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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多时,但见一个莫约四十岁上下、文臣装束的男子步入殿内,他身形中等、步伐稳重,眉目柔和亦不失威严,几缕长须自然飘下,更是平增深度,即在无行之中,让人心悦诚服。
李建成见魏征来到,起身道:“建成惭愧,有劳先生深夜前来了……”,他说着,随即将他迎进暖阁,并亲自从炉上取温酒倒了两杯,放在桌上,请他入座,魏征惶恐,忙朝李建成深躬道:“主仆有别,太子殿下如此这般,实在是折煞老夫了!”他躬身在桌旁,不敢入座。
想这魏征年近中旬才有幸得太子赏识,留在府中委以太子洗马之重任,所以,他虽进谏纳言不留余地,但君臣主仆的尊卑分寸却不曾有过半点逾越,尤其对于予他有知遇之恩的太子,就更是时刻尽心,而太子对他亦是礼遇,每逢朝中大事皆与他商议后再行定夺,使其治世之才可得以尽显无疑。
“先生请坐。”李建成浅笑的向魏征招招手后,先行坐了下来,随之,魏征才坐下。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召老夫来,所为何事?”
“昨日战报,刘黑闼攻陷定州,总管李玄通被俘,今日朝上,父皇大怒,誓要出兵讨伐,我已进言,由秦王李世民领军出征,先生觉得如何?”
“……殿下心智了得,看来早有定夺!”
“……”
“哎……”,李建成好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扬手拾起酒杯,放在鼻下嗅着醇香的不由摇头道:“先生谬赞,这事也非建成清明,而是放眼朝野,也就我弟世民尚有领兵讨伐刘黑闼的能耐了……!”他说完,即向魏征举杯,以袖掩面,饮下杯酒。
魏征微低眼睑,没有着急应话,想来博学如他,当然知道有句古话叫做‘功高震主’!但他仍有思索的想了一想后,犹豫着说:“殿下的意思老夫明白,只是……”,话说一半,他又思索着停顿下来。
“什么?”
“……只是,如今天策上将圣眷正隆,也许……会有意外……”
“如果真是圣眷正隆,以父皇昔日对秦王的倚重,怕是不会今日就当即下旨,命他末月出兵了!”
“……”
魏征一凛,不禁看向李建成,“十二月洛水还未冰冻,最是难渡,这样一来,兵家征伐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秦王已先失其二……”。
李建成不再说话,忽然摇有兴致的把玩起掌中玉杯来,且唇角微翘。
冷风寒夜,东宫侧殿阁内,却是暖意尤盛,魏征陪坐在李建成旁边也不再多说,只举举杯朝他示意,而后饮下。
朝堂之上是人各怀心思,太子、秦王表面言和,可实则已成水火,魏征虽不入庙堂,但对此事却是心知肚明的很,他们都很清楚,此役对秦王而言,百害而无一利,想他若胜、秦王爵至‘天策’,亦是无可再封,等入绝境,若败、则他多年功绩,都会因此具失,魏征身为太子洗马,早有想劝言太子铲除秦王一党的心思了,只是一直苦于时机不到,现下,太子能先发制人,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秦王功高是利弊参半,李建成此时会有此举,显然是为表明心迹,让他之后行事,无须再顾忌。
用笑而不语把一个无比阴惨的事实淹没,暖阁中主仆二人相谈甚欢,建成笑容恬淡,他拍手吩咐侍从唤来昭训,有意助兴,可不想,殿外守夜侍从却声道:“启禀殿下,太子妃娘娘已在殿外候见!”
当绯红刺痛纯白
想那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也是一年有余了;两人虽表面相敬如宾;可实际相处却是不如人意;这事外人不知,但魏征身为太子洗马,自是清楚,尤其现下又有了一位风华绝代的郑夫人常伴太子左右,太子妃就更是受落;今夜,难得太子回宫;她会过来也在意料之中;魏征一向是个聪明人;正事议完后;他本就无心多做寒暄;见一有机会可以离开;便赶紧借此先行告退了。
魏征走后,太子妃徐步入了暖阁,她一身红妆,举止优雅的走到了李建成坐着的案前,垂首掩目、翩然一个万福道:“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夜深寒露,你不该来这儿的……”李建成没有起身,他见她走进,便放下手中书卷的淡淡说话。
太子妃浅笑道:“臣妾无用,不能常伴殿下左右,如今能做的,也只有为您煮点宵夜,略尽些心意了……”,说罢,她便从随行侍女手上的托盘中端过一碗羹汤,绕过书案,放到了李建成的面前,“这是我刚熬好的血燕羹,您先歇歇、吃一点吧……”,她声音始终淡然、温和,神色亦是没有波澜。
“你、知道我今晚会回来?”李建成看着面前这碗还冒热气的羹汤,不禁疑惑的问道。
“臣妾愚钝,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就每晚都煮一些、等您……”
“……玲珑,你这又是何苦呢?”
“殿下言重了,臣妾不苦,臣妾为自己的夫君做事,一点都不觉得苦!”
“……”
玲珑说话时,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她扬手屏退了自己随行的宫女,然后很自然的帮李建成整理起了书案上杂乱的书籍来,“您朝政繁忙,臣妾知道本不该来打扰的,可是又听宫人说您连夜回来,都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所以,就忍不住把自己煮好羹汤给您送了来,殿下放心,等您用完羹汤,我就离开,臣妾绝不会耽误了殿下正事……”,她边动作,边喃声念道着,也不瞧看李建成,只在那里自做自的,含羞的脸上还还浮现显出一副很是满足的样子。
殿内无声,阁中刚才的温存也渐渐冷去了一半,李建成面无表情的端起碗,拿着白玉的勺子没有规律的搅了搅羹汤,然后慢慢的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品尝,他眉梢微翘,不由点头道:“这羹汤的味道可口,做得极好,我倒没想到、你的厨艺竟会如此不错……”。
“臣妾也是闲来无事,学着做做,只要殿下喜欢就好!”玲珑回话时,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她仍旧很认真的帮他整理物品,仿佛她做好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李建成沉默许久,终忍不住的侧目细细看她,不知不觉中,心中竟不禁愧疚起来,想来他与她相处也有十余年了,而直到现在,他对她的姐姐也还不曾忘怀,原本收留玲珑,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昔日挚爱的一句承诺,所谓爱屋及乌,才会有了之后这种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时至今日,他对她的感情、难道真的还只是限于当初的那一句承诺吗?李建成看得出神,面上虽无变化,但心中却早已是五味具杂,也许,要是没有梁暮凝的出现,他会慢慢接受她的……可惜、没有也许……!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不免黯淡了下来,李建成收回思绪,不由抬手抓住了玲珑正在动作的纤弱玉手。
“殿下……”,玲珑从没想过李建成会对自己有这样的举动,所以,突如其来的变故,实是让她惊慌不已,玲珑身子不由一颤,她仰头望去,清澈的眸底映上地全是李建成幽深的目光,他们对看的僵持,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原来,自成婚以来,他们直至此时,才是第一次这样细细的看清楚彼此眼中的颜色。
在李建成的印象中,玲珑一向俏皮,可如今看来,竟不知在她的可爱中、何时又平增出了一抹娇媚风姿,引得他的视线始终定住;玲珑眸底满是不安,她既无法逃离他的吸引,心中又有说不出的彷徨,无意识的伸出舌尖润湿红唇,却不想,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细微动作,即挑起了他对她的欲望,李建成用手背扫过她粉嫩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神也在逐渐炽热,他们的距离在不知中慢慢拉近,直至拥吻。
殿内烛光已经昏暗的让人什么都看不清了,李建成攥着她的小手始终没有松开,而玲珑也尽力的承受着他对她的索取,被动着紧靠在书案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两人都已意乱情迷,周围亦是旖旎缭绕。
“啪啦、啪啦……”一阵物品散落的声响,惊醒二人,李建成忙抽身起来,他少有的皱皱眉头去看因由,原是桌案上那些刚被玲珑整理好的奏折和书籍,竟让他们在缠绵时给不小心碰落到地上了,盯着这一地杂乱,李建成心中忽然没理由的烦躁起来,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又看了看玲珑慌忙悲弥的眼神,犹豫着幽声道:“刚刚、是我失仪,夜深了,你还是先回寝宫吧……”,他说话间,渐渐定下心神。
咬着唇边尚存的余温,许久,玲珑才深吸了一口气的隐约浮笑,似开心又若嘲讽;她拖着步子走到案侧,然后俯□子拾起了散落在地的书籍、奏折,“臣妾知道殿下公务繁忙,臣妾不该来打扰殿下的……”,掩住眉目,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知道、你对我情意深重,可是……玲珑,我今生、恐怕只有辜负你了……”,李建成说罢也是无奈,他上步想要扶她起来,但没想到,在回目转身间,一眼先盯上的却是她已经捡起来的一封信件,这原夹在他常看的一本书中,因掉地时,而意外的落了外面,“玲珑……!”李建成脱口厉吓,且神色也是骤然冷峻,上前一把就是夺过了她手中的信件,其前后转变之大,犹如两人。
玲珑看这信上文字原只是奇怪,可见李建成声色巨变,即不由大惊,她双手空悬着一时失神,目光呆滞半晌后,才慢慢抬眸看向他,“殿下,这信上……是突厥文吧……”,她声音忽然颤抖,脸色亦是变得如纸苍白。
繁花落尽涅成烟
殿内的宫灯本已烧尽;可却不知在何时被人换了新烛;李建成没有表情的将那信件折好、收起;“这只是之前我与你父汗商议结盟的书函,不叫你看,是怕你睹信思人,又引来伤心罢了……”,他声色异常淡漠;且眼底更有戾气,一掠而过。
“殿下;那……落款印迹的……图腾……可是属、西突厥王室、所用……”;玲珑垂眼睑;身子和声音同在颤抖。
“你、认得?”
“臣妾、在突厥时;曾见过西突厥射匮可汗给我父汗所下战书;其落款印迹上的图腾……与这信件中的、一样……”
“射匮可汗?西突厥已故大可汗……”
“是!”
“……”
李建成在玲珑说话时,亦悠着步子走近她身前,顿了半刻后,他忽然扬手,用食指轻抬起了玲珑的下颚,让她迷茫的眸孔,对上他的视线,低声道:“我倒又没想到,你的记性、会这么好……”!
玲珑无语,她朱唇微颤,原本清澈的眸底,显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复杂。
李建成嘴边勾起一道不带温度的弧线,指尖冰冷的在她下颚滑着半圆,片刻后,即把玲珑打横抱至暖阁内室的软榻上。
次日,阳光难得温和,李建成半合眼目的卧在别院临水竹阁的软榻上,长发没有全部梳成发髻,而是留了几缕挽在颈处,披肩垂下,梁暮凝见他困乏,便从一旁拿了裘皮的大氅,边给他盖在身上,边道:“你昨晚连夜回宫,今日神色又是不好,朝中、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儿?”
“刘黑闼攻陷定州,我举荐了世民为征讨统帅,父皇恩准,命他以陕东道大行台兼尚书令的身份,不日即将出征……”,李建成没有动换,且依旧半合眼目的喃声说话。
“这不是很好吗……”
“有什么好的?”
“……如今秦王风头正劲,这样一来、他不就更成众矢之的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赢?”
“输了更好,也就省得你再费心思的去对付他了!”
“……”
李建成听到这里,眼角不禁抽动,他缓缓睁眼看向梁暮凝,见她眉眼低垂、神色悠然的正拿着针线,靠在榻旁绣着什么,好像他们刚才所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