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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叫骂声,淫‘笑声,枪声……
叶琢心里一波接着一波地震颤,眼前妖艳的红色像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一样,紧紧扼住了他的呼吸。
一瞬间,他脑中竟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如果她死,我死……
叶琢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你是唐苏瑾的亲人吧,她的伤势不轻,来人民医院办一下手续吧。”
他在看见唐苏瑾之前,见到了许之桓。
“怎么样?”叶琢满心的焦灼,痛苦地煎熬着他的身心。
他刚刚从警察局回来,说是在林华县已经抓到了几个犯罪嫌疑人,其中就有在逃的强奸犯,有几个受害女性已经前去指认,希望唐苏瑾也能够前去指认。
许之桓摇摇头,“脸上的大片抓伤和大面积失血,比较严重的是头部因为受到严重撞击轻微脑震荡,住院修养观察一段时间,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
叶琢攥紧了拳头,指甲硌进手掌心里,硌出月牙形的手指印。
许之桓按住叶琢的肩膀,“叶琢,你不要冲动,必须冷静。你二叔专门打电话过来,他已经联系了比较有声望的刑法律师,一切交给法官。”
许之桓早就看出了叶琢和唐苏瑾之间的暧昧,哪怕是程言表露的喜欢更加明显一点。
只是程言……
恐怕就快要从重灾区回来了吧。
叶琢一句话都没有说,推开许之桓走进了特护病房。
唐苏瑾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右边的面颊上是狰狞的抓痕,从眉梢一直到唇角,看得人触目惊心。白纱布包裹住额头,从后脑勺缠裹着,浸出点点血迹。
她的脸色苍白,几乎和身上的白色被单混为一体,分割着嘴唇与皮肤的唇线,几乎不明显,长而卷翘的黑色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黑影,眼皮微颤。
只差一点,一点点,他就要失去那个能说会笑的小女人了。
叶琢走过去,手指抚上唐苏瑾的嘴唇,沿着她漂亮的轮廓线滑动,抚上她的眼角,眼神好像看着一件视若珍宝的明珠。
叶琢的手指在覆上唐苏瑾眼皮的前一刻,唐苏瑾忽然毫无预兆睁开双眼,眸子满是清澈,好像夏日九寨沟中清凌凌的泉水,汪着一股,潺湲不断。
叶琢心中拥着一股怒气,他想要大声地喊道:你他妈吓死我了你?!
可是,当他握住唐苏瑾的右手,看向唐苏瑾的眼睛,那句话就变得很轻了,“你吓死我了,知道么?”
唐苏瑾微微笑,摇头,一个微不可闻的字眼,“傻。”
两个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好像是两束照在一起的手电筒的亮光。
隔了许久,叶琢忽然说:“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不是大冒险,是真心话,”他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唐苏瑾的唇角,“这是真的,不管你心里如何去想如何拒绝,我都要说出来……我喜欢你。”
叶琢一想到,那一刻唐苏瑾真的与死神擦肩,有一些心底的念想就会好像被尘土掩埋,偃旗息鼓了,甚至最终被带进坟墓,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要比爱而不得更为苦痛。
所以,趁着生,他要讲出来。
叶琢深深了闭了闭眼,睁开,“我喜欢你,谢谢你听我讲完。”
唐苏瑾忽然抓住了叶琢将要抽离的手,然后轻声道:“你过来一点……”
叶琢依言俯下身,耳朵凑在唐苏瑾的唇边,“你要说什么?”
叶琢一生中,经历过两次惧怕的时候,一次就是昨晚,电话声中唐苏瑾的惊叫,第二次就是这一刻,他害怕听到的答案。
唐苏瑾侧脸,唇就在叶琢的颊边印上了温凉的一吻。
叶琢蓦然睁大了眼睛,颊边一抹凉凉的触觉,沿着血管传输过去。
“巧的很,我也喜欢你呢。”唐苏瑾唇边好似衔着一朵春日里姹紫嫣红的桃花,绚烂的好像紫色天幕中的绚烂花火。
她原本由多么厌恶老天爷,现在就有多感激老天爷。
无论它是否带走了母亲,是否将陈在瑜变成了一副空荡荡腐臭的躯壳,是否将好友林商顾沐辛远隔着万水,终究还有一个人可以依赖着,一心一意的依赖着。
她宁愿相信世界上太多的美好,因为老天爷永远是公平的。
真的,是公平的。
就像三年前。
一样。
有时候,一瞬间的逼近死亡,会将一个人的临界逼迫出来,那是生命的极限点。
对于叶琢,唐苏瑾是他的临界。
而巧的很,叶琢也是唐苏瑾的临界。
世界上最美好的距离,就是你蓦然回首,发现你看的那个人也在看你。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忽然发现,你爱的那个人也在爱你。
“谢谢你也喜欢我。”
在正常的状态下,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所以,生活就是需要一些与狗血相伴的场景,才好让那些足够矫情的画面肉麻的语言播放出来。
不过,人生就是需要这些看似虚假其实更虚假的话来填充,好不断的扩充生命的宽度,做一个有价值的人。
那个时候,林商恰巧拨通了唐苏瑾的电话,就听到了她清湛的笑声,告诉她:“林商,我恋爱了。”
林商不客气地说:“跟顾沐辛一样矫情。”
这就是有时候,林商嫉妒唐苏瑾比顾沐辛更加强烈的原因。
顾沐辛是那种良好的家庭环境生长的独生子女,家里的长辈们迁就,没有经过大的挫折与悲痛,而唐苏瑾和林商一样,受到的波折,太多。
只不过,唐苏瑾又得到了太多的眷顾,每当上天为她打爆一个白炽灯,就会为她亮起另外一盏霓虹灯,而且更亮,更闪。
第二天,唐苏瑾执意要去警察局去认那个强奸犯。
叶琢按住她的双肩,“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暂时不去管他好么?”
唐苏瑾撩起身上的薄被坐起来,双腿耷拉在床沿,笔直而有力,双眼炯炯的好像黑夜里的白猫,“我没有关系,我要去!”
“这是单向玻璃,那边看不到你,你放心。”这个案子上头很是重视,郑旬总局长亲自带着叶琢和唐苏瑾。
郑旬是唐苏瑾在A大的师兄,当唐苏瑾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时候,郑旬已经当上了北关警察局的局长,现在是堇城警察局总局长。
“谢谢师兄。”
唐苏瑾的身体在颤抖,好像是地震之后的余震一样,终于将那些尚未松动的建筑物渐渐击垮,从歪歪斜斜的高处,坠落下来,从来无法抵抗地球的重力或者是大自然的暴怒。
叶琢牢牢地扶着唐苏瑾的腰,让她把全身的力量都倾斜到自己的身上,“没事儿,别怕。”
他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亲自一刀一刀地剐了他都不解心头的恨意。但是现在,他需要压制下自己的怒火,顾及到身边的这个病号。
“左数第二个就是那个惯犯,前面几个女性都是指证他。”静谧中,郑旬开口说。
唐苏瑾已经忍不住地抽气,声音听起来已经不那么连贯,好像有咽炎一样,“不是,这里面没有一个。”
郑旬皱眉,“你看清楚了?”
唐苏瑾点头,已经将脸埋进了叶琢的肩膀,“那个时候有车灯,我看的清楚,真的。”
叶琢感受到脖颈传来的丝丝沁凉,对着郑旬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唐苏瑾的脊背,“好了,我们回去,车就在外面。”
但是唐苏瑾仍旧去录了口供,描述了那罪犯的相貌。
其实她心里怕的要命,全身的器官都好像叫嚣着要罢工。
但是叶琢掌心的温度,带给他一种安定。
车的后座上,唐苏瑾搭着薄被,好像熟睡了。
叶琢走下车,郑旬站在警局的大门前抽烟。
“来一根?”郑旬问。
“不用了。”叶琢摇头,香烟有太大的刺激味道,他恐怕唐苏瑾受不住。
郑旬忽然岔开话题,“你知道么?唐苏瑾那个时候是A大校花儿,我那个时候和几个师兄弟打赌,唐苏瑾究竟能花落谁家,那个赌陈在瑜的赢了,但是现在看来,我们没有一个赢家也没有。”
叶琢笑笑,手中抛起一把弹簧刀,任由弹簧刀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然后落体,“往前倒半年,我也没有想到。”
郑旬灵巧地抓住拿一把弹簧刀,“就是这一种么?”叶琢刚刚发短信告诉他,唐苏瑾最后用弹簧刀捅了那人的小腹。
叶琢点头,“是,还是我送她防身用的……”
“经过这种事儿,心里面有阴影是难免的,实在不行就去看看心理医生。”
叶琢嗯了一声,“我知道这个,我现在先陪着她……还有,如果抓住了那个罪犯,拿照片让她指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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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琢一直在想,究竟该用怎样的话跟唐苏瑾的父母圆谎。可是唐苏瑾压根儿没提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不用你瞎操心,我爸在外地,见不着面。”唐苏瑾闭着眼睛说。
她不睁开眼睛,只怕眼睛会暴露出内心的怯意。
在医院休养的这几天,唐苏瑾几乎每每醒来,都能看见叶琢俊朗的面庞,只不过清癯了许多,眼底有终日不消的阴影,颧骨微微突出,手指抚上下巴,粗糙地磨着指尖。
公司那里和医院这里都要兼顾,累,是真累。
“该刮胡子了。”唐苏瑾点了点叶琢的额头。
叶琢伸出手臂环住唐苏瑾的腰,在她额上轻轻啄了一下,“要不你帮我刮?”
唐苏瑾一笑,搂上叶琢的脖颈将他勾过来,抵着他的额头,“我不光要帮你刮胡子,还要帮你理头发呢,乱糟糟的。”
叶琢向唐苏瑾的怀里窝了窝,“我可等着呢。”
叶琢眼前是唐苏瑾脖颈连着锁骨的大片雪白,脸颊就贴着她胸前的柔软,心尖儿上都是痒痒的,顺势伸出舌尖舔了唐苏瑾的锁骨,惹来唐苏瑾的轻声抽气。
“叶琢……”
“小瑾,你在害羞了……”叶琢就是等着唐苏瑾开口说话,继而封住了她的唇舌,舌尖抵过去,邀她共舞。香香软软的,彼此的口腔中,味蕾全部绽放。
忽然唐苏瑾捶了捶叶琢的肩膀,呜呜了两声,叶琢吓的赶紧离开唇,双唇间两道暧昧的津液,亮晶晶的。
唐苏瑾舌根发麻地说道:“舌头抽筋儿了。”
叶琢立即感到头皮发麻。
下一秒,许医生十分无辜的声音,“咳咳,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有必要说出来吗?叶琢抚了抚额头。
身后的护士长捂着嘴笑了笑,“门外有个小帅哥要见唐小姐呢,他长的可真是好看。”
唐苏瑾认识的男孩子里,被她夸过长得好看的就只有一个。
她当时就对林商这么说过。
叶琢被唐苏瑾赶到了病房外,闷闷地点上了烟又狠狠摁灭在垃圾箱上。
许之桓走过来,“老七,你不至于为了一个小男孩儿吃醋吧?”
“至于那么贱吗我?”叶琢手中的打火机火苗一窜一窜的。
“那你气什么?”
“老子没有生气!”
“哟哟,老七你就嘴硬点儿,你这还不叫生气?指不定镜子都要一拳被你砸裂。”许之桓把打火机从叶琢手中夺下来。
叶琢双肘支在窗台上,什么话都没说。
“你与其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给程言说,”许之桓顿了顿,“程言昨儿个给我打了电话,下个星期到。”
像是叶琢和唐苏瑾这种人,都是把朋友看成最重要的那种人。
譬如对程言。
又或者,譬如对林商。
门前的白光一晃,就蹿进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苏瑾姐,我就看到是你,原来真的是你呀。”十分欢快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甚至还带着一点羞涩。
果然是秦兮辰。
“秦兮辰……”唐苏瑾轻声道。
“嗯,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