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顺治皇帝脸上神色稍霁:“此事朕倒要向苏麻喇姑查实后,再做决断。但你私闯禁地,仍是大罪!”
于是周妍被人看守起来,等待顺治皇帝的查实。须知皇帝日理万机,原本审问刺客一事本不该惊动他,但是他来探视董鄂妃,是瞒着孝庄皇太后的,自然不欲事情弄大,是以宁可亲力亲为。周妍倒心中平静的很。
其实苏麻喇姑送她到宫中的用意,她也猜到了几分,极有可能是看她长相尚可,希望顺治皇帝会看上她,当做玩物玩弄一番,好分了董鄂妃的宠;然而周妍也一早向姚姑姑打听到,在她之前,苏麻喇姑先后送了四五个汉女进宫,都是被顺治皇帝随便找了个由头,不明不白的死去,甚至有的连顺治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可见顺治对此事的抵触。
虽然周妍在危急关头扯了个弥天大谎,暂时骗过了顺治,但是她并不以为她这个谎言会轻易揭穿。一来苏麻喇姑是千伶百俐的人,不可能当面得罪顺治,极有可能为她圆谎;二来苏麻喇姑的确未曾告诉她为什么要她入宫来,实在不行她就咬死说自己会错了意;三来董鄂妃的情形,确实需要人照顾;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趁着众人不备,在被人押下去前向董鄂妃做了一个手势暗示,她只要尚未变节,自然会想办法营救自己。
果然,第二天周妍就被带到了顺治皇帝面前,听他板着脸叮嘱了一大堆督促皇贵妃吃药等等琐碎的事情。周妍面上自然一一应了,暗地里却对顺治皇帝和董鄂妃的关系更加好奇:董鄂妃显然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才被秘密关在此处;可如果说董鄂妃是遗明内应的事情曝光,却也不像……
周妍重新被带回董鄂妃处后,见传说中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此时面色蜡黄,骨瘦如柴,不觉恻然。她刚刚低声将顺治的那些嘱咐在董鄂妃耳边说出,就见她伸出一只瘦的只剩下骨头和皮的手腕来,握住周妍的手说道:“你果然是从金陵来的?”
周妍微微迟疑,她便抢先安抚:“别怕,此间更无外人。”周妍这才知道昨夜遇到的两个高手都是跟着顺治皇帝身边的,并非常驻在此,心中既觉得昨夜的窥视着实运气太差,又对后来的化险为夷庆幸不已,暗道老天保佑。
周妍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我从金陵而来。”这句话中的含义,她不需要说的太多,董鄂妃自然明白。
只听得董鄂妃声音细弱的开口问道:“可有凭据?”
周妍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之至,她在董鄂妃的凝视之中,一字一句的吟出一首诗来,却正是名列明朝复社四公子的冒襄和秦淮八艳之一董小宛的定情之作:“白门柳色向江分;一棹烟波溅练裙。莫道啼鹃啼不歇;皋云犹得似巫云。”
董鄂妃的神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紧紧握住周妍的手:“冒郎!冒郎现在可好?”
周妍心中暗道:我怎知冒襄怎样?然而在此情势之下,自然不便实话实说,好在秦淮八艳的生平是极熟悉的,当下毫不犹豫答道:“他仍对他如夫人董小宛思念甚深,著有怀念。”
董鄂妃闻言,眼睛里滴落了两滴眼泪下来:“是我对不住他……”
周妍早知董鄂妃只怕是董小宛,却对她假死进宫的一段事情颇为不解,故意说道:“娘娘千金之躯,只有冒襄对不住娘娘,娘娘又有什么对不住冒襄?”
董鄂妃叹道:“只因……只因我就是董小宛啊!”
周妍心中却想:我自然知道你是董小宛,可是世间传闻,冒襄起初看上的是陈圆圆,所以对你各种冷淡;而你自从归了冒襄之后,温柔贤淑,对冒襄无微不至,又有哪点对不住他了?
却听到董鄂妃幽幽叹道:“那日,柳姐姐哭着来找我,说只有我才能救大明,还有一干姐妹求我……我……我是个小女子,能有什么主见?冒郎安排我假死,我便假死了。”
周妍听了不觉有些无奈:“既是冒襄安排你假死,你又有什么对不住他的?”
董鄂妃不答,言语里弥漫着追忆的味道:“我自幼经人传授异术,面相本不易老,正巧鄂硕自己无女邀宠,有人穿针引线从中算计,我变成了鄂硕之义女,谎称年龄,在顺治十三年那年入宫。满清贵女和蒙古女子大多豪放,论争宠,她们自然远不及我,当年便被晋为贤妃,一个多月后,便成了皇贵妃。”
周妍不由得劝解道:“你委身于贼,事出有因,更是得了你夫君的允诺支持,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董鄂妃抬头看了周妍一眼,目光之中说不尽的凄凉痛苦,她幽幽说道:“如果说,我背叛了他呢?”
第15章 云散水枯归何处
周妍原本正想安慰她道:冒襄那个小白脸也没什么好的,背叛了也就背叛了。然而随即她就明白过来,背上陡然生出一阵凉意:“你说的背叛是指,你……你爱上那个皇帝了?”当下便盘算着,如果董鄂妃真的已经投入敌方势力,那自己的处境堪忧!
董鄂妃摇头苦笑道:“我大他十多岁,是好给他当娘亲的人,谈什么爱不爱的,未免可笑。”
周妍却心中暗道:正是因为大了十多岁,洞悉世事,又温柔体贴,对于顺治皇帝这种年幼丧父,在多尔衮的阴影之中长大的孩子来说更为难得可贵,福临不迷她才怪呢。一边却问董鄂妃道:“既如此,你定然是感念皇上对你的好,对他心存怜惜?”
董鄂妃犹豫了一下说:“他整日为了天下百姓殚精极虑,没有一天舒心的日子,我怎舍得对他不利?”顿了一顿又说:“柳姐姐只教我伺机杀了他,可你也看到了,影卫时时随他左右,我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杀他?更何况,我若杀了他,这偌大一个国家,谁来当皇帝?”
周妍不答,在她看来,全天下随便找出一个汉人来当皇帝,只怕也比满清皇室靠谱。因为帝王术尚可以学习,有没有主人公意识,是否为汉人百姓和江山社稷负责,才是最要紧的。崇祯皇帝煤山自刎之时,尚知道嘱咐李自成说不要伤害了黎民百姓,满人政权却只知道为八旗子弟考虑。
他们趁着李自成和明朝内斗,趁虚入关,却一直对汉人有防备之心,没有把中华大地当成是自己的家。慈禧道:“清非中国,辫子不能去,辫子去中国不亡则大清亡。”, “保大清不保中华 ”,“ 量中华物之力,结与国之欢心。” 雍正说“ 朕以外国之君主中国之事”。乾隆更直白:“朕乃夷狄之君,非中国之人。”这样的统治者,指望他们为中国做什么?因为他们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中国人,掠夺别人的家业太过容易,所以在关键时候,自然会为了满洲八旗子弟和自身的利益,牺牲汉人百姓,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周妍正这样想着,董鄂妃却继续说道:“我不愿加害于他,所以知道内情的人纷纷骂我变节。皇宫中,皇太后她们也见不得我好过,终于,汤若望和玉林老和尚相看过我之后,认定我以媚术惑主,皇上也总质疑我对他不是真心,所以就被秘密关在了这里……”
“媚术?”
“你若修习得再深一点,就会明白,修习这种东西,身不由己,到了后来哪怕是你不想,也会成为一种习惯。”董鄂妃苦笑着说道。
“不,我修习的不是媚术。”周妍突然说道。
董鄂妃眼中诧异的目光一闪而过,却说道:“不是就不是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皇上对我很好,我……我只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我每次在龙气相侵之时,都不做抵抗,终于毒入心脉,病入膏肓……”
周妍听得暗暗心惊,既觉得惋惜,又为她感到不值。然而这是董鄂妃的选择,她已经牺牲了这么多,周妍自然不便过于苛责。她观董鄂妃面容神情,便知她没有几日好活了,正在感叹间,突然听到董鄂妃说道:“我就要死了,你有什么打算?”
几天之后。宫中哀声震天,周妍躲在姚姑姑身后,低头听着几个年长的宫人私下里讨论:“皇上大发雷霆,说是要随皇贵妃一起去呢,幸好被太后阻止了。皇太后说皇贵妃得了急症,要快些入葬。皇上却说这才是他认定的皇后,要大办。原来承乾宫的旧人都被拉去殉葬呢。”
“皇太后就要张罗着给皇上再选几个妃子,苏麻喇姑也说她会帮着留意,结果皇上直接命人锁了承乾殿的大门,连皇太后都不让见了……”
姚姑姑等这些人走后,方向周妍微笑着说道:“妍儿,你便跟着我一起打扫御花园吧。”
周妍点了点头。若不是董鄂妃指点,她居然不知道姚姑姑是故明旧人。宫中像姚姑姑这样的旧人到底有多少呢?他们若联合起来,是否能掀起一场风浪?周妍一念及此,又开始出神,只觉得心中似乎有无数个主意,都有成功的可能性,然而每一个仔细推敲起来,都藏着无数的凶险。
日子过的很快。因为董鄂妃之死,后宫里着实闹腾了一阵子,整日里鸡飞狗跳,据说皇上还有一度闹着说要弃了皇位出家,但是都被孝庄皇太后用铁腕手段镇压了下来。
天空里阴沉沉的,彤云密布,似乎有雪粒落了下来。
“妍儿,下雪了。还不快进来。”姚姑姑微笑着唤道。
周妍走进房来。姚姑姑望着她明艳的面容一阵出神:“若非……皇上对孝献皇后太过专情,你本来是有机会的……”
这句话很多人说过,从苏麻喇姑到和周妍一起打扫御花园的小宫女。后宫里的人向来都趋炎附势,捧高踩低,所以他们对周妍这等姿色的少女颇为看重,毕竟,皇太后自从董鄂妃死后,对他越来越宽容,谁知道今日默默无闻的少女是否能飞上枝头,成为他们的主子呢?
只有周妍自己知道不可能。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终于向姚姑姑说出她自己的担忧:“皇上的身体快不行了吧?继位的人……”她原本是想直接说继位的人是玄烨的,想了一想却改口说道:“继位的人,你觉得是哪个?”
姚姑姑大吃一惊:“可是皇上春秋鼎盛,身边又有高人辅佐……”她看了看周妍郑重的脸色,突然间不再说什么了。她隐隐觉得周妍在这种事情上有敏锐的直觉。
几个月前,她和宫中所有人一样,都认为顺治皇帝早就厌倦了皇贵妃,唯有这个女孩子跑过来求她庇护,给出的理由是怕被一同殉葬,当时的她,自然是哭笑不得的。可是到了后来……
姚姑姑定了定神:“我当然希望是二阿哥。因为他待你不同……”
不同?又有什么不同?周妍脑子里闪过一个在御花园中肆意践踏花草的小屁孩的形象,赫然发现,她甚至连他的脸都记得不大清楚。
“几岁大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周妍笑道。
姚姑姑却语气坚定,满怀信心:“当年汉武帝幼时,已晓得金屋藏娇。”
姚姑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闪闪烁烁的劝说道:“你既然下定决心走这一条路,从前的一切自然要揭过。譬如上次,他来宫中看你,却被当成刺客,若不是我从中掩饰……”
“什么?”周妍茫然道。她细细咀嚼这话的意思,突然间回味过来:原来陈冲行刺那次,管事姑姑明明看出异样,却不说破,陈冲能顺利离开皇宫,只怕也是姚姑姑从中设法……只是,这个“他来宫中看你”,却是莫名其妙,只怕是误会了。只是她此刻,可没工夫向她解释这些闲事。
“姑姑,我们打一个赌好不好?”周妍道。
“什么?”
周妍见四顾无人,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姑姑德高望重,手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