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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桡阳脸色微微有点发青。那武装好的坚定有点摇摇欲坠了。很多事情,他不是没有想到,但是,现在被对方明明白白摆到了桌面上,仍然有如给了他一棍子,打的他有点接不上气了。
抹了把脸,宁雪抬头继续看着许桡阳。无论如何,话必须一次讲透,不能说的不清不楚,否则,历史还会重演,悲剧还会继续。
“桡阳,”她的语气相当的和蔼,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许桡阳真希望对方能像个泼妇一样把他扫地出门,那么,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可儿带走,不需要考虑她任何的感觉。但是,对方是亲切的,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这让他那满腹的不逊和反叛都全部化掉了。
“我不瞒你,可儿的情况,可能生孩子都是个问题,所以,不要说是你,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接受她都有难度。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想让可儿踏踏实实找个人嫁了,过平凡人的日子,不想让她被别人歧视,生活在别人的口水之中,那最终会杀了她的。”宁雪的情绪恢复正常了。她的声调平稳了。注视着许桡阳的时候,她那刚刚哭过的表情仍然没有给她添上一点的狼狈,她看起来仍然是大方而高贵的。
“你知道么,我有多少次,都不想活了,”她叹了口气,“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回儿,我宁愿当初没有生下她,好过让她跟我受这么多的苦。所以,桡阳,”她恳切地热烈地诚挚地说:“请你放过可儿,不要再找她了,对于你给我们家的帮助,我会记一辈子的,但是,如果这些和可儿的终身幸福相比,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卖房卖地,我也会把钱还给你。”
许桡阳彻底被打倒了,对方最后这句话彻底扣住了他的命门。如果他再坚持,他就等于乘人之危,他就等于是个小人,先给人施点小恩小惠,然后,乘机纠缠了。
他绷不住了。情绪的底层有份委屈和懊丧就跳了出来。他的口气不稳定了。“阿姨,”他扬起了下巴,坐直了身体,他又恢复那个倨傲的许桡阳了。
“我给你们的那些钱,我没认为是大数目,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可以把可儿纵情玩弄。说实话,我尊重她,喜欢她,活了二十七年,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占有一个女孩。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骄傲,不管我对她有怎么样的感情,听完你刚刚的一席话,如果我再纠缠她,我就真的不是君子,不是许桡阳了。我本以为那张纸不那么重要,只要我这颗心是属于她一个人,就可以对得起她,但是,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问题,那我投降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那瞪大眼睛茫然瞅着他,眼里泪光莹然的可儿,他下面的话是说给她的,
“我真的没有把握可以给你婚姻,我现在唯一有把握的就是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但是,显然,现在除了这些还不够,那么,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再不会来纠缠你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找任何一个工作,这辈子,我看见你准保绕道走。”
他吸了口气,更深更切地注视着她。看了一会儿,他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一定要幸福,可儿。”然后,他转身向门口走过去。
可儿条件反射地跟着回头看他,突然间发现他的脚步已经快移到门口的地方了,她被吓住了。在这骤然之间,她意识到,他可能真的不会再找她了,从此以后,他们就是陌路,走到对面,他们可以视而不见,成为陌生人。
这个不行!她的心口痛了起来,只觉得身体里刚刚被补好的那个缺口被这个念头又撕开了,她痴痴地对着许桡阳的背影无法控制地颤声喊了一嗓子,“许桡阳。”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和他走吧
许桡阳脚步立即顿住,他蓦然转头看着她。他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白了,连着嘴唇都是白的。他那白的像张纸的脸突然因为这一声喊而生出几分异样的光度,眼睛里也因为这一声喊而重新发亮了。
可儿倏然从地上腾身而起,她一阵风似的冲到许桡阳的面前,就投进了他的怀里,“许桡阳,”她的眼泪随着这一声喊被震了出来,噼里啪啦挂了他一身,“你敢走。”她紧紧搂住他的腰,真的怕他就这样走掉了。“谁让你走的?”
她把头抬起来瞪着他,她的眼睛里满是眼泪,但是,那眼泪背后,她那黑黑的瞳仁却发着光,不,是燃烧着火焰,那火焰使她的整张脸都被烧起来了,使她的脸陡然之间变得无比璀璨而炫目万分。
许桡阳呆呆地注视着她,变成了木头人。在困沌的意识里,他若有所待地等着她下面的话,但是,可儿没有和他说话,她转身,就扑向了宁雪。
她伏到宁雪的膝前,眼泪瞬间横流。她痛不欲生地喊:“妈,我求你,让我和他走吧!我真的爱上他了。从回来的那一天,我脑子里没有一天不想他的,没有一天心口不疼的。我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他会不会娶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即使有一天分开了,他不要我了,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因为,如果以后让我和他见面当做谁都不认识,我会死的。我试过一次,看见他,我跑掉了,我受不了那滋味了。妈,我求你。”
“可儿,”宁雪心惊地喊了一嗓子。她一把反抓住可儿的手,她的脸色变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她瞪着她,语气急促,情绪激动,“你这么跟着他,你会被瞧不起,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你如果生不了孩子,你和他就这么过下去,你有把握能让他一辈子对你不变心么?”
“妈,如果他想对我变心,即使有孩子,他也会变的。不止是他,我跟了谁都不能保证他会爱我一辈子对不对?那我想在他身上试试,我不想在别人身上试。”她回手抓住宁雪,她的脸上全是眼泪,她一叠声地求,已经语不成声了。“妈,我求你,让我和他走吧,让我跟他吧!”她跟着又去求那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发着呆的外婆,“外婆,我求你,帮我和妈说,我要跟着许桡阳,我已经跟了他了,我这辈子不可能爱上别人了。如果他这么走了,我也活不成了。”
那呆立在门边的许桡阳傻了,被震撼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可儿是这个反应。他想她最多有点喜欢他,但是这么强烈近乎疯狂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外,他在震惊之余心口就暖了起来。
宁雪也被震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可儿,她看到的是一张无比坚韧义无反顾的小脸,一张发着光发着热疯狂的不顾一切的脸。这是她的女儿么?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如此强大如此能说会道了。一时间,在这样的脸前,宁雪感觉到她的词语匮乏了,完全薄弱了。
那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可儿外婆总算搞明白了事情的因果,知道历史重演,知道同样的事情再度降临这个家了,只不过这次阻止这件事情的人也是当年跪在她膝前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个小女孩。她老泪纵横,悲从中来,一时间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这种事情都是让我们家摊上,雪,你现在终于可以体会我们当年的心情了吧!”
一句话敲了宁雪一棍子,她把身子骤然转向母亲,所有的种种往事都历历在目。多少年前,她也在堂下跪着,求母亲让她跟着那个男人,求母亲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多少年之后,坐在堂上的人就变成了她自己,坐在堂下的人变成了她的女儿,她那可怜的小女儿啊!
她也悲不自己,痛彻心扉地哭了起来。一时间,这满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在哭,哭以往所受的,哭她们亲人的骤然离世,哭那不确定的未来,直哭的天昏地暗,哭的江河饮泣。
许桡阳站在门口,这样的场面他生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镜头他只在电视上看过,突然间这个镜头就在眼前了,变得活生生的了。他想走,想远远的逃,但是,他脚步走不开。有块磁铁将他的脚步定在那儿,那团团抱着痛哭的人中有他想要的那个,他就更走不开了。于是,他靠到了门口,等着她们哭,他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那哭的雨泪滂沱的小脸。
少许,听着那几个人的哭声渐渐平稳了。许桡阳把脚步移了过去,他挨着可儿,半跪在宁雪的膝前,他把可儿揽过去,面对着可儿外婆和宁雪,他用从来没有过的郑重表情注视着她们,字字铿锵地说:“阿姨,我请你把她给我,我用我的命保证这辈子我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会保护她,爱护她,永远不会不要她。”
宁雪含着眼泪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她那个倔强的小女儿,因为许桡阳这一句话眼睛更加水亮,表情更加热烈的小女儿,她摇摇头,颓然地转过身,胳膊拄到桌子上,双手捂住脸,哽咽不语,心痛不已,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可儿外婆也哭,老伴的怆然离世,这个凭空突然出现的男孩子,那母女两人的眼泪,可儿的哀求,全部变成了一团棉花塞向她的脑袋,塞得她头晕欲裂,完全弄不懂,招架不住了。她力不从心地摇摇头,扶着桌子,费力地起身,一句话也没说,蹒蹒跚跚地往卧室的方向走。
室内安静了。许桡阳站了起来,连着把可儿一起拉起。他拉着她的手,转头对宁雪说:“阿姨,一有时间,我就会带着可儿回来。”
宁雪放下了手,转头分别看着许桡阳和可儿,在这一刻,她心里有份说不出的难过和痛心。多么相配的一对啊!这个许桡阳,她就是无法不喜欢,那么笃定,那么自信,那么迷人,无论她如何不满意他就这样把可儿带走,但是,她就是硬不下心肠对他疾言厉色。
末了,她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地把目光停在许桡阳的脸上,“桡阳,你记住你今天这句话,你答应我的不让可儿受委屈,你会保护她,爱护她,永远不会不要她。”“我答应。”
宁雪把头转过去,摆了摆手,“那你们去吧!我想静静,有时间,记得把她带回来。”可儿立即眼睛张大了,她眼含着泪,蹲下身抱住宁雪,“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自己幸福的。”许桡阳深看了她一眼:“我到外面等你。”
想着这母女两个总有话要说,或者有些话是他不适合听的,他和宁雪道了别起身往外走。走出房门,他微微怔了一下。门口的玄关处,有个男孩子正脸色发青地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颗烟。个子很高,长相很不错,身材很瘦,穿着很紧身的黑色背心,脖子胳膊上垂着夸张的装饰珠链。
听见有人走出去,蓝卫晨把目光转过来了。在与许桡阳目光相撞的那个瞬间,蓝卫晨立即挺正了腰,站直了身子。他警觉地微有敌意地打量着许桡阳,绝对没想到里面说了半天话的男人是这样一个人物。年纪并不见得比自己大几岁,但是,那么稳重,那份气场简直是带着压迫性的,加上那有棱有角的五官,那深黑的眼睛,蓝卫晨几乎在瞬间就没了自信心。
在蓝卫晨打量许桡阳的时候,许桡阳也在审视着他。在对可儿有限的了解中,许桡阳寻找着面前的这号人物。对方的年纪也就二十二三岁,有着一双锐利而阴鸷的眸子,全身的触角都是戒备和不友善,那短短的寸头,加上脖子上,手腕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配饰,一个混在市井的男孩,他已经隐隐猜出对方的身份了。
他冲对方洒脱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