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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值深秋,但是白日里的安阳城依旧炎热,这里的百姓基本上穿着一件单薄短褂子,下面是一件半截及膝的棉裤,头戴竹编的圆帽。
城中小摊贩很多,一条街道上隔几步摆一个摆位,但是他们从不叫卖,只耷拉着脑袋,躲在房檐的阴凉之处,似睡非睡地等待有客人来将他们叫醒。
小商贩的身后是一列列整齐的商铺,但商铺主人倒不驱赶他们走,想来是因为地摊上的货都是些低档货,商铺中的却是高级货品,两者不在一个档次,自然不需要计较谁挡了谁的生意。
只要不要摆在他们门口,基本上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
在黑山中,似乎一切明亮的光明都被雾障全部切断,而安阳城却是很明媚光亮,城中无论是小贩还是商铺一般都是经营陶瓷,器具,琉璃等物,远远看去一片璀璨耀目。
安阳城就是以制作优良举世闻名的陶瓷而富甲整个靳国,基本上全城都会这门手艺。
以往安阳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了,此刻街道除了本城人偶尔光顾,就是寥寥无几的闲人了。
“这安阳城听闻曾经是一个瓷器城,如今怎么如此凋零?”靳长恭撩开窗帘,随意地问道。
阳元有些怪异地瞅着靳长恭,风淮晋则不愿意搭理她。
而阳明鄂闻言,扭过头来看着她,有些奇怪道:“阿大,你不知道吗?如今整个靳国基本上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该死的永乐帝害的!”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低咒一声,而阳元等人则见怪不怪了,看来他不是第一次这般诅咒发泄了。
靳长恭愣了一下,嘴角擒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似根本不知道别人骂的人是她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前段时间去了别的国家办事,最近一段时间才回国,尚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阳明鄂见她的确是不知道,便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件事情归根究地就是那永乐帝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她先前明明就将十二区的矿产权卖给了人家八歧坞,却想不到没过多久竟然就反悔了,不仅收回矿产仅,还在全国打压驱赶人家八歧坞的商铺。”
他咽了咽口气,吸一口气,忿忿道:“人家八歧坞一开始就是忍啊忍,甚至都没有任何报复行为,至到那个永乐帝变本加厉,八歧坞才做出了反击,八冶少主将在靳国的投资全部抽走,咱们阳明鄂本有百分之六十几的交易货品都是跟八歧坞签定的,如今,我们的货物都头痛着往哪里销,我看啊将来这国家迟早被那暴君给毁了!”
靳长恭额头青筋一突一突的,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一想到暗帝夺回靳国做的那些事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竟然背着她,还曾暗中如此对付过公冶,想来他本是想通过公冶,进一步快速地毁掉靳国。
“这个混球东西!”
靳长恭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具一跳,也吓得众人一噤。
“你,你,你没事吧?”莫巫白怕吓着路人,于是就在脸上遮了一层面纱,她看着被阳明鄂的话惹得勃然大怒的靳长恭,吓得一颗小心脏呯呯地乱跳。
她以为靳长恭生气是因为被人当众辱骂,却不想她气的是另一桩事情。
“没什么。”靳长恭脸臭臭的,额头上刻着“生人忽近”几个大字。
花公公斟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有外人在,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看她虽然气,却没有想杀人泄愤的举动,这令莫巫白多少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
而其它人则觉得靳长恭莫名其妙地。
她上一次跟公冶意外在流失之地碰面,他也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她虽然听过别人谈过一些靳国在国内打压商人,但却没有料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一路人,马车内安静得令人窒息,这强大的气势全是靳长恭在无形当中造成的。
“阿大兄弟,我家到了。”阳明鄂率先受不了这气氛,赶紧跳下车,朝着车内的人喊了一声。
接着是阳元与风淮晋等人下车,最后才是靳长恭三人下了马车,马车停在阳府前。
靳长恭下车,观赏了一眼阳府,虽然阳府传闻富甲一方,但府邸却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大气,反而是一种精致雕琢的特色,连围墙都雕刻着一种太阳型的图案。
此刻,除了他们,阳府门口还来了一批带着货物的商队。
“他们是谁啊?”
阳明鄂看到后,便上去问着守卫。
“是三少爷你们回来了呀。”守卫看了看等在门外的商队,回道:“他们是单家的人。”
单家?靳长恭眸光一闪,不经意地问道:“可是那传闻中与公冶少主有关系的单凌芸?”
守卫一愣,看了一眼靳长恭,看她是由三少爷带回来的,必定是阳府的客人,便毕恭毕敬道:“回公子,的确是单小姐。”
“那公冶少主,莫非也来了?”她接着问道。
“这倒没有看到。”守卫摇了摇头道。
“进去看看,那传说中能够迷倒那商界跟神一样存的公冶少主,究竟是何方神圣。”阳明鄂对这种八卦之事,非常感兴趣,急不可耐地朝里面冲去。
阳元看三少爷一兴奋,便忘了“客人”在后,略带歉意道:“三位,请跟在下进去吧。”
靳长恭回眸,看了看那单家标志的商旗,淡淡颔首。
而莫巫白则悄悄地拉着她的衣角,挤眉弄眼,使着眼色:“真进去啊?”
不待靳长恭出声,花公公先一步划拉开她的手,将她隔开,皮笑肉不笑,道:“别挡了咱们的路~”
莫巫白寒了寒,花公公的眼神好吓人啊~
匆匆闯进厅中,第一眼便看到那背着门,站着一名青衣女子,她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三千青丝用水晶玉竹花簪子微微别住,流露出一种淡然的清香。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手持一把妃竹制的扇子,漫不经心地徐徐张开,。
那青衣女子便是单凌芸,她身边站着一名褐衣男子,那是她的管事——戒。
“爷爷,大哥,二婶婶,我回来了。”阳明鄂一踏进厅里,便大声招呼着。
厅中原本正在谈话的一众,一时都停下来,望向门口。
看着像个二世祖一样没规没矩的阳明鄂,老二家的婶婶——柳青眉首先站起来,瞪了他一眼,笑骂:“臭小子,没大没小,没瞧着屋里来客人了吗?”
阳明鄂刚才就是故意的,想看那个女子回头,但是偏偏她却始终留一个背影给他。
“客人,在哪儿了呢?我怎么没有看到。”阳明鄂笑嘻嘻地朝着单凌芸走去。
这时坐在主位的泰斗大人怒了,连地面都要给震三震。
“阳明鄂!”
阳明鄂一听爷爷的吼声,当即一抖,看向主位,那面目粗铄,红脸白须,手握双龙珠把玩的阳震霆。
“爷爷……”他当即就不敢放肆了。
要知道这阳家,除了大哥他最怕的就是这威严的爷爷了。
而怕大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又是因为他就完全跟爷爷一个性子。
“你怎么回来了?让你巡视黑山,这个时辰怕是一半都没有巡完吧?”另一外,端着一杯清茶浅抿的阳明华停下动作,不轻不重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令阳明鄂就像挨训的小学生,立即收襟挺胸,怯怯道:“这,这不是有事情才提前回来的吗?”
“黑山发生了事情?”阳明华放下茶杯,皱眉问道。
“呃——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遇到三个朋友,然后他们想找人,我就将他们带回来……”
天啊,阳明鄂嘴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了,每次就算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要大哥一瞪,他也都能吓个半死。
“朋友?是些什么人?”
阳明华并末指责他,只是心中有些讶异他竟然会带朋友回家,以往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他可是一个也没敢往家里领,这下倒是有胆子了。
阳明鄂当即看了看身后,阳元与风淮晋正好带着靳长恭、花公公与莫巫白到来。
厅中所有人也看到了,在看清那三人时,都微愣了一下。
实在是这三个人都长得太有特色了,走在最前方的是神丰俊美的翩翩少年,然后是一名蒙面白衣少女,接着是一名粉面,阴里阴气的红衣男子。
单芸凌回眸,稍微评估这三人一眼,便回身上前,有礼道:“既然老爷子,跟阳大少爷今天有客,那咱们的事情稍后再谈吧。”
“哎?单姑娘说笑了,哪里需得着下次,这只是鄂儿的朋友,由他自己的招呼着就行了,我们继续谈吧。”阳家二婶柳青眉一怔,立即笑着出声。
语言中,不勉有贬低就高的成份。
虽然这三个人看起来挺有来头的,可是如今单芸凌在阳家眼中,那地位可不一般,
“阳老爷子,您放心吧,公冶少主既然派我前来,则表示诚意十足,我们之间的事情,且不需要急进,行序渐进就行了。”单芸凌面覆青纱,举着竹扇笑意嫣然。
既使末观其容,也闻其妙言巧语,阳明鄂不自觉地看直了眼睛。
“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便下次吧,听闻公冶少主近日会亲自来靳国一趟,不知道单姑娘,此事可属实?”阳震霆直接就靳长恭他们晾在那里,径直询问着单芸凌。
单芸凌怔了一下,继而颔首:“倒听他提过,但具体何时,倒也没有仔细问过。”
“单姑娘能与公冶少主订婚,此等大事若入其它末婚女子耳中,可真是令他们倾羡啊。”二婶子话语一转,便笑着恭维她。
刚才她没有否认,且在言语中多少跟公冶少主存在着亲呢意味,他们这次算是攀上高枝了。
单芸凌微微红了脸颊,不好意思,道:“他,我们只是奉父母之命罢了。”
而靳长恭从入内一直被人干晾着,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听到单芸凌跟公冶订婚的事情,表情微微一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不知道你们何时成婚,到时候可得请请我这老头子一块前去热闹热闹啊。”阳震霆慈爱地看着单芸凌,一张严肃的脸此刻倒是温和地笑着。
单芸凌眼底闪过一丝豫色,但她很肯定道:“想必不用多久了,到时候小女定将婚帖递上。”
花公公愣了一下,不动声色观察了一眼陛下的脸色,红唇愉悦地勾起:不想这女竟跟公冶少主订婚了,且不日便要成亲,这倒是喜事一件~
莫巫白也吃惊一跳,他可是一直奉公冶少主为她的人生楷模,却不想她尊敬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她不由得多观注了几眼那个叫单凌芸的女子,暗赞叹:此女真有本事!
成亲?靳长恭玩味着咀嚼着这两个字,冷笑一声:她与他分开不过半月,他倒是厉害,一转过头便把亲给订了,还准备要结婚了。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情,便先行告辞了。”单芸凌一一打点一番,便施施然地辞行。
这时阳明华起身,看了她一眼,道:“我送你吧。”
单凌芸有些吃惊,但很快便笑道:“有劳阳公子了。”
两人一道离去,阳明华在经过靳长恭身边时,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两人便错身而过。
“爷爷……”
“爷什么爷,差一点就将我阳家的头等大事给搅浑,你这混小子难道就没有一点身为阳家的自觉,天天就知道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柳青眉瞪向阳明鄂,便霹雳叭啦一大堆说不完的怨气。
阳明鄂表示委屈,当着他的朋友这样被数落,除了没面子没自尊,还很伤心。
“阳老爷子,此事是小弟的错,想必鄂公子是为我等之事,冲撞你们谈话之事,还望见谅。”靳长恭见送走了客人,这才上前拱手微微一施礼。
“你们是鄂儿的朋友?倒不知道他还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阳震霆此人年轻时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