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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备感不解。鲜少出府的她几乎没有遇过其他男子,更别提有交谈了解的机会。能让聪慧的她倾心的男子究竟是谁?深邃的眸子染上难以解读的色泽,却是他自己也不清楚那种低落的情绪从何而来。
“属下真的不知,有关郡主的行踪,属下都已跟王爷报告过。”
恭王爷哑然,却也明白他所言是真,最后只能叹口气。“好吧,以后你就再跟紧点郡主,她所遇见的每个人都要向我报告,知道吗?”
“是。”
“啊!快点、快点,别让郡主离开你的视线太久,赶紧跟上啊!”恭王爷突然忆起,迭声催促道。
“是。”冷拓影一拱手,悄声离开了书房。
???
初夏晚风轻拂过星空,带着舒适的凉意,轻巧地穿梭在凡尘之间。微启的窗棂透着烛光,微风吹送入屋内,带动了满室氤氲的气息。
空气飘浮着一股桂花的清香,淡淡雅雅的。浸坐在浴桶中的柳香凝凝视着随水波轻轻摆动的桂花花瓣,黑莹的瞳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轻叹了口气,望向微敞的窗子,看着漆黑的天,又轻叹了口气。
想起他在紧要时还记得要隔层外衣抱她,她的心情就高兴不起来。她只知道他谨守男女之隔,没想到竟守到这种程度!
也没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开始留心时,他就已是完全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为什么呢?以前他虽然总是冰冷着脸,但一举一动间依然能够察觉他对她的温柔,不像现在,他好似将她当成一触即亡的剧毒,连根小指头也不敢碰上一碰。
柳香凝拧眉,纤手支着额角,徐徐抚着。难道他就要这样沉默地守在她的身边,直到终老吗?一思及此,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又怎敢自称拓影?影子是无时无刻跟随在主人身旁的,而他,她随意举例都可举出不下十个他不能守在身边的理由,只要用过晚膳后,他就不会再踏进她的闺房,更遑论沐浴时能见到他的身影!避嫌避得还真紧,就连她爹都不担心日夜守护的他会毁掉她的声誉,他又穷操心些什么?
“小姐,水不够热吗?”见她皱眉,候于一旁服侍的如儿立刻倾身问道。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忆起还有别人在场,柳香凝恢复温柔的微笑,掬起水往肩上淋去。突然,她眼中闪过一抹俏皮的神色,唇畔微微上扬。要避嫌是吧?就让她看看在避嫌与尽忠职守间他要如何取得平衡吧!
“如儿,我有件事想麻烦你。”柳香凝转头对如儿说道。“我的琴琴弦好像有点松了,你能不能帮我拿给李伯,请他送到老师那儿调整一下?”
“现……现在?”如儿一脸错愕,见柳香凝点头,整张脸立刻垮了下来。“等如儿服侍您沐浴完再去好不好?”不是她偷懒不愿意,实在是现在她根本走不开呀!这儿是南边,她得先跑到北边的琴室拿琴,再到东边的马房去找李伯,恭王府虽没皇宫那么大,可也是占地惊人的,这一去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要小姐这娇弱的身体泡在水里头半个时辰,要是泡病了怎么办?
“太晚怕老师已经休息了。”看出她的顾虑,柳香凝微微一笑。“你放心去,刚才加了热水,水温够的,要是不舒服我会先起来坐坐!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妥啊!
“快点去呀,否则我明天就没琴可用了!”柳香凝催促。
小姐从小就每天练琴,从不间断的,这习惯怎能被她毁了呢?如儿一惊,这罪过可大着呢!“那……小姐,你自己要留意点啊!我走了。”她交代了声,匆匆离去,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
直至脚步声完全消失,柳香凝才缓缓起身,将原先安稳置于一旁架上的肚兜拎起,藏到了架子后头,然后又回到木桶中。
敛起得意的笑,柳香凝吸口气,轻轻喊道:“拓——拓——”声音不大,连在长廊上都几不可闻,但如她所料,那抹原先不见踪迹的黑影已迅速来到门前。
“什么事?”冷拓影拧眉在门外低问。他知道她在里头沐浴,他得凝聚所有的集中力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像那扇门后面的情景。她明知他在这时候都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又为何将他叫来?!
仿佛听出他的不悦,里头的声音怯生生地应道:“我的……我的……肚兜……不知道掉在哪儿了,可是如儿又不在……”肚兜两字说得极其细微,若不是冷拓影因练武习出超乎常人的耳力,根本就不可能听见。
她的意思是想叫他进去帮她找吗?冷拓影瞪着那扇紧闭的门,眉拧得更紧。这时候如儿跑哪儿去了?“我去找如儿。”他冷冷应道,转身就走。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啊!”一声惊呼伴随着物体翻落的声音,然后就悄无声息。
冷拓影连忙奔回门边。“郡主?郡主!”又轻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他眉头紧(奇*书*网。整*理*提*供)拧,最后只得出了下下策。“请恕属下唐突。”而后推门走进。
才一进门,就看到披裹着一件单衣的她巧笑倩兮地坐在一旁的椅上盯着他瞧,冷拓影脸色一沉,立刻别过头去。向来冷硬的脸上有些微的不悦,怒她用这种方式来测验他的忠诚度,破坏自己清白。
“我还以为这时候你是卸下护卫的职责,不会理我呢!”柳香凝轻笑道,对冷拓影脸上的微怒视若无睹。
“既然郡主没什么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他依然低着头,拱手想退出房外,却被她喊住。
“谁说没事?我的脚扭伤了,肚兜也还没找到呢!”柳香凝举起右脚轻晃,单衣衣摆随着这晃动敞开,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小腿。
她的话更道出一件令人血脉贲张的事实——她单衣底下空无一物!冷拓影脸色更加紧绷,平板的语音透着强抑过的喑哑。“属下去找如儿来帮您找。”
“我脚扭伤了,就算你找来如儿也于事无补,而且我现在感觉好冷,等你找来如儿我可能已染上风寒了。”说着说着,柳香凝就轻轻打了个嗤。
她真扭伤了吗?可他根本没法子求证,总不能叫他触碰她的脚一探真假吧?!冷拓影沉怒不语,良久,才开始在房间里头寻找起来。
看着他绷得僵直的背,柳香凝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雪白的小腿轻晃,半点也看不出扭伤的模样。
好不容易在架子后头发现了那抹鹅黄色泽,冷拓影立刻伸手去取,然而突然窜过脑中的念头却让他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中——这是肚兜,是包里她身子的贴身衣物!
“你找到了!太好了!”见他迟疑,柳香凝故意喊道,不让他有任何假装没找到东西的机会。
一咬牙,摒除脑中所有邪念,冷拓影将袖子拉长包住肚兜拿起,递到柳香凝面前。“郡主。”他甚至不愿将肚兜两字再说一遍。
他何时变得如此奸诡了?居然想得出这个法子!柳香凝羽睫啊的,看着依然低头的他,用着无辜的语调说道:“我不会穿。”
冷拓影猛地抬头,她到底要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无视于他恼怒的目光,柳香凝扬起娇甜的微笑。“我真的不会穿。”从小到大都有人服侍着,她怎么可能会穿呢?
她的肚兜还在他的掌中!意识到自己手握得死紧,冷拓影微微放开,因为那会给他一种握着她的错觉。
“我觉得冷了……”柳香凝拉紧衣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虽然明知她是装的,可他就是狠不下心不信。冷拓影咬牙不语,半晌,立刻除下身上的外袍替她披上。“请恕属下唐突。”说完立刻将她打横抱起,往她所住的厢房掠去。
又是这个招数!柳香凝咬牙,挫败地无声叹了口气。下次若再要施计,一定要确定他身上没穿外袍才成!
一下子就已来到她的房门前,冷拓影将门轻轻踢开,把她放置榻上。“属下去找如儿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去。
“拓!”在他即将奔出门外时,柳香凝突然唤住他。“如果我没扭伤脚,你会进来帮我吗?”
他停下脚步,顿了会儿,却没有转过身来。“属下会去找如儿来。”
如儿、如儿、如儿!这个名字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已喊过千百次了!柳香凝不禁气恼地喊道:“除了我的安全外,难道我和你之间就不再有任何关联?你以前甚至会听我谈心事的,拓!”即使到月明星稀,他依然待在她的房中静静听着,完全不用顾虑到男女之别。
那是因为你不曾听过别人的蜚短流长。冷拓影在心中暗暗地回道。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即使关系为主仆,亦无法跳脱非分的关联。若不是两年前在园中听到大夫人和二夫人那些不堪入耳的对话,他也还没想到这样的作法会让她蒙受不实的侮辱。
“请郡主以后直喊属下的名字,单喊拓字并不妥当。”他冷然道,依然没有回头。
柳香凝微怔,而后轻笑。“现在连叫法都得避嫌了吗,‘拓’?”
“恭王爷开始留心郡主的婚配,属下只是希望别让任何的流言传入未来驸马人选的耳里。”冷拓影回答,对她的明知故犯没作任何回应。
他知道的。时间已推着她面对众人媒妁的压力,这样的转变不只是她,连他也都一清二楚。柳香凝轻咬下唇,嗔怨地看着那冷漠的背影。可时间逼近的结果,却只是让他和她更加地生疏!
“是吗?”她轻道,缓缓取下头上的翡翠簪子,毫无预警地往摊平的左手用力插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打横伸出的大手分别握住她攻击的右手和护住左手,原本退到了门边的冷拓影在顷刻间掠至她的身旁。“郡主!”他低吼,冷得像冰的语调里融入了怒火的温度。
“不是从方才就不肯正视我的吗?现在还把我的手握得这么紧?”柳香凝戏谑道,柔美的笑靥里完全找不出方才自残的痕迹。
在紧迫之余,他根本就忘了这样的举动有多越矩。意识到行为的不妥,冷拓影像烫了手般迅速松手转身,但她身着单衣的形影已烙入眼帘,撩起从刚刚就一直极力压制的旖旎想像,这些却不是别开头就可以全数抹煞的。
“为什么这么做?”抑下怒气,冷拓影沉郁道。若是他晚了一步,锐利的簪子将会穿透她细致的手掌!为了捉弄他,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看到他狼狈又怒意不定的神情,柳香凝笑得更加灿烂。能逼得他摘下冷然隔阂的面具,就算真受了伤也无所谓,更何况,她对他有信心。
“别皱眉呵!”柳香凝笑道,伸手去抚他揪紧的眉,没有意外的,他还是一如往常地迅速避开,不和她有任何肢体上的碰触。
冷拓影双唇抿成一直线,知道再待下去除了夹缠外,是不可能得到任何回答。“属下告退。”他不等她的应允,迳自头也不回地走出。
“别问我为什么,问你自己。”在他即将跨出门外,柳香凝柔美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问他自己?冷拓影一怔。
“小姐,原来你在这儿!我在浴斋没见着你人,吓得快哭了……”此时,满头是汗的如儿冲了进来,不知是跑得太快、身体没法子负荷,还是惊吓过度,一张脸变得异常惨白。
冷拓影见状不再逗留,几个起落后跃上树梢,一直到远离了院落的范围才停下了脚步。
问他自己……冷拓影不断思量这句话,却是如同恭王爷问他郡主属意何人一般,越思量越是使得原本沉冷的思绪更加紊乱。
一阵凉风袭来,他才忆起懊恼间他并未取走他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