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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顿时明白,原来唐枝是对琼姨娘看不顺眼。这却合了她们的心意,唇边带笑,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道:“夫人慢走。”
唐枝离开后,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带走了,整个亭子里一下子黯淡下来。稍稍沉默过后,苗姨娘率先开口道:“夫人就是夫人。”
“换了我是男人,我也待见夫人这样儿的。”环姨娘点头附和道。
琼姨娘冷哼一声,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她穿上那身衣裳,比唐枝还好看。话涌到嘴边,也觉得酸,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话。
环姨娘瞅着她不甘心的表情,却半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某些人呀,平日里自诩风流妩媚,跟夫人比起来,啧啧,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可不是吗?一个是那富贵娇艳的牡丹,一个是那路边的狗尾巴草。”
一人一句,直把琼姨娘挤兑得满脸通红,拂袖而去。
几人纷纷掩嘴而笑。笑罢,一人叹道:“夫人生得这般美,为何跟大爷的关系如此僵硬呢?”
唐枝确实生得美,如果说苗姨娘她们是温柔的解语花,唐枝便是孤傲的花中之王。苗姨娘等人的心中只有艳羡,并无嫉恨——一个不得男主子喜欢,并且不打算讨男主子喜欢的主母,为何要嫉恨?
以唐枝的美貌,但凡露出一丝笑意,程远之便会贱格地贴上去。可是自从她们进门以来,鲜少见到程远之往唐枝的房里去。而唐枝也不似寻常主母,对待小妾严防死守,不让男主人近身。可以说除了有些小怪癖外,唐枝简直是最好伺候的主母了。
但是疑惑归疑惑,谁也不打算缓解两人间的关系——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傻子才做。
想起唐枝打扮得富丽堂皇,低头看着身上穿的干巴菜叶子似的衣裳,心有灵犀地默默散去。虽然谁也没有明说,但是心里同时在想,一定也要弄一身一样的衣裳来!
在唐枝的暗暗鼓动下,本来便肆无忌惮地支取银子的小妾们更加放开手脚,账中的银子如流水般往外流走。人人争先恐后,把握住难得的机会,支了银子能藏的就藏,能往娘家送的就往娘家送,能买衣裳的买衣裳,能买脂粉的买脂粉。
一时之间,小妾们全都红光满面,更浑身解数,使出十八般武艺讨程远之的欢心。被伺候得舒坦的程远之最近也不出门了,天天流连在小妾们的怀里。今日上午爱这个,下午宠那个,晚上再稀罕别个。
最受宠的仍然是琼姨娘,一来琼姨娘是里头最年轻的,二来她的功夫是真好,又豁得出去,最让程远之受用。被滋润得如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的琼姨娘挑了一个明媚的日子,盛装打扮一番,给唐枝请安去了。
“问夫人好。”琼姨娘垂首蜷腮,盈盈一福。手中端着一只托盘,往前面一递道:“大爷赏了妾一盘葡萄,妾想着夫人还没尝过,便拿来孝敬夫人。”
唐枝撑着腮,偏头望去,只见晶莹剔透的水晶盘子里盛着两串紫莹莹的葡萄,粒粒如牛眼那么大。外皮上裹着一层白蒙蒙的细霜,粒粒水珠滚动在上面,说不出的诱人。
冲着唐枝的这边,有两个吃掉葡萄后留下的揪子。偏偏琼姨娘仿佛不知,眨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娇羞万分地献好。
为唐枝打扇的秋翎低叹一声,怎会有这般上赶着打脸的人?待会儿场面不要太血腥才好。果然,只听唐枝懒懒地问:“你没吃便拿来了?”
“是,夫人。”
“秋翎,端上来吧。”葡萄被端在桌上,唐枝慵懒地抬起手,指着被摘下葡萄后留下的揪子:“那这是什么?”
琼姨娘仿佛才发现似的,惊呼一声:“呀,是,是大爷!妾跟他说先端来给夫人尝一尝,他不听,非揪了一粒,率先吃了!”
“你没吃,是吗?”
琼姨娘连忙摇头:“妾不敢自作主张,先夫人一步尝了去。”
“哦,那你嘴角的紫痕是什么?”唐枝指了指嘴边的位置。
琼姨娘抬手抹了抹相同的位置,放到眼下一看,顿时慌乱起来:“妾没有偷吃,都是,都是大爷,吃完葡萄非要对人家——”说罢,仿佛不敢直视唐枝的目光,娇羞无限地垂下头。
真是无趣。
唐枝撇了撇嘴,忽然眉目一沉:“跪下!”
“夫人息怒!”琼姨娘连忙跪下。
唐枝从盘子里揪下一颗葡萄,举在眼前望了望,忽然手指一松,葡萄顿时落在地上。抬脚一踩,“吧唧”一声,如牛眼大的紫莹莹的葡萄便成了一地汁水:“这种货色,我都是拿来踩着玩的。你居然说这是吃的?当我不识货吗?”
琼姨娘目瞪口呆,这可是花了十几两银子买来的,每粒葡萄要几钱银子啊!望着起身走来的唐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这身衣裳不错,新买的?”
琼姨娘的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这可是花了六十两银子在俏衣坊买的,上面绣的大团牡丹花,比唐枝那日穿的好看十倍。娇羞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只见唐枝抬起脚,踩在衣裳一角慢条斯理地捻动起来:“可惜料子太差,只配给我擦鞋。”
霎时间,琼姨娘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唐枝!你别太过分!”猛地伸手,推向唐枝的膝盖。
唐枝抬脚蹬在她的肩上:“奉劝你一句,少来惹我!”
“我弄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收回脚,美艳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居高临下的轻蔑:“滚!”
琼姨娘咬着嘴唇,羞愤地爬起,掩面离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秋翎忍不住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骂她两句就罢了,惹着了她,少不得在大爷面前碎嘴,给您下绊子。”
“我就怕她不下!”唐枝冷冷地道。
回到院子里,湘姨娘已经双眼红肿,发髻散乱。程远之连忙从榻上坐起来,上前两步道:“琼儿怎生这副模样?是不是那夜叉又欺负你了?”
琼姨娘闭目摇头,泪水从微卷的睫毛上滚落,说不出的可怜:“没有,夫人没有骂我。”
“那就是打你了?”程远之眉头一挑,清晰地看到她肩头上的鞋印子,气得脸色铁青:“爷早说过让你别去找不自在,她怎会是好心容忍你的人?”
琼姨娘委屈不已,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程远之问她什么,一句也不说。最终程远之气不过,推开她找唐枝算账去了。
等他走后,琼姨娘才抹抹眼泪,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成功的得意。唐枝啊唐枝,让你再嚣张!脱下衣裳,看着心爱的衣裳被唐枝踩得脏污一片,禁不住心疼起来。
等大爷休了唐枝,程家的钱还不是任由自己花?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儿,低头瞅了一眼脏污的衣角,不屑地甩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删减版十八禁小剧场:
阿轻:枝枝呀,你嫁给程渣两年了吧?
唐枝:嗯。
阿轻:你们同房过几回呀?
唐枝:嗯?
阿轻:别害羞嘛,程渣技术怎样?
唐枝:渣。
阿轻:你不跟他同房,是不是因为这个?
唐枝:嗯。
阿轻:作为一个已婚妇女,大龄女青年,你不跟男人同房……想那个的时候怎么办?
唐枝:滚。
以上!
8休书
盛夏六月,酷热如火炉。
午后的日头格外暴热,空气被晒得扭曲,花圃里的花儿草儿也全都打蔫。
秋翎不停地打着扇子,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唐枝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夫人,您就再买一个丫鬟吧?”秋翎倒换下手,有些吃力地道。
唐枝自来怕热,从前有秋翎和秋云两个一起打扇,身上才干爽些。自从秋云被卖掉之后,唐枝仿佛忘了这茬,绝口不提买丫鬟的事。躺在凉椅上一动不动,仍旧很快热出一身汗。
外头的知了聒噪个不停,唐枝身上燥热,心里也不爽快,抬头瞧见秋翎累得满头是汗,挥手道:“去,把她们都叫来。”
“是。”秋翎搁下扇子,抬袖擦了擦汗,提起裙子飞快往外跑去。
没过多久,苗姨娘等人来到。
刚走进院子,便见唐枝坐在门口,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两截莲藕似的小臂。青翠欲滴的镯子挂在上面,随着她打扇子的动作而上下滑动。
“夫人。”五人齐齐福身,清脆地道。
唐枝抬起玉臂,随意往桌上一指:“刚得了盘葡萄,你们尝一尝。”
宛若牛眼大小的紫莹莹的葡萄,可是等闲买不到的稀罕物儿。几人面面相视,脆声齐道:“谢夫人。”
两串葡萄,说多不多,很快被几人分吃干净。唐枝搁下蒲扇,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别闲着,过来给我打扇。”
几人吃得高兴,不愿错过在唐枝面前献好的机会,摇着团扇挤过来:“夫人就是简朴,院子里才只得一个贴身丫鬟。”
“像夫人这样有身份,却不给咱们立规矩,还赏稀罕物儿吃的主母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怪道大爷谁也不给,偏偏给夫人弄来一盘子。”
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拍马屁,殊不知全拍在了马蹄子上,秋翎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板起脸轻咳一声:“少说话!”
几人连忙噤声,卖力地挥动着手里的扇子。凉风徐徐,唐枝脸上的汗迹渐消,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程远之来到院子门口时,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唐枝!”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拨开卖力打扇的小妾们:“你凭什么作践她们?”
凉风骤停,唐枝皱了皱眉,不适地挪动了动,睁开眼睛:“我作践谁了?”
秋翎唯恐唐枝又热出汗,连忙放下针线筐子,拿起蒲扇走上前。刚来到近前,便被程远之大力拨到一边:“滚开!”
程远之就不信了,全世界只有唐枝是娇贵的?人人都得顺着她?她不让上床,他就不能近她的身,她看不惯谁,就连踹带踢,她热了,他的小妾们就都给她当丫鬟,她当自己是王母娘娘啊?
“你作践完琼儿,又作践苗儿她们,正室的架子摆得真足啊!”程远之嘲道,瞄了眼桌上的水晶盘子里堆着葡萄皮与葡萄籽,讥讽地道:“琼儿好心好意给你送葡萄,你却把人作践一顿,有种你别吃啊!”
“大爷,那盘葡萄是您买给琼姨娘的?”苗姨娘微皱眉头,琼姨娘好手段啊,夫人唤也不来,大爷还为她出头,俨然与夫人平起平坐了!
程远之没注意到苗姨娘的不满,搂过她道:“明日大爷也买给你。”
苗姨娘的眼珠转了转,低下头不说话了。
程远之扬起下巴,对唐枝道:“她们都是我的爱妾,不是你的丫鬟,以后不准你再使唤她们!”
唐枝眉梢一挑,从躺椅上坐起来:“你们出去!”
等苗姨娘等人出去后,程远之冷笑一声:“人都出去了,你可以狡辩了!”
唐枝对秋翎点了点下巴:“告诉他,桌上的葡萄是谁吃的。”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唐枝的鼻尖上又沁出汗珠,秋翎拿起蒲扇,连忙打起风:“大爷,那些葡萄全是苗姨娘她们吃的,我们夫人连碰都没碰。”
程远之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是她的丫鬟,自然她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大爷若不信,可以把苗姨娘她们叫来作证。”
“刚才她们在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人都走了,又要把人喊回来?”程远之讥笑道,鄙夷地看着唐枝:“你就是不想承认!”
“大爷此来,是为琼姨娘讨公道的吧?”唐枝挽起袖子,露出两截凝脂玉润的藕臂,撑着腮,抬眼问道。
“对,没错。”程远之盯着唐枝身前被汗水打湿的衣襟,隐隐透出艳色的小衣,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