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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回-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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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读高三,并且是学生会主席的卓宁曦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叮嘱他,要对张慕阳多加照拂,还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间寝室。
卓宁曦这两面三刀的家伙,在师长面前是一个模样,到了同辈中间就看心情随意发挥,冯宁凝少不得找个机会去提醒张慕阳,千万当心他不靠谱的室友,上床前记得检查被窝,穿鞋前记得倒倒干净,无缘无故递过来的食物不要吃,总而言之一句话,卓宁曦叫他去做什么,他最好先打个电话问问她,经核准后再执行,毕竟在与卓宁曦对抗的漫长岁月中,没有人战斗经验比冯宁凝更丰富。
一个月后,张慕阳居然对她说:“宁曦人真好!”
他的进步也显而易见,没有不及格的功课,体育尤其好,本身个性开朗,长得又帅,居然开始登上女生们的卧谈会话题榜了。
在老师们和张慕阳本人看来,这当然都是卓宁曦的功劳。
全学校认识卓宁曦和冯宁凝的人都知道这兄妹两人严重不对盘,他们的交际圈也是水火不容,唯独张慕阳一脸痛惜:“这世界上哪有感情不好的兄妹!”然后就一直致力于挽救他们早已撕破脸的关系,虽然这种举动永远是吃力不讨好,但张慕阳乐此不疲。
校庆当天放假,学校让各班出节目。冯宁凝身为班长,兴冲冲报了辩论赛的选题去学生会,被她哥哥无情驳回,理由振振有词:辩论赛?巽班也在搞,而且已经报上来了。冯宁凝打听到巽班的只是初步讨论阶段,哪像自己连正反方人选都敲定了,当下大怒,要找卓宁曦说个清楚,小组里的人劝她罢休,冯宁凝不依不饶,闹去校长处,校长把卓宁曦找来,问他怎么办,卓宁曦想了想说:“巽班的辩论赛是不可能撤的,这样吧,乾班只要不搞辩论赛,其他的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
校长感觉甚是稳妥,打发了他俩出去,冯宁凝得胜凯旋,可是仔细一想,自己并没有捞着什么好处,因为辩论赛横竖是不能再搞了,白瞎了她写出那么好的稿子。
副班长提议搞歌舞剧,冯宁凝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只能妥协。唱唱跳跳,两样都是她死穴,冯宁凝甚至怀疑副班长和卓宁曦沆瀣一气,挖好了坑等她跳。
副班长预想的歌舞剧跟美国电影《歌舞青春》差不多,冯宁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决定改排中国古典舞,原先的一对主跳英雄无用武之地,气得罢演了。
这正是冯宁凝要的效果,可是说好顶上的女孩挑这个时候扭了脚,前有卓宁曦和副班长挑衅看着,后有罢演的组员怨声载道,冯宁凝烦恼得感了冒,在花园里打喷嚏时没站稳,差点跌进喷泉,捧着两箱鸡蛋经过的张慕阳见状丢开箱子去拉她,那一地的精彩……
回忆至此,被骤起的手机铃音打断,冯宁凝笑出声,随后长叹一口气。
她一看来电显示,真是想曹操曹操到,不是张慕阳又是谁?
刚接起来,电话就挂断了,冯宁凝一下子猜到什么,没好气地翻白眼,果然除了一个未接来电之外,手机上好几个短信息……全都是同样的意思。
“555,快!打个电话给我帮我脱身,我在相亲QAQ!”
那三个字母组合在一起,形象地描述了张慕阳屁滚尿流的境况。
冯宁凝拨通了电话,对张慕阳说:“老兄我拜托你,电话遁是女人拒绝男人的招数,你要不要脸啊,你当人家姑娘都是傻的么?把手机给她。”
“好的,我这就过去——你说什么?”那头张慕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痴傻,这不怪他,通常他和冯宁凝串供的内容一般是“张总啊,我这边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到,你出发没有?”、“嗯,不好意思我这边耽搁了一会儿,马上走,马上!”这样才对。
“你要干什么?”张慕阳看一眼对面娇滴滴的女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给她!万儿八千里的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张慕阳犹豫又犹豫,迟疑又迟疑,慢慢地把手机递向对面。姑娘一脸讶异,但还是接了:“喂?”
“您贵姓?”冯宁凝说,“魏小姐啊,你应该还没看上你对面那男的吧?如果没有那就恭喜你了,这家伙他很有可能不喜欢女人的,我是他高中同学我叫冯宁凝,他读书时候就跟我哥哥不清不楚,不信你翻他手机看!是不是有个叫宁曦的,联系特别多?我跟你说,我哥为了他甘愿放弃家族继承权,一个人跑到上海,一边创业一边等他,你要还不信,你就问他,是不是正努力争取去春深在上海的分部工作,你问!”
冯宁凝挂了电话,笑得肚子都痛了,拍着墙壁眼泪直冒,林筝坐在旁边,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斜睨:“太损了吧你!”
“他不仁我不义。”冯宁凝一副“与卓宁曦斗,其乐无穷”的表情。
“唉……”林筝拖长声音叹了口气,一听就居心叵测,只听她用不高不低刚刚好够冯宁凝听个模糊大概的音量说,“你这性子叫慕阳怎么爱啊……”
若在平时冯宁凝定要与她唇枪舌剑,争个高低,输的人请吃饭,今日她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懒懒地摆了摆手,靠在床上发呆。
林筝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蹭过来揽着她说:“亲爱的,放心吧,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说什么也要守住张慕阳同学这块阵地,不停给他洗脑,确保你回来的时候他还没过保质期。”一番豪言壮语又把冯宁凝逗笑了。
虽然有个撂挑子的混蛋哥哥,不给力的暗恋对象,但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友却是极为贴心,个性与她互补,喜好却惊人一致,为什么她们不是姐妹呢?很多时候冯宁凝还没开口,林筝已经说出她想要的答案,这种灵犀这种默契,要多少万人中才能恰逢一个?
“我会想你的。”林筝搂着冯宁凝,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不约而同,心生惆怅。
没过几天,班里组织秋游,冯宁凝正在办肄业手续,焦头烂额本不想去,可一想到这可能是出国前跟林筝相处的最后时光,心中一软,到底还是报名了。
早上七点,冯宁凝起来洗漱。拉开抽屉,极为顺手地从里面勾出皮筋,却在要绑起头发时失神,这条皮筋其实是个男式护腕,红蓝白三色相间,因为用得过多,已经有些松泛了。
昔日情景历历在目。张慕阳目瞪口呆看着一地的蛋清蛋黄,冯宁凝把倒扣在地的箱子翻过来,说:“你还愣着,还不去拿墩布来收拾。”
她一头长及腰部的披肩黑发因为弯着腰频频扫地,张慕阳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突然又回来,拽下手上的护腕给她,冯宁凝一时不清楚他的意图,拿着捏了捏,还有点湿,难不成是汗水?她露出嫌恶的神色,张慕阳急忙说:“我才洗过!”
她斜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头发绑起来,继续从箱子里拣好的鸡蛋出来摆在一边。
张慕阳拿着工具回来,便让她站到旁边去,一边清理,一边说:“听说你的古典舞台剧还没找到人呢?”
冯宁凝以为他是来幸灾乐祸的,重重嘁了一声。
张慕阳听得出她不爽语气中的焦头烂额,笑道:“我会一点剑舞,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冯宁凝十分意外,不,应该说是喜出望外:“剑舞?你确定说的是剑舞,不是街舞?”
“刀剑的剑。我在少年宫报过武术班,不过,好久没练了。”
“你舞给我看看!”冯宁凝不顾形象,高喊出声,然后意识到太过饥渴,忙又说,“不在这儿,今天晚自习后你到礼堂后面的小广场来!”
下了晚自习,冯宁凝回寝室换上一套粉绒运动休闲衫,带兜帽的那种,然后把兜帽拉上,神秘兮兮又巴巴的来到小广场,一排路灯下,张慕阳已经先在那里等着,他也换了衣服,宽松的白色老头衫和收口运动长裤,平平无奇的一身,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一百块,却因为夜风吹拂,颇有点长身玉立的味道,冯宁凝看得定了定神,急急催促他开始。
张慕阳应了一声,亮出一把小木剑,冯宁凝一怔,然后笑弯下腰,张慕阳莫名其妙说:“别笑啊,这可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爸给削的。”
冯宁凝使劲挥手:“别、别管我,你继续。”
张慕阳说:“哎你会唱周华健的《刀剑如梦》吗?”
冯宁凝不笑了,有点警惕:“会是会——你要干嘛?”
“唱啊,有伴奏我比较来感觉。”
“我唱你姥姥个嘴!”冯宁凝恼羞成怒,早知道说不会了。
“唱嘛!”张慕阳殷勤陈说,“剑舞剑舞,没有音乐怎么能舞呢?”
“那你自己唱!”
“我记着调和词,就会忘了动作了,不然我真自己唱。”
他说着就边唱边舞了起来,果然是无法兼顾,而且冯宁凝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跑调跑得比他还远的,再次笑弯了腰。
直起来后咳嗽两声,严肃的说:“这次就算了,下次把我随身听给你。”她略微回忆了一下歌词和谱调,清清嗓子开始唱:“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哎你怎么还傻站着!”
张慕阳“哦”了一声赶忙动起来。
冯宁凝的记性并不输给卓宁曦,像流行歌曲这类的音乐,她听一遍就记住了,就算英文的也只是多听两遍,之所以痛恨在人前唱歌,是因为被卓宁曦嘲笑过表情投入……冯宁凝努力把他的可恶嘴脸自脑海中抹除,努力唱出与眼下相符的感觉。
头顶昏黄的路灯,四周围胶着如墨的夜色,更远处草丛中单调的蛐蛐叫,加在一起,很容易就让人恍惚,思绪飘浮,被带离现实。冯宁凝机械地唱着,那一把不过臂长的小木剑在眼前,真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舞起剑来的张慕阳像成了另一个人,身姿矫捷,翩若惊鸿游龙,起先他顾着冯宁凝的节奏,等到舞开后,冯宁凝便不自觉的随着他的起顿了,他疾厉,她唱得就快,他柔缓,她唱得就慢,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样几句“我醉,一片朦胧,我醒,一场春梦”……到最后,她渐渐的分不清眼下是何年何月,连置身何地也有些模糊地忘记,依稀觉得仿佛来到了遍开梅花的山岭中,香气清晰可辨……冯宁凝醒了醒神,小广场一角有棵桂花树,眼下又正好是开花的时节,她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失望,歌声就戛然而止。
那一晚是冯宁凝生平第一次失眠,她睁眼看窗帘上映出的光,从深蓝一点点变成橙橘,当帘子就要被曙光穿透的那一刻,她脑袋里前所未有的混乱,抗拒黎明,渴望黑夜久一点,再久一点,好让她脱离现实,继续半醉半醒在那片所谓的朦胧春梦中。
一个月后的文艺演出异常成功,乾班表演者虽然只得冯宁凝和张慕阳两个人,却抢尽风头,两人身穿一白一红,一静一动,像雪地和红梅。这抚琴加舞剑的组合,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连卓宁曦也没想到张慕阳还有这一手特长,《刀剑如梦》经冯宁凝重新编曲,与剑舞的节拍完全契合,娓娓唱来少了些刀光剑影,多了些缱绻柔情,近尾声时舞台下的学生们情不自禁附和高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谁与我生死与共!”气势卓然。
张慕阳收剑而立,回头看了她一眼,自然而然伸出手,冯宁凝愣了一下,这并不是排练时有过的动作。她微微迟疑后抱起古琴,来到舞台中央,把手放在了他手里,一起谢幕。
雷动的掌声和欢呼给了冯宁凝莫大的满足感,侧耳细听,甚至还有口哨、尖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份虚荣心而有点开始喜欢上了张慕阳,但“喜欢”本身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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