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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樱去献血了?翁岳天心里没来由地跳了跳。
文菁伤心极了,她早就将乾缤兰当成自己的亲人,她失去母爱多年,乾缤兰又是她的婆婆,待她不薄,她还想着要好好孝顺乾缤兰,要努力恢复翁岳天和乾缤兰的关系……可现在,如果乾缤兰真的有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呜呜呜……老公,都怪我不好,你骂我吧,你打我都行啊……如果不是我同意妈来公司开会,她就不会遇到小偷,现在就不会躺在手术室……老公啊……我好恨自己啊……”文菁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不需要压抑什么,她要统统哭出来,她憋得难受,她宁愿被狠狠骂一顿。
翁岳天剑眉深锁,他怎会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呢,是乾缤兰自己主动提出要来公司开会,况且,谁会想到她竟然从萧氏步行来公司,就那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里就被小偷盯上了……真应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翁岳天揽着文菁肩膀的手紧了紧,深眸里翻卷着隐怒:“这不能怪你……是那个小偷太残忍了。”
翁岳天虽然表面上不如文菁那么激动,可他心里也在作痛,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乾缤兰遇险,他也害怕,他也担心,他也恨小偷……
翁岳天不由得烦躁,他讨厌自己这样的心情,可是母子间血脉相连,亲情是割舍不断的。即使他和乾缤兰两人好像隔着冰山,但现在她生命垂危,他隐隐能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我不想她死!
翁岳天褐色的眸子变得赤红,沉声道:“我不信她会死……她怎能就这么死了呢,她还要偿还曾经犯下的错,她还要弥补我童年缺失的母爱……她还要……还要陪我玩游戏机,她不能轻易就撒手不管了,她已经丢弃我二十多年,这一次……她要是再丢下我,我一定不会原谅她,到死都会恨她!”男人在说到这最后两句话时,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略显哽咽。
这看似是责备的狠话,但却是另一种心痛和不舍。文菁心疼地抱着他,她多想冲进手术室去把翁岳天说的话告诉乾缤兰啊……
护士的身影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袋血浆……
“护士……护士!”文菁焦急地大喊。
“行了,刚才那个小伙子的血能用!”
“……”会医急院。
能用?
文菁惊了,紧接着是一阵狂喜,哭笑着说:“华樱的血能用,老公,你听见了吗?妈有救了!”
翁岳天当然听见了,他紧紧拥着文菁,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稍缓和一点,燃起了希望……既然输血的问题解决,乾缤兰能活下去的机率就大多了!
躲在角落里的华樱,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听着文菁的声音,看着她的笑容,华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
华樱先前还是精神抖擞的,此刻只觉得脚步虚浮,虚弱的身子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他没有再走过去,尽管这是一个博得文菁好感的机会,哪怕是他现在提出要她认他做弟弟,她也不会拒绝的吧。但华樱不想这么做,他不想文菁将他输血看成是交换条件。远远看着她和丈夫,多甜蜜多幸福的一对,华樱悄悄地转过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动着脚步……
华樱回到教堂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之后,罗神父因为担心他,焦急地等在他房间门口。见华樱回来了,可是他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脸sè格外苍白,嘴没有血色,晶亮的眸子也变得暗淡无神……
罗神父猜想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听华樱说完事情的经过,罗神父也不禁暗暗叹息,这孩子,让人如何不心疼呢。现在这世道,好人多都渐渐变得冷漠,麻木,像华樱这样在街上帮陌生人抓小偷的行为已经不多见了,而他不但这么做,还跟着人去了医院,为人家输血,抽了500cc的血,难怪现在的他这么虚弱了。一般人献一次血也就200cc300cc,华樱却主动要求chou了500cc,他是怕少了不够用。
罗神父能理解华樱为什么抽完血不去找文菁了,这孩子也有他自己的原则和做事的方法,他的内心不但善良而且光明磊落,不愿文菁因为觉得欠他人情而勉强认他当弟弟。其实如果换做别人,怎会像华樱这么悄悄走掉,要知道,即使不认作弟弟,就凭华樱救了乾缤兰,他也能从中得到意想不到的许多好处,可他偏偏因为自己的耿直而放过了这个绝好的机会。
罗神父让华樱先休息,给他煮了两个鸡蛋,冲了一杯牛奶,这就是最简单的补充体力的办法了。
医院里,乾缤兰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脱离的生命危险,从手术室出来就进了病房,只是人还没醒来,预计要等到明天了。
文菁和翁岳天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但看着躺在病g上的乾缤兰,气若游丝,面如死灰,着实让人的心都会揪紧。
文菁有些坐立不安,脑海里是不是蹿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华樱去输血之后就没再出现,他是不是已经走了?他还好吧?
文菁不由自主地分神了,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目光望向窗外,胸口的位置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样堵得难受。
蓦地,身后一暖,翁岳天轻轻揽着文菁的腰,头搁在她肩膀上,低哑的声音问:“在想什么呢,刚才我喊你都没听见。”
呃?他有喊她吗?
文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个……我……”
“担心华樱?”
“嗯。”文菁没有隐瞒,很老实地点点头。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粉嘟嘟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他心里一动,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啄了啄,柔声说:“这次的事,我们应该感谢华樱。如果你担心他,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我不想看见你矛盾的样子。其实你心里已经接受他这个嘀嘀嘀了,只是你还没想好要口头上对他亲口说出来。”
翁岳天一句中的,文菁的身子微微一颤,在他面前,她就像是透明的,他对她的了解甚至超过她自己。
心底有淡淡的暖流在萦绕,文菁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糯糯地说:“老公,谢谢你。”
翁岳天深眸一暗,佯装生气地捏捏她的小鼻子:“竟敢跟我说谢谢,嗯?”
文菁调皮地吐吐小舌头:“我不敢了……”
“……”
晚上,文菁先回家去了,她要照顾孩子,而翁岳天就在医院守着。
文菁洗完澡就给孩子喂奶,她今天耗费了太多心神,整个人都显得很疲倦,等小奶娃睡着之后,文菁也撑不住了,躺在上,一碰到枕头就越发感到困意。
可是有一件事没做,她始终不能安心睡去……
文菁拿着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会是谁来接电话呢?会不会刚好是华樱?
正想着,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罗神父。
“罗神父,我是文菁。”
“文菁啊……你还在医院吗,你婆婆没事了吧?”罗神父显然对文菁的电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嗯,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文菁,你是想找华樱吗?”
文菁一怔,随即也很干脆地说:“是的,今天多亏了华樱,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谢谢,他输血之后就不见人了……他现在,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他回来就睡下了,没有吃饭,只是吃了两个鸡蛋和一杯牛奶。”
文菁心里一疼,华樱睡了,没能和他通话,她略感失望,不过想想也是,他输了500cc的血,想必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文菁和罗神父简单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知道华樱平安回到教堂,她也就放心了。只是,她真的打算认下这个弟弟吗?或许,真如翁岳天所说,她心里认下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或一个契机去表达出来。
第二天。
翁岳天在病房的沙发上过了一晚,整夜都是半梦半醒的,早上起来有些头晕,进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稍微清醒一点。
从洗手间出来,翁岳天蓦地发现乾缤兰睁开了眼睛正望着他。
这个大男人陡然间就像是害羞的小孩般,脸一热……
“我也刚来了几分钟。”翁岳天这话说得僵硬,不想让乾缤兰知道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乾缤兰刚动完手术,人还很虚弱,惨白的面容没有半点血色,呼吸轻浅若有若无,但这不代表她的脑子也不好使啊。她有留意到翁岳天下巴冒出了一层浅浅的青色胡茬,他的头发凌乱,衬衣的纽扣有两颗没扣好……这些都说明他很可能是一也没回家……
乾缤兰什么都没说,复又闭上了眼睛,好半晌,眼角流淌下几滴晶莹的泪滴……她只觉得这是多年来她最幸福的时刻了,能在大难不死之后,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的儿子。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翁岳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略显得手足无措,坐在沙发上,心里就在琢磨着,文菁怎么还不来呢?有她在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啊。
夫妻间真有心灵感应吗,就在翁岳天这念头刚起之时,病房门开了……
文菁提着保温桶进来,一见她的身影,翁岳天顿时感到送了一口气,压抑的感觉减少了大半。
文菁冲着翁岳天会心的一笑,坐在他身边,温柔地依偎着他:“老公,你在这儿守了一夜,一定没睡好吧,吃点东西就回家去休息,这儿有我看着行了。”
翁岳天脸都绿了,这可好,文菁不知乾缤兰已经醒了,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戳穿了翁岳天说的他“刚来几分钟”。
文菁不明就里,紧张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老公,你怎么了,脸sè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翁岳天哭笑不得,黑着脸,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真的没事?”文菁一脸探究地望着他。
“咳咳咳……”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文菁一愕,虽然惊喜地窜上去……
“妈,您醒了!”文菁这一声“妈”,让乾缤兰大感安慰,想要说话,无奈喉咙难受得紧。
文菁立刻倒了一杯水,想要喂乾缤兰,可是……
“老公,过来帮一下忙……”文菁朝翁岳天眨眨眼睛,招招手,可爱的模样,让人如何忍心拒绝。
翁岳天很不自在地走过来,闷闷地说:“帮什么忙。”
文菁瞪了他一眼:“你没见妈要喝水吗,你把妈扶起来,我来喂。”
“……”
翁岳天脸一僵,嘴角抽了抽,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一接触到文菁那“凶狠”的眼神,他就只能垂下头,老老实实照做。
“嗯……这才对嘛。”文菁满意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喂乾缤兰喝水。
乾缤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感概万千……儿子啊,看来你这辈子是被文菁吃定了,颇有“妻管严”的迹象啊!
翁岳天像牙膏,文菁挤一下他动一下,喂完水就是喂饭。
一碗粥喂进乾缤兰腹中,清甜可口,香滑细软,固然是好味道,但最让乾缤兰感到安慰的是,儿子和儿媳妇都在身边,一起喂她吃饭,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乾缤兰忽然间有点兴庆自己遇险了,否则,如何能跟儿子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呢。
翁岳天别扭极了,明明他在乾缤兰还没处手术室的时候还在担心呢,那是出自亲情的天性使然,可现在他就不愿意被乾缤兰知道了。只是这么喂饭他都会不好意思,生怕被偷窥到内心那一点真实的情绪。
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孩子。
乾缤兰吃完粥,精神略好一点,脑子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