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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出口,哪里有脸留下吃饭?只道来日方长,死活拽着唐枝回来了。
简单吃过午饭后,杜芸拉着唐书林回东院午睡。躺在床上,杜芸说起陈媒婆来提亲的事来:“那陈媒婆说得挺好,但是我不是继母吗,就没答应下来。老爷觉得如何?行的话,我们差人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我已经托她姑母给她留意着了。”唐书林闭着眼睛答道。
杜芸翻了个身,侧身支着腮道:“托别人好吗?人家可是官家,认识的公子也都是好人家出身,能看得上唐枝吗?”
唐书林睁开眼:“你什么意思?枝儿哪点不好?配他们绰绰有余!”
杜芸嗤笑一声:“你省省吧。先不说唐枝是和离过的人,单说她那脾气,嫁谁家跟谁结仇。”
唐书林皱眉:“胡说八道!哪是你说得那样?头两年她不是挺好的?这是被程远之逼出来的臭脾气,嫁了可心的人定能改掉。”
“哎哟,我的老爷,你是第一天认识你闺女吗?她骨子里什么样儿,你难道不知道?当年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不是跟你吵架气出来的?”
夸张的表情,令唐书林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怎么就非看上那郑家了?”
“你!你血口喷人!”
“哼,二十多岁还没娶老婆,谁知道是不是有毛病?这样的亲事你也敢说给我听,我可告诉你,别为了个把银子就瞎胡闹!”
“我呸!唐书林,你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我拿过你一文钱没有?有没有?你如此说人,可有良心没有?”杜芸气得坐起来,朝他身上挠打起来。
唐书林一边躲一边道:“总之我不同意!下回那陈媒婆再来,你就直接回绝了!一个残废也想娶我闺女,做梦!”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杜芸气得翻过身,一把拉过被子蒙在头上。
裴府。
下衙回来的裴松明听唐姑母说起唐书林,好生惊讶:“夫人为何不留兄长吃过饭再走?”
唐姑母嗔道:“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你当他好意思吗?就是不想遇见你,才早早走的。”
裴庭春此时也刚知道这回事,顿时十分惊讶:“娘,舅舅和表姐来了,为何不通知我呢?”
“下个月你就要上考场了,哪能为这个分你的心?” 裴蕙抢话道。
裴庭春皱起眉头,严肃地教训她道:“此言差矣!来者是客,尤其舅舅和表姐与我们多年不见,自然要出来敬拜一番。”
“我说不过你,书呆子。”裴蕙吐了吐舌头,“娘,爹回来了,我们开饭吧!”
等吃过饭,唐姑母与裴松明回房歇息,唐姑母犹豫了下,说道:“侄女刚刚跟夫家和离了。哥哥叫我给问一问,有哪些适龄的好人家,把唐枝再嫁出去?”
“哦?和离了?”裴松明有些惊讶,“为着什么?”
“一言难尽。哥哥说得不清楚,大约便是唐枝与夫家脾性不合。”唐姑母有些忧愁,“你是没见,那孩子生得有多好,又高挑又漂亮。就是脾气还跟以前一个样儿,竟跟我说‘我爹先前做的混账事,您该骂骂,都是他活该。’我瞧着,哥哥竟不敢驳她的话,很是厉害。”
裴松明沉默了下,道:“当年那事,是兄长他……也不怪侄女如此。”
“可不是?”唐姑母叹了口气,“脾性虽硬,人却是个好的,蕙儿从小就怕她,但是到现在也说不出她一个不好来。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合适的人,倒是你的学生里,有没有合适的?”
裴松明脱掉靴子,摆正在床下,慢腾腾地上了床,久久不做声。唐姑母有些犹豫,不知该劝他随便想一想就好,还是把唐枝当亲闺女似的照顾。裴家与唐家十年没联络,之前又断过关系,再亲的血缘也是淡薄了。可是唐太太生前对他们很是照顾,不仅隔三差五邀她与两个孩子去坐,更是三五不时就拿银子接济当时没有什么收入的他们。
而唐书林虽然看裴松明不起,却从不当面说,唯一一回说漏了嘴,却是被年幼的裴蕙听去,学给了裴松明,从此两家才渐渐少了往来。直到那时,唐太太依然私下里接济他们,帮他们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老爷,枝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咱们能帮就帮一把?”最终,还是愧疚占了上风。当年唐书林听信算命先生的话,一味宠爱小妾孙小蝶,唐姑母认为唐书林虽然行事偏颇,但是为了唐家的香火着想,便没有说什么。直到唐太太去世,唐姑母也只是埋怨唐书林,并没想过与唐家决裂。是裴松明认为唐书林昏聩寡情,断然与唐家断绝关系。
“让我想一想。”裴松明道。
作者有话要说:让花花来得更猛烈些吧!!
32哄骗
程远之最近过得很郁闷,原以为撵走了唐枝那个夜叉,他的生活就会变得顺心,谁知全然不是这般。唐枝和离那日,被唐书林与杜芸骗去四千两银子,程老夫人气晕过去,醒来后便生病了。最终这一切都算到了苗姨娘和琼姨娘等人的头上。
苗姨娘等人只打伤了臀部,日日被勒令做绣活挣钱养家。琼姨娘因为被唐枝打断了双手,什么也做不得,程老夫人便命人搜刮了她的屋子,把值钱的物事全都聚集起来,能卖的卖,能归置的归置,现今屋里只剩下两床被子,几身棉布衣裳,空荡荡的小木桌上,连个瓶儿罐儿都不见。
苗姨娘等人白日做绣活,熬得眼红手肿,到了晚上,没有一个抢着伺候他,而是把他推来推去。琼姨娘受着伤,他自然不好去她屋里,日日独守空房,真正憋得难受。幸亏环姨娘懂事,悄悄塞给他两本话本,聊解寂寞。
“什么?孙三爷不在家?”郁卒的程远之照往常寻孙以衡吃酒,听闻孙以衡不在,失望地拐进另一条巷子。
“什么?李二爷也不在家?”失望之情更加重几分,但是程远之没有放弃,又拐向另一个方向。
“王四爷去哪里了?”一个一个都不在,程远之很是丧气,不情不愿地往回走。一想到回家后还要挨程老夫人的骂,苗姨娘等人看着他时满眼哀怨,心头涌上一股怨恨。若非唐枝多事,怎会有如此难捱的日子?
此刻,被他诅咒一辈子嫁不出去的唐枝微笑着道:“姑母来了?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
“这样才叫惊喜嘛!”裴蕙扬着一张活泼明媚的小脸道。
看着这个曾经在唐家蹭吃蹭喝,不给就又哭又闹的小侄女,唐书林呵呵笑道:“提前招呼一声,舅舅好准备好茶水。”
“呀,舅舅家穷得连茶水也烧不起了?”裴蕙掩嘴惊呼道。
唐枝挑了挑眉:“裴蕙!”
裴蕙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倒是唐姑母轻笑一声,说道:“这么多年,蕙儿倒是一如小时候那般,就是肯听枝儿的话。”
“哼,否则她又要拧我的脸。”裴蕙小声道,朝唐枝做了个鬼脸,被唐姑母轻轻打了一下:“好了,还没见过你舅母呢?”
“不敢不敢,裴夫人客气了,我只是继室,当不得裴小姐一声舅母。”杜芸摆手笑道。
唐姑母细细打量身前的精明伶俐的年轻女子,只见长得漂亮,眼神也正。唐书林倒是好福气,唐姑母心下暗想,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便称一声小嫂子了。”
裴蕙已经跑到唐枝身边,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腕,亮出由数十股银线拧编成的银镯子,随着手腕晃动,有绯红和翠绿的色泽闪过,发出清脆悦耳的珠玉碰撞声:“我的镯子好不好看?”
“嗯。”唐枝淡淡地道。
裴蕙不满地嘟起嘴:“这可是京中最有名的金凤坊出的——”
“董师傅亲自做的只有三对的醉玲珑,是吗?”
裴蕙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
“小孩子的玩意,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唐枝轻描淡写地道。
裴蕙跺了跺脚,咬唇轻哼一声,气鼓鼓地不说话了。唐家从前很有钱,唐枝常常有好看的首饰,她总是眼馋不已。如今裴家比唐家有钱了,本以为会打消唐枝的气焰,谁知唐枝竟然看不上眼!
“哎哟,瞧你这一团孩子气!”唐姑母好笑地指着裴蕙,对唐书林道:“蕙儿买了一对手镯,想跟枝儿一人一对来着,怎么到了跟前却不肯好好说话,非要显摆呢?吃瘪了吧?”
裴蕙撅了撅嘴,不甘不愿地掏出一只精心包好的手帕,露出一只相同款式的镯子:“给你。”
唐枝伸出手腕。
“你不会是让我给你戴上吧?”裴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唐枝道:“你小时候都是我给你戴的。”
“你,你比我大四岁,你好意思?爱要不要!”裴蕙最恨唐枝这副自顾自的模样,气恼半晌,还是过去给她戴上了:“别碰坏了,几十两银子呢!”
唐书林和唐姑母不禁都笑了。等裴蕙拉着唐枝出去,唐姑母才说道:“枝儿这回打算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人品要好,不能花心痴意,公婆不能太难伺候,家里不能太穷,有什么事儿,枝儿都能做得了主……”唐书林一条一条数来,被杜芸打断:“老爷,做人不能太贪心,哪有如此十全十美的好事?”
唐姑母赞赏地看了杜芸一眼,点头笑道:“说得很是。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不过十全九美的却是有的。”
唐书林眼前一亮:“是什么?”
“枝儿的运道好。我家老爷有个学生,叫李文景,人品敦厚,又肯上进,今年二十岁,原不打算早早娶媳妇。他的母亲近来却不大好,怕走后儿子又要多熬几年光景,正张罗给他娶媳妇呢。”
等唐姑母走后,唐书林捋着胡子,呵呵直笑:“枝儿这下有着落了!”
杜芸挑起眉头:“老爷,你糊涂了?李文景家中穷困不说,还有腿疾,否则为何不娶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非娶一个和离过的?”
“什么腿疾?李公子只是腿脚稍微有些不便!”唐书林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还惦记那陈媒婆说的什么郑公子?我劝你打消念头,姓郑的二十二岁还没有成家,不知有什么毛病!你别想把枝儿胡乱嫁出去,报当年她设计你的仇,我不答应!”
“你!狗咬吕洞宾!这事我还就不管了,等唐枝发觉你替她拿主意——”杜芸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陈媒婆再来时,便没见到杜芸,只见唐书林气度不凡,心中一喜。当爹的长得如此,闺女能差到哪去?“哎哟”一声,笑着道:“这位便是唐老爷吧?我姓陈,是……”
“我闺女已经定亲了,你请回吧!”不等她说完,唐书林直接下逐客令。
陈媒婆一愣:“唐老爷,先前我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先前是先前,现在已经有了!”
这算什么事?陈媒婆心中膈应,到底记着郑姑母的嘱咐,仍是笑着道:“不知令嫒说的谁家的亲事?”
“总之比郑公子强!”唐书林不耐烦地挥挥手。
端着茶水走到门口的秋翎悄悄躲到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对话。
“什么?已经定亲了?”郑姑母皱起眉头,“前儿不还没有吗?”
陈媒婆拍着大腿道:“可不是?问他又不肯说,不知是真是假!”
“这可怎么好?晖儿难得有相中的女子。”郑姑母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唐家小姐有什么好的,和离过还这样吃香。”陈媒婆埋怨道,想起唐书林无礼的招待,很是来气。
“你说什么?和离过?”郑姑母猛地抬起头看向陈媒婆。
糟糕!陈媒婆捂住嘴:“哎,是……”
“为何会是和离过的女子?”郑姑母厉声质问道,“先头为何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