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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响。看样子,大概是出了交通事故,有两辆车车头相对,横在马路中央间,后面车流被堵了一条长长的车龙,歪歪扭扭地像条丑陋的虫子。即使是条虫子,也足可以握在手心里,慢慢地揉搓。
“邵——总。”杨勇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她直起了腰,把攥着的拳头微微舒展开来,移开了打火机,额头依然顶着窗玻璃,脸却侧过来,斜睨着身后的人。她目光古怪,表情僵硬,把杨勇看的有点发毛了。讪讪一笑,“邵总,身体恢复了?”
他这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邵佳佳把整个脸转过来了,高高伫立在那儿,脸色寒着,眼光刀子一般地瞅着他。“啊!”他打起了哈哈,不自在地到沙发上坐好,放下挎包,没话找话。“昨晚做了个好梦,今天就见了贵人了。”
邵佳佳慢慢走回办公桌,坐进靠椅里,拿起烟盒,从中抽了一支烟,点着,随手把打火机扔到桌面上,然后,扬起眼皮,黑黝黝地盯着他,冷冰冰地问:“杨先生现在很忙么?公司有起色啦!怎么让你上午来,现在才来呢?”
杨勇翘起了二郎腿,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咧嘴一笑,“哪能呢?有个客户突然找上门来,死皮赖脸非拉着你聊,我这也是好说歹说把人送走了,一分钟都没敢耽误,就奔你这来了。”
邵佳佳撂了他一眼,眼光从他那翘起的二郎腿上收回来,轻哼了一声。扯开抽屉,从中翻出一张支票,放到桌面上。“这是你的。”杨勇立即放下了腿,直愣愣地起身,将那支票拿到手里瞄了一眼,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五百万?”他抬头去看邵佳佳,又喜又惊地,“要干什么事,邵总出这么大的价钱?”
“你做好了,还不止这个数。”她垂下眼皮,去弹烟灰。有截烟灰被弹到烟缸里,飞起一串烟沫。她眼神黑幽幽地盯着那烟灰,幽幽地吐出一句。“五百万能买下一个子/宫么”“子——?”杨勇嘴巴刚裂开,随即就收住,下个字没说出来。
他怔怔地坐到沙发上,眼睛直盯着那支票,忽一会儿,他有点紧张了,有点不放心地问:“不,不会是杀人吧!”他咽了咽口水,“这,这可不行啊!这是要人命的,上次把他们迷晕已经是底线了。”他把眼睛抬起来,盯着烟雾后面那张脸,再困难地咽口水。“真——真要查出来,上次那事都跑不了我们。这个——,”他嗫嚅着,觉得手里的支票有点烫手了。
邵佳佳那边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被烟呛的咳个不停,但是,她依然没有停住笑,笑的狂放,笑的神经质,把杨勇笑的有点心惊肉跳了,随后,他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干干地笑了起来。
邵佳佳用手指点着他,开怀大笑,“杨勇,瞧把你吓的。”她邪气的笑。“子宫?谁要那玩意干嘛?我又不缺。”她继续笑,笑的怪异而惊悚,笑的杨勇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杨勇再咽口水,“那邵总,邵总是想干什么?”邵佳佳立即止住了笑,移开了烟。烟雾在她脸前萦绕,她那双眸子突然间变得凌厉而阴鸷起来,寒光直透那烟霭,阴沉沉地直盯着对面的人。“还是老内容,我要求你推掉所有的业务,全公司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宁可儿,这回加上许桡阳。许桡阳不免有应酬,他只要接近女性,就一定要让宁可儿知道,我要把她变成一个醋坛子,”她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腮边的肌肉可怕地抖动着,“我要慢慢地玩他们,我要让他们的生活从此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杨勇被她那眼神迫开了。他心里有点恐慌,脊背莫名地紧了一下,垂眼看了看那张支票,他舔着嘴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再抬眼去看邵佳佳,小心谨慎地问:“除了盯着他们,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她干脆地说:“不让你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你总该放心吧!你只要盯着他们,只要让他们之间不稳定,不和谐就是我唯一的目的。我不让他们死,因为,我要让他们活着比死还难受。”
杨勇转着眼珠子,舍不得的继续瞅着那张支票。忽一会儿,他轻松地微笑了。“这就不成问题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打擦边球的事也行。不就是盯着他们么?好办。”他把那支票小心翼翼装进了挎包,眉飞色舞地去看邵佳佳。“那我就不耽误你了,邵总,我会去即刻安排,将公司所有的客户都推掉,神勇干探社从明天开始就为邵总服务,哦,不是,”他奴颜媚骨地更正,“从现在开始,杨勇就属于邵总一个差遣了。”
看着杨勇出了办公室,邵佳佳收回目光。把烟蒂扔在烟盅里,想要掐灭它,扫眼看见旁边的杯子,信手拿起来。杯子里是放置已久的咖啡,凝滞的液面,早已没有了咖啡的味道。她拿起那杯子,将杯子里的东西玩味地浇到那烟头上,眼光直勾勾地看着那烟蒂上的火光忽明忽暗,吱吱脆响。清白色的烟雾在烟盅里没有方向感的乱窜。她闻着从烟头前端冒出的那古怪的味道,也古怪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节奏越来越快啊,,
☆、第 223 章
许桡阳的办公室里,一位黑色西装的男子匆匆推开门。许桡阳正坐在办公室的后面若有所思地抽着烟。烟雾漫了一房间都是。烟雾背后,是他少见凝重的一张脸。看见来人,他提了提精神,直起了腰,再吸了两口烟,将烟头掐灭。
“阳哥,”来人叫了一声,回身小心地关好了门,径直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纸袋放到他桌上,正色说,“这是学历证明。身份证,护照没有这么快,赶上要过年,想要年前拿齐资料很困难。”
许桡阳打开纸袋,逐一掏出,仔细看着,嘴里喃喃重复。“刘栋,只是多了一个部首,不算难为他。”
“一定要走这条路么?”黑衣男子说:“从此以后,他就不能用原来的身份了。”他有些迟疑地看着许桡阳。“我知道有些事不该我知道的,我不应该问,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你需要他,没有刘东,等于你少了左右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寻找另外一个办法解决。三儿手下有背着人命的,只要你言语一声,把他们家里安排好。你就是用铲车撬,也撬不出什么来。”
许桡阳面沉如水地盯着桌面,从抽屉里,掏支票夹,写上几笔,撕下递给黑衣男子,“你别乱来,她们家老子不是个省油的灯,真的她人没了,你做的再天衣无缝,警方第一个怀疑的人也一定是我。只要邵百川还在,你想要动她,他就是挖地三尺都会把你撬出来。现在不是靠刀枪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不想我身边的人整日跟着我提心吊胆的。”
黑衣男子把支票接过去,小心收好。
“有些事情,你别亲自露面去办。我不想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许桡阳身体略有疲惫地向后靠过去,眼珠发红地望着前方。“他一直想出去深造,苦于没这个机会,就当是出去进修吧!刘家二老身体一向不好,尤其他们家老爷子,整个胃全部切除,也活不了几年?他真的出了事,老爷子一定等不到他出来。如果真的不行,我先把他送走,回头,再想办法把二老送过去。”
黑衣男子说:“可是,让他从此以后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他本人也未必愿意。”
“先把这些东西办好,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他走了,不止是少了我一个左右手那么简单。”他闭上了眼,颓然地用手去拄额头,“他一直有这个梦想,希望帮我把华泰世纪建起来。这是最后一步棋。到时候,真的抗不过去了再说。无论如何,时间必须加快,所有的手续越快越好,她留给我的时间一定不会多。”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那好,我这边催着,尽量所有手续都往前赶。”
许桡阳仍然坐在椅子上,听着黑衣男子的脚步声出去,关上门。半晌,他动都没动。许桡阳这一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刘东走。以别人的身份活着,这不是一条最妥善的路。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邵佳佳不会放过他。
邵佳佳现在正在休整期,还来不及施展拳脚。但是,许桡阳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邵佳佳没了那张王牌在手,一定会想起这一张来。她这辈子不会放过自己,从他在病房里,他们彼此对峙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好说话。所以,他必须在她活动筋骨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许桡阳估计的一点没错,他担心的这一天真的来了。这天已经进了十二月份,天气比哪一天都冷。邵佳佳在电话里的语气不疾不徐,态度温和的不行。“我想和你吃顿饭。”她的话里连刘东半个字都没提,可是,许桡阳就是听出了那层看不见的威胁。
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物,以往的历史是空白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这个人丰满起来,填上所有的户籍资料,人事证明,学历档案,实在是难比登天。
这段时间,黑白两道的灰色地带,他一边踩着还得一边避嫌。如今的许桡阳知道,现在不是他孤家寡人的时候,他可以由着自己的情绪去翻云覆雨。家里那个小人,每每粘在他身上腻味的时候,都让他觉得生命无限美好。
如此情况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以前大胆了,没以前有魄力了,变得惜命的不行。所以,他在保护刘东的时候,也知道他自己也绝不能出事。如此情况下,邵佳佳这个约,他不愿赴也得赴。现在所有的信息给他的反馈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他必须等。
临街的饭店,许桡阳将车开进停车场,将车子锁好,进到饭店里,直接对着窗口坐着的人走过去。将手机和车钥匙放到桌上,他面对着邵佳佳隔桌坐下。对面的邵佳佳半伏在桌子上,看见他的人,只抬起眼皮撩了一眼,即刻埋下头去津津有味地用牙签挑着她面前的玩件。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笼子,竹皮编的那种,通常都是装些蛐蛐,蝈蝈之类的小玩物。这会儿,他下意识地去看笼子里面的东西。跟着,他眨眨眼,愣了一下,定睛再确定地看过去,他就险些干呕出来,胃里气浪逆冲,翻江倒海,险些不支。那笼子里虎虎生威的赫然是两只相当大个的蟑螂。
他迅速转过视线,避开目光来,强压住心口恶心的感觉。对面的邵佳佳没看他,却似乎对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干嘛?嫌它脏?你以为你比它们干净多少么?”她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笼子里的东西,头都没抬,“其实,人比蟑螂脏太多了。”
他用手顶住鼻子,以阻止那种呕吐的感觉。避开那笼子,他压着情绪地问了一句。“有事找我么?”
邵佳佳再用牙签逗弄了一会儿笼子里面的东西,然后,慢慢地抬起了眼皮望着对面的人。目光古怪地从他的下身往上移动。米色的休闲西裤,黑色的软布衬衫,深咖啡色的西装外套,挺拔的身材,宽宽的肩膀,颀长的脖颈。衬衫习惯性的松着上面的两颗扣子,使她不得不将眼光停在他喉结的地方。
很久年代前,那个风度翩翩初初长成的花样男子,也像如今这般模样坐在他面前。阳光泼了他一身,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光线里的影子始终在晃动,晃得她眼花缭乱,心跳急促。
有多少次,她希望那个美丽的喉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