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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况闻言,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倒是刘蕃一脸尴尬的笑道:“倒也不是。在下只是惊异于大司马诸位竟然与将士们同吃同宿,以身作则。在下终于知道以汉军之薄,为何能在王郎大军重重阻截中安然壮大。想必这一切都离不开大司马的身先士卒。如此一来,汉军军心自稳,何愁他日功成。”
刘秀摇头说道:“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世子谬赞。”
一旁的郭况有些不耐烦的拽了拽刘蕃的衣袖,悄声说道:“哥哥,我想吃饼饵,我想吃菌汤。”
刘蕃轻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传来郭圣通淡然无波的声音。
“还说要和本座一起杀敌,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克服不了,你以为行军打仗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
郭况瘪嘴,一脸委屈的看着郭圣通,眼泪汪汪的说道:“姐姐,我吃不下去,这些东西好难吃,看起来好脏。”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不光是刘秀这一堆人,即便是周围其余的将士们也都听的一清二楚。当下都有些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糊糊。
大军行走之间,连性命都未必顾得上,又哪里能注重碗筷饮食的干净与否。就像郭况说的,这些饭菜甚至碗筷是有些不干净,有些地方还能看见昨夜吃剩的菜渍。对于行军的兵卒们来说,这些东西并不妨碍他们吃饱肚子。可是对于出身贵族养尊处优的郭况来说,这些东西就足以他抵触吃饭。
郭圣通看着郭况十分委屈的模样轻叹一声,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拿过他手上的一碗糊糊,不动声色地喝了下去。然后掏出袖中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大家都是这么吃的,也没看见把谁吃死了。”
郭况闻言,委屈的连眼圈儿都红了。他撅着嘴潸然说道:“姐姐……”
萧哲手摇折扇蹲在郭况的另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又从他另一只手上接过粗制的粗面馍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咽进肚子里,一脸嫌弃的说道:“呸,真难吃。”
郭况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哲。
萧哲又咬了一口馍馍,苦大仇深的吞进肚子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就暂且把它当做敌人,吃的片甲不留。”
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想以你姐姐为榜样上阵杀敌吗?现在你连肚子都吃不饱,等会儿上战场的时候连刀都拿不起来,你怎么杀敌?”
郭况沉默了半晌,动作迟疑的接过萧哲递给他的另一块馍馍,慢慢放进口中。
粗制的馍馍异常坚硬,干干的甚至连嗓子都能划破。郭况就感觉自己是咬了一块儿石头,然后石头被咬开变成细碎的沙砾,他勉强的吞咽下去。只觉得嗓子顿时间变得火辣辣的,仿佛被利刃刮破了一般。郭况吸了吸鼻子,忍住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刘蕃立刻将手里的稀糊糊递给郭况。郭况随意喝了一口,只感觉口腔里霎时间弥漫出一股苦涩的味道。郭况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全部吐了出来。
周围将士脸色一变,有些暴脾气的甚至忍不住轻哼一声。有人悄声说道:“真是个大家公子,没吃过这种苦头。”
“这么浪费粮食,他也不怕遭天谴。”
“废话,人家可是真定王的外甥,河北大族的嫡长子,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怎么可能吃得下这种东西。”
“吃不了就回家呆着,跑战场上混什么,他以为战场拼杀也如同他们公子哥吃酒一般轻松惬意?”
“恐怕是为了蹭些军工吧!他们这些个大家族子弟,不经常干这种事儿?”
“拿我们的命,给他们自己脸上贴金?”
更有人干脆的叹息道:“这郭小公爷,不及真定郡主万分之一。”
其余真定将士闻言,有些面色不堪的撂下了纨绔。
郭况听着耳边细碎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堪。他手里死死攥着粗面馍馍和那难喝的稀糊糊,一声不语。
刘秀闻言,看了看自己周围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不约而同显出赞同神色的将领们,又看了看另一边神色变得疏离的真定诸将士,轻叹一声。开口劝慰道:“小公爷自幼长于富贵之家,没吃过这种辛苦也是正常。更何况男儿战场杀敌,只要奋勇当先便好。当年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不也是性豪奢,喜美食华服,甚至在行军路上依旧纵酒享受。但他依旧战功赫赫,封狼居胥之功,万人敬仰。”
刘秀这话纯粹是往郭况的脸上贴金。即便是郭况从小被人奉承也都听得脸面一红。他有些讪讪的看了郭圣通一眼,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吃起来。
从始至终,郭圣通都未发表过一声言论。只是在郭况吃完之后,对着刘秀说道:“我弟弟性豪奢,亦喜华服美食。他如今的武艺兵法自然不比骠骑将军。不过本座相信,只要在大司马座下拼杀数年,得一个随意享乐的资格还是有的。”
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辈奋勇杀敌,戮战沙场,为的不就是一个功成名就,余荫后辈。因此大家也不必羡慕我弟弟的养尊处优。毕竟这也是我等先辈以性命换来的享受。大家若是觉得不平,不妨也效仿吾之先辈,在保住性命的同时奋勇杀敌,赚取军功,等待来日大司马平定天下,我等自然水涨船高。吾等后辈自然也如我的弟弟一般,可以自幼便生活在蜜糖罐子里,对这些野菜干粮弃如敝履。”
说着,郭圣通十分了然的冲着萧哲伸出手,开口问道:“有吃的吗?”
萧哲轻叹一声,冲着随后赶来的林清风挥了挥手。
林清风点头应诺,转身进了营帐。不过片刻,端出一碗精致的饼饵走了过来。
郭圣通淡然结果,随手递给身旁的郭况,颔首谢道:“多谢。”
随意瞥了一眼适才嚼舌头的几个兵卒,郭圣通面无表情地说道:“天道不公,除了想方设法自赚富贵之外,羡慕旁人的特权半点用处皆无。”
顿了顿,郭圣通一手摩挲着郭况的脖颈,一面开口定道:“毕竟,谁家的富贵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句话堵得四下众人再无话可说。刘秀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人群之后,张雅躲在一旁,看着郭圣通的目光越发敬仰。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提示——
因为榜单的关系,明天的更新会在上午8点,之后还会在晚上七点准时更新
入V公告——
奉天承运,编编诏曰,周五入V,入V三更╭╮
然后——
张利华的名字改成张雅,和阴丽华区分开
最后——
本文名字由《圣者为王》改为《穿越之炮灰的奋斗》
据说,这么做是赶流行,不然的话会很可怕
☆、有女张雅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汉军的气势不降反升。刘秀一方面对于郭圣通的不近人情感到无奈,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强者风范。似乎任何不公的事情到了她的口中都变得顺其自然,这种令人信服的风范仿佛是与生俱来。却也不知道郭圣通悟出这一句话看似简单,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辛酸,甚至尝过了多少痛楚。
闲话少谈,只说大军整顿过后,渐渐往广阿的方向进发。不日便到了广阿城下。还未来得及摆明车马列阵攻杀,就见广阿城门陡然打开,广阿令带着城内官员将领出城投降,迎接刘秀等汉军人马入城。
刘秀等人疑心有诈,徘徊在城门下不敢冒进。郭圣通挑了挑眉,径直拍马上前,淡然问道:“尔等为何不战自降?”
广阿令十分谦卑的躬下了身子,用生平以来最为恭敬的态度回话道:“大司马一路而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属下听闻横野将军刘奉大人已经被大司马座下将士斩杀,一万援军悉数败逃。属下自认疏于战事,不能抵抗。因此便率众降于大司马。”
郭圣通挑了挑眉,一言不发的打马而回。将广阿令投降的原因原话不动的说给刘秀听。
萧哲淡然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广阿令说的倒也是实话。大司马不必担忧,径直进城便是。”
刘秀有些好奇的问道:“萧将军从何判断出广阿令说的是实话?”
因为史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萧哲淡然微笑,很遗憾自己不能这般回答。
而刘秀却误会于萧哲的笑而不答是自负智谋,当即宽厚的勾了勾嘴角,也不以为意。只是安排旗下汉军依次入城。
此番兵不血刃的拿下广阿城,对于汉军诸将的气势鼓舞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进城当日,刘秀便吩咐所有汉军就地歇息休整,顺便等待耿弇引渔阳、上谷突骑前来汇合。
一应事务分配完后,刘秀信手走上城头,遥望着邯郸的方向,默默叹息。
“我观大司马的神色,好像是有心事抑郁于怀,不得排解。”
刘秀回头,瞧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张雅,有些讶然。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少女的身上。因为身份已经被识破的缘故,此刻的张雅已经换上了女装。虽然是简单的粗布衣衫,但却衬得其人越发清秀淡雅。少女的鬓边还别着一朵秋海棠,在瑟瑟的秋风吹拂下轻轻颤动,散发出一丝别样的幽香。这种恬静美好的景象让刘秀恍惚间想到了自己的妻子,神色不由得恍惚惆怅。
张雅敏锐的察觉到刘秀的怅然。当即微微一笑,清秀的面容上显出两分温柔娴静。她刻意避开刘秀适才的情绪,故作不觉的张口问道:“大司马可是在为复兴汉室而犯愁?”
刘秀轻叹一声,因为少女而起的思乡情怀同样因为少女的一句话而消散。神思立刻回转到这激战连连的河北战场上。刘秀面带忧思的凝望着远方的邯郸,轻声说道:“河北王郎雄兵在握。长安更始政权混乱不堪。各方义军擅命自专,豪杰诸侯林立,天下四分五裂。我虽意欲恢复汉室,然则终究力量微薄。复兴汉室之愿,遥遥无期。”
张雅微微上前,与刘秀并肩而立。同样指着邯郸的方向说道:“王莽新政祸乱百姓,搅得天下大乱。天下百姓无不殷殷盼侯明君。因此刘玄称帝以来,天下万民臣服。然则刘玄才德平庸,自登基以来,耽于享乐,更始政权内部斗争极为言重,时日长久,内忧外患,恐怕自顾不暇,更谈不上威胁将军。至于邯郸王郎假借汉室之名称帝做乱,虽然声势浩大,但终归是名不正而言不顺,因此大司马只要将王郎假借汉室刘子舆称帝之事告示天下,届时王郎之势定然不攻自破,土崩瓦解。自然难以再威胁大司马。”
“且大司马自执节河北以来,安抚郡县,清查案卷,黜陟臧否,一举一动皆为安民。因此河北百姓对于大司马之贤德仁义口口相传。民心思归,大司马只要占据河北,广施恩德,招兵买马,稳步发展,又何愁大业不成?”
刘秀不由自主的回头打量着身边侃侃而谈的张雅,温润而清亮的眸子中毫不掩饰惊讶与狐疑。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张雅姑娘对于天下之势如此纯熟,又有这等不俗的见解。似乎……”
不太像是个乡村姑娘。
张雅何等之冰雪聪明,从刘秀的态度中揣摩一二,便晓得他已生疑。毫不在乎的轻笑一声,张雅开口说道:“这话是听萧哲将军和郡主闲话时说起的,我听得仔细,也记住了。”
刘秀颔首微笑,“萧将军智谋过人,刘某信服不已。不过张雅姑娘能听得这般详尽,倒也让在下佩服。”
张雅闻言,自觉失言。却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只得笑容清浅的勾了勾嘴角,越发明媚的笑道:“大司马只要相信,张雅并没有加害大司马之心即可。”
说着,微微一叹,自嗟道:“乱世之中,背负秘密的又何止小女子一人尔。大司马日理万机,心忧天下。小女子虽然不才,但身处乱世,又岂能孑然自身。我不过是一时感慨多说了几乎话罢了,大司马却如此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