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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胤听后,十分兴奋地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朕早朝过后,便与夫人带了宫女,一同去汴河堤上跑马踏青,开阔下胸怀吧。”
次日,匡胤急于与花蕊夫人一同游春,早朝之时,见无甚大事启奏,便早早宣布散朝,比平时早了半个进辰。回到后宫,急忙忙来看花蕊夫人,只见花蕊夫人却是刚刚起床,正坐在那里,让宫女梳头。
匡胤便坐在一旁看她梳头,看了一会,头已梳好,宫女们又搬出化妆用具,请花蕊夫人上妆。匡胤在一旁看着,忽然看见一个绿玉盒中,装有一面小小铜镜。却是用岫玉雕成云龙为框,十分精致,铜在中间,有如浮云捧着一轮圆月,光彩耀目,不禁拿起把铜镜玩,只见那背面盘龙雕花,十分精致。猛然看到上刻有一行小字“乾德四年造”。不由心中惊异,沉吟不语。
因对花蕊夫人道:“此镜何来?”
花蕊夫人道:“不过是从蜀宫中带来的旧物罢了。”
匡胤越发惊异。暗想道:“孟昶是乾德三年归降来京的,而这镜上铸的是‘乾德四年造’,显然不是朕的年号了。必然是过去帝王有用过此年号的,当朕改元时,一再交待,不得用过去帝王用过的年号,赵普拟定乾德,说是没人用过,如今此镜可证明,必有人用过。”
想毕,便对花蕊夫人道:“此镜上的年号是谁家的?”
那花蕊夫人用此镜多年,当然知道镜上的“乾德四年造”五个字。便说:“这个贱妾却不知道了。想必是过去帝王的年号。”
匡胤点头说:“正是如此。”
说罢,把铜镜放下。
不一时,花蕊夫人梳妆已毕,匡胤便催她吃饭更衣。那消片刻,花蕊夫人已打扮妥当。只见她金冠绿袄黑靴,外罩大红披风;二十个侍女,则是银冠紫袄绿靴,外罩天青披风,整整列为一队娘子军。匡胤不由叫好。当下领她们一齐来到后宫门,只见坐骑已准备好,五百羽林军也列队在宫门外等候。当下匡胤骑上自己的赤兔胭脂马,花蕊夫人骑一匹白龙马。二十宫女则一律骑的是青鬃马,倒是十分整齐。由羽林军簇拥之下,出了后宫门,拐出固子门,向汴河堤上奔驰而去。
这一天,说得十分畅快,直到下午申时,方才回宫。
过了几天。一日朝散,匡胤留下赵普、苗训、窦仪等人议事。
匡胤道:“朕中宫久虚,无合适人选,现今花蕊夫人才艺双绝,聪明识大体,朕欲立之为后,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宰相赵普道:“恐怕不妥,一个亡国之妃,如何可做大国皇后,岂不今天下耻笑。陛下如欲立后,臣等可以注意物色,必能寻得一个出身名门,知收达礼的人,以母仪天下。”
匡胤听了,老大不高兴。猛然想起一件事,便对赵普道:“当年朕改元时,让你拟定新年号,并交待不能与以前帝王年号重复。为什么却又选了个前人用过的‘乾德’。”
赵普道:“臣曾查过,过去帝王没有用‘乾德’年号的。”
匡胤回顾苗训和窦仪道:“究竟有没有用过此年号的。”
窦仪道:“据臣所知,前伪蜀王衍曾用过此年号。”
赵普听后,不由大惊的色,脸顿时红了起来,无言可答。
匡胤想了一下,花蕊夫人那镜原出于蜀宫,而前蜀主王衍用过此年号,便不足怪了。由于不是正统的伪朝,所以赵普查不出来。因向赵道:
“你还得多读些书,看来还不如窦学士博学多识。”
赵普红着脸谢恩。匡胤便挥手让赵普等人退出去了。
那赵普由宫中出来,想了一下,便去谒见赵光义,把太祖想立花蕊夫人为后的事,对光义讲了。
光义听了后,说:“这如何使得,那亡国之君的妃子,怎可为我大宋皇后。”
赵普道:“臣也是如此回答的,但万岁听后,似乎很不高兴,故臣特来禀明千岁,如此家务事,臣不便多讲,还是千岁出面劝阻万岁打消此念为宜。”
光义道:“卿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看看又过了半个多月,已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这一天,匡胤在桃花宫内设宴赏花,特派太监去宣兄弟匡义一同来饮酒赏花。
光义入宫,只见那桃花宫外的正殿前广场上,设了桌椅,远处还摆了箭靶,花蕊夫人正在教众宫女射箭,匡胤坐在一边观看。
见到光义到来,匡胤笑道:“花蕊夫人正在教宫女射箭,兄弟你箭法高超,今日特请你来给她们指导一番。”
说毕,让光义坐下观看。只见那些宫女,轮流比箭,每人限射三箭。以射中红心箭数多少,来评定名次,射中支数相同的,则以距离红心远近来决定胜负。
当下,只见那些宫女有射中一箭的,有射中两箭的,也有少数射中三箭的,或一箭也没射中。最后由花蕊夫人连射三箭,俱中红心。
匡胤大喜,按各人箭中箭数,远近排安名次,分别给予赐赏。
最后,让光义表演。光义拿起那张金漆宝雕弓,看了一下,拉开弓弦试了几试弹性。又将开弓射箭的要领,向宫女们讲了一遍,然后让太监把箭靶向后再移上三丈,直到桃花林边。光义这才弯弓搭箭,嗖、嗖、嗖连射三箭,箭箭俱中红心。三支箭攒成一簇。
匡胤大笑说道:“这才是将军的箭法。你们以后还得学习。”
于是,分付摆酒。匡胤和光义对面坐下,花蕊夫人立在一侧,为他们二人斟酒。匡胤命花蕊夫人向光义敬酒以谢师。花蕊夫人便斟了一杯酒,双后举起,敬奉光义。
光义却是不肯喝。匡胤在一边劝他喝。
光义道:“我的绝艺尚没显露出来,让这些宫女一开眼界,所以无心喝酒。”
匡胤忙问:“有什么绝技?”
光义道:“可让花蕊夫人到桃花林中折一枝桃花,去掉多余花朵,只留上、中、下三朵花在枝上,然后将桃枝高举过头,站在桃林边上,我连射三箭,一箭射落一朵挑花,三箭射落三朵桃花,如果,有一箭射不中,或者射中时却震落了另一朵桃花,却不算本事。如果三箭成功,可让花蕊夫人敬贺我三大杯,并由她陪饮三杯。如果我有一箭失败,则罚我自斟三大杯。三箭都失败,则罚我九杯酒。”
匡胤见那桃林临席上足有十丈开外,要射中那小小桃花,实属不易,也觉得新奇,便命依光义所说的来表演。那些随侍宫女们听了,也都觉得新鲜有趣,便纷纷围过来观看。
只见那花蕊夫人一路走入桃林,选了一枝桃花,折下,摘去多余花蕊,只留下三朵,走出林来,将桃枝高举过头,娇喊道:“千岁请射。”说毕仰面直望着那桃枝,看光义如何射中。
光义也不答话,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扑”的一声,那箭正中花蕊夫人咽喉,花蕊夫人仰面而倒,那些宫女见状,惊叫一声,纷纷向桃花跑去。匡胤也不由赶上前来。只见那些宫女把花蕊夫人从桃林中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花蕊夫人早已死绝身亡。
匡胤顿时变了脸色,用发抖的手指着光义喝道:“兄弟,你疯了,这是干什么的!”
他不相信像赵光义这样射技高超的人会失手误伤。
光义却平静地说道:“哥啊,你真糊涂,如此恶毒的妇人,如留她性命,恐怕哥哥要丧命于她手,所以臣弟今日就是要除去她的,决不是误伤。”
匡胤见光义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强压怒气,跌坐于龙椅之上,问道:“这是怎样说?”
光义没有回答他,却分付身边一个太监说:“速去通知司礼太监,让他通知速传太医穆昭嗣进宫,另外,让司礼太监带二十个宫廷侍卫入宫,听后派遣。”
那太监去了。不一时,司礼太监领了侍卫飞步赶来,只停片刻,穆昭嗣也到。
光义便对穆昭嗣道:“你可将胸所知,向万岁奏明。”
于是穆昭嗣跪奏道:“去年奉万岁谕旨,说花蕊夫人有病,要配药,所需药物,可由她开单,由太医院负责供应。这事臣并未注意。后来偶然看见一第药单,有味毒药,却想不出来是治什么病的,也未十分注意。直到年底,中间却列一味爪哇国吸血蝙蝠所遗的五灵脂。国为太医院无此药,院丞特地询问小臣,这才引起小臣警惕,因为此药乃是蜀中配制金蚕毒毒必须的一味主药。小臣乃蜀中人氏,故而知道。因而把过去花蕊夫人调取药物的单子,统统调取来看,果然发现,共调取药物十三次,其中有八次单子中,都含有配制金蚕缉毒所需的药物,凑到一起,全蚕缉毒所应用的十六味药,连吸血蝙蝠五灵指在内,已有十四种。臣还怕不准,又对药蕊夫人提取的其他药物—一研究,确无法配成专治任何一种疾病的药物来,可以证明,她根本没有什么病,只是为了套取配金独蚤毒的药物罢了。小臣以为此事重大,有心启奏万岁,又有些害怕,所以向晋王千岁先行奏明,请千岁拿主意。”
匡胤听了,脸色十分难看,问道:“这调药单你可带来了吗?配制金独虿毒,都用什么药?”
穆昭嗣忙从靴中,取出一叠药单吴上,并—一指出,那几味药是配金独虿毒所需之药。
匡胤打开药单一看,认得那确是花蕊夫人的笔迹,不由呆了。
半晌,才问:“服了此毒后有何反应,何药可解?”
穆昭嗣道:“此药如配成,每日在饮食中下一小撮,并个月后,始觉得腹中烦闷,有如虫蚁爬动。有些感觉后,即可停止不毒,而腹中虫蚁爬动感却日益增强,由痒得难受转为痛得难忍,经过一个月,最后内腑腐烂而死,无药可救。”
匡胤听后,不由额角冒汗。只听那穆昭嗣道:“幸好此药尚缺几味主药,没有配成,不会危害到什么人,望圣躬可以放心。”
匡胤转头向光义道:“如何证明花蕊夫人确是在研制毒药呢?”
光义道:“只有搜查一法。”
便请匡胤起驾,令太监和侍卫押了那二十个蜀中宫女,一同去花蕊夫人住处搜查。临行光义又顺手带上花蕊夫人那张张金漆宝雕弓。
来到花蕊宫中,匡民坐于殿上,匡义令将二十个宫女押人宫门一侧耳房令二个侍卫看守,不准她们出来。又留几个太监在殿上侍候匡胤,自己便同穆昭嗣一同到各房间搜查。搜到花蕊夫人卧室,从床下搜出一只小木箱来,却是用个小金锁锁住的,穆昭嗣爬到箱子上,认真嗅了一会,说道:“大概就是此物,有股淡淡药味透出。”
当下把箱子搬到中间殿上,光义命侍卫把金锁扭开,启箱一看,果然堆满药物,还有小小药臼药杆,穆昭嗣所指出的十几种,配金蚕虿毒的药物全在内。而其它药物,却不知早已被扔到何处去了。
匡胤亲眼看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光义却又从东厢房净室中,扯下一幅画像来见匡胤,问道:“哥哥,你看此像是何人?”
匡胤道:“她说是送子张仙。”
光义冷笑道:“这是孟昶!”
匡胤听后,不由愕然。说道:“这怎么是孟昶?”
光义道:“陛下哥哥,你看这画像,浓眉大耳,不正是孟昶特征吗?大凡画死去的人,不能对面写生,只能靠印象追忆,自然不能画得十分相似,但主要特征,会画得出来的,再说,这画上的弓,不正是今天她使用过的弓吗?”说着,举起手中金漆宝雕弓上所镶嵌的红蓝宝石,也没有一块位置不同的。而且这弓梢还刻有‘御赐花蕊夫人’六字,只是画上的弓,没写上此六字罢了。”
匡胤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