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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做到,你就放我自由吗?”
“不准质疑我说的话,我的话就是龙家令!”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易航和龙巽风举起右手击掌为誓,然后趁其不备,年轻的狮子抓住成年狮子的手腕,虽然下一秒马上被反扣在背后。
“劝你别不自量力了!”龙巽风武学造诣了得,怎会将这三脚猫功夫看在眼里?
易航拚命挣扎,却挣脱不开,他冷哼了声。“我全力学习造船技术,若我从小习武,不见得会输给你!”
“既然你不服气,不如我教你武术,让你有能力来打败我!”龙巽风不知打什么主意地说道。
易航一听愣住,然后郑重点了下头。
眼前男人功夫无人能及、出神入化,若他要一生站在龙海儿身边,他要能保护自己,甚至要保护她;唯有如此,才能和她并肩同行!
“我可以向你学武功,但你有求于我,我绝不向你下跪,行拜师礼。”易航冷静说道。
龙巽风闻言,露出几不可见的浅笑。“我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有机会打败我,我不想亲手打死自己的徒儿,不拜正好。”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想起什么,易航朝那冷酷背影担心地启声问道:“海儿她何时回来?”
方才急怒攻心,便一口答应要造船,现下清醒了点,才想到这个问题,内心涌现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问让龙巽风顿了下身势,但马上又迈起脚步。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敢抢我的女儿,就在一心要她早点回来,又一边著急在她回来前赶不完造船的两难里,好好痛苦地活著吧!”
易航听了,阴著脸转头远眺。
龙海儿领著的船队已消失在天际,只剩一粒黑点,而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从龙海儿离去之后,易航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他不再烦恼,不再疑惑,不再问为什么。
因为能给答案的人已经不在,所以他唯有为了其他的信念活下去。
第一个信念是在她回来前的期限里,建造五十艘船;第二个信念则是和龙巽风这武学天才习武。
一有了体认,易航便专心一致,心无旁想,全心投入造船工作。
他不痛苦,因为他没有时间痛苦,龙巽风肯定不可能给他充裕的时间。
通常两个月打造十艘战船,三个月打造十艘大上一倍的商船是极限,五十艘船少说要一年有余的时间,更别说这里啥也没有,他还要领著人建船坞、打造工具和订购木料。
要是直接使用刚砍下来的木头,那船纵然造成也是废物,会坏了他易家的声誉和信用!造船上等的木料,一定要用至少风干三年的木材。
易航内心盘算龙巽风不会给他超过一年的时间,即刻聚集了所有易家人,分工下去行动。
原本易家的人们便是以造船为生,血脉中静不下来,听到少当家这么坚决,连一向病著的太公都觉热血沸腾,硬撑著爬起来策画船坞的建造,让易航能构思新船的设计。
易航是个造船好手,但一年内凭空创造五十艘船,简直是不可能加上奇迹,但他说什么也不放弃。
这种冲劲和热忱,感染了易家人,让他们全都奋不顾身。
而龙家的人们,见易家人为了造船的事情忙到不能喘息,也都良心不安,暗思该怎么帮忙。
某一天中午,易航见到一群汉子、姑娘朝他走来,原来是建筑新港的人们自动自发拆成两半,一半来支援易航。
有了他们帮忙如虎添翼,船坞建造得极为顺利。
而早些日子,水龙队首舵商神水十遥,还有商鬼白藏、殷小玄夫妻,则是早已为了他出航去寻上好的木料,以供他使用。
每天傍晚,易航别了辛苦一日的众人之后,便强打著精神走到练武校场,去向龙巽风请益。
说是请益太好过,他根本是被修理一番。
但几个月过后,易航虽然还是不敌龙巽风的攻击,但十次里头已有一两次能够闪开。
而且也发现自己不是肉体派,最适合的武器是长兵器飞刀,于是便勤练这门功夫,以为反击。
每一天直至深夜,他总是带著一身的疲倦和伤回到船坞,直接昏迷在桌案旁,一个月里,没有几夜是回海滨的吊脚楼。
如此一来,当他醒来之时,便可以开始工作。
看在众人眼中虽然担心,可他们都知道易航为情所困,所以不加干涉,只有他废寝忘食之时,会被人唠唠叨叨地骂一顿。
刚开始只有易家的人会骂,后来,连龙家的人都加入这行列。
同时间,木料也被一批一批地运送回来,易航快马加鞭地领著人打造,像变魔术一样变出新船。
山中无甲子,染港无岁月,终年如夏的岛屿没有季节,失去龙海儿的时间太难以承受,易航不愿去想过了多久。
被日耳曼帝国雇用为海上佣兵团的龙海儿不知是否平安,她从没给他只字片语、任何讯息,唯有揣在衣袖里的七个字,伴著易航打造了五十艘船。
最后一艘船建好之日,龙海儿的归期仍然如谜,而龙巽风则是气个半死,因为恼羞成怒,利用教导之名,行毒打之实。
而易航勤能补拙,早已不是好惹的,除了让海龙王的脸上挂了几道彩,肩膀和腿亦中了三刀。
易家人和龙家人也在长期合作下,没了隔合融为一体,当易航和海龙王比试时,场边的人们还会为易航加油助阵。
众人打趣形容这是翁婿打架,感情会愈打愈好,偶尔帮个顺风忙,别让丧失理智的海龙王真的打死未来的首领之夫。
唉!面对易航时,龙巽风只是个宠爱女儿的傻父亲。
若是这个首领之夫真死了,不但少了造船的天才,连少主肯定也保不住了!
当晚,打完一场架的易航没有参加庆功宴,而是提著龙家人送他的酒回到吊脚楼。
想像著早已消失的龙海儿香味,易航喝尽了两大坛酒,醉倒在楼前沙滩。
他仰望天上银河,记忆中,南斗的十字已经转过一圈,和他甫到此处之时是相同的位置了。
易航醉意涌现,手上的寒钢唯有龙海儿的赤骁刀能斩断,那寒冷感觉和他的寂寞是一对儿,都在等待那独一无二、夺走他心的女人。
可又好像因为有这锁炼在,他的生命方不会脱轨,才能贯彻他的爱,为了能够再爱她的那一天而活下去。
他好想她,想得心好疼。
在无法抑止的泪水将要首次失控之时,他好似看见龙海儿朝著他款款走来,摇曳生姿,好似血红牡丹盛开在月光之下。
“易航,我依约回来了。”
在易航醉茫茫的思绪中,龙海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的手宠爱地抚著他的脸,让他枕在她的长腿上。
天上的星月,比起眼前的女人,都黯然失色。
“海儿你好美……就让我醉死不要醒吧……”
看著易航醉到不省人事,龙海儿心疼不已。
她真的不想走,但为了龙族,她不得不出征,并不是和龙族相比,易航不够分量,而是她无论如何都是龙族的首领,她终究要面对这个责任,绝不让人因为她的失责而怪罪易航。
真正的爱,是绝不委屈的,她有该完成的义务,而他不会是绊脚石;再说,染港将来是他们的乐园,她应该付出她的心力。
刚才接风的父亲告诉她,易航居然在十一个月内、她回港的前一刻,将第五十艘船造好,她好感动好感动,因易航用著自己的方式在爱她。
蓝天下的两个地方被海水连结,他也正在为了她而努力,让她除了开心,也无比坚强。
十年酸涩的想念,都比下上这十一个月的感情满溢,她的心灵丰富而又饱满,没有不安而是坦荡荡的。
现在又能亲手抱著易航,除了喜悦,她没有别的感觉。
“易航,我好想你,我想了你十几年了。”龙海儿有感,柔柔说道。
易航醉昏头,尚在自己的假想世界中,迷离的眼在她的粉脸上搜寻,然后笑了。
童真的、孩子气的、没有心机的笑著。
“我也想你……可是我不知道要等多久……”
“没有关系,易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的想念得偿所愿。”
龙海儿说罢,便在男人眉心一吻,那啄吻有些痒,让泥醉的易航傻傻笑著。
“你为什么想我十几年……”
明知易航根本意识不清,但龙海儿谨记著对自己发下的誓言,看著他的眼光十分幽远,又回到八岁那一年。
易航少年的脸庞和现在又再重叠……
“易航,你还记不记得,易家有个小柴房,在船坞后头,师傅冬天烧水煮茶用的?”
易航不知是真记得,还是只想梦中女神继续对他说话,忙不迭地点头。“有……有小柴房……小小的柴房……”
“我就是在那间小柴房爱上你的。”顺著易航的醉言醉语,龙海儿轻轻说道。
在星光下,映不出她的脸红,但是她手指和全身的温热,还是掩盖不住她的情思。
“为什么?小柴房……为什么……”
女神好美,分别这么久,她第一次回来他的梦,和他说这么久的话,就算他抓著她的手不放,她还是好温柔地微笑,而且有问必答。
“因为我八岁时,接下身为龙家人的第一个独立任务,我伪装成乞儿,在易家附近一边乞食,一边观察身为大明宫匠第一把交椅的易家究竟有多少能耐,能够造出多棒的船来。”龙海儿轻轻说道。
她一个人被送上岸,和长辈们分道扬镳,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长鬈发全藏在补丁帽里,躲在易家对门乞讨过活。
“然后呢?”易航痴痴问道。
“后来,一个被唤作少爷的少年走出门,看见我,便走了过来,问我姓啥名啥,我不敢随便回话,便捏造了个小龙的名字,那个少年一听,偷偷掏出十文钱给我,叫我去买颗肉末包子,因为小龙已经饿成小蛇了……那是我们的初遇。”
好似昨天才发生的情境,龙海儿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记得少年一直缠著她问,她被逼得受不了才乱答,而少年脸上马上显露了温柔,他出自内心的怜悯是那么真纯善良美好,她虽小却感觉得到。
她心里跳了一下,想要再继续和他说话,可少年被家人唤回马车走了,她有些失望,却没忘记她的第一个使命,继续偷偷监视著易家。
易家好人不少,虽然不是锦食美喂,她总是有得吃,而且不是馊的、臭的,都是新鲜的食物,但她揣著那十文钱,私心想再见那少年一面。
“小龙……”记忆之锁被打开,易航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小男孩,戒备地看著他,一双凤眼很清很亮……
“是呀,我就是小龙。后来有一天下雪珠儿,我身上衣服不够,正咬牙忍耐寒冷,少年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把我带进易家……”
龙海儿话还没未完,便被易航麻酥酥地抢白,“我一直拉小龙,但他咬了我……直到他咬累了,才被我拖进家门……”
他突地伸出右手拇指,在夹棍伤痕下,确实有一圈已不太明显的牙痕圈儿。
龙海儿见那手近在眼前,情不自禁便含住了那伤痕。“是呀,我后来好后悔,居然因为紧张咬伤了你的手;你要我进你的房间,你还记得吗?”
易航见问,忙点点头,“你死活都不肯……只一直说要睡在刚经过的柴房……”
听著易航痴迷的口舌缠绵,龙海儿觉得她也快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是啊,我像只刺猬缩在柴房,对你说的话充耳不闻,原以为你没了耐性,决定丢下我不管,后来你就抱著锦被来了。”
“你好瘦好小……那天又阴又下雪,丢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