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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月色,洒在琼楼玉宇中,模糊了那朱红色的漆,拉长了坐在长廊上女孩儿的身影。
“融嫣,这么晚了,还不睡?”穿着黑袍的冥君似乎有些惊异,走到了女孩儿的面前。
叫做融嫣的女孩儿抬起头,露出与冥君一般清澈的眸,开心地笑了笑,从长廊上跳了下来,拉住了冥君的手,说道:“父皇,这些花儿好漂亮啊。”
说罢,冥君顺着小女孩儿手指的方向看去,看着那盘旋而上的花儿,如同载着仙子般,直上那冰冷的月宫。
“的确是很好看。”冥君想也不想地说道。
过了许久,冥君才回过神来,对着小女孩儿说道:“我让你背的东西,你可是记好了?”
小女孩儿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不多时,九九乘法表便从小女孩儿的口中顺溜地爬了出来,而冥君此时,露出一个赞美的神情。
“嫣儿啊,你可知道,为父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爱哭的小鬼罢了。”冥君摸着融嫣的脑袋,和蔼地说道。
融嫣有些不懂,这个英明神武的父亲,这个无所不能的父亲,竟然是个爱哭鬼?
不由地哈哈笑了起来,融嫣使劲地拉着冥君的手,撒娇地让冥君将她抱了起来,然后用力地刮了下冥君那高挺的鼻梁,说道:“父皇才不是爱哭鬼。”
冥君一愣,似乎没想到融嫣回这这么说,用力地将融嫣抱在了怀里,笑了起来。
那一晚,月色朦胧,融嫣记得父亲的脸,记得那无比温和的笑容,可无论如何,都好像被月光吞噬掉了一般,那么的模糊与朦胧,有些看不清。
所以,只是记得而已。
猛地惊醒,融嫣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还是那般的冰凉,就如同这窗外的皎洁月光。
若是那一晚,月光如同今晚般明亮,或许就能记得父皇的脸和他的笑容?
融嫣不知道,只是兀自地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冰冷月光,陷入了沉思。
没有烛火,而那方铜镜里,只有斑驳的黑影,而月光冰凉,照映着萧索黑影,带来的是无尽的孤寂。
在她的窗前,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壶酒,还有一个做工精美的酒杯。
在遥远的记忆里,父皇也是很喜欢饮酒的,每每花前月下,或是繁星万里,那个有着深邃眼眸的冥君,总是喜欢坐在宫殿的房檐上,一个人看着明月酣畅独饮,似乎那是极为快乐的光景。
每当此时,冥君总忘不了对身边的融嫣说:“有人对我说过,这酒,好坏之分只有第二天起床时候头痛不痛,而真正好喝不好喝,却有关这景色,他跟我说过,他有个徒弟,喝起酒来像血的味道,那你喝起来又会像什么?”
融嫣看着冥君,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看着他那极为享受的表情,总认为这是一种特别好的东西。
冥君那时也总会说:“记得别跟你娘亲说我又喝酒了,她会不高兴的。”
那时候的融嫣只是很乖巧地点头。
此时此刻,看着那明亮的月,融嫣倒了一杯酒,随着冰凉的酒进入咽喉,仿佛有一团火从心底烧了起来,辣的难受。
可融嫣总觉得,这种虚假的火热,就如同镜中的花,水中的月,那么的不真实。
火烧过后,当一切虚伪的伪装被拆穿,只能剩下比月光更加冰冷的感觉,那种感觉,冷得刺骨。
放下了酒杯,融嫣眉眼一挑,看着站在自己的窗口处,大师兄白起正站在那里,与自己一样,看着那冰冷的月光。
“师妹,你觉得这酒味道如何?这是师父让我给你带过来的。”白起不紧不慢地说道,如同往日一般。
“冰冷,不好喝,莫不是师兄也嗜酒?”融嫣问道。
“没有,我也觉得不好喝,喝起来像血的味道。”白起很老实地说道。
说罢,白起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放在融嫣的窗前,便转身离开了。
那是一个已经剥好了的黄柑。
看着那黄柑,融嫣,沉默了许久,剥下一片,放进了嘴里。
黄柑甜美,反常地出现在初春的时候,可融嫣毫不在意,只是从那黄柑的甜美中,尝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个银发黑袍的男人,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开心地说道:“那边的柑橘熟透了,嫣儿你尝尝?”
说罢,冥君便动手剥了起来,动作优雅,不紧不慢,而这一切落在融嫣的眼里,都是幸福的颜色。
那时候,那个男人给她将了一个南橘北枳的故事,也还记得冥君的身边,那个雍荣华贵的女人,坐在一边,不为人知也贪婪的吃着那刚熟透没多久的柑橘。
不多时,融嫣便将那一个黄柑吃完,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回忆,那种冷寂的感觉,却充实了她的心。
寂寞久了,随着它的扩散,反倒显得充实了?
又或者说,寂寞本就是情绪的一种,也能充实寂寞?
吃完黄柑的融嫣,只是坐在窗檐上,侧过半边的脸,看着晶莹剔透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大,也出奇的亮。
而光辉只有一半,照亮了半边,留下一半的黑影,那月华的银辉就便如同镜子里的光,只是反射着更耀眼的光。
并非玉盘,月亮上反而有那种坑洼的斑驳痕迹,很残酷的把所有幻想都幻灭,如同那些融嫣心中那些升腾的梦,终究会被现实打碎的一点不剩。
那何谓梦想,又有何用?终究现实是那么残酷与冰冷。
至少如今,融嫣是一个人坐在窗檐上,看着冰冷月光。
回忆是纸,而梦境是笔,在上面描述的,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影。
“嫣儿,若有来世,我也替你们剥黄柑。”融嫣的耳畔,仿佛又想起熟悉的话语,亲切亲近的口吻。
垂下头,任由青丝遮挡住了双眸,伸出手,融嫣用手掌遮住了脸,月光拉长了那窗檐后的黑影,笼罩了整个小屋。
“孤独。”低着头的少女,自言自语地说道。
正如同飘来的云遮挡了原本浩瀚的繁星,满身伤痕残破的月,不算寂寞,只是孤独。
执子操黑白
当融嫣走出小屋的时候,天际已经闪过白昼,那白色的霞光,如长练,轻轻地飞舞,嗖的便拉长了天际,将那头的山,染上一抹如雪的洁白。
信步林中,那印在晨光中的薄雾,竟有种如同最为甜蜜梦境中的七彩光芒。
海市蜃楼般的景象。
早起的鸟儿,已经为了觅食而发出欢悦的叫声,叽叽喳喳却不见踪影,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它的的确确存在,不离不弃,却不知在何方。
石桌上,那个酣睡的人,大抵是喝了太多的酒,发出肆意的鼾声。
却又不是,当那细不可查的脚步声临近的时候,却又惊坐而起。
“融嫣,你醒了啊?来来来,陪为师下一盘棋。”白川伸了一个懒腰,很惬意地说。
融嫣看着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是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石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棋盘,而上面,残留了一个未完的局。
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残局,融嫣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略有不满地哼了一声。
“融嫣,这局棋,是约摸十年前我跟一位友人对弈时的残局,可惜了,在那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昨夜我思前想后,总是想要破解这局棋,可惜了,我不是他,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样。”白川仰着头,似乎真的是在回忆往事。
棋盘上,残留的棋子不多,几个卒,一人一个车,还有些相士马之类的棋子。
“大师兄呢?他见过这局棋了吗?”融嫣问道。
白川笑了笑,说道:“自然是见过,然后他就走了。”
融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棋局,陷入了苦思,而白川带着微笑,很漫不经心的在一旁,吃着桌上剥好的黄柑。
时光流逝,融嫣却始终没有说话,而围在一旁的弟子却是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局棋应该怎么破,平局或是胜负立判。
白川只是在一旁,细细地说着这局棋的由来,与那位友人的故事,其他的,便不作多说,只是让那些弟子,搬出了棋盘,而自己坐在中央,一人对战所有弟子,将那所有的可能性,一一的粉碎。
那些弟子,或是搔首,或是不甘,却从未想过,一盘棋,寥寥数子,却能落下这么多的变化。
而所谓的世事无常,最初,也起源于变化。
终于,融嫣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那棋盘之上,轻轻地推了一下那个放在一旁的车。
也几乎是同时,四周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突然地就安静了下来。
白川看了眼棋盘,哈哈地笑了两声,轻轻地推了下那一直沉睡在将旁的士。
棋局开始时缓慢的进行,融嫣每放下一子都会思考良久,仿佛是每一步都想要算进机关,将那无穷的变化尽数算尽,使之浮现于脑海,进而成竹于胸。
进而越来越快,就如同已经参透了这种变化,仿佛白川将要下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当中。
当所有的未来,都看不到踪影的时候,就去掌握住现在的变化。
这是融嫣坚信深信的东西,也是这些年来,如履薄冰活下去的根本。
可白川却满不在意,仿佛输赢胜败都于他无关,他只是想要看看这局棋到了最后,会演化成什么结果一般。
周遭的弟子们,早已经黯然失色,仿佛在那最皎洁的玉盘面前的零落星辰,纵使能绽放出光芒,终究也会被那玉盘吞噬殆尽,走向消失不见的灭亡。
“融嫣啊,你知道么,就算是不朽的王朝,也会有一天气衰势微,最终走向灭亡,这便是所谓的‘强弩之末,虽鲁缟不能穿’。”
融嫣在一旁听着,不为所动,又走了一步。
“我记得以前那个友人是这么对我说过的,人生若棋,棋盘上你操控着一切,可若是把这人世比作棋局是不对的,世事无常,哪里能算尽机关,焉能有永远的胜者?”白川说罢,依旧那么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步。
融嫣只是在一旁听着,不说话。
“棋盘里,那个决定胜负的王,永远只能在这小方格里,出不来,却永远有人觊觎着这里,真是个可怜的家伙,磨光的所有的棱角,只是没有爪牙与野性的猛兽罢了。”白川自顾自地说,没有看向融嫣,自然也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浓重。
融嫣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下着棋,只是,似乎又一次的慢了下来。
考虑了很久,融嫣轻轻推动手里的车,吃掉了白川手里的炮,而白川手里的车,继而吞掉了融嫣的车。
这时候,融嫣笑了笑,说道:“只要最后能赢,无论牺牲多少,都是值得的。”
说罢,融嫣剩下的炮,轻巧地打掉了白川手里的车。
一车换一车一炮,这是稳赚的买卖。此时此刻,白川手里可以用的棋已经不多了,剩下的弟子仿佛看到了融嫣胜利的希望,都倒吸了一口气,严神以待,仿佛这棋盘上经由变化发展出来的事实,便是一生。
白川摇了摇头,说道:“你能这么自如的操控棋局,不仅仅是因为你聪明,而是本来这些棋子,便只能在你手中,或是奋勇直前拼杀,又或是退避三舍防守,可你想过没有,若是这些棋子突然地活了过来,有了生命,那又会怎样?”
若是棋子有了生命,有了自己的思考,那还能叫做棋子吗?那么,他还能那么不顾后果的奋不顾身?又或者是能不管面前多大的危险,牢牢紧守着那一道天堑?
进也难,退也难。
几乎是刹那,融嫣脸上的表情骤变,心中惊奇了波澜,回忆里,那个穿着黑袍有着银色头发的父亲似乎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循循善诱地告诉着自己什么东西。
融嫣此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我们只是在下棋。”
“是的。所以,随意你怎么做了,它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