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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稍缓,那拉羞耻不堪的奋力甩开被白尽欢也紧握住的手,乾隆早已察觉,于迈出门口的一瞬恶狠狠的将那拉拉至自己身后挡住,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没有丝毫喘息的功夫,白尽欢愤怒的把他二人扬手一推,深深的看了红妆欲花的那拉一眼,在那个男人的身后,美得永生永世都够不着。
“你走,往那边走。我送你的帕子后面,有山里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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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前所未有过的惨绝路程,玄黑色的身影紧紧牵实身后喜袍耀眼的女人,镶黄旗所剩不多的人马全部靠拢过来,护送着这一对身份至高无上的男女,狼狈不堪的往山下匆匆逃离。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战况惨烈,不断有人倒下。
那拉在狂奔中好几次腿软差点倒下,厚裙之下膝盖上仍旧磨出涩涩的血迹斑斑,是他,乾隆,一路拖拽着,扶持着,牵抱着,带着她仓皇而下,肺腔里的空气愈发的稀薄,每一次的吸气都参杂着针刺般的痛,他暗自摁紧了自己胸口,骨头断裂的位置有明显的凹凸,抿嘴咬紧了那快要冲出口的痛吼。
从暗夜逃至黎明前夕,终于一丝鱼肚白乍现天边。
“皇上,您看—— 那是咱们的人!快,快上马去!”
越过一个一个的山头,终于眼前有大片的明黄色旗帜迎风鼓舞,用多少的人头性命换来的绝境中生出的希望之花,来得这样的不易!
乾隆有些激动,一直紧拧的眉心终于有了舒缓,大难逃生,他这辈子都没有试过如此刺激激烈的感觉,全身冷汗淋漓尽致,他有些想笑,想要痛快的笑出声来。
身后追兵还在步步紧逼,乾隆扬眉翻身矫健的跨上了那一早等候着的披甲高马,狼狈的脸上掩不住王者天生的嚣张霸气,墨色的眼睛晶亮非常,昂首阔视着前方。
而那拉,却像是突然被定格了一般,呆呆伫立在原地。
乾隆回首来,只见她神情悲怮无比,眼妆模糊红唇花,杏眼泫然欲泣,风灌入她的喜袍,衣袂舞出大片大片烈焰般的热情的红,这抹红,就犹如乾隆眼中沙!肉中刺!他恨然瞪着那拉,她却毫无察觉般迎风伫立着,然后缓缓的抬起手来,死死的掩住口鼻,用那条印着满山地图的染着血迹的帕子。
乾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终于明白她在为谁。
远处那个同样一身焰红的青年,奋血扬刀,厮杀中满身黏腻的血红,顺着他颌角眼睫大滴大滴的快速垂落,连成一道道的血线,摇晃的身形几次跌入泥泞的血坑后又拼命咬牙支撑着爬起来,明明是反贼的首领,仔细的看,才发现他的刀,他的剑,都是在极力的阻止着身后那些谋反狂暴之徒的靠近!
他竟然……
然而镶黄旗的人马刀剑也是招招向着他,毫不留情的,白尽欢孤身一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强大力量撑着,竟然一路挡着两方的杀意,一直跟随在那拉身后,生生将她二人护送至此?!
乾隆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眼波暗涌翻滚,表面却依然沉静如深海。
白尽欢凄厉的一声长啸,响彻天地!
那拉终于哭了出来,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迅速的坠入指缝中去,那掩嘴的帕子沾了她的泪,点点血渍如墨晕开,大片大片旖旎的红。
那个人,在漫天的血雨里,在乱刀的刺砍中,终于身子一颓,朝着自己,堪堪半跪下去,溅起一滩血花,隔得那样远,却仍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璀璨如星的眸子,带着温和如初的丝丝笑意,柔柔的遥望着自己,喃喃的像是极力想要说些什么。
“真是小气,就看一眼怎么了。”……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在脑海里响起。
那拉鬼使神差般怔怔的往前迈了一步,只想要去辨清楚一些,却感觉到手臂上传来那从来都不容置疑的力道,疼得不能再动。
但她仍是看清了,白尽欢笑着,望着,眼前是一片奇特诡异的动魄惊心,她放佛又看到了那个山野里的白衣少年,干净,淳和,温润。
白尽欢的眼里,终于笑出泪来,为了一生所爱的女人不由自主的那一步,并不明确的靠近之意。
于愿足矣,他想着。
大口的腥甜之意涌入喉头鼻腔,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白尽欢猛力一撑站起来,脑中一片极致的晕眩,向前迈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步,只为离她再近一点。
呵,好美的人,却从未见过,她的笑;从未听过,她的名字……
那拉死死掩住的声音还是呜咽着传入乾隆耳膜之中,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白尽欢最后的那句喃喃的唇语:来生再见……
“皇后,上马!”冰冷的声音,咬牙切齿,居高临下的传来。
那拉只觉脑中轰鸣震耳欲聋,脚下犹如灌铁千斤沉重。
冷目一横,怒不可遏的手臂一扬,那拉痴茫中肩臂上一紧,脚下顿时悬空,下一瞬,堪堪跌坐在乾隆的马鞍之上。
“别看了,他已经死了。”耳边传来乾隆低沉的警告。
他已经死了……
那拉脑中嗡嗡的,扭过身去想要回头再看一眼,腰上一紧,身后的人夹紧马肚,狠狠策马扬鞭,骏马高亢嘶鸣一声,在腥风血雨里奔驰开来,急速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山脉,离开这个曾经有人说过的海阔天空。
“驾——驾——”一声一声愤怒的促马,一鞭一鞭狠力的鞭打,马步越来越快,乾隆环在那拉腰上的手臂,亦越收越紧。
她止不住的痛哭声,就在胸口心头,像一把锯,来回拉扯。
“朕要你,忘记这里的一切。记住,你只能为朕哭。”
阴郁的声音随着风声一道灌入耳中,那拉努力睁开眼,迎着风,迎着沙烁,将眼吹干吹涩,直至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收到整改警告,要和谐我43章,哼,43根本就没有肉,不爱改,爱锁不锁。噢,告别就是,以死与你做最后的道别。
☆、藏心
整个院子里的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往那紧闭的房门里悄悄看一眼。
吴书来做了个手势,众奴才纷纷散开。
粗重的呼吸声,来回徘徊的步子,那拉垂着眼,就看见那一对绣了金龙的靴尖在自己眼前晃动。她像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刻意放缓了呼吸。
局促的驿站小屋里,气氛是如此凝重。
那金靴步子一顿,那拉下颌处传来一阵痛,乾隆粗糙的指尖已经将那恼人的下巴捏起,那拉吃痛被迫仰起头来,凤冠上宽阔晶莹的珠帘摇晃碰撞,叮当作响,对上一双愠怒的眼,乾隆手一扬,野蛮的摘了这碍眼的头饰,狠狠的砸在她脚边,珠玉碎了一地。
乾隆看着那拉如瀑青丝如水般一泄而下,衬托着她凌乱惑人的脸,薄唇微微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恨恨地甩开了那拉的下巴,瞥见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自己的拇指印,眉心一蹙,别过眼去,深缓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钝痛愈发明显。
那拉静静看着这个挺拔负气的背影,良久。
乾隆只听见身后一阵窸窣的动静,回过头来,那拉已经跪下。
四目交接,又是一阵死寂。
像是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沉默的用眼神较量着,抗衡着。
乾隆居高临下,细细的看着那拉。一身凤冠霞帔,如火似焰,丹青柳眉弯如新月,杏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蔻色的胭脂凌乱了唇形,在嘴角边晕了大片,就如一朵妖娆绽放的曼珠沙华,邪恶而温柔。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负在身后的手指尖细细的摩挲着,她这样新嫁娘的打扮是极美的,比起十四岁嫁进宝亲王府时候的稚嫩,添了浑身的风韵与尊贵,美得从未见过。
却是为了别的男人画红妆!念及此,乾隆眼神一凛,泯紧了唇。
“臣妾以为您不会来了。”迎着乾隆变化莫测的眼,那拉挺直了脊梁。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嫁给一个反贼吗?!”不说则已,一说,乾隆满腔的怒意像是蓄了依旧的山洪被打开了闸门。
那拉平静的垂了眼,“臣妾不是嫁给他。”
乾隆怒不可遏的一个阔步,揪住她宽大的袖口,逼近她的眼,“这样的凤冠霞帔,红绸烛火,你当朕是瞎子吗?!”
那拉本能的后仰,离开他一些距离,轻轻抬起眼来,眼眸中蕴了一些难以察觉的湿意,“臣妾无话可说,但求一死,以报恩泽。”
乾隆喉头一哽,甩开她的衣袖,暗自抬手摁住胸口,“你在说什么浑话!”
“皇上,”那拉淡淡的望着眼前人,“臣妾被白莲教反贼俘去三日之久,国之大辱,悠悠众口,臣妾自知清白贞洁百口莫辩,无颜苟活。”
“什么国之大辱,什么悠悠众口!借口!全是借口!那姓白的刚死,你就这么急着要为他殉情么?!”乾隆暴跳如雷,额上青筋猝然暴涨,一下一下重重的冲击着太阳穴,一脚踢开了那早已被他砸坏的凤冠。
那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一红,鼻头一酸,乾隆这样的猜测,令她大为痛心,昂首讽道:“朝上朝下,文书史册,除了一死以证臣妾清白之外,根本无法掩饰此事,臣妾自请一死,是免叫皇上为难开口了。”
乾隆冷哼一声,怒意腾然上涌,不顾生死的亲自带兵冒险营救,她却丝毫不能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一腔真心,什么自请一死?!什么免叫皇上为难开口?!自己又何曾说过想过要她以死明志的话?!
一把揪住那拉胸前衣襟将她揪起,强烈的怒意让乾隆口不择言:“一死以证清白?那皇后如今,究竟还清不清白?!”阴沉慎人的声音,他墨色的眼,就像随时都会嗜人的巨大旋流,将那拉毫不留情的卷入其中去。
无情的质疑像是一把利剑直刺那拉心中,骨子里的倔强促使着她脱口就是:“皇上心中早已认定臣妾不清白,又何必还来质问臣妾!”
“你!!”乾隆气血直往头顶涌去,眼中快要烧出火来,那拉总是有三言两语就把他逼到疯狂的本事,“朕只是在问你!”
“呵,您是明知故问。”桀骜的语调,是那拉一贯的性子。
言不由衷。
“好,呵呵,好,好……呵,哈哈哈……好一个明知故问!”乾隆牙关咬碎每一个字,死死揪着那拉衣襟,由于身高的缘故,那拉不得不扶着他青筋毕露的手臂踮起脚尖来,趔趔趄趄的身子,猛的一个天旋地转,被乾隆死死压在墙角边,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三天!才三天而已!”
坚硬的墙抵着嶙峋的瘦骨,那拉背上一阵生疼,眼眶一红,“您可知道,这是怎样的三天吗?”
“……”霎时无言以对,只是放松了禁锢着那拉手腕的力道,禁锢,变成了温热地轻握,痛惜地摩挲。
那拉鼻尖一酸,轻轻一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这是臣妾一生中,最长的三天。”
“皇后……”乾隆贴上前去,试图想要拥抱着她。
温热的气息袭来,那拉陷入那不堪回首的记忆里,杏眼瞳仁茫然的失了焦,“昏天黑日,胆颤心惊,屈辱不堪,说起来,是他救了我,是他……”
乾隆刚柔缓下来的眼光复又凌厉,胸口的痛意狠狠加剧,阴沉沉的斥问:“朕知道,如今有人为你疯,为你死,所以,你被他感动了是吗!所以,你为他心动了是吗!他凭什么!朕告诉你,朕还嫌他死得不够难看!反贼乱党,他就算千刀万剐,抽筋剥皮,都不足以泄朕心头之恨!朕明日就下令,寻他尸骨出来,悬于城门口杖鞭千次,曝晒三日!朕要他,尸骨难眠,魂飞魄散,朕倒要瞧瞧,他拿什么与你来生再见!”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