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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酱鸢浮!�
“你对敌军的事感兴趣?”
“嗯。”她郑重点头。
“明天下午过来。”
明天下午?耶,多日苦守总算开花结果。“好,我们打勾勾说定了。”伸出小拇指,她等着他的动作。
不用打勾勾立约定,他说过的每句话都是承诺。
看他不伸手打勾勾,她稚气地皱皱鼻头。“好吧,不勉强你。”放下手指,她松开他的大手,转身跑开。
跑几步,她回头,发现他的眼光还在自己身上,她笑眯双眼,折回他身边,讨好地对他说:“我叫杨采青,你可以叫我小鱼儿,不可以忘记我呦,听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将军,你有大大的头脑,装一个小小的我,不困难吧!”
是不困难,他微微颔首,光是看着她,舒服的感觉便从四肢百骸传上来,他想,忘记她比记得她更困难。
“那么,明天见。”
二度转身,她跑两步,回头,跑五步,回头,跑十步,再回头……直到墙角遮去他的身影。
她带着满满满满的满足感走回家里,今天,她这条小鱼儿,喝下人生中第一口海水。
★★★
“我说的话,你从没放在心上对不?成天在外面游荡,无所事事,你说,哪个好人家女儿会做这等事?你败坏自己的名声就算了,要是牵连到菀茹怎么办?”
大娘的藤条一道道刷落,夹头带脸的,一点面子都不替她留。
采青缩缩手脚,看着细细的藤条直往自个儿身上抽。她不畏惧疼痛,怕的是母亲那双核桃肿的眼睛,和她满肚子说不出口的心疼。
“大娘,采青不敢了,采青保证再不偷溜出门。”
她跪在堂前,眼睛直瞄向母亲,别哭呵,采青不疼,采青看见娘亲的泪才心疼。
“你哪一次的保证是认真的?哪一次不是前脚才罚了跪,后脚马上偷溜出门寻热闹?只有不安于室的女人,才会出门招惹蜂蝶,告诉我,哪家名门的闺女像你这样抛头露面?”
大娘越骂越凶,越急越火大,抽断了旧藤换新藤,凌空的藤条声刷刷刷,光听就吓死人。
“采青会改!大娘别气。”
血从采青袖口沁出来,看来这次大娘的怒气不少,低眉,装乖扮巧,她本事高强,可今儿个情况不妙,看来她得发挥更高强功力。
“说得好听,要改早改了,会惹得我三天两头气几回?我看你根本是要活活把我气死才高兴!”
大娘手指一下下推向采青额头,几次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她迅速端起身子跪正,以表心诚。
“采青不敢,采青希望大娘长命百岁、青春永驻,希望大娘能一辈子在采青身边,好好教导我做人做事的道理。大娘——您有气尽管往我身上发泄,您打我、关我、罚我跪祠堂都好,就是别气坏了身子,爹爹舍不得、菀茹姊姊伤心,采青也会觉得罪大恶极。“她拉拉大娘袖子,唱作俱佳,哭得好不认真。
“是啊,娘,每每您打了采青,她都暗地哭泣,她不是哭自己,是怕您气坏身子,娘,您饶了采青吧,她年纪小不懂事,当然需要您多教导。”菀茹一边哄母亲,一边对采青使眼色。
“大娘对不起,采青不乖、不安分,我也羡慕菀茹姊姊稳重温柔的好脾气,偏偏我就是学不来啊!一定是娘把我生坏了,把我生出小猴儿性子,我会努力改,努力把自己变成菀茹姊姊。”
她很清楚,把自己贬得越不堪、把菀茹姊姊褒得越高,事件会结束得越快。采青的话说进大娘心底,她狠狠抛下藤条——坐进太师椅,一句句数落:
“最近皇上在挑选公主秀人,嫁入缜威王府当王妃,京城里哪个姑娘不是战战兢兢,深怕坏名声传出去,在皇帝面前失了分儿?就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搞得人人误会咱们家教不好,你这样扯菀茹后腿,到底为着什么?嫉妒她的美貌聪慧吗?”
“采青不敢。”硬挤出两滴眼泪,她装出痛改前非模样。
原来呵,原来这两天画师进进出出,是要为菀茹姊姊作画,好呈上去给皇帝,原来,京里的裁缝一个比一个忙,是为着替众家闺女裁新装。大家都想嫁给郜王爷,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新娘?
“我先警告你,要是菀茹没让皇帝选上,我第一个找你算帐。”
“会的会的,论才德品貌,谁及得上我们家菀茹姊姊?菀茹姊姊琴棋书画京城一绝,女红绣工更是无人能及,况且门风相当,家世相当,菀茹姊姊当然是郜王爷最好的王妃人选。”
口里极尽赞扬,她偷眼瞧大娘,果然大娘不再恼火,愠色降温。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撂下狠话,她拢拢头发,走出大厅。
“小鱼儿,拜托拜托,别再招惹我娘,你不怕皮肉痛,好歹替五娘多想想。”菀茹喜欢这个妹子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可是她……叹气,帮她真的好辛苦。
“五娘,你帮小鱼儿敷敷药吧,我去安抚我娘。”菀茹说。
“是的,菀茹小姐,谢谢你了。”采青的亲娘向她低头道谢。
躲过这次,采青心底明白,以后还有无数次,反正眼前照管不到以后,不需为此花费太多心思。
采青走向母亲,用袖子擦去她的泪水。“娘,别哭了,我一点都不痛。”“你这是何苦,学学菀茹,乖乖待在家里不好吗?”拉开袖子,抚抚女儿伤痕累累的手臂,她身上哪里寻得到一块完整皮肤?
“没办法,谁教我是小鱼儿,关不住。况且,就算我不出门,大娘总能寻到别的事儿揍我,躲不掉的。”她说实活。
“是啊,你和夫人肯定是上辈子结了仇。”五娘摇头,夫人的鞭子一鞭鞭刷在女儿身上,也同时落在她心上呀!
都怨她,不该委身为妾,自己没了身分,让女儿也跟着受苦。
“也许吧,不过,娘,您放心,我会让自已过得开开心心。”
搂搂母亲,她是快乐的小鱼儿、自在的小鱼儿,没道理为天空一声闷雷发愁,只要摇摇背鳍,满心忧,便抖落在尾巴后头。
“娘知道你性子好,要不是这副性情,这种生活,谁过得下去?”抚抚女儿,这孩子出落得越发标致,不是她夸口,再过个两年,京城哪个名门闺秀及得上女儿。
拿来药箱,她细细替女儿敷上药膏。
看母亲替自己擦药,采青一面数着上面的伤口,一面和母亲说话。
“娘,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见过郜王爷。”
五娘吓一大跳,瞠大眼睛问:“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你大娘知不知道?”“当然不知道,知道了还得了!我在镇威王府门口等他,直到昨天晌午方见着他,我们约了今天下午碰面。”
“你这模样儿,怎出去见人?不行不行,要教大娘知道,肯定又是鸡飞狗跳,闹一大场。”
“不行啦!人不可言而无信,何况,我有一大堆事情要问他,错过这次机会,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再见着他,大娘不是说了,皇帝有意思赐婚,过阵子他肯定要忙坏了。”“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有三道口子,手上脚上算算几十条,不在家里休养,还想往哪儿去?”
“就是伤了才好,大娘肯定以为我乖乖在家疗伤,不会灵机一动,找我去发泄火气,我从后门溜出去,万一大娘问起,您也好说,就说我喝了药睡下了。”
“你这孩子!”她实在拿女儿没辙。
“娘,不出去我会死的,我是小猴儿、小鱼儿,不是牡丹花,不能固定在一个院落,而且,要是我不出现,郜大王爷怪罪下来,事儿传到大娘那里去,岂不更糟?娘,您再宠宠我吧,”
“我就是把你给宠坏了。”爱怜地看看女儿,对她的纵容到底是好或不好?
这句话代表什么?代表她能顺遂心意啦!
采青抱抱娘,在她额上亲个响吻,她爱死娘亲了!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以后,我也会疼娘一辈子的。”
第2章
说书人是错的,瓦敕族人眼睛和大家一样、头发和中原人一样,因为长期在草原上奔跑,所以体型剽悍,说话中气十足。
原则上,他们不吃人肉,只不过他们有种残酷祭典,就是在战后砍下敌人的首级祭拜神明,一颗颗头颅堆成小山一座,在夜里燃起的火焰照耀下,显得诡谲恐怖。
后来人们以讹传讹,使得中土士兵未交战,先胆寒,士气已挫,如何再谈战役?自然是每战必败。
所以,煜宸领军后,破除谣言是第一件要紧事务。“鬼神之说是假的、巫术也是假的,他们习惯在脸颊涂上各色颜料,期待祖先灵魂保佑族人战胜敌人。”
郜煜宸很少说话,对他而言,嘴巴是为了传达命令而存在,他从不多做解释,更何况是对一个好奇心大到让人无法理解的小女孩。
“要是换成我,行啊!你在脸上画画,我就做个更可怖的面具戴上,要吓人嘛,谁不会。”
小鱼儿很聪明,举一反三是她常做的事情,尤其是和一个见闻广阔、学富五车的男人聊天,满脑子乱七八糟念头,还能不溢出来吗?
“古时有个陵兰王也是这样的,因为他的长相过度风流俊美,上战场打仗缺乏威严,于是做了狰狞面具,让敌人一见便心寒胆颤,每战必捷。”煜宸说。
聊天是种需要训练的活动,从开始的支支吾吾,到后来的顺畅流利,他不再觉得和奇。сom书小女生聊天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幸好。”
她笑眯眼,绕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左看右看,前评量后评量,然后在他面前站定,拍拍胸脯,一脸庆幸表情。
“幸好?”挑起浓浓的剑眉,他不解她的“幸好”所为何来。
“幸好你长得很威严,敌人看到你士气消退一半,未打仗先自乱阵脚。百姓都说你是天上的神仙,是关公下凡,皇帝老爷有你,还怕保不了百年江山?只要你在,就没有打不胜的仗!”
“这些话太夸张,每一仗、每次出征,我都没有必胜把握。”
“是吗?不过,你若是再丑点就更好了。”
嫌他不够丑?这是什么结论?
“要是你更丑,敌军看见你,立刻吓得跪地求饶,派出军师谈和,那么仗不用打了,士兵也不必牺牲生命换取和平。”
“你不喜欢战争?”
“谁喜欢?汪王爷的大公子战死沙场,风风光光下了葬,死后加谧许多封号,表面风光,事实上呢?你愿意当一只死神龟供人膜拜,还是当一只自由自在,在海里生活的小海龟?”
她的比喻很好,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明的小女孩。
“你不喜欢死亡。”“当然不喜欢,王大婶死了儿子一夜之间,她白了头发,她口口声声唤着儿子的小名,可是,千唤万唤怎么都唤不回她的心肝宝贝。”
“在战场上,死伤无法避免,不是你死就是敌人亡,当死亡和生存两者必须择其一时,大部分的人选择生存。”
“一定要杀死敌人,才能让自己生存吗?”
“是的,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他丢给她难题。
“我选……”
假设大娘是敌人,她的存在让自己活得好难堪,那么她要她死吗?不!她还是希望大娘活着,活得好好,无病无痛。
“选什么?“他居然期待起她的答案,有意思吧!
“选择我和敌人都活下来。”
“那是没办法的,他的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除非你肯把刀子刺进他胸膛才能求生,你无法选择两个人都活下来。”
“我会拿起刀子虚晃一招,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逃跑。”
“你想当逃兵?”他失笑。
“不行吗?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