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董然站着没动,豆豆儿站着也没动,一个无声的哭着,另一个竟然也是无声的哭着,豆豆儿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见睫毛一动,一串眼泪珠子已经滚到地上。
“不哭……”哽咽的说出这话,董然才有了动作,动了一步,然后奔过去,一把揽上了豆豆儿。
有那么一瞬间,董然觉得自己似乎现在才是个母亲,往前的二十多年里,她觉得她是个母亲,其实她不是。
过了好一大阵子,还是原先的那个休息室,董然和窦荛在里面,只是董然已经不再哭了,豆豆儿也不再哭了,两个人都静默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豆豆儿是这样一个孩子,十几二十年,只是在一方小院儿里,很少出去,也很少接触人,只是学自己该学的,即便后来的那几年可能接触了一些人,但是恐豆豆儿看过的人事还没有穆梁丘儿子多,所以孩子不知道如何开口。董然则是害怕,豆豆儿叫了妈妈,幸福且恐慌着,不敢置信,这一生董然觉得自己活得都不很真实,影影绰绰的人影里,浮光掠影之后,她不知如何向自己女儿开口说第一个字。
“爷爷书房里的书我看完了。”正安静的时候,像是知道董然的恐慌,豆豆儿蓦然开口。女孩儿的嗓音娇嫩,且这话说的极没有头尾,董然一时间疑惑,然只是抬头看着豆豆儿。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静静的说出这四句话,一瞬间看见董然手背上的青筋都浮起来了,豆豆儿有些慌乱。
“还留着啊,你爷爷竟然还留着这本。”有些怔忡,董然说话,母女两人离的其实不近,一个坐在沙发这头,另一个坐在那头。
“这是说爹爹的还是?”
“说我的。”董然哭笑,想起那时候那么年轻的她,世间男子谁也看不见,眼里就只看见自己哥哥,再看看窦荛,已经干了的泪水重又出现。
于是豆豆儿沉默,想着是经过怎样的挣扎,董然才会生下下她。读了多少书,豆豆儿也不很明白这十六个字的意思,等到她离开唐尧的时候,她懂了。
“后悔生下我么?”
董然一惊抬头,就只看见那两只黑幽幽的大眼睛浸了月色一样发亮,亮但是湿润,于是重又掉泪,不后悔,也后悔,其实后悔过无数次,可是这会儿看着这样的女孩儿坐在自己身边又无比庆幸,庆幸她还是生下她了。
“不,我只希望老天爷下辈子化我为虫鸟儿惩罚我,这辈子也不后悔生了你。”女孩子那么盈盈的看着,董然怎么能说出后悔过呢,后悔生了孩子却不能养,后悔生了她却看着她受苦,这些怎么能说呢。
于是重又沉默,又过半晌,窦荛开口“妈妈,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这一句,当真是生剐了董然的心,女儿问妈妈怎么不来看她,这是对一个母亲最大的苛责了。
其实豆豆儿没有苛责谁,她只是问她长久以来的疑惑,董然都不知道窦荛是怎么认识她的。一个孩子,没有问过自己的妈妈去哪里了,只是自己私底下慢慢的看着,待第一眼看见少女董然的照片时候,没人告诉,窦荛也知道自己母亲是谁。去大院儿的时候在爷爷夹在书页里的照片上悄悄想着自己妈妈样子,照着镜子看着自己,再看看照片,小人觉得自己妈妈漂亮,比自己漂亮一百倍。
后才看见自己哥哥叫妈妈是小姑姑,小人懂什么叫姑姑,于是她安静的放好照片,再不问自己妈妈的任何事。
知道自己的出世是不受欢迎的,于是就安心的在小院儿里学习,不问,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饭,偶尔走走神,末了就没有了。没谁知道小闺女儿也是想过自己妈妈的,也没谁知道小闺女儿的各种心思,小人只是自己知道了什么,然后安安静静的练功,那么小的人,怎么就能那么装了所有的事儿然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咀嚼。先前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要被送出的,小人不言语,只是练功,这事儿又是这样,明明是那么通透的一个小家伙,可是从来不说,因而也就没人知道,小人还是单纯,只是把有些事放在自己心里,想不通,就装着,没人提起的时候,那就永远装着。
这要怎样让人心疼才好,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人,这个样子的生生捏碎爱她的人的心。窦荛不跟唐尧说很多,因为她知道唐尧知道会心疼,小人知道好歹,连被唐珏明送出去的时候她都是感激唐珏明的。临走的时候那远远的一个微笑,她是带了感激的,感激唐珏明把她带到这里,于是她有了爹爹,有了哥哥爷爷,有了师父,有了那样的生活,还有,遇见了唐尧。
“我没脸见你……”董然痛哭,她也想看看豆豆儿,可是她不能,她叫董然,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叫董庆峰,这就注定她的女儿不能叫她妈妈。
豆豆儿没动,侧脸看着那样子痛哭的女人,慢慢伸手捉上董然的手,小手儿暖着人家的手,躬了身子,娃娃一样,把自己的脸蛋贴在董然手上。
这是怎样的一幕啊,谁人看见不落泪。痛哭的女人在沙发一头,女孩儿在另一头,这会儿女孩儿趴在沙发上,侧了脑袋将自己的脸蛋贴在女人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落泪,只是散下来的头发涟漪一样的晃荡着,落了一地。
很久之后,倘站在门口就能听见房门里面的说话声,像是一个讲禅布道的人永远在说话一样,门内也一直有声音,柔和的女人声音,脆脆的女孩儿声音,响着。
今天是孔泽瞿的大喜之日,唐尧被叫下去就忙的脚不沾地,他想,他家孩子可能在休息室等睡着了也说不定,等到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室冷清,推门进去的风带着窗前的窗帘晃动,可是人不在。
“豆豆儿?”
无人应答,唐尧因喝了酒脸是红的,可是冷清的室内,这人脸瞬间变白,身形一闪,唐尧觉得这一幕像极了五年前的某个夜晚。
“二哥,咳咳……豆豆儿不见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唐尧打电话给穆梁丘,今天闲的人就只有穆梁丘,这会儿能找着的人也只有穆梁丘,他应该去找豆豆儿的。可是这会儿的他不是五年前的他,五年前他还有劲儿去奔跑去这里寻问那里查找,可是这会儿他浑身一点儿劲都没了,被人抽了筋骨一步都挪不动,他只能找人。
电话里的穆梁丘停顿一下方说,“不要急,我找人去看监控录像。”
豆豆儿没丢,她在顶楼,监控录像清清楚楚的显示着一个单薄的小姑娘站在顶楼即将要被风吹下去的样子。
唐尧挪动步子看见窦荛的时候,心神俱裂。京里的风大,顶楼的风吹的酒店的招牌乱晃,豆豆儿就站在最边儿上,长发被大风吹的狂乱,几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带走的样子。
“窦荛!你他妈给老子回来!”唐尧站在远处吼。
他很想冲上去抱起人就扛回家开揍,可是他不敢过去,他怕他的脚步一重给震到楼底下去,而且,他腿软的厉害。
回头过来的小闺女儿竟然脸蛋上带着笑,看在唐尧眼里梦梦幻幻像是临跳下去的那一个笑,瞬间气都没了,唐尧头发根根倒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恐是挤走了骨子里最后一点力气,大步过去,跑了两步看见女孩儿也转身扑过来“拔拔……”
接住扑上来的孩子,唐尧发觉自己舌头干的像是砂纸,支撑着身体勉强抱起人,唐尧发觉自己年龄大了,再经不住这样的事儿第二次。
、66章
“拔拔。”夹在腋下的女孩儿小小声的叫了一声;没得到回答不安的抓着人家胳膊,长发撒了满脸,被夹在腋下是极不舒服的,可是这会儿夹着她的人不吭身;于是女孩儿也不吭身。
站在楼梯边儿上的人不多,毕竟今天是孔泽瞿的大喜之日,唐尧还有理智在,没有惊动很多人;往下走的时候看见穆梁丘一家,唐尧也只是点点头,浑身脱力的厉害;他仅剩的力气就用来夹着豆豆儿下去了。
先前真真实实触到女孩子身体的时候,他腿一软险些倒下去;踉跄了半步之后把人夹在腋下就走,这样很不舒服他知道,可是这样省力。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你不知道当一个能抡起二三百斤沙袋的人腿软到无法动弹是什么感觉,唐尧不相信自己会有如此软面条儿一样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就是那种状态。
豆豆儿不认识很多人,这会儿被夹在半空中一步步的往地面挨近也只是咬着嘴唇忍着这人要把自己腰腹勒断的感觉。中途时候瞄见了今天刚刚认识的她的小朋友,她那个机灵的小朋友冲她皱着小眉头,板着小脸一脸不认同,豆豆儿有些伤心,她的小朋友怎么不和她要好了呢?
穆赪盘的高度恰好能和豆豆儿的视线相平齐,这会儿唐尧夹着豆豆儿往下走,穆赪盘小朋友亦步亦趋的跟着也往下走,皱着小眉头半天才说“小叔,小婶儿今儿不对,你待会儿揍人的时候不要太厉害了,要不然小婶儿挨不住,她娇气得很,皮肤嫩着呢。”
周围的大人都愕然,看看小男娃,再看看男娃他爹,悄悄住了嘴。
按理说一个小孩子这么小大人一样的说话是成年人都忍俊不禁,可是唐尧没吭声,只是埋头走路,于是穆赪盘小朋友住嘴了。
豆豆儿显然也听见了小男娃的话,也没吭声,终于到酒店外面的时候,临上车了,看见小男娃板着小脸蛋向她做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
唐尧直接带豆豆儿回去,没有在酒店再留哪怕一秒钟,直接开车回家,一路上下颌绷得紧紧的,豆豆儿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瞄了旁边的人一眼,然后把自己缩在座位上一点点儿大小,没敢吭声。她不熟悉这样的唐尧,可是直觉得,小孩子有避开危险的本能。
一路风驰电掣回了家,索性现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不多,因而时间不长两个人已经在胡同口儿了。
在车上这么些时间,唐尧稍稍缓过来一点,下了车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儿还不下来,冷声说“下来。”那副样子可恨极了,冷冰冰的,像个欺负弱势群体的坏人,没有一点同情心,不知道问问孩子眼睛怎么那么红肿,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坏孩子。
豆豆儿遂乖乖下车,小手儿被扯住往前走,男人步子迈的极大,走了两三步小人就有些跟不上,偏生手儿被人家攥在手心里,于是踉踉跄跄的跟着小跑,走到胡同中央的时候前面扯着自己走的人猛地站住,转身等将将刹住车的孩子停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就那么站着,不说话,像是忍无可忍就要爆发的样子盯着不及自己胸口的孩子瞪眼睛。
豆豆儿肩膀瑟缩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已经扔在路上了,方才走路的时候跟着小跑就索性把鞋子扔掉了,很少穿高跟鞋,即便高度也就是七八厘米,可是她还是走不利索。于是这会儿两只脚丫脏兮兮的贴在地上,小裙子也有些皱巴巴,小腿儿也沾了些许灰尘,看人家瞪自己,咬着嘴唇垂了眼睛。攥在男人大手里的手儿悄悄动了动,待看见男人又重新往前走的时候嘴儿扁了。
看小女孩儿这样子可怜兮兮,唐尧竟然没有半点表示,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又转身,看不见女孩儿的脚丫还贴在青石板路上。
才一进门,刚进了住屋,小人就被压在了墙上,唐尧那么高,豆豆儿站着就一点点儿高度,压着小姑娘到墙上,这人一只手臂撑在墙上,躬着身子凑近了豆豆儿,终于说话了,这是种极有胁迫性的姿势。
“让你乖乖在休息室,谁让你乱跑的?”两张脸挨得很紧,这人说话的时候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