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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让朕遣皇后去救她,可是觉得她不一般?”凤啸如何不知云初性子冷淡,什么事都不上心,如今对凤瑶的态度,值得让人深思。
“皇上,她是微臣的妻。”云初眉宇间似有些不耐,澄澈的眸子里,波澜不兴。
凤啸盯着他看了良久,这才叹道:“朕知晓此次赐婚勉强你,日后相处,你定能发现她的好。”宽慰的拍了拍云初的肩膀:“朕许你回荣王府住。”为这婚事作为补偿。
“微臣……”
“行了,新婚燕尔,你居住在宫里头,像什么话?”凤啸摆手,打断了云初的话。
云初叹了一声,似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外面皇后求见。
凤啸看了云初一眼,宣皇后进来。
皇后缓缓行来,给皇上行了礼,目光掠过云初,温婉的说道:“臣妾去的时候,太后娘娘发令杖责国师夫人。臣妾将人完好的带到甘露殿,不知为何,国师夫人匆匆出宫。”顿了顿,眼角余光睨向云初,继续说道:“听她与婢女的谈话,似回了德亲王府。”
凤啸脸陡然一沉,冷沉的声音遏制着怒火:“太不像话!你可知为了何事?”
“这……”皇后垂目,犹豫不定的说道:“臣妾听国师夫人说太后娘娘身旁的总管大人出宫给德亲王妃送糕点。”
“慈安宫中之人,没有朕批阅文书,不可出宫。另,高文将糕点送到甘露殿,太后娘娘给孙女婿的恩典!”凤啸脸色铁青,挥袖道:“当真不知所谓!你吩咐人速去拦截她送回宫,朕倒要瞧瞧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新婚之日抛下夫君回娘家!”
皇后眸光微转,斜睨了云初一眼,出去派人去追凤瑶。
不过半个时辰,便听到南门有人回复:“皇上,并未看见国师夫人的马车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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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处子
凤瑶并未出宫,此一言惊住了皇后。
凤瑶与婢女的距离,离她并不远,且并未对她设防,她听得一清二楚,分明就是朝着南门出宫!
此刻,皇后心里有了旁的想法。许是凤瑶她并未听信她的话,故意说给她听,试探她?
若是如此,她倒是弄巧成拙了!
她若未曾提点凤瑶,反而凤瑶会出宫。如今,令凤瑶生了提防之心,留了一手,使她沉不住气向皇上透露了风声。
果然,凤啸怀疑的看向皇后,皱了皱眉,打消了猜忌。夫妻近二十年,他了解皇后谨慎的心性,若非有十足把握,她不会声张。那么凤瑶并未出宫,便是绊住了?
“国师夫人此时在何处?”凤啸面色深沉,揣度凤瑶此举是否有意为之?
如是有意为之,那么她并非是年幼时心智发育迟缓的人……
看向云初的目光,晦暗难明。
云初漫不经心的将棋子收拢,宽大逶迤的袖摆似云絮般飘逸。表情淡漠无痕,清冷的说道:“微臣叮嘱她拜见太后之后,回琼华殿候着。”一句话,交代凤瑶的去处。
凤啸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初,殿内烛光照应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神态愈发诡谲难测。
云初坦然处之,任由他目光肆意打量。
良久,凤啸方才道:“国师方才为何并未言明?”拢袖俯身在他对面坐下。
云初神色淡然:“皇后娘娘方才十分确定,微臣竟是也信了。”
一派胡言!
凤啸在内心驳斥。
凤瑶是他的妻子,他尽心袒护。这样大的事情,若皇后是污蔑,他早已出言相护。可他却什么都未说,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弄得人仰马翻。
皇后心蓦然一沉,看着皇上似锋刃般的眼神,跪在地上道:“臣妾失察,请皇上降罪!”
凤啸并未立即处罚。
云初起身作揖道:“内子太顽,皇后娘娘并无罪过,此事就此作罢。”对着皇上的心腹范忠道:“你随我去琼华殿,有份薄礼答谢皇后娘娘出言相助。”
不容凤啸开口,便转身离去。
及地的袍摆在皇后身旁划过一道弧线,拂来一阵冷风,背脊不禁发寒,后背渗出的冷汗一片黏腻。
今日她本可不说,可见国师这般袒护凤瑶。想起她可怜的女儿,便一时鬼迷了心窍挑唆二人之间的关系。
谁知,竟是自个栽了狠跟头。非但没有令国师欠她的人情,如今看来倒是将人得罪了!
他们二人心知肚明,云初为何将范忠唤去,不过是探查凤瑶的下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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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殿地处偏僻,紧邻冷宫。
行了好一段路,范忠累得气喘吁吁,方才看到巍峨的宫殿,不禁捻袖擦拭两颊汗水。“国师大人,皇上这是顾及您的颜面,这才轻易信了,不料竟是误会,您莫要往心里去。”
云初并未理会,只是询问守在殿外的石韦道:“世子妃呢?”
石韦一愣,望了一眼后殿,恭敬的回道:“夫人回来将有一个时辰,此时在您常坐的书榻旁静坐。”
云初微微偏头对范忠道:“公公随我进去一趟。”
范忠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云初神色淡淡,可偏生他觉得有一股子强烈的压迫感:“奴才在这里候着。”
云初却也不逼迫他,拂袖去了内殿。指着案几上旁人送来的礼,对石韦道:“给范忠送去。”
石韦拿着礼出去,顺道合上了门。
殿内静悄悄地,云初绕到屏风后,只见她盘腿坐在绒毯上,肩膀轻靠在书架上,微微闭目养神。清风从打开的窗棂吹拂进来,带着莹绿色玉手镯的莹白手臂露了出来,轻轻搭在团成毛球的松鼠身上。画面柔美,极为的和谐。
云初似觉得有些不对,目光微顿,重新落在她的手腕上。鲜艳如血滴的红豆手链已经摘除,换成了玉镯子。
小团子嗅到熟悉的气息,肥胖的身子动了动,似要蹿到云初身上。
云初目光微凉的看了它一眼,小团子仿佛通了灵性,老老实实的窝在凤瑶腿上。
云初坐在凤瑶的对面,随意挑拣了一本书籍翻阅。
殿内陷入沉寂,案几上的兽炉里竹香袅袅,渲染出宁静祥和的氛围。
凤瑶手心刺痛,骤然醒了过来。
小团子电光一般蹿向云初怀里,手里的书籍打落在地。
凤瑶看着不知何事来的云初,又垂头看看嫩白的手心,被小团子挠出几道红痕。
云初拍了小团子一下,将它扔开。伸手握着她的微凉的指尖,神情略有些疲惫的说道:“我看看。”
凤瑶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摇了摇头道:“不妨事。”它爪子尖利,但是力道不大,似乎并非想要伤她,仿佛在唤醒她。
云初从壁柜里拿出一盒药膏,轻轻给她涂抹。温润的嗓音淡淡的响起:“破皮了。”
手心一片凉意,凤瑶眉头舒展,不在意道:“不打紧,许是我勒着它了。”另一只手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拾起来,错眼下,只觉得眼熟。仔细一看,上面有她的批注。心口蓦然一跳,这才发现这本典籍是她找不到的那本。
原来,竟被他拿走了!
只是,上面的字迹……
捏着书籍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怎么了?”云初淡淡的瞥了她手中的典籍一眼,眸色淡淡,倒是勾了勾唇角,笑意悠然的揶揄道:“你倒是看得懂。”
凤瑶挑眉,不服气的说道:“我可是读过四书五经,区区典故小史岂会看不懂?”
云初但笑不语。
凤瑶扬唇,丝毫不谦逊的说道:“我若是愚钝,今日恐怕被皇上命人抓来与你相见,丢了你的脸面。皇后当时提点的时候,我心中倒真的焦急,却并未失去理智。心里略微琢磨一番,便知皇后为了救我搭上她的侄女儿,母妃的事情在她的职责之外,她定不会多说,可她这一提点我便觉得不对,或许事情属实,但是她定会有别的用意。恍然记起皇后说她来时碰见了高文,高文也是城府深沉之人,被皇后撞见他定不会再出宫。就算要办事,定会交给他的爪牙。”
凤瑶一顿,温软的眸光渐冷,缓缓的说道:“我不是糊涂的人,此次贸然离宫回德亲王府,再充分的理由,都站不住脚。若是没有拿到证据,境地更糟糕。上一回母妃被太后刁难,刻意钻研了宫中地图,知道有一条从南门的荒路绕到琼华殿,便刻意将芙蕖留下,叮咛她的话说给皇后听见。”
果然,她到琼华殿时,石韦便告知她皇后去了甘露殿,随即派人去了南门。
“我吩咐石斛去了德亲王府,如今还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事情很棘手。”凤瑶回到琼华殿,再浮躁的心都会沉淀下来,熟悉的安神香里,她倒是睡了过去。
“宫里的规矩压死人,母妃此时在宫外,她定有能力脱身。”云初取来一块干净的绷带,认真的给她包扎。
凤瑶看着他的侧面,眉眼间染着淡淡的笑,隐有一分不可多见的温柔,淡薄的金芒下他的面庞泛着温润的珠光色。
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与玲珑阁一触即开、成亲时他的手宽厚有力的牵引她步入喜堂这两次相比,心里升腾着微妙的感觉。仿佛这一次的言谈,两人的距离靠近了些许。
“太后心胸狭隘,心肠狠毒。我将皇后今日大约如何状告我的话,添油加醋让人编排到太后的耳里。”凤瑶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眉飞色舞的说道:“皇后她想我与太后斗,我才不着道,这会子太后恐怕恨上她了,她定无暇找我算账。”
云初不作答。
凤瑶立即闭上了嘴。
一时间,殿内的空气浮动仿佛缓缓的凝滞,凤瑶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然有力的跳动。
片刻的静寂之后,云初松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一双凤目里残留的笑意,明亮璀璨。宛如门庭下悠然绽放的睡莲,清美妖娆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我见过你。”
凤瑶眼皮子狠狠一跳,对上云初那双似蕴藏了无尽山海的眼眸,不过片刻,凤瑶便移开了视线。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丝丝晕红都消退,苍白如雪。
长而卷翘的眼睫颤了颤,微微垂敛,掩住眼睛里的情绪。手中的袖摆似被她揉搓得卷成一根麻绳,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她怕他是因为典籍的字,起了猜忌。
可又心里否决,他再如何算无遗漏,也绝无可能猜出她借尸还魂!
“我比你大六岁,你才八岁,到了开蒙的年纪。你与凤玉去学堂,旁人都在跟着夫子认真学习。你却四处乱跑,碰见夫子养的一条狗,许是饿极了,盯着你手里的馒头扑过来将你的馒头吃了,狗走远了,你才哭出来。后来你看到我在做学问,问我能不能帮你把馒头抢回来。”云初想起旧事,眉眼温润,含着轻柔的笑意:“你见我没有开口,将我当成了夫子。便说你再不逃学,好好学习。我便让你背三字经,你若背出来,便给你一个馒头。”
凤瑶一怔,没有料到前身与他有这样一段渊源。
“然后呢?我背了吗?”凤瑶觉得很好奇,他向来不苟言笑,没有多大的表情起伏,如今倒是眼角眉梢处都染着清涟笑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