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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红耳赤的学生头也没回:“是啊!”
“那个可是闽岛来的新生卫青峰?”
“是啊!”
魏池示意身边的舍捐不用说话。
魏池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这群人在吵什么,那个瘦巴巴黑乎乎的新生卫青峰今天轮了礼值,专门站在院门口整顿各位生员的衣裳帽子。那个罗颖虽然出身很好但却是个守规矩的老实人,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整整齐齐,青布的棉衫也是国子监公派的,按理说不该被拦。可气的是他的那个书童不知怎么的得了顶新帽子,今天就图新鲜,私自戴了过来。卫青峰见了立刻就拦他下来,罗公子人真是老实,被这么个土包子后辈一挡也没有生气,只是命自己的人将帽子换了。谁知这个卫青峰依旧是拿了录薄要过来登名字,同行的人都觉得不必如此苛刻,纷纷闹了起来,这个新生偏偏不怕,摆出了舌战群儒的姿态,寸步不让。那个卫青峰身边同值的名叫颜沛伟,读书世家出身,也在一旁劝着那个黑脸的,拉着他不让生事。
魏池这辈子大多数时候都呆在书院,这种吵架的事情见得多。只是这一桩倒是寻常书院的常见,国子监的少见——国子监党派严重,吵架几乎就是党争,这几个无党无派的吵成这样还真是罕见。
卫青峰人干巴巴的中气却足,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令人难以辩驳。魏池一边听着一边回想他的入试成绩,记得是十分靠后的,心想这个人倒是个嘴皮子精。
争到后头就有人过来抢卫青峰手上的录薄,卫青峰倔得很,就是不松手。颜沛伟怕他吃亏,一面挡了抢夺的人,一面暗自劝卫青峰松手。人群正在骚动,突听得有人在外围拍掌,啪啪几声后,一个少年的声音缓缓的说:“稍后再争,课程要开始了。”
果然,话音才落,入室的钟声已经敲了起来,再过一刻就是正式上课了。届时再不入座就是迟到,迟到的罚可就重了。人群松动了几下,不少旁观的开始准备抽身。几个明眼的人这才认出了魏池:“魏……魏祭酒。”
国子监还有几个魏祭酒?人群彻底松动了,不相干的人赶紧让出一条路。魏池并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人缝往里走,人窝子心儿里的两拨人还怒目相对着,只是大家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魏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抓着录薄的手:“你是罗颖的朋友何必乾?”何必乾不知这个祭酒怎么才来两天就认得自己了,被这一拍赶紧松手。
“去上课吧。”魏池笑道。
这下子何必乾再大的气也发不出了,红着脸笑了笑。罗颖赶紧和魏池行礼,拉了何必乾进了院门。走了事主,又来了祭酒,大家赶紧四下散去。正点钟还没开敲就都跑了进去。
魏池想把那录薄收过来,一拉才发现这个卫青峰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魏池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卫青峰赫然不动,颜沛伟急得直冒汗,赶紧说:“魏祭酒,学生这位同窗生性刚直,并非是要冒犯祭酒……”又回头狠狠地劝那个卫青峰:“风珠!不得无礼!”
卫青峰冷笑一声,松了手,鞠了一躬:“学生有一问。”
魏池拿了录薄在手里:“但问无妨。”
“太子学明令规定:出入学堂不着规例衣帽者,录名扣分,奴仆不从皆属此过。学生就问,此次该不该录?!”
魏池笑道:“学规上有没有说怎么录?”
“……祭酒如此说是何道理?有纸笔,有学生当值,自然就是如此而录。”
魏池摇摇头:“去上课,下课了到我这里来,我教你录。”
说罢将录薄递给身后的舍捐,转身也进了大院。抬脚才过了门槛,忽听到身后的人朗声说:“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区区三千学子之太学尚不能依明律而修己身,更何谈三万万民众知礼守法?”
魏池听了,回头一笑,不再逗留,径自往自己的厅室去了。
进了厅室,舍捐凑上来堆笑说:“那个人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大人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魏池并没有搭话,只是问:“今早晨有哪些博士,要上那些课程?往后每个师傅上课之前你都要把课录给我,记下了么?”
舍捐唯唯称诺,退了出去。
魏池端起茶喝了一口,仔仔细细的把这几天的事情想了一遍,提笔开始给自己的老师——前任礼部侍郎蔡伯恩写信。
大早朝三天一次,陈鍄掐指一算,再过个三轮估计王允义就要抵京,太常寺的官员们都忙着准备。较之之前的秦王,这次的准备必须更加的仔细,不敢出一丝差错,就连礼部和兵部的堂倌也纷纷前来试探他本人的意思。陈鍄很苦恼,这苦恼并非大家的试探,而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一人的态度就能决定的。
王允义,这个功高盖主的人,王家这个一世传奇的大家族。有多少人要揣测逢迎他们的意思?如果不是这样,为何朝中隐隐的要安排秦王和王允义擦肩而过?其实就连陈鍄自己也想明白了,二十多岁的皇家英雄陈宿并不是王允义的对手,就连自己也不是,若是除去自己和皇帝身上的龙脉光辉,那他们只是王允义脚边的一粒微沙。
这个父皇留个他的镇国之臣,不能不用,不能全用,要慎用……
所以他才摒弃前嫌娶了王家的女儿做皇后,但这又能如何?一个女人的份量能给巨大的王家安心么?难道这帮老狐狸分不清什么事虚名什么是实利么?
从封义回来的人都已经返回边关,那个小魏池捡了三党之争的便宜当了祭酒,只是自古以来祭酒都是大学是出身,这个官级别不算特别高,但是位置十分特别。魏池进士出身,在翰林院的两年算进去也没这个资格。他能镇得住么?陈鍄在王允义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旁边写了个魏字,想了一下又加了个耿字,加了后又笑着摇了摇头,把那个字划了。
“慧儿,那个魏池的老师是谁?”
慧儿正在摞书,想了想说:“回皇上的话,是礼部的蔡伯恩。”
“是谁引荐他认识蔡伯恩的?”
“回皇上的话,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魏大人是个孤儿,从不曾听说他有什么亲眷,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必了,”陈鍄又在魏字旁边写了个耿字:“燕王最近还在和魏池联系么?”
“这倒没有,燕王最近似乎是病了。”
“又是病了!”陈鍄冷哼一声:“慧儿,你觉得魏池能击破三党站稳国子监么?”
“回皇上的话,皇上所说的是两回事,究竟是问能击破三党呢?还是问能立稳国子监呢?”
“哦?难道不是一回事?”陈鍄饶有兴趣的问。
“自然是两回事,三党何其之大,魏池一人之力怎能击破?不过若是说起立稳国子监,为大人用心的话,还是能够的。不过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要让人击破三党,何不派个年长势高的人去?魏大人到底资历浅,薄斗不过的。”
“哈哈,”陈鍄笑道:“朕何尝不这么想?但是太傅倒觉得这个魏池能有一番作为。更何况……朕就是想派个资历深的人去……可是能插得进去么?只怕还没去就被拦下了。更何况如今外有强敌,朝中又有重臣,党羽,如此纠葛难缠实在不适合大动干戈。太傅的意思就是釜底抽薪,让魏池去监国子监,三党不好说什么,王允义只怕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不是个书呆子是个知道办事的人,此去定能给国子监改头换面。想我朝廷所用之人出身清白些,未来的这些人做了官怕是能让这朝廷清净些。”
“魏大人无党无派,但是魏大人的老师蔡伯恩可是浙党的人,也难防魏大人有这个心思。”
陈鍄在魏字旁边又加了个蔡字:“蔡伯恩老啦,他当年收魏池做学生就收得怪,冯琳是他的门生,为何又收了魏池?收了又不管,任他和燕王厮混,你说这个老蔡究竟把魏池当成什么了?”
慧儿也不解其意。
“那魏池又把蔡伯恩当做了什么?”
一个学资颇高的老者,他的得意门生冯琳无党无派,他又收了无党无派的魏池,然后他辞官归乡。这两位学生入仕途之后似乎他从没为他们说过一句话,办过一件事。
但是陈鍄似乎可以想见,蔡伯恩临行前定是对他们交代了什么。
‘不结党。’
会是这句话么?所以冯琳自己的父亲是浙党,老师是浙党,他却老实修书,不入党派。所以魏池宁愿和燕王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也绝不私结党派。
陈鍄深叹一声,难道这个老人精认准了这两人日后定会有所作为才如此苦心经营么?魏池、冯琳……看哪个都不像啊。
陈鍄突然笑了起来:“你说燕王又病了?你看病着还不忘给朕这个呢!”
陈鍄捡了个薄薄的奏疏给慧儿看,慧儿一看也笑了起来:“回皇上的话,奴婢这次倒觉得燕王殿下是动了真情了。”
魏池已经到了国子监,不能再住在翰林院蹭房子了。他这两年进的是清水衙门,卯着算他的积蓄也不会超过五百两,现在被翰林院扫地出门了,他要住哪儿啊?于是堂堂燕王殿下开始操心起自己小情人的官邸了。
“只能准了,”陈鍄说:“不过不能借着燕王的名字,魏池现在要收拾国子监,名声还是得要的,既然玉祥有那么点意思,那就让内廷出钱赏他,朕出名号给。”
慧儿鼓着腮帮说:“那燕王不得伤心死了?”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嗯,是要伤心了。被小情郎使唤完毕又一脚踢了……啧,朕这个哥哥真是情路坎坷。”
内廷里面正在为魏池这个和陈家解不开干系的人伤脑筋。就围猎的事情来看,那个陈景泰是没什么戏可唱了,这个莫名出现的魏尝不可让皇太妃大动肝火。太妃本人现在是十分后悔自己一念之间就加了个名字上去,坏了自家姑娘一辈子幸福。
耿太妃到不这么在意,魏池在她心里名声倒不那么坏,至于朝堂之间多少流言?那不都要止于智者?魏池和燕王的勾当耿炳然不信,耿家其他人自然也不十分信。年前耿太妃知道耿炳然和他媳妇要想和魏池结亲的事情,又念叨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敢出如战场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自然是同意的。要不是胡贵妃跑来横杠了一腿,如今恐怕都在操办韵眉和魏池的婚事了。她觉得魏池不错,只是皇家的婚事岂能是不错二字就能办成的?有缘是一回事,有份又是一回事。
太妃正说到燕王,气得捶胸顿足:“姐姐唉,妹妹怎么就忘了这个小畜生的事情?早记起这个事情,说什么也不会请那个魏池来。”
耿太妃却想这朝堂风云不是内宫的妇人可以随意揣测的,只是说:“燕王年纪不小了,今年也二十有八了吧,该成亲了。”
燕王十岁之前都是在皇太妃身边养大的,那时候陈鍄已经抱给了当时的‘王皇后’,膝下就是陈鍄陈宿两个孩子。陈宿那时候不过几个月,和陈昂共处了五年,两个小兄弟小时候都十分的顽皮,宫里的祸一大半都是陈昂领着陈宿闯的。陈昂小时候就是个鬼精灵,他母妃从来就管不了他,他本人似乎很不待见那个高傲非凡的‘王皇后’,故意的无意的捣了很多乱。有时候祸闯得太大,皇太妃面子上也抹不过去了,只好捡起母威,拿起荆条一顿好打。
陈昂最后被打得受不了了,哇哇的哭起来:‘儿臣讨厌那个女的,她总是给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