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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秋雨恰巧来了,良奈勒有些狼狈的摸了摸潮湿的袖口:“好不容易才脱身,最近出城入城都有些难了。”
索尔哈罕指了指桌上的热酒:“是那些齐国的锦衣卫么?”
“是啊,那帮人神神叨叨的,闹得都有些民愤了……呵!不说这个,阿尔客依可好?”良奈勒喝了一口酒,坐在了软垫上。
索尔哈罕叹了一口气:“幸好她还活着!和我们推测的差的不远,我遇上的那一帮齐兵就是大部队,之前走的人都安全抵达了。我们的事他们也是过了近一个月才得知,再赶回来时已经断了讯息,也就是十天前,他们的人才和我们的人接上头。”
良奈勒皱了皱眉:“说实话,都城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国王陛下,哎,国王陛下似乎已经身不由己了。”
索尔哈罕冷笑了一声:“也许比你我预想的遭多了!沃拖雷王爷自从回了封地,和齐国的仗不知打了多少次,但这一次竟然棋逢对手。时间紧迫,阿尔客依也是大概一说……咳,齐军这次的总兵官是秦王提拔起来的人,叫胡润之,极度狡猾难缠,王爷也是好容易扛过了吹沙的季节。合着以前的计划,只要我拖过了五月,我方定能占取上风回援都城,但是,我出了险情不说,那胡润之竟然如神兵一般越战越勇了。”
“这么说来,都城是不要想着外援了……”
“外援?”索尔哈罕眼光寒气逼人:“如果都城再不援助巴彦塔拉,失守也就是年底的事情!”
这就是齐国的计谋。
索尔哈罕预料了八分,所以才冒死前往巴彦塔拉,期望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凭借自己的威望将北边离析的贵族部落团结起来共同抗敌。但齐方冥冥之中似乎洞察了先机,自己越要强大巴彦塔拉,他们便越要助都城一臂之力。现在都城局势不清,各部落只敢观望,王允义态度暧昧,都城的官员们没有亡国之险反而堕落了起初的斗志。自己,国王陛下,王爷,三者看着风光犹存,但底子却越发空了,再往后走几乎陷入难以翻身的窘境。
索尔哈罕叹了一口气,战与胜从来都是两个问题,齐国物资丰饶,怎会将掠夺财物看作是胜利?他们想要的是——漠南永远的从齐国的北方消失!首战告捷之后,他们没有冒进,而是分割了各方的势力,慢慢地耗着这个国家的精力。这个战略是谁策划的?沃拖雷推测就是齐国皇帝本人——那位在夺嫡中胜过他皇叔,胜过他母后的男人,那个牢牢掌控群臣,看似亲厚实则狡诈到无疑附加的男人!除了制定这个策略,他还选定了两位最堪胜任的大将——他同父同母的皇弟,和久经沙场的王允义。前者忠心耿耿,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后者经验丰富,周旋隐忍之力无人能出其右。
而漠南一方,手无兵权的自己,专营阴谋的国王,心怀不轨的王爷,加在一起几乎是全无胜算!
“这怎么可能?这,如何是好?”良奈勒惊出了一身冷汗。
索尔哈罕淡淡的端起了茶,饮了一口,如何是好?问国王?笑话!问沃拖雷王爷?他已经先跑来问自己了!问良奈勒?可惜他从来都不是个有谋之人。
孤独的,只有自己,来为这个国家,为千万的子民做一个定夺!
“你听好!”索尔哈罕放下茶杯:“漠南有军队,也有钱,只要解决了三个问题,就有机会反败为胜。第一,沃拖雷必须找到击败对手的方法,这是他的事,阿尔克依会转告他的:第二,我必须逃亡,留在都城是我最大的失算,我和王允义并没有政斗的可能,我再待下去也只能做个傀儡;第三……国王陛下必须死……”
良奈勒呼的一下直起了身子:“殿下!”
“他是王允义最大的棋子!只要他还活在世上一日,漠南各势力就会愈发彼此猜忌……也许是我的错,让他失去了惟一一次出逃的机会……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
两人沉默了许久。
“……陛下现在被软禁在王宫,如何才能得手?是要派……”
“这个你不必担心,”索尔哈罕打断了良奈勒的话:“我们留在都城的人已经很少了,也许你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您要答应我一句话,您要答应我!”索尔哈罕深深的注视着良奈勒的眼睛:“适时的恳求你的父亲,让他帮您渡过难关!您必须要答应我!”
“不论我们分隔多久,我希望最后能见到活着的您!阁下,请您郑重的答应我!”
良奈勒失语片刻,点了点头:“殿下,我答应您,也请您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以身犯险,请您用您的平安来回报我的忠诚。”
走出公主府,外面的雨越发的冷了,良奈勒觉得这短短的一刻会面就像是十几个时辰那么久,偷偷一模后颈,已是一片冷汗。也许,长公主已经站在的悬崖的边上,自己所能够做的似乎微乎其微。
索尔哈罕此刻孤独的坐在密室里,身边的更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宁静而喧嚣。
我太年轻了,索尔哈罕默默的垂着头,这一刻,无比高傲的自己终于放下了伪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蠢和无奈。
不过,王允义,也许年轻的我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来吧,试一试,看看最后谁是真正的赢家,是拥有军队,智囊,三十年经验的你,还是孤独的我。
魏池回来后,听说长公主回来了,还派人来找过她,问陈虎详情,陈虎没说出什么道道儿,倒是王将军的副官传出了一些风声,说王将军最近盯着袂林,那头豹子虽然年过七旬,但是残暴的程度可是丝毫不减的,不上心可是会捅娄子的。至于索尔哈罕,只要不让她接触这头老豹子,再怎么折腾也是个小姑娘。
魏池哦了一声,寻思着王允义的苦恼,推测自己的闲情日子怕是不会太多了。
第二天,魏池依旧是起了个大早,收拾整齐后到索尔哈罕府上候着。索尔哈罕似乎没怎么睡好,眼睛有点肿,魏池交割完毕之后说了两句关切的话就准备离开,正要转身,索尔哈罕手上的杯子啪的一声重叩在了小几上。
“怎么了?”维持有些纳闷,她不曾记得祁祁格有发起床气的习惯。
“没什么……”索尔哈罕发觉自己失态,有些尴尬,连忙掩饰。
魏池哦了一声,转身要走,索尔哈罕看她转身,忍不住咳了一声:“最近你忙?”
“不忙啊。”魏池没明白索尔哈罕的意思:“我不忙的。”
索尔哈罕哦了一声,又想了想:“不忙,没出去玩儿玩儿么?”
“哦!”魏池停了脚步:“回来后四处去逛了逛,你知道的和我关系熟的不多,那个徐朗你知道的,我们有时候出去喝个酒。除了喝酒还约了几个人逛了几个有名的地方,当然!”魏池谄媚的笑了笑:“没有你带我去玩儿的地方好。”
索尔哈罕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个:“昨天下午去了哪儿啊?我的人那么晚了都没找着你。”
“去了萨米戈雅……”
“哦,挺远的啊。”
“是有点远。”魏池有些疑惑:“昨天下午你找我有要事?”
“没有!”索尔哈罕想按耐了那句话,但终究没按耐住:“你和那个祥格纳吉去的?”
魏池一下子冷了脸:“是啊。”
索尔哈罕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那是她的生辰湖,又没有什么美景,我就想那么个偏地方,定是她引你去的,呵呵,听说最近时局不稳,你也要小心些,没事别往城外跑。”
魏池缓和了脸色:“你也注意身体,眼睛有点肿,别太累了。”
又寒暄了几句,魏池告了辞,索尔哈罕看着魏池的背影气得有些想哭:我心虚个什么?问你两句又怎么了?你还不乐意了?说一半藏一半的!那还当我派人跟踪你啊?我可没那么闲!你还真有脸往那个方向想!真有脸啊!?
想完了又觉得自己没道理,大事一堆不去管在意这个没良心的做什么?遂翻了该看的来看。到了中午,女官传了膳食进来,配菜是醋李子羊肉羹,才吃了两口就觉得倒了胃口,拿茶漱了口想去睡一睡。
卸了钗黛躺在床上却觉的心乱得很,翻来翻去不安稳,最后索性唤了女官进来。
“去把魏策鉴叫过来,我有要事要问他!”
女官不敢问缘由,但终究觉得不妥:“殿下,这会儿是午后,怕是不好吧?”
在齐国,文官午后有一个时辰是不轮值的,这个规定很有名,除非要事,很少人破这个规矩。
“这要你说么?去把他叫来!”
女官不敢再问,只好出去请人。索尔哈罕看那女官走了,心中又有一丝不安,魏池这个人起得早、睡得晚,于是养成了个午觉的习惯,只要能够,就一定要睡。这个点儿跑过去,她肯定刚睡下,这么折腾她似乎有那么点不好。
魏池确实刚睡下,而且刚睡着,陈虎在外厅的动静吵醒了魏池,魏池一听是个挺熟悉的女音,赶紧收拾了起来。
“有什么事么?”魏池有些担心。
女官也有些忐忑:“奴儿也不知道,只是陛下突然就发令下来,只说了要事二字……”
魏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们走罢。”
等魏池心急火燎的赶到了索尔哈罕的内殿,早有一个女官站在门口接他了,接了他也不多说,只是将他带进寝殿,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寝殿其实很大,大无所谓,魏池来了很多次,熟得很,于是径直往书房去找索尔哈罕。刚走到书房门口要推门,另一扇门的帘蔓后面飘出了一个身音。
“喂!我在这边!”
魏池一歪头,这才看到索尔哈罕一身睡觉的打扮,披头散发的叉腰站在幕帘后头。
“你找我什么事?”魏池跑过去急急的问。
看魏池被吓坏了,索尔哈罕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事。”
魏池看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一下子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厄!我才睡着你就把我叫过来!你消遣我啊?”
索尔哈罕知道魏池看重午觉,他肯这么跑过来,还没发火儿,心里除了不忍以外有点得意:“我也就是心烦。”
“心烦?”魏池扳开索尔哈罕挽过来的手臂:“您是烽火戏诸侯逗您自己乐吧?我的祖宗我的亲姐姐,您舒坦了放我回去睡觉吧,我真困得很!”
看魏池要走,索尔哈罕又有点来气:“睡睡睡!我这里是草舍柴床?你非要回去睡?”
魏池笑了:“得了吧,那么多人看我跑过来呐,我在你这睡了,我拿什么还你清白啊?”
索尔哈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又在嘴痒了,是吧?”
魏池知道,其实齐军里头编排自己和祥格纳吉的人多,编排自己和索尔哈罕的几乎没有。说来原因可笑,那日索尔哈罕白刃斩人的事迹传遍了齐国军营,在中原男人眼里,这种彪悍的女修罗作风实在不适合拿来风花雪月。女人么,胆量用来私定终身就行了,选娘子要选崔莺莺,绝不选花木兰。
放松了心情,魏池觉得眼皮又有些打架,当真脱了外衣就往那张奢侈的大床上钻。百合小说群28089784(非作者群)
“哇!你这床也太大了!不错不错!你睡不完我帮你睡。”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那丫头就蹬鼻子上脸了!索尔哈罕素来不喜欢别人睡自己的床,寻思着怎么把这个无赖撬起来。
“你的衣服干净不啊?”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