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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树-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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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起了桌上的那个笔记本。这是潘一凡今天上午郑重其事交给她的——当然,他无例外地希望宁可的某些回忆,对破解“919”有关——因为,在几经周折找出来的这个笔记本中,提到她宁可的字样太多太多了……
宁可重又烧开了水冲了茶。
她无法像以前那样正襟危坐,只好依然斜靠床头,轻轻地捶了捶这条依然发酸发麻的腿,将它尽量以合适的姿势“搁”好,然后翻开了笔记本——
虽然脑袋犹如鼓擂咚咚,虽然疲倦已极,她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以往的事,以往无关的许多细节都已忘在了九霄云外,满脑子缠绕的,都是笔记本中的内容。
她一口气看下去,翻来覆去地看,一条条地“研读”,一直看到天亮。
那杯茶未动一口。
次日清晨五点半,就像跑完马尼拉松似的,倦极的宁可猝然歪倒在床,手里还握着这本没有顾得阖上的笔记。
她的脑袋又一次轰轰的,轰轰声中,首先盘旋的是这样一句话:
“只尽‘人中人’的天职,不要‘人上人’的荣耀!……”

第24章 英雄自古出渔樵
更新时间200932 11:17:59  字数:12936

 啊,飘飘悠悠,飘飘悠悠,他已经飘荡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下不来?
是别人不让他下来还是他自己不肯下来?他要下来,一定要下来……
听,还是有人在呼唤他,他终于听到了,他听出来了……
是他的娘,是他的娘在叫他了——
永生,今生,回家,快回家!该吃饭了!一声声,一声声……
是他的娘在啼唤他么?
不对,不对,他的娘从来不会这样啼唤他,从他记事起,他的娘就从来没有这样呼喊过他,从来不曾,从来不会。
那么,喊他的是谁?是谁呢?
从他会叫娘起,他有爹也有娘,但他叫娘时,娘知道,娘会摸他的头,笑笑,但永远不会答应。
不光不会答应他,他的弟弟他的姐姐叫娘,娘同样也是笑笑,摸摸他们的头或手,也不会答应。
娘是哑巴。
哑巴娘有好听的名字,叫秋云。
娘为什么是哑巴,他爹从来没给他说过,也没给他的弟弟姐姐说过。爹没有说,他也从来不问,没有想到要问。
是后来,很久后的后来,在他和弟弟要上学的时候,他的爹忽然要给他们正式定姓定大名,他这才知道了他和他的爹、和他的娘、和他的弟弟姐姐,原本各姓着四个姓。
这个非常意外而又真正的事实,是他后来才一点一点得知的。
在所谓的“自然灾害”发生前一年。
在浙江东南沿海一个很小很偏僻的一个叫袅袅山的小岛,丧夫的哑巴秋云,让一个邻居婆婆帮她将自家那座久不住人的小石屋卖了一百元钱,又在婆婆撮合下,带着她的一双儿女改了嫁,嫁到了岸上——浙南乡下的一个木匠家。
木匠手艺不错,做的却是串乡走村的零活行当,木匠那年已近六十,几乎可以当秋云的爹。老木匠年纪虽大心眼还好,哑巴秋云愿意嫁给他,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她带着一双拖油瓶儿女,能够嫁到日子牢稳的“岸上”,当然是不小的运气和福气。若不是婆婆这个好媒人,刚死了讨海打鱼老公的哑巴秋云,真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几乎与婆婆差不多年岁的老木匠,无儿无女也是个鳏夫。所以,将心比心好生看待秋云。他听婆婆说秋云虽然哑,却是菩萨转世——要不,自己刚死了老公,女儿才两岁,怀里的儿子是个遗腹子,家里穷得叮当响,却二话不说将一双奶分出来喂大了邻居婆婆的孙子永生。
永生就是他。永生是婆婆给他起的名字。自从他管婆婆叫婆婆、后来管木匠叫爹时,婆婆和爹就永生永生的叫他。
只是,他对婆婆的记忆很淡很淡,若不是爹后来间或问问他:永生,你还记得你婆婆么?
他就答:记得。
木匠爹只要问,他总是答:记得。
开始也许是真记得,后来就忘掉了。但他习惯了这记得,于是便总答:记得。
不但他这样答,他的同龄弟弟和姐姐也这样答。虽然他们也早早忘掉了。
好在木匠并不追究他们是不是真记得。
木匠当时对婆婆和永生的艰难情形知道得一清二楚。秋云去的时候还同样喂着永生的奶。按木匠的意思,要婆婆答应干脆让秋云将永生也一块带过去,“反正拖了油瓶,三只两只是一样的”。
可是,婆婆虽然也是孤老太太一个,却死活不肯,坚持让永生跟着她,说永生毕竟是她一手接落地的孙辈。她无论如何要带着。到她一点做不动了,没饭吃的时候再说。
婆婆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虽然没让木匠立即带走永生,但她和老木匠说好了:就当我爷孙俩也是你嫡嫡亲的人。过年过节,你和秋云都要来看看我和没爹没娘的永生。东西拿勿拿没有关系,拿多拿少更是全在你的心意。你一下添一双以后是三个现成儿女真是飞来的福气,有苗不愁长,等永生长大了和弟弟今生一块跟你学木匠,爷儿三个有手艺就不愁没饭吃……
婆婆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她自己马上就面临没饭吃的威胁了。没等永生长大,第二年的饥荒已经遍及四乡六岙,几乎家家锅灭灶冷。小的岛上更是连草芽都早早被人挖光了。
常常揭不开锅的婆婆到了这地步,还是咬着牙熬着,尽量不带信到木匠家。因为,她知道这信带也是白带,因为靠着走四方挣饭吃的木匠,常常游乡出去不见人影,而见到人影的秋云和她的一双儿女,更是瘦得皮包骨头人和影子一样薄。
婆婆还是领着永生咬着牙熬着,有日去山上挖野菜时错挖了有毒的“曲菜娘子”,幸亏没给永生吃才保住了他这条小命。但是,婆婆第二天就头肿脸肿,泻肚子泻软了光想喝水,却连水都没劲道烧、人一下子就迈不开步了,慢慢地对着只晓得瞪着眼望她抽抽嗒嗒地喊婆婆的永生,想讲什么话也讲勿灵清了。
第三天头上,凑巧秋云拖着一双儿女回来看她了。哑巴秋云也只晓得哭,到第四天才晓得把婆婆藏在壁橱里角不知有多少年头的一身衣服拿出来给她换上。那衣服还八成新,大斜襟、大宽边镶袖,大襟头和边角角上还有两朵小花,民国初时的古董,是婆婆早先帮过佣的主人家送她的。
秋云刚刚帮婆婆换上这身衣服,婆婆的脸就缓过了神色,眼神也亮了起来。于是,秋云给她倒的水她也咽了几口,还能用手指着让秋云和三个孩子都到她跟前来。
秋云和三个孩子就都到了她的跟前。
婆婆又指着要秋云再去翻她的壁橱,秋云就再去翻,翻来翻去的终于翻出了一双鞋,鞋也是与那身衣裳一样,面子有点像过去财主人家穿的溜光水滑的绸缎,当然,秋云根本是不认得那叫个什么绸还是什么缎的。
婆婆继续指挥哑巴秋云,拿来剪刀,一下子将这双鞋挑开了,鞋垫里咕咕嚕嚕竟滚出六块银洋!
秋云哪里见过银洋?但这回,她就是不用婆婆开口讲话,光看她的手势也明白了:这六块银洋是她一辈子的积蓄,她是要留给三个孩子,但是,绝对要按她的意思分配……
这时候,话都讲勿灵清了的婆婆,再次对着秋云连连比划,声音微弱地断断续续地讲,幸亏,这时木匠也找上门来了。这一下,婆婆的意思就被领会得非常清楚了:这六块银洋若是按三个孩子分,那就一人两块,但是婆婆是一心要让永生和只大两岁的姐姐长大成夫妻的,所以还是给永生四块,给今生两块;毕竟,这六块银洋都是永生的外婆——她帮佣的那个人样美、命相薄、心肠好的千金小姐、那个被日本鬼子弄得家破人亡的太太早年给她的例外的赏钱……
婆婆说着这些时,人好像也更精神起来,木匠就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马上就要不行了。然而,婆婆却并没有马上不行,说着说着又要秋云将她那件大襟衫的下摆再挑开,秋云那里肯动剪刀?婆婆却一下灰了脸,哆哆嗦嗦地竟然想自己动手去抓剪刀,木匠皱眉嘟囔一声秋云你太笨了,她要拆开就拆开,拆开等会不是还可以给缝起来嘛!说话功夫,那大襟已经被挑开了,婆婆又哆哆嗦嗦地摸来摸去,等她终于在秋云和木匠的一起帮助下摸出了她要找的东西时,却是一张叠成四折的皱巴得不成样的巴掌大小的纸片!
会引木线记尺寸的木匠,是稍微认得几个字的,可是摊开了纸头,那纸上的几个字灰灰暗暗的虽然很大,却不是正经的墨色,他怎么看也认不清楚,看看纸,又望望婆婆,只见她嘴唇一直在喃喃,指着永生在喃喃。
木匠明白了,抱着永生到她枕头边,只听她最后断断续续而又清清楚楚说了句:
是—你—外—公—写—的—血—书—日—后—来—寻—这—字—的—就—是—你—的—亲—娘……
说完了这句话,婆婆才头一歪,走了。
老木匠将那壁橱改成了棺材,找了邻居帮忙,将婆婆埋了。
尽管死去的婆婆已经瘦成了一根棍,抬她埋她的邻居却都还是气喘吁吁说抬不动。一方面是这里的规矩,越说抬不动这死的人,就越是彰扬死者做人厚道为人厚重,上了西天能成佛,来世准保投胎到有钱人家,体体面面做个更有钱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抬的人的实情——尽管来相帮的三个人,一个是村长两个都是毛头后生,可眼下,连毛头后生也都饿瘪了肚子,走路都没有劲道,何况是抬一具棺材?
埋的坟土还是湿湿的,老木匠就带着一家五口走了。至于他们到那里去、带走了什么、当时带了去的孩子是两个还是三个,村里人却都不太清楚了……
“人人都饿得肚皮贴脊梁骨的时候,谁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啊!”
当时,连村长也和年轻人一样,只想着早早离开村里到外头寻生活哩!村长说的是大实话。对于婆婆的死、对于木匠一家的离开,全村也只有他稍微存了点印象。
他毕竟帮着抬过棺材嘛!
多年以后,一个女人突然来到了这个叫北麂袅袅山的小岛,来到了这个地图上连个小点点也没有的海角。这个自称是在皖北农村教书的女人,好像没有别的事,来了就打听一个姓陈的老太太。
村长想了想,知道她问的,可能就是婆婆。
“陈家婆婆是好人,是个爱替别人管闲事的好人,但好人又怎样?寿限到了还是要死啊!你问那个邻居,哑巴?她也嫁了,嫁给一个木匠了,那木匠叫什么名字?他是那里人?啊啊,这我可不晓得,一眼眼都不晓得……”
村长当然一点也说不上来。因为,木匠和他带走的老婆,本来都是外地来的,糟糕的还在于那个拖了两只油瓶跟木匠去的女人,是哑巴。她是犯尅夫命的,嫁来不到两年便守了寡。
“当年要不是婆婆帮了她,说不定她孤儿寡妇,死得比婆婆还早哩,你叫我讲讲一个连话都讲勿灵清的哑巴这这那那的事,岂不是顶着磨盘打转转,白白找罪受吗?”
村长不知道的事,当然还有——比方,婆婆临死前说的话和死后穿的衣裳;村长没有说出来的话当然也有——他见这个一看样子就是落魄的女知识分子,说不上来是可怜还是憎厌:明明是来问人问事,却吞吞吐吐地不肯讲明自己和陈家婆婆的关系;也不肯讲出自己是哪里人、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指给了陈家婆婆的坟头你烧了纸就是了,还围着她这间眼看就要四零五散的石屋看个什么?陈家婆婆若不是好歹还有这座小屋还能给村里派派用场、给一些讨小海的人放放鱼网屋背晒晒番薯干,要不了十年八年,谁还知道这里曾经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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