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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朝着预期那样发展,回到她的寝殿,卫飒抱着她走到床边之后,就轻轻放下了她,他撑着双臂在她的上空,俯视着她,弦月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怜惜,有欲望,有深邃,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房间里有风吹进,淡紫色的床纱飞扬起来,增添了暧昧的气息,纱幔拂过他和她的中间。等到纱幔从她的脸上吹开,她看清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是纠结和犹豫。他手一松,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然后翻身下了床,尽管他的手法很轻,但弦月还是感到了疼痛,大概是失望引起的痛感,她刚刚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猛地落回了原地。
作为一个女人,她有着得天独厚的直觉,她了解卫飒眼中最后的神色是什么,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作为外衣包裹着的爱,却不是对她。那一夜,在外人眼中看来泛着桃色和幸福的一晚,她睡在殿内的大床上,而他则在木椅上背对着她坐了一整夜。
她渐渐收回抚摸着床垫的手,手心已经开始冰凉,他为什么会对自己那样呢?那种醉眼朦胧的情况下他是如何做到克制如此的呢?弦月拿掉自己的面纱,对着镜子疑惑,是因为她不美么?不是,她是很美的,草原上的勇士都被她的美貌沉迷,他是个男人,当然他是看的见的。弦月忽然不懂了,是因为她那时没有对他发出邀请么?
忽然有点懊恼,她趴在被自己抚摸的有些凌乱的绒毯上。早上,她隐约听见了侍女们的低声交谈,似乎是关于西凉的,后来玛莎进来告诉她去四处巡游的鹰王被人偷袭,受了重伤。
鹰王卫烈么?她的眸子里闪过快意,她是听父王提起过这个人的,正是他带兵在十几年前攻破了勇士们的防线,让西凉不得不接受大祁国开出的过分条件,国力也每况愈下。还好兄长和父王采取了韬光养晦的策略,暗中发展着畜牧和商业,但是这些都还远远不够,西凉要的不止是金银还要有自己强健的军队,也正是为了不让大祁国察觉到西凉的复苏,父王才忍痛将她当做贡品送了出来。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该是有利的,最大的威胁没有了,慈爱的父王一定会找几乎找大祁国的国王交涉把自己接回去。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的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的她只有难过和伤心。
回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更不会成为那个和他厮守一生的幸福女人。
弦月低垂了眼帘,泪珠打湿了手底下的绒毯。
卫承处理了手中的杂事到达清音殿的时候,已是正午,清音殿的宫女们正在传膳,见到他来都纷纷行礼。有人进去禀告弦月公主,侍女玛莎先迎了出来。
“大殿下,公主正在更衣,请您稍后。”玛莎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弯了腰行礼。
卫承和蔼的笑笑,“公主近来身体如何?”
玛莎盯着地面回答,“公主已经康复了。”
“公主是金贵之身,定然有神明保佑,果然康复的很快。”卫承附和着说了一句,此时,门一开,弦月在宫女的搀扶下也出来迎接,玛莎看见她出来,快步走过去,从碧桃的手里把她接过来;扶的更稳,一脸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
卫承对她们的目光视而不见,友善的朝弦月笑了笑,他知道弦月是听得懂汉语的,“本王是来探望下公主的,不知道公主是打算用马奶酒还是提子酒来招待本王呢?”
他问的很霸道没有给弦月其他的选择,本来她出于礼貌也该让他进来的。弦月点了点头,像玛莎一样对他行礼,“大殿下里面请。”她的声音很轻很好听。卫承缓慢的换上一副笑意,她的点头在他看来就是第一步的妥协。
“喝不惯马奶酒,准备些清茶就好。本王和公主殿下要说些事情。”他坐下来,对玛莎说道,很明显,他是不想让她在场。玛莎有点犹豫的看了看弦月,弦月微微愣神,不知道这个大殿下要对自己说什么。
玛莎看见公主犹豫,正想着说个托词糊弄过去,卫承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眼皮抬了下,清淡的说道,“是关于三殿下的。”
弦月眼睛一亮,下颌微微点了点,示意玛莎退下。
她走了不忘给他们关上房门,弦月这才扭过脸来看他,“大殿下想说什么?”
卫承笑了起来,他很欣赏她的开门见山,“真不愧是三弟的媳妇,够爽快。”弦月面纱后的脸微微红了下,那句三弟的媳妇听来很是受用,也表示卫承这个大哥已经接受了自己,弦月顿时对这个男人的好感提高了不少。
“哦,是这么回事。”他拍了下自己的腿,看起来神色很是随意,“前些日子父王给三弟指了婚,本王这个做大哥的也早早的备下了一份厚礼,打算到时候奉上……但是眼下本王想要问一句公主,这份礼本王还送的出去么?”
弦月神色一动,佯装不解其意,反问,“大殿下为什么会这么说?”
“呵呵,就算是本王替我那个还在陵南带兵的三弟问一句公主的心意吧。”他扫过弦月美貌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点表情。
弦月低头不语,她低头是不想被他看出心里的震动,她被卫承刚刚那句话所迷惑,他是卫飒的大哥,那么这句话会是他请卫承来转达的么?如果真是那样,算不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挽留?她抓着自己的纱裙,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几句贴心的话,公主,你听没听说过中原有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话?”卫承看着她渐渐抬起头,继续说道,“它的意思就是说,再值钱的宝贝都不比不上有情有义的夫君,女人嘛这一辈子都要相夫教子,这种风俗中原和西凉是相同的。”
“你想想看,西凉王是个看的清形势的君主,他今天能够把公主你进献到大祁,明日就可能进献给别国,西凉王虽然对公主疼爱,奈何他也是个王者,要从大局着眼,这种话想必当初公主出嫁之前就已经耳熟能详了吧?”他加重了后半句的口气,果然看到弦月的脸色白了几分。
那时候的父王……的确是这么说的。他甚至还要她以此为骄傲,因为她一个人而换来草原上子民安康生活,而她该为此骄傲么?他们都幸福的在草原上继续生活,而她却要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上门来嫁给一个根本未曾谋面的男人,这公平吗?
心里不甘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卫承的话很有道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始终在父王的眼里就是一件可以随意出手交换的器物,这么想着,临行时他不舍的话语都似乎变作了一种伪作和奸诈。
第九十二章 内心的挣扎
她冷笑着,手掌握的很紧,都能听见指骨发出的咯咯的声音。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怨怼又被活生生的勾起,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不甘的。整件事中只有一点值得让她庆幸,她的男人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冷漠又温柔,那个醉意横生的眼神让她沉迷。
若是再被送给别的国的什么王子或王爷,她还会遇到这样的男人么?那么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此生都不会再有了吧?只是……她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只是……三殿下他并不喜欢我。”她绞紧了手中揉成一团的纱裙,说的很小心。
卫承徐徐的笑了起来,弦月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卫飒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具有诱惑力和杀伤力的,卫芙蓉是,白若溪是,弦月也是。但是那个人的心意对她们来说又是不可捉摸的神秘。
“公主温柔体贴,美貌无双,三弟怎么会不喜欢呢?”
弦月低了下头,“但是,三殿下他……并不喜欢到我这里来。”事实上,他就来了那么一次,还夺走了她的心。
“呵呵,那是因为公主你来晚了一步,有人比公主出现的早,捷足先登迷惑了三弟的心,但是凭三弟的性子,只要把那个人从他面前消失掉,他很快就会忘了她开始发现公主的好,所谓日久生情,时间久了,他的心里早晚会有你。”卫承这几句话说得很努定。
慌得开始抖动的手指暴露了弦月内心的动摇,她咬紧嘴唇,下意识的说道,“他要是一辈子都不喜欢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公主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一个男人一生当中会有很多女人,但是能够和他相守一生的却只能是一个,只要公主和三弟成了亲,那就是大祁国的三王妃,是三弟的正室夫人。皇室的家谱上会永远记下你的名字的。”卫承微笑着解开了她心里的担忧。
心中仿佛被照进了阳光一样明朗了起来,是啊,只要自己嫁给了他,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人是他的妻子,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征服那个男人。母亲说的对,女人就是要去争,去抢,从父王的一个妾室荣升成汗二妃的她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个女人,是谁?”卫承的话引起了她心里的斗志,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对手的一切。
“白若溪。”卫承好看的唇里甫吐出这个名字,弦月忍不住一惊,她曾听过下人们说起些闲言碎语,但她始终不曾相信,那个叫白若溪的丫头是那么普通,她只觉得她做的糕点十分独到,其他的,她真是不能发觉出她有哪点好,好到让那样矜贵的男人心动。
“呵呵,公主这次有信心了么?”读出她眼中的轻蔑,卫承试探了一句,“只要让白若溪在三弟的面前消失,公主,这大把的机会可就都是你的。”
弦月咬紧下唇,豁然抬头看他,“为什么要帮我?”她觉得这个皇宫里的人和草原王庭里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利欲熏心的,而她一个异族少女能够帮上这个皇子什么忙呢?又或者说,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身上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她想不通。
卫承也不隐瞒,坦诚的说,“因为本王的表妹很不喜欢这个白若溪,要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她出气,可是……本王若是直接去难为一个宫女,也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所以才想到这个两全的主意,既可以去对表妹交差,又能促成公主和三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弦月想了想,又问,“她平日也只是来我这里做做糕点,只在厨房活动,从不进内殿里来,我要怎么做呢?”
卫承低笑了两声,“公主还记得前些天的不适吗?”弦月疑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扯起这件事,太医不是已经说了她只是因为吃了相克的食物所以才会出现腹痛的么?“公主要做的很简单,只需如此……”卫承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轻轻说着。
弦月不住的点头,末了,她笑了下,灿然明媚看得卫承都不由得心神一动,“我知道如何做了,大殿下,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卫承也笑了起来,很是舒畅的样子。“咚咚。”玛莎端着盘子在外面敲门,“进来。”
规规矩矩的放下茶盘,给弦月和卫承摆放好茶盏,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两人都不以为意,玛莎一直是个内敛又胆小的女孩子,这一点,弦月最清楚。玛莎送了茶就退了出去,走到厨房台阶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脚,她慌张的爬起来,抱着盘子逃进了厨房,关上门,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送走了卫承,弦月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她有点期待明天的到来,好像只要过了明天,那个人就会完完全全的归她所有。
***
“若溪姐,若溪姐。”凝香一大早的就跑了来,揪着若溪的耳朵不撒手,“哎呀呀,你快起来吧,太阳都烧到屁股上了。”
若溪不耐的拍掉她作怪的手,嘴里嘟囔,“你屁股才那么大,能够着太阳。”
“你再不起来,我可咬你了啊。”撒泼撒到底,凝香彻底暴露悍妇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