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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牛郎织女这种一年只见一次面也无怨无悔的神话,他既不感动也不渴望。此外,他一直觉得牛郎是世上最痴愚的傻瓜,世上女人何其多,何必追织女追上了天?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像自己这样的男人,有着一朵又一朵娇嫩、美艳的花儿等着他去赏玩,若他真的只钟情于其中一朵,相信其余的花儿皆会为了他而凋零、落泪;因为,她们失去一个一辈子坐拥荣华富贵的希望。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烂到不行的男人,因为他给了她们一个希望,但他非常地清楚,她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唉!今晚的他真是反常极了,竟然会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色悲春风、伤秋月…
摇头甩掉恼人的思绪,举步迈向正在等着他的豪华画舫,以及满船的俏丽佳人。
“史昱束!”
身后传来女人尖锐的喊叫声,史昱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加细想,他拔腿就跑。
这个女人的声音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不能也不想和她碰面。
在他拥有过无数的女人之后,他将女人分成了三种。
他喜欢的女人……当然是指那群围在他身边,与他共度春宵的莺莺燕燕。
他讨厌的女人……死缠烂打,硬是要纠缠他的女人:虽然讨厌,但是这种女人只要付一笔钱就能轻易打发掉了。
他最怕的女人……蛇蝎美人是他这一生最怕沾上、也最后悔沾上的女人。
然而很不巧的,身后追着他不放的就是他最怕的蛇蝎美人!
唐奕欢,一个曾与他夜夜欢爱的绝色女子,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要她,而他也真的摘下了这朵绝色鲜花,可伴随而来的却是一件件令他心头发毛的恐怖之事。
唐奕欢的占有欲极强,不准他的眼睛瞄向其他女人,每当他看上了别的女人,对方不是被毁了容,就是莫名其妙得了病。
在他惊觉自己的身边除了她之外已没有别的女人时,他才开始调查她,也才知晓了她的所作所为。
每当他对某一个女人起了兴趣时,她就会威胁对方离他远一点,倘若对方不从,下场便是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然后开始溃烂直到毁容,否则就是生了怪病难愈。
原来,唐奕欢乃是四川唐门某代弟子的女儿,耳濡目染地习得了一些用毒的皮毛。
她虽不使毒取人性命,但是她胡乱下毒的行为已经令他对她生畏,纵使她是难得的绝色美人,他也不得不与她渐渐疏离。
他怕自己若是哪一天惹她不快,很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暴毙在床。
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蛇蝎美人,他就吓得浑身打颤。
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嘛!
他相信,再迷恋女色、再痴愚的男人,也绝对不会为了一朵毒芙蓉而断送品尝无数鲜花的机会。
对于负心的男人,唐奕欢向来不会心软,她会让他们得到欺骗她感情的报应;对于史昱束,只消一丁点的毒药,她便能取他性命,但是她就是心软地下不了手。
也许,她对他的感情放得太深了。才会直到现在仍不肯放弃地想挽回他的心,才会一直追着他,无论天涯海角,她都穷追不舍。
被她发现行踪,史昱束知道自己又该和往常一样,悄悄离开这里,躲到一个她找不看的地方。
虽然他颇舍不得离开杭州这个拥有无数红颜知己的美人窝,但是,为了他的幸福及性命…他别无选择!
连银钗向来都会回连家庄用午膳,因为用膳时她会取下面纱,她怕被人撞见,所以坚持不在外头用膳。
回到家后,下午时间就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不再到济连堂替人看诊。
这段时间,她不是躲在闺房旁的药室研究药草、看看医书,就是到野外去采集一些药草。
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她一点也不觉得枯燥乏味。
如同往常一般,她又在自己的药室里学习分辨药草时,连玉钗没有敲门、没有知会,便如一阵风似地推门而人。
“怎么了?”见连玉钗噘着一张嘴,连银钗开口便问,不想浪费时间。
她这个妹妹的喜怒哀乐一向不加掩饰,心情好坏全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她现在的表情像是非常生气,但是连银钗知道,惹她生气的绝不会是什么大事;因为,连玉钗是众人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没有人敢惹她。
“二姐,请你帮我保管钗头玉凤。”说完来意,也不管连银钗同不同意,她就取下了头上的钗头玉凤。
“为什么?”连银钗不解地问。
钗头凤是她们三姐妹的护身符,向来都是不离身的,今天玉钗反常地要将钗头玉凤交由她保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若她猜得没错,这些事一定和惹她生气的事有关。
“爹竟然要我将钗头玉凤交出来,说是要给那个王八蛋关允阡当做信物!”连玉钗气呼呼地说着。
“他是你未来的夫婿,不是什么王八蛋。”连银钗提醒她。
“二姐!难不成你也赞成我和一个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男人成亲?”
一想到自己的婚事在小时候就订下了,她就有满肚子的委屈。
虽然她爹一再保证小时候的关允阡是如何的可爱、懂事、体贴,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也许,经过了十年,他变成了一个霸道、不明事理的丑八怪。
听她说得义愤填膺,连银钗不由得露出微笑。
“谁教你当初要吃了人家的订亲信物?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初关家来连家庄求亲,以一盒糖当做订亲的信物,嘴馋的连玉钗傻傻地吃下一整盒糖,因此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关家未过门的小媳妇了。
现下他们俩都长大了,关家想要正式下聘,才会向连玉钗索取订亲信物。
“二姐,我是被骗的!”在她的记忆中,她根本就没有吃下那一盒糖。
“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因为你的确吃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其实,连玉钗也知道这桩亲事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无法取消婚礼,她总可以拖延时间,说不定时间一久,关允阡就不会想娶她为妻了。
“二姐,大姐无缘无故失踪了,爹应该全心全意地寻找大姐,不能分心来办我的婚事。”
“所以呢?”她等着连玉钗说下去。
“所以…我就骗爹钗头玉凤被我弄丢了,这样就订不成婚了。不过,我相信爹就算得将整个连家庄翻过来,他也一定会设法找出钗头玉凤。二姐,你就帮我保管一阵子,我相信爹绝对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
不等连银钗应允,连玉钗东西放了就跑。
“真是的!”连银钗觉得连玉钗实在太天真了。
原本想送回去还她,但怕她会在情急之下做出傻事,连银钗这才作罢。
算了!她就帮她保管这根钗头玉凤,等关家来下聘时再拿出来;届时,她这个小妹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连银钗将钗头玉凤放进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中,小心翼翼地将它护在怀中。
第二章
史昱束主仆一行三人由杭州出发,乘船北上,在快到徐州城时下了船,买辆轻便的马车,打算进徐州城歇息几天,再一路往东赶往开封。
史昱束原本以为早就摆脱了唐奕欢,谁知,马车不过跑了几丈,他就被她追上了。
“史昱束,哪里逃!”
听到最不想听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被唐奕欢追上了。
眼见快要撞上一名女子,车夫立即停下马车。
“姑娘,你不要命了吗?”车夫不悦地怒斥这名挡道的女子。
“呵!为了要和昱束长相厮守,我当然要命喽!”
今天这席话若是由别的女人说出口,史昱束一定会感动得要她多陪自己几天,但这些话偏偏是由唐奕欢说出口的。他不但一点也不感动,还恶心得想吐。
正当车夫还不明白她拦下马车的用意,只见她举起右手轻轻一挥。
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眼见情况危急,史昱束无心细想那是什么味道,便趁乱跳下马车,急急忙忙地钻进树林里。
茂密的树林遮去了大半的天空,也遮住了炙热的烈阳,些许的光线由枝叶间透了进来,洒在身子摇摇摆摆的史昱束身上。
身上起了难受的燥热感,他咬紧下唇,要自己忍住那股怪异的痛苦,为了逃命,他无暇理会身子的不适。
忽地,由他身后传来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
他知道那是唐奕欢的笑声,她一定是发现他逃跑了,所以追了过来。
“呜…”他难受得发出低吟。
被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追赶,即使感到双腿虚软,他还是得逃,他不能坐以待毙。
“史昱束,你别再逃了,你若是不回到我身边,恐怕就活不过今晚了。”
唐奕欢的声音如勾魂使者般的低沉,令人听了心头发毛。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活不过今晚?
史昱束还弄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时,唐奕欢再度朝着树林喊话。
“你已经中了我的‘索情求欲销魂散’,这回你插翅难飞了!”
索情求欲销魂散!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史昱束不明白唐奕欢对他下了什么毒,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你一定非常想知道什么是索情求欲销魂散吧?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免得你逃得太远,来不及回头找我解毒。身中索情求欲销魂散的人,想要找人欢爱的念头就会由脑子传到心头,再由心头传到四肢百骸;若是迟迟没有找人和你共赴云雨,不出十个时辰,你就会七孔流血身亡。”
原来她对他下了春药,而且是致命的春药!
“你若是不想因为找不到女人而死于非命,就乖乖地回到我身边,否则,你就等着去向阎罗王报到!”
唐奕欢会对史昱束下索情求欲销魂散,就是想逼他回到自己身边。
为了找回他,她跑遍了大江南北,这一次,她要他心甘情愿地回来,永永远远只爱她一人。
就算会死,他也绝不屈服!
逃,他还有一线生机;不逃,他一辈子都会受她摆布,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毒性尚未完全发作之前,他尚存的理智,要他逃得远远的。
史昱束不理会唐奕欢的威胁,仍是不回头地往树林深处跑。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史昱束现身,唐奕欢再度出声警告他。
“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里只有我一个女人,除了我,没有人能替你解了身上的毒。”就是因为非常有把握,唐奕欢才会使出这一招。
他知道她说得非常有理,但是,他宁愿赌上一条命也绝不妥协。
她捺着性子等待,她相信,他一定会因忍受不了痛苦而乖乖地回来找她。
不知走了多久,史昱束的神智渐渐涣散,他的耳听不见、他的眼看不见,他只知道…他好热,热得快要死了!
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史昱束眼前一黑、腿一软,身子倒在翠绿的杂草堆中…
荒郊野外,仰头只见绿意盎然的树叶,低头则可看见许多不知名的如茵绿草。
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的,但是在树荫底下,隐约可见一名作村姑打扮的女子正弯着身子,对着某一株植物研究着。
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它摘下,放进挂在腰际的竹篓里。
她站起身,拾起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树枝,边走边用树枝拨弄前方的绿草。
这名村姑正是褪下华服的连银钗,她身着老旧的粗布衣,脖子上的黑绳延伸到背后,挂着一顶大斗笠,腰上系了个放草药的竹篓,脚上的黑鞋此刻已沾染了泥土。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