突厥已是极不光彩的事了,若要为了寻求支援再送上自家的女人作为礼物,岂不更会被天下人耻笑……?”
“我想夫人是有所误会了,请您出使突厥,只为向始毕可汗表示李家的诚意,并无其它!”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文静适时的搭上话来,并尽量避免介入她与李世民之间的冲突中。
郑夫人低垂了眼睑,没有说话。
“建成大哥一直再为李家诸事操劳忙碌,只盼有一天李家能应势而起,夺取天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想夫人也不想让我大哥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流水吧……?”
“真是想不到,你现在就已开始算计起你的大哥来了!”
“……”
李世民的目光掠过她低垂的眼睑,“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他压低了声音冷冷的说道。
抬起头,郑夫人用异常冷漠的眼神凝视了李世民一会,“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由河东到太原的路程快马不过五、六日,如今五日已过,大哥却是还未有任何的音信……!刘武周若要举兵进犯中原,河东是首争之地,可以大哥在河东的兵力恐难以抵御,这实是让人担忧……!夫人是个聪明人,我大哥对您又是有救命之恩,所以,世民想夫人为了大哥的安危,也一定会答应的……”他的语调很平淡,却隐约伏着危险的气息。
郑夫人蓦然一惊,“你……!”她到嘴边的话却是万万没敢再说出来,看看刘文静,又看看李世民,这根本就是他们早已设计好的阴谋,她也不过是个借口,原来李世民对李建成的忌惮早在李唐准备起兵一争天下时就已经形成了,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看来此后种种都不过是一个累积罢了。
“我是李建成的夫人,我的去留如何也是要由我的夫君来决定,二公子的好意还是留给您的夫人受用吧,二公子、刘大人……不送了!”郑夫人淡淡的说道,眼神深幽。
李世民和刘文静一个躬身,都是告辞,只是刘文静先行出了门去,李世民却是在步到厅口处时停了脚步,没有回头的说话:“李家向来家规森严,长子正室非显贵之家女子不得迎娶,而我更是不曾接到过宗族承认大哥迎娶妻室函册,所以,你因该还不是我大哥的女人呢吧……”他的声音依旧平淡,话说完后便举步离去,魁梧的身影缓慢消失在烈日的照射下,不带一丝温度。
有风卷着国槐的清香由窗外飘来,散落在郑夫人脸颊两侧的发丝翻飞舞动,珠纱的裙摆也随之浮摇,她独自坐在厅内,已经有些呆滞的目光里,好像已经能够隐约看到李建成悲惨的结局了,而耳边回荡着的却是李世民犀利锋锐的冰冷话语。作者有话要说:应为太久没有更新《通天塔》了,明天作者会先更新那里,所以这里会晚一些,请见谅哦~。……
一叶浮萍归去来(中)
夜色沉静如水;琴弦颤动着响了几下;却始终没有串成流畅的曲调。
郑夫人坐在水榭亭中;还是平定不下纷乱的心绪,李建成久久未归,李世民又开始算尽机关,“我许是真的没有弹琴的天分,一曲‘碣石调·幽兰’总是弹得歪歪捏捏……”她喃喃自语。
“夫人那里是天分不够;明明就是心静不下来!”玲珑一抿嘴,很讨巧的在一旁答话。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从公子带夫人回来的那天我就看出夫人是个有故事的人;您的心里便是装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才会终日寡欢的;这些日子虽好了一些;可您又因为我家公子不在身边而对他挂心,如此不能安静,我看夫人这琴还是不要弹得好了……!”
“鬼丫头,我倒是什么都瞒不了你了……?”
“夫人又冤枉我了,这分明是夫人表现的太明显了,是人都能看出来,又哪能怪得了玲珑呢?”
“……”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郑夫人心中不由得一怔,她从没觉得自己对李建成的关心有什么特别,只是感激他救了她,同情他结局惨淡,所以想尽可能的帮助他、报答他,并没有其它呀!可为什么……?
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郑夫人停止了思绪,回头看去,便见身穿一袭银缎子袍衫的李建成,映着皎月、闪着光芒,徐步而来。
“公子,您回来了!”玲珑声音喜悦的说话,眸光亦如她的名字一样玲珑闪动的迎上李建成,而李建成也是习惯的翘了翘嘴角,走到郑夫人身边坐下,细细的凝望了她一会,然后拨动琴弦发出“铮铮”的声音,“你在弹琴吗?”他举止优雅,温润如玉。
“总是弹不好,所以不弹了……”郑夫人无所谓的说道。
“‘碣石调·幽兰’出自南朝梁代的隐士丘明之手,他在梁朝末年隐居九嶷山,最擅长谱曲弹奏;而‘幽兰’的曲调在他众多的作品中更称精妙绝伦,此曲曲音清丽委婉,节奏缓慢悠扬。在这纷乱世道中,琴曲也能透过兰花性格,象征光明将临的意境,不可谓不高明。”李建成边说,双手边抚上琴弦,郑夫人柔和了神情静静聆听,她是第一次发现他的指骨修长,按弦时竟有说不出的好看。
月影和着水光流连在亭内,栖息在草丛的春虫也停止了吟唱,都在聆听。
调转清商,好像天地都屏住了呼吸,倏然,他的琴声从清越变成了空灵的回响,仿佛一万种月光在刹那间倾洒在了他抚琴的手上,琴底霎时化作了无边的忧伤,转瞬,又成叹息。
不知从何时起,郑夫人的侧耳聆听已经变成了凝眸观望,她也是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看着他,骄傲的额头,细致的颌骨,李建成周身的轮廓亦是柔和而坚定,和他性格一样,完美的竟是无懈可击!只是他的眼神,总是深沉而淡漠的,背负了太多责任的人是不是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伪装?
这时候,不知为何,李建成竟微微蹙起眉心,苍白的十指在细弦上游移,眼睛像深黑色的磁石,忧伤也越来越多的聚集,在夜影漫过他瞳仁的那一刻,他的指尖恰恰迸出一阵尖锐的鸣响,凄厉彻骨。
李建成及时捺住了琴弦,霎然抬头,对上郑夫人看得出神的眼神。
郑夫人没有想到他会抬头,这样的目光相对,竟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继续这样怔怔的看着他,很久很久。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平淡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郑夫人依旧是那样的看着他。
玲珑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的离开,偌大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李建成安静的笑了一下:“是呀……!这世上,有些事,只能在心中想,口中却不能说……而有些事,心中明明是千万个不想说,可又一定要说出来……!为什么,人会怎么痛苦?”他的笑容近乎苍凉。
“无论是什么,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去听……”
“我、刚从……二弟世民的别院回来!”
郑夫人的双肩有微微的颤抖,她纤细的手指也慢慢地握成了拳头,许久,她静静的转过了脸去,过了片刻,向他抬起头时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你都知道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李建成目光寂落,“我也没有想到,世民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如今形势,于李家非常不利,如果可以由你前往突厥,固然万事可成,但我深知你是最厌恶被当做筹码去交易的……只是……”他话说的断断续续,眸底在极力隐藏着什么东西,说不出是不忍、还是不舍的继续说道:“只是现在又再无其它办法可行,所以,建成恳请夫人……”他的话说道此地,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李建成移了目光转去看向黑夜的最深处。
“你也希望我出使突厥吗?”
“……”
“何必不忍呢?这可一点都不像我以前认识的李建成了!我还是喜欢那个深沉、内敛、淡漠、喜怒都不言语色的你……我的命本就是你救回来的,而我也曾承诺过要帮你的,所以,只要你说话,就算去突厥,又如何?”
“暮凝……!”
“暮凝已经死了,还是叫我郑夫人吧……”
“……”
郑夫人低垂了眼睑,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如今李家腹背受敌,而你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我离开后,也希望你还能变回原来那个睿智精明、内敛沉稳的李建成!”她的声音亦如清晨的露水般平静而凉薄。
李建成似有疑问,但却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追问。
“能把刚才没弹完的曲弹完吗?”郑夫人岔开了揪心的对话,唇边竟浮起了隐约的笑容,像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