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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庄上暂住,实分身不开,如何去得穆陵关。”
苗训仰天一笑,说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穆陵关是必须立即前往的,至于去陶家庄,公子可以写一封信给陶老英雄,苗训愿替公于作为信差,保证送到,把事办妥,绝不会误事。”
匡胤大喜,说:“如此有劳先生了。”
当下呼唤店小二来,借来笔砚和纸张,就在灯下写信一封,词句十分恳切。写好,又看了一遍,即付与苗训。
苗训收了信,贴身藏好,又反复交待,必须五日内赶到穆陵关,说毕,飘然而去。
苗训走后,郑恩骂道:“这驴毬入的,神秘兮兮的,又叫五天内赶到穆陵关,不知有什么大事,这一下乐子又见不着老婆了。”
匡胤道:“这位苗先生,确实学问高深,过去说的都应验了,今天他讲,去穆陵关以后可以与大哥会面。咱们找大哥二年了,这次机不可失,就依他去,看他说的灵不灵。”
兄弟二人欢喜一夜,第二天,早早起身,便改道北上,径往穆陵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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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澶州城聚义
赵匡胤和郑恩,与韩通大打出手,蓦地有人大喝一声:“住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日思梦想的义兄柴荣,奇迹般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匡胤和郑恩,一路上晓行夜宿,不过三四天光景已到黄河西岸,河对面就是穆陵关了。河岸上等候渡河的行人商旅,络绎不绝。匡胤等了好大一会儿,天将黄昏,才算等到一只能够载马的船,将匡胤和郑恩二人和坐骑运到东岸。二人下船,却是一条大坡,坡尽处便是穆陵关,雄峙于山口之中,果然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二人进得关来,只见关内城池虽然不大,由于是交通要道,却也显得十分繁华热闹,酒馆、旅店林立。二人选了一处名叫悦来旅店的地方住下,由于天色已晚,旅途劳困,二人便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倒身便睡。
第二天清晨,二人起来盥洗已毕,信步走到街上观景,转了一条主要街道,见东北边有好大一片广场,都成为一个集市,无数农民、小贩,在这儿扯起帐棚,摆着小摊做生意,兄弟二人看这里十分热闹便挤进去浏览,只见有卖布匹的,有卖粮食的,有卖蔬菜的,还有附近农民、猎人来卖山货的,长途贩运卖日用杂货的,应有尽有,靠北山崖之下,扯着二排布棚,摆着各色小吃,油香、肉香迷漫。二人便在一个小摊上吃了早点出来,又沿路观赏。忽然看见前边围了一群人,在议论什么。
赵匡胤和郑恩挤了进去,原来是一个农民,抱了一只硕大的飞禽,乃是一只活的,在那儿叫卖。这只禽长得像鹅,但比鹅个儿还大,伸着细长脖子,要比鹅颈长得多,不但嘴是黑色的,就是连平常鹅头上长的那个红色肉瘤,也是黑色的。
这里的人,大都坐在山区,却没见过这种禽类,所以都觉得稀奇,因而引了不少人围观议论。
郑恩也觉得稀奇,便问匡胤道:“二哥,这东西是什么?”
匡胤笑道:“这禽名叫天鹅,常常在海上栖息,却不知怎地会飞到这离海数千里的山区来。”
因问那农民是从那里得到的?那农民道:“这也说不清,咱家本在黄河滩上养了群鹅鸭,前几天晚上收放,却见鹅群里多了这头怪鹅,见它生得古怪,怕不吉利,所以特抱到关上卖掉。”
匡胤点头道:“这就是了,这种天鹅和野鸭一样,是喜欢合群的,春天往北飞,秋天往南飞去过冬,这只天鹅大约是受伤离了群,才落到鹅群中找伴的。”
那农民道:“客官说的一点不错,这家伙翅膀下果然有箭伤。飞不起来。”
这时,郑恩高兴地喊;“二哥,乐于常听人说,癫蛤蟆想吃天鹅肉,乐子可没吃过天鹅肉,看它老肥的,咱就买下来,叫店家宰了下酒吧。”
郑恩刚说完,周围的人,响起一群哄笑,郑恩那里省得,是笑自己说漏了嘴,把自己比成癞蛤蟆了。
匡胤正欲开言,只听有人说:“他这只鸟要价二十两银子啦!”
二十两银子,一个五口农民之家;几年生活费喽!
正在议论,只听一声吆喝:“闪开!”
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推开人群,指着那卖鸟的农民说道:“好哇!前天公子爷打猎,射下这只天鹅,却被它带箭扑下山崖,找了两天,没找到,原来被你捡了,快快拿来。”
说着,劈手就去夺那只天鹅。另一个兵丁却举起拳头,就朝那农民头上击来。
旁边早惹怒了郑恩,他大吼一声骂道:“好个驴毬入的,乐子要买这鸟宰剥了下酒。你们敢来抢吗?”
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只一抓,抓住那兵丁后颈,顺手一摔,那兵了便如断线风筝一般地向一丈以外的人丛中落下。登时,砸住了几个人,没命地叫喊起来,那只天鹅也朴闪着翅膀,向人丛中逃逸了。
“啊呀,打死人了!”
“把这狂徒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几丈外十余个兵丁,拥着一位武生打扮的公子,那公子向兵丁们发下号令。
几个兵丁一听公子爷吩咐,有的举起铁鞭,有的拔出腰刀,蜂拥地向郑恩扑来。
匡胤怕郑恩吃亏,顺手操起路边小贩摆摊用的一只桌子,用手一拧,折下两条桌腿,当作双鞭,扑入兵丁群中来帮助郑恩,只听丁丁当当一阵响,几个士兵的钢鞭单刀,已被匡胤磕飞。
那公子一看,喝道:“强徒厉害,快去叫人!”
郑恩听到那公子在指挥兵丁,也知道这才是正主儿,便扭过身躯,大喝一声,向那公子冲来!
“啊呀!”
那公子这才和郑恩朝面,却认得是郑恩,吃了一惊,扭头就跑。原来,这人正是韩通的儿子韩天禄,前年赵匡胤和郑恩大闹平阳镇,二打韩通,韩天禄就在场,所以记得郑恩那黑塔般的大个子,面对匡胤,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因为那天打架时已是半夜,火光之中并看不真切,而匡胤和郑恩,只认得韩通一人,那里还分辨出其他的人来,所以不认得韩天禄。韩天禄晓得自己决非郑恩的对手,吓得转身想溜。郑恩那里容得他逃走,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早揪住了韩天禄背后衣襟,挥起拳头,没头没脸地打下来。
那些兵丁见郑恩擒住了韩天禄,哪里还敢围攻赵匡胤,一齐回身救护韩天禄。可是他们又不敢挥刀上前,怕误伤了公子,所以便改为哀求。喊道:“好汉爷,放了公子吧,打死人了,俺这些小兵也没命了!”
匡胤见郑恩已把韩天禄打得头破血流,暗想这公子也不过持强抢鸟,还说是他射猎射下来的,罪不至死,打一顿也够了。
便走上前去,架住郑恩的胳膊,说道:“三弟,打的也够了,饶了他吧。”
郑恩这才住手。用手一推,把韩天禄推个嘴啃泥,慌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走,早上去几个兵丁,把他扶住。
正在这时,只见大队兵丁蜂拥而来,为首一将,手提大砍刀,远远喝道:“狂徒不得无礼!”
来人正是现任穆陵关防御使韩通。他看见儿子被打得衣衫破烂,头脸流血,不由大怒。举刀一挥,向兵丁下令说:
“把打人凶手拿下!”
走近来,才认出是郑恩和赵匡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通恶狠狠地喝道:“又是你们这两个贼人!”
他虽然自知本领不如赵匡胤,但今日他已不同往日,身为镇守使,手下有雄兵数千,再加上儿子被打,当街出丑,更加上正好柴监军来此巡视,如果自己连两个强徒都捉不住,这脸还往那里搁。
也不多说,挥动大砍刀,向赵匡胤砍来,赵匡胤也挥动桌腿迎架。郑恩见了,拾起地上一支钢鞭,也杀上来助阵。韩通手下兵丁,呐喊一声,把赵、郑二人因在核心,引起一场混战。
正在这时,只见一队侍卫,簇拥着一位骑马的长官都了过来,这人正是监军柴荣。他本来清晨与韩通一同到校场看士兵出操,归来途中,都听说有人打死兵丁,又痛打韩天禄,韩通吃了一惊,先来探视,柴荣随后也到了。
他认得那二人正是赵匡胤和郑恩,于是慌忙高喝道:“韩将军快住手,二弟三弟快住手,都是自己人!”
柴荣果然有十足权威,一声喊,韩通和手下的兵丁,都停止进攻。匡胤和郑恩也被这熟悉的声音打动,也都停下手来。
那柴荣早已跳下马来,大踏步走了过来,左右护卫急忙按剑跟上。
匡胤、郑恩一见果然是柴荣,慌忙上前见礼,齐呼“大哥”。
匡胤道:“自失散以后,可使为弟的找得好苦啊,今日总算又得重见到大哥!”
说着,便流下泪来。
郑恩也嚷道:“乐子跟二哥跑遍了关西,行程几千里地找大哥,可跑断了这两条腿!”
匡胤瞪了郑恩一眼说:“不要胡说。”
柴荣看见郑恩,虽然记得昔日他抛舍自己的往事,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就不理睬他的话,只看着匡胤说:“说来话长,现在请贤弟回衙一叙吧。”
郑恩见柴荣不理他,便一把拉住柴荣衣袖说:“大哥,韩通的驴毬入的儿子,抢了小弟的鹅,你找他要过来,乐子要下酒啦。”
柴荣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转身对韩通道:“这两人是我的兄弟,还望韩将军看我薄面,不要再和他们计较了。”
韩通见赵匡胤、郑恩和柴荣认了兄弟,肚中暗暗叫苦:“这个仇报不成了。”又听郑恩说自己家儿子抢他的鹅,他也知道,这浑人没心机,不会说假话,再缠下去没好处,只得抱拳对匡胤一笑说:“多有得罪,还望赵兄原谅。”
一场风波平息,柴荣也不骑马,挽了匡胤的手,步行口监军行辕,郑恩跟在后边。
韩通拱手相送说:“请监军先行,末将在此处理善后。”
他点查了兵丁,有几个受伤的,却没有死亡之人,便急急忙忙回家看儿子。
兄弟三人来到柴荣行辕,一同进了花厅坐下。赵匡胤先开口问道:“自华州一别,小弟无日不思念兄长,后来遇见三弟,共同结伴寻找兄长,一直没有找到,半年后才打听到兄长已随郭元帅进京,由于小弟在京闹过事,无法进京寻找,以致迟延至今,前几天遇见道人苗训,才知道新朝已建立.他并让小弟来穆陵关,果然在此得遇兄长,真令弟喜出望外。不知兄长这几年情况如何,却在此地当监军。”
柴荣便把失散后情况讲了一下,说到患病旅店,郑恩抛下他而走,想起当日苦难,悲气交加,忽然一阵晕眩,几乎从椅子上扑倒在地。赵匡胤赶忙上前扶住,只见柴荣二目紧闭,脸上已挂满了泪水。慌得二人捶背揉脑,连声呼唤“大哥”,柴荣才慢慢醒了过来。
匡胤连忙送上热茶。柴荣呷了一口,叹了一口气,才说:“不是愚兄心地狭小,要提这些旧事,只是当时九死一生,实在是平生之中所不曾经过的苦难。幸而不死,得遇父亲,才得投奔姑丈。现姑丈承继大统为君,我受命来此巡视军务,不期遇到贤弟,也算是咱们兄弟有缘了。”
柴荣说到“有缘”二字,拿眼不经意地瞟了郑恩一下。郑恩听他叙述往事,早已坐立不安,听到最后,加上柴荣这冷冷一眼,他更接捺不住,忽地站起来,对匡胤道:
“二哥!你是公道人,可以评评这个理!那时大哥病倒在床,我花了些银子,又说我吃了他的本钱,我若不吃,早已饿死了,还能活到今日,二哥你说,乐子怎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