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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安息,也许我还会感谢你们!”
接着又僵持了几分钟;陆战队的步枪使劲顶着我的太阳穴,我都冷眼以对。
就这样,军医只有无可奈何离开的份。
□□□
我躺在地板上,又试着睡了一下。
不冷,不硬,可还是睡不着。
我想我失去了很多感觉。
不过对艾琳与我温存的滋味,还记忆犹新。
艾琳是我的女友。两个女友之一。
十七个月前我们相识在片场,她担任场记,是个新手。
我饰演一个贩卖毒品的黑帮混混,总共只有三场零零碎碎的戏,所以我有很多时间跟艾琳抬槓。
艾琳是个不聪明但很细心的女人,笑的时候左边有一个不完整的酒窝,看起来很性感。出了片场我们就上床,还假情假意交换了联络方式,事后谁也没打过谁的电话。
再一次见到艾琳已是半年后,还是在片场。
这次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还没出片场,我们就偷用汤姆克鲁斯的保母车翻云覆雨一番。完事后,一头乱发的艾琳说想跟我永远搞在一起,我说我有一个女友、一个老婆,跟一个偶尔会上床的前妻,她说不介意,因为爱情不谈如何跟其他人分享,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能独佔彼此就行了。
艾琳太上道了。
比起一直吃我老婆跟前妻的醋的另一个女友,辛琳娜,要懂事多了。
辛琳娜思想陈腐,老是要我跟我老婆离婚,但她不明白所谓的我的老婆,不过就是有婚姻契约的炮友,而且有了这种契约的炮友关系通常都不会好。至于前妻,就是拿了我一笔钱就同意让我拥有丰富性关系的另一个炮友。
我的床上生活多采多姿,正多亏了爱情同样多采多姿,辛琳娜如果再想不透这一点,恐怕我们也无法继续维持关系下去。
我躺在地上,想着我生命里的这四个女人。
一个想过一个,还是艾琳最惹人怜爱。
如果我能够离开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艾琳,约她到我住的公寓里狠狠做一场爱,然后再一边喝酒一边跟她笑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可以想像半裸的艾琳坐在床边,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大笑:“赛门,至少你可以要到每一部殭屍片的演出机会了!”
我会扑向她,大笑:“跟殭屍来一场吧!”
许多人对自己的人生颇有定见,规划下一步跟下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很多人的习惯。但肯定没有人计昼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变成一个活殭屍,毕竟当殭屍未免也太没有前途。
这显然也不是我要的人生。
现在,我人生的剩余价值,裕Фㄒ谡飧鼍禄乩锝邮苡牢拗咕〉氖笛椋稍谡璋迳媳唤馄省⒈谎芯课姨迥诘钠鞴偈侨绾卧俗鳎揭欢ê芟胫牢宜啦坏舻拿孛埽儆谜飧雒孛苎}制出一支所向无敌的殭屍陆战队!!电影都是这么演的,全世界都知道美国军方就是这么白痴地运作。
时间变得空洞。
也许过了四天,还是五天,我躺在地上滚来滚去,走来走去,做点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的运动。折腾我的还是穷极无聊,不晓得做什么打发时间,无聊就反覆读着《汤姆历险记》,最后我甚至开始朗诵它,自己制造一点声音。
我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想得很透彻。
比起殭屍片,我想到了一部更贴切现况的好莱坞电影“捉神弄鬼”,由我见过两次面的布鲁斯威利、见过一次面的歌蒂韩、没见过面的梅莉史翠普合演。
很多人都看过这部电影,重点是,里面两个大美女在饮用了长生不死药之后,身体不管被猎枪轰烂、还是脑袋被铲子砸歪,通通都不会死——只会僵硬腐败。
我现在的处境,跟电影里形容的“死不了、却也无法好好活下去”的黑色幽默如出一辙。但这种黑色幽默落在自己身上,可就一点也不好笑。
“赛门布拉克啊,你别想逃离这些军人了,光靠一个殭屍是不够的,你得鼓起勇气多咬几个才行啊。”我自己对着自己说话。
绝望这种感觉,竟没有随着铮鲇肟诳试独胛业纳硖濉
6
在我被从医院带定的第七天,玻璃屋一口气涌进了五个军医。
这次他们连卫生口罩都懒得戴,大剌剌地坐在我对面,一个陆战队也没跟着。
“你还是不想吃东西吗?”
为首的军医看了一下我的肚子:“这几天你就只喝了半壶水,却一直没有排泄出来。”眼睛又瞥向地上那只空无一物的宝特瓶。
“一滴也没。”有人可以交谈,我打起精神。
“比起单纯的死而复生,许多细节更令人想不透。你理当没有视力,却看得见。听觉神经也死了,你却听得见。料想你的嗅觉也没丧失。”为首的军医将一叠厚厚的影印报告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可以自由翻阅。
“不,我闻不到任何味道。”
“是吗?这真是令人费解。”
我接过,随意翻翻看看起来:“我的大脑被你们轰掉半颗,却还可以看完一整本的《汤姆历险记》,看来这件事也教你们很费解。”
报告里充满很多我看不懂的数据,但有用的结论都以红笔反覆圈画起来。
“的确。你的脑波根本没有一点振幅,却可以产生思想,我想就算把你整个脑袋都挖掉,按照这件事的发展逻辑,你十之八九还是会说话。”军医坦承不讳。
大有可能,但我可不想当个没脑的殭屍。
“我的血液里没有未知的病毒?”我注意到一行用红笔圈起来的字。
“没有,只是轻微程度的腐败。”军医继续说:“布拉克先生,你的皮肤由于缺乏血液循环显得有些苍白,除此之外你的血液没有特殊之处,一周来持续保持在刚刚死掉约半小时的状态。这个部分也很奇怪!你的身体每一吋地方都缺乏活的细胞,但是却没有按照自然法则腐败下去。”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时间在你的身体里失去了作用。”
“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
“没个准,在你之前没有类似的案例。”
“完全没人跟我一样吗?我是指,在我被抓进来之后没有别的案例通报吗?”
“就只有你。”
这真是离谱了,难道这不是传染病还是大规模的诅咒吗?
我深呼吸,虽然没有真的深呼吸。
“有一天我会突然死掉吗?我是说,像一般死人一样的那种死掉。”
“我们没有准备这种官方答案给你。”医生表情漠然。
“也是,即使你们说了我也不打算採信。”
这个问题其实我有想过。
既然我会莫名其妙“死而不死”,在某个时间点我会恍恍惚惚地正确死掉,也不足为奇。问题是,我对死亡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我已经死了”而停止,可能的话我想尽量延长保持意识的时间。
我继续翻着厚厚的资料。
真不愧是军事基地等级的医院,钜细靡遗地对我做了完整的诊断,密密麻麻陈述了种种实验数据带来的结论,却没有解答任何一个问题。
“布拉克先生,等一下我们要对你的脑部进行免费的整修,最低程度可以维持你后脑勺的美观,让你在离开军事基地后不会在第一时间内惊吓路人,不过这个整修不提供保固,往后你得自己好好照料。”
带头的军医话一说完,另外四个医生围着我,立刻对我的后脑动起手来。
“离开军事基地?”我愣住,脱口而出:“你们要放我走?”
“我们非常想对你做更多的实验,例如把你的手锯掉再接回去,看看手是不是还会动之类的——我猜你自己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兴趣。可惜事情已经曝光,从你一进来这里,媒体就一直追问你的事情,我们军方承受了很庞大的压力。如果再不让你出去,让大家看看你死得好好的,据说你的经纪人要控告我们军方绑架。”
帅啊!
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一种力量可以压制得了媒体,我早该猜想到的!
“你们不怕我出去以后,爆你们虐待我的料?”我的头有些颠晃。
他们粗鲁地在我的头上使用小型电锯跟手术刀,切来割去的,还激射出火花。
“如果市立医院出现一个活死人,我们军方却一点处理也没有,爆出来才会被全民炮轰吧。”军医像是不关己事地说:“再说,大家都希望政府至少可以做到检查这种情况是否跟传染病有关,不是吗?”
“有点道理,不过我们走着瞧吧。”
我嘴上不肯认输,强硬地说:“你们对着我的脑袋近距离开枪这件事,迟早我的律师会寄信给你们,等一会儿别忘了给我你们这里的地址。”
“也是,我们已经军法处置那个开枪的孩子关禁闭十二天。”
“关禁闭十二天?枪杀良好市民的处分,竟然只是!!”
“他犯的罪行,是非故意毁损他人屍体。”
“……”
我乾笑了几声,但军医没有笑。
那个白痴的后脑勺修建手术只简单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搞定,还动用到焊枪。
我对着镜子一看,真不愧是军事基地,连假发的颜色都预先设想好了,就算仔细观察也不一定看得出来我的后脑勺曾经开了一个大洞,
至于子弹钻开了我眉心的那个黑色小孔,他们也用一块肉色塑胶帮我补好,不过我还是抓了一下浏海掩盖。出去后我得找个胆量够的整形医生。
“如果你突然想起了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军医打开玻璃门。
“记得收看欧普拉的脱口秀吧。”我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
“对我们来说是。对布拉克先生你呢,我想事情才正要开始。”
我没有挥手,只是竖起中指转身。
原先我还以为身为一个殭屍,在军事基地里受尽种种非人道的实验合情合理,时间无上限也是合情合理。即使国家秘密焚化我也是合情合理。
但我居然大大方方走出来了。
美国啊美国,你真是一个太了不起的国家。
7
我到了外面,但并没有回到正常的世界。
这个世界因我陷入巨大的疯狂。
迎接我的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媒体。
我的瞳孔对光线没有反应,但我却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媒体的镁光灯在我面前此起彼落,也想将我拍得清清楚楚。
“布拉克先生!请问这一切都是恶作剧,还是你真的死了!”
“据医院方面表示,医生们曾经电击你十三次,那是真的假的?”
“你可以让记者摸摸你的胸口,确认心跳停止吗!”
“布拉克先生,你有办法在镜头前证明你确实已经死去了吗?”
“请问军方对你所做的实验有哪些项目?你知道军方即将召开记者会吗?”
“布拉克先生!请你在镜头前展示一下你背上的伤口!”
麦克风排山倒海而来,我竭力保持冷静与微笑。再怎么说我都是个演员。
该来分一杯羹的也不会少。只见我的经纪人顶着一个大肚子,从一大堆麦克风中挤了出来,对着我大叫:“赛门!什么都别讲!一个字也不要说!我已经安排好你上欧普拉的节目啦!”
我的经纪人很少理会我,问题不是我已经过气了,而是我根本就没红过。
我不怪他,我原本就不是可造之材。他现在急急忙忙想办法压榨我,更证明之前的我的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