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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或者你退回我们已付的部分黄金,再把你这《箫韶》拿回,这样,不知你意下如何?”
春长犹豫一下,抿嘴笑笑,不知怎样回答是好。
小纯说:“我们的先生老聃是当朝柱下史、征藏史,德行高尚,说付你银,一定付给,到时如若真是舜的《箫韶》真迹,一定按你的要求再付给银。”
“可以可以。我不要银,不要银,情愿叫你们拿走,情愿不要什么叫你们拿走。”春长听说这位站在他面前的“老者”
就是当朝征藏史老聃,一下子痛痛快快地下了决心。
老聃先生硬把他们来时带在身上的黄金拿出三镒,放到春长家屋子里,然后拿起《箫韶》转身告别。
怀求而来,怀兴而归。当他们跨谷越岭回到他们的工作基地守藏室里的时候,已经人静夜深。
老聃先生睡不着觉。一个要弄清到底是不是真正舜写的《箫韶》真迹的强大欲望在有力地召唤着他。他索性穿衣起床,把他们带回的“舜作”放在书案之上,高点明灯,连夜对这位从地下冒出的远古来客审查起来。他把一捆一捆的有关资料从书架上拿下,放在临窗的书案之上,面对众多资料,卷卷展视,一一过目,悉心阅读。要查清这位远古来客到底和舜有没有血缘关系,不但要用许多古籍中所认识的古字体去推测、理解“来客”中的古字体,还要细读周代字体的《箫韶》,进而去一段一段,一字一字地细品那来自地下的古《箫韶》。
展阅,对照,核实,——再展阅,再对照,再核实。那一卷卷的古简啊,一展而不可卷;那一洞洞的地下王国啊,一进而不可出。他入迷了,把天下的一切都忘了,直到窗外的晨曦和屋内的灯光融合为一体的时候,他还在悉心的阅读。
他伤风了,因为昨日的跨谷越岭、外触风雨、内湿凉汗、回来又坐一夜而伤风了。他发烧,皮紧,感到身上又凉又冷,但是他并没意识到这就是伤风感冒,因为他只顾在心里和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战斗。小纯从外边走来,见他大白天点灯,心里感到惊奇,“先生,你的灯还不该吹吗?”说着,替他把灯吹灭。
老聃看着小纯,没想起来说啥,只是怔怔地一笑。
“先生,你伤风了!”精明的小纯发现老聃因感风寒而患了感冒。他用手摸摸他的额头,热得烫手。
他不承认他伤风感冒,好象一承认,小纯会取消他查阅资料的权利。他不承认他伤风感冒,违心地不承认,他仿佛觉得他正在爬山而且已经快爬到山顶,如果一承认伤风感冒,就会一下子滑下来再爬不上去。他这一不承认伤风感冒,反而身上真的“没有”了伤风感冒。他谢绝小纯的关心,摆手示意,不让他再来善意干扰,坚持查阅,继续攀登,直到大家吃早饭时他终于查清确认那《箫韶》确是后人假托的时候,他的奋斗才算停止。
他兴致勃勃,为完成一项意义重大的任务而异常喜奋。他十分欢欣地向小纯讲起他之所以判定这《箫韶》是后人所托的一个又一个根据。由于深深的喜悦,无意间有力地“抵消”了身上的伤风感冒。他忘了,切切实实地把他的感冒忘了,直到小纯再一次催他快快回家的时候,他才想起了应该赶快回家的事。
老聃先生回到家里,本想好好歇歇,治一治身上的病,由于仆人赵平慌着给他做饭被门槛绊倒摔崴了脚,使他心中为他着急,于是赶紧跑上去搀起赵平,架着他,到一个会捏骨的邻居家里去捏崴了的脚脖。
老聃先生并没向赵平说知他患了伤风感冒。病人帮病人医病,谁也没有想到,直到赵平把脚捏好,小纯前来瞧看老聃先生的时候,事情才算捣透。赵平感激老聃先生,小纯和赵平“责备”老聃先生,说他不该不要命地去做业务,说他不该颠倒主仆关系,不该病人侍候病人。老聃先生笑笑:“这有啥吔。”他心里说:“这样我才能对起社稷,对起景王天子,对起我们的庶民。”
可是,老聃根本没有想到,在本朝另外的一些地方,却呈现着与此完全相反的一些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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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天渊
老聃先生的伤风感冒刚刚痊愈,忽然接到召庄公家一折红绢请柬。揭开一看,原来是请他参加和庆祝贺福楼落成的宴会。这种赴宴,主要任务是前去对嘴吃喝。
这召庄公,名叫召奂,是朝中帘里之臣。因和王子朝关系不错,所以仕途顺利,官运亨通。他家的人,吃着好饭,穿着美衣,住着豪华的房子,日子过得赛过人间的神仙。然而好饭吃多了不香甜,好日子过久了生腻烦。他想“这人哪,吃了屙,屙了吃,有啥意思蜎!除了逢年过节还有点味儿。人不光应该学会享受,而且应该学会创造的享受,这没节,应该叫他有节,没欢乐,应该叫它有欢乐。”想到这,就开始自创庆祝的“节日”。他家的房子住不完,就闲盖房,盖闲房,在后花园里盖一座华丽的楼阁,起名叫“贺福楼”。“贺福楼”落成的时候,他决定让人们来给他好好祝贺祝贺,好好给他歌歌功,颂颂德,好好热闹热闹,欢乐欢乐。这新房盖成,请人吃饭,在民间用土语来说,叫做“了作”。这“了作”,或者让泥水匠老师吃顿饭,或者干脆一省了之,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事,可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事,召庄公却要把它弄成盛大的节日。
这次新房落成,请人来贺,召庄公决定先发请柬,让来赴宴者先作准备。他这次发请柬,所请的对象与往日哪一次都不一样,往日是除了公侯伯子男中的亲朋好友必请之外,主要对象是那些大官;这次不然,这次所请对象是只限在他管辖的范围之内的上上下下的一些官员。他这样做,目的有两个:一、这样做,有利于来赴宴者好好歌颂;二、有利于他召庄公特别如意,特别高兴,这样他可以毫无拘束,谈所欲谈,做所欲做,舒饮纵笑,信意开河,顺马溜缰。
老聃先生不在他的管辖之内,老聃的被请是唯一的例外。庄公请老聃赴宴,用意也有两个,那就是,一、老聃不是权臣,心眼善,不挑剔,背负德望,身兼柱下、征藏二史,会记会写,下人对他的歌颂,他可以给他记下,存放在守藏室内,流传千古;二、老聃先生智慧多才,学问渊博,不但会记会写,而且又很有文采,让他观赏“贺福楼”之后,可请他写一篇“贺福楼颂”——此文有记叙,有描写,有议论,有夸赞,四者合为一种自古以来还没有过的文体(大概象后来杜牧的《阿房宫赋》和王勃的《藤王阁赋》),既是记实的散文,又带有大雅的诗意。写好之后,往征藏室里一放,岂不是万古之美。
老聃看出了召奂的用意,但是心里并没什么反感。因为对他的来聘心怀感激——他毕竟对他是一种重看——所以他乐于接受他的心意。他打算做好充分准备,明天赴宴,以便奋笔疾书,努力一逞。可是这参加宴会是不是带点什么礼物呢?他心里想,如若什么都不带,只是对个嘴去干吃干喝,心里很难过意得去,又一想,不能带,什么礼物也不能带,人家下聘书来请,不是为了收取礼物,而是为了叫去给他壮光,你带礼物,反而违反人家的心意,使人家心里不高兴;再说,人家请你,要你给写赞颂,是有求于你,你带礼物去,反而使人于心不安,感到对人有亏。想来想去,最后确定,还是不带为好。
次日上午。薄云带着醉意,金阳朦朦胧胧。召庄公家炊烟绕绕,香气迷迷,一片喜庆的气氛。
这召家,是一座四进四出的宅院。前院有宽大的客厅和两溜各是五间的东西厢房。往后去,一节一节的院子,情况都和前院大概相似。最后一节院子里的主房,是一座高大的堂楼。堂楼后边的后花园里,眼下,除了凋零的花木,就是那座最近才立起的“贺福楼”。
老聃先生在迎宾官的陪同之下,走进召家第一节院。此时,大客厅和东西厢房之内宾客已满。在三揖三让之后,老聃先生进入客厅。在坐宾客同时起身。老聃同宾客们一起坐下。就在这时,司礼官开始宣布:请诸位来宾到后花园去,观楼仪式现在开始!
锣鼓开响,音乐声起。大厅和东西厢房里的几百名宾客全部出动。他们排成两行队伍,在早已排成了三个段式、两个行列的六佾乐队带领下,向堂楼后边的花园前进。目标就是那座刚刚落成的“贺福楼”。
这座雄劲而又秀美的贺福之楼,盖得确实不错!
楼房共是三层,主要用来怡神观景。屋宇辉煌金碧;红墙宛如堆朱。出杈的房檐底下,顶立着四根深红明柱。明柱下是三层半透明的青石台阶。屋里,靠东西山墙,有两个墨绿色的楼梯。你要是从东边的楼梯上往上边走,可以通过二楼到达三楼;再从三楼穿过二楼,可以从西边的楼梯子上走下来。二楼和三楼上那些圆方形的小窗户,一圈的镶边都是用翡翠般的绿色石头刻成的花骨朵。在当时的周都,除了王宫那座正殿之外,其余几乎所有房舍的样式都没它讲究。它既象一般居住的楼房,又象一座小型的金殿。曲栏回转,清幽美丽。勾檐挑角,楼脊开起莲花冠;内钳金玉,闪闪晃晃耀眼明。
观赏的队伍来到楼下,队形自动变幻成一行。锣鼓停声,细乐低奏。队伍象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蛇,通过东边的楼梯,穿过二楼,“爬”上三楼,转身蜿蜒又穿过二楼,从西边的楼梯“爬”下。人们走观停看,喜形于色,评头品足,交口称颂。一位伯级官爵的观者对老聃说:“庄公想请您给他这楼写一篇雅颂记文。”“那好,那好。”老聃先生一口应承下来。
宾客回到大厅和东西厢房之时,饮宴的筵席已经备好。饮宴的案桌共摆二十七个——大厅里九个,东西厢房各是九个。每桌八人,来宾们和着忙人员如果一运子可以坐完就一次坐完,如果一次不能坐完,就待下一运子。
大厅内,筵席十分丰盛。九个桌案之上,酒菜已经全部摆满。这些佳肴,有甜有咸,有荤有素,香甜可口,种类繁多。甜的且不说,只咸的这一样中的肉类就有好几十种,如:牛肉,羊肉,鸡肉,鱼肉,鹌鹑肉,鹧鸪肉,鹿肉,麋肉等。
三揖三让之后,宾客们以官职的大小和不同层次依次就坐。在当间靠后的一张宴席桌上,坐北面南的两个正位上,坐着两个人:靠西坐的是一位年老的官员;靠东坐着的是一位六十左右的人,此人白白胖胖,已经明显的发福。身穿绛衣绛裙,头戴公卿官帽,团面眯眼,燕尾小胡,一副福相里透出一点笑眯眯的奸猾。这就是姓召名色,周朝著名的召庄公。
在召庄公的左边,坐东面西,坐着两个人,北边的那一位,也就是挨近召庄公的那一位,就是当朝柱下史兼任具有实际职务的征藏史的李老聃。这张宴桌的最下手是个空位,这空位是给那个跑来跑去的司礼官特意设立。
白白净净的司礼官宣布宴饮即将开始,请乐队先唱祝颂词《斯干》。这《斯干》是一首雅体诗歌,是周王室落成时的颂歌。歌词的前两句是“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是从涧水流动、南山幽深写起。全诗一共九章:第一章是写建房地址环境的幽美以及祝愿家族和睦欢乐;第二章是写建房的始终和全家高兴的来这安居;第三章写屋宇的坚固;第四章写房子宽敞明亮和美好;第五章写房屋高大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