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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濂胸腔微微震动,笑着说:“若是平常那些玩意儿就太冷清了些,咱们弄个火锅,再弄些饺子,小菜,吃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两人商定之后,宋濂便亲自写了请柬,请关师傅过府一起过年。
当关师傅收到这份请帖的时候,他凌乱加矛盾了。
程蝶衣被“包养”了的事,已经是打这个行当里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只是碍于宋将军的面子不敢说出来罢了。他虽然是知道这宋将军为人不错,对蝶衣也是从小就多加照顾,但是在他的想法中,宋濂总归不是小豆子的好归宿,还是要像小石头那样去个媳妇才叫事儿。
说道小石头,关师傅又气不打一处来。成家不是什么坏事儿,但也起码要找个正经人家的,虽说大家都是下九流,但是戏子总比□档次要高些吧。听说还跟他师弟离了心,都不在一起唱戏了,成天地糟蹋戏,真是气得他火冒三丈。如今又天天浸在赌场里,当年那个老实孩子早就不知哪去了。
可是这个小石头媳妇倒是个厉害的,也请了他过去吃年夜饭。这道叫他为难了,两边都请了,他也没有□术,这可如何是好。
更别提这宋将军财大势大,仍凭这京城里的谁都惹不起他,这要是不去,岂不是扫了人家的面子,何况宋将军还亲自写了请柬,对他称得上是尊重有加。唉,他们这些个人,还不都是仰着别人的鼻息过活的,得罪不起啊。
两下一个比较,他便抬手写了一封信,说自己一定会前往。不用说了,这封自然是给宋公馆的。另一方面,只找了个手底下的,去段小楼的院子里和他女人说了,说是师傅另有约,来不得了。
到了除夕的那天晚上,关师傅穿上了新做的衣裳,非常精神,出门上了宋公馆过来接他的汽车,就往小豆子那儿去了。
刚一踏进宋公馆的门,就看见宋濂和程蝶衣朝自己迎上来。他仔细端量了小豆子一眼,心下不禁点点头。看来这宋将军对蝶衣确实是非常尽心,小豆子如今面色红润,眼中清明,不带有一丝颓丧忧伤之色。就凭这一点,关师傅心里对宋濂的评价就上升了一个档次。
宋濂上前微笑着说道:“关师傅,您可算来了,快快快,里边儿请。蝶衣和我早就在园子里给您备下酒菜了。”
园子里?关师傅的脚步不禁一滞,这么大冷天的,在外边儿吃饭能成吗?!
不过等他到了园子里那个亭子的时候,心下的疑虑便全部打消了。那是一个暖阁,三面全部围起背风,留了一面可以让人在里面欣赏到园子里的景致。中间是一张大桌子,底下是一个大炭盆,里面装的都是一点儿不熏眼睛的银丝碳。坐在这暖阁里竟是温暖如春,一边吃饭,一边赏雪,真真是雅致极了!
关师傅当下就更满意了,这想必是花了些许心思的。也是宋将军重视蝶衣,才能这样重视自己。他被蝶衣搀着坐下了,便说道:“宋将军费心了,老朽真是受宠若惊。”
程蝶衣笑着接过话,说道:“师傅不必跟他客气,今儿个晚上,您可得多吃点多喝点,尽兴才是!”
关师傅看见宋濂被人插嘴连一点不悦的表情都没有,心中有些不安,轻轻训斥了程蝶衣一句,说道:“我跟将军讲话你插什么嘴?没规没距。”
程蝶衣被训了一句,面上自然是有些不自然的。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落了座。
宋濂能平白看着程蝶衣受委屈吗?他微笑了一下,拍了拍程蝶衣的手,对关师傅说道:“关师傅,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讲这些个礼数。来来来,宋某敬您一杯。”
关师傅看见宋濂拍着自个儿徒弟的手,眼角尴尬地抽了抽,只得举了酒杯饮尽了杯中酒。
虽然一开始有些平淡和不自然,但酒劲儿上来了之后,一顿年夜饭,也算吃得热热闹闹,宾主尽欢。关师傅因为多喝了些酒,走路都有些晃荡,被宋濂让人搀着去客房休息了,这一下暖阁里,只剩下了宋濂和程蝶衣两个人。
见程蝶衣也有些微醺,一双杏眼波光潋滟,宋濂心下一动,借着酒意一把揽过程蝶衣,将那人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锁住了程蝶衣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因着两人都有些醉意,酒液醇香的气息在他们的鼻尖浮动,一时间两人全然醉了。只是任凭彼此的双唇在自己的嘴唇上辗转温存,舌尖也一起随着对方的翩翩起舞。
程蝶衣此时也有些激动,两只手抱着宋濂的头,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宋濂更是不用说了,君越头一次这么主动地回应他,在这疾风骤雨般的吻之下,他的手忍不住伸进了程蝶衣的衣下,流恋抚摸着那人仿佛能吸住手指般柔嫩的肌肤,另一只大手则扣在程蝶衣的臀上,轻轻揉捏着。
程蝶衣被他的手划过背脊,酥的一阵战栗,嘴里也不由自主地轻哼出声,“嗯……”
宋濂仿佛被这一声惊醒一般,酒意全无。他强行命令自己停下,看着对方那人迷离中又有些疑惑的眼眸,心中有些懊恼,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自制力竟然这么差了,竟然一时情动就想在这里得到自己捧在心间上的人,太操之过急了!
他轻轻啄吻着程蝶衣红艳艳的嘴唇,努力平复着自己抬起头的□,对程蝶衣说道:“君越,对不起……我,我一时不能自已……”
程蝶衣此时也从那个火辣辣的亲吻中会过了神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搁在宋濂的肩上,说道:“嗯……我也是……”
宋濂的大手轻抚着程蝶衣细软的头发,说道:“我不会那么做的,在你做好准备之前……”
“嗯,谢谢你,敏之……”程蝶衣心里面就像被塞进了一个冬天里的小太阳,被人珍惜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动。
☆、闹花灯(上)
这些日子上门拜年的不少,不过多是有求于宋濂想给自己家里的年轻一辈儿求个清闲差事的,毕竟那袁世卿的例子摆在那儿呢。他那个现在的秘书长的职位,不就是宋将军给照顾的嘛。
也正是因为上门拜年的人太多,这年都快过完了来的人只多不少,这才让宋濂过得日子都模糊了。不过他早就有准备,关照门房不许收下任何东西,就算人家把东西放下在了大门口,也让他们这么放着,反正就是不去碰。他自己也闭门谢客,平白清闲地跟程蝶衣每天唱唱戏,听听曲儿,看看书,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俗话说正月十五闹花灯,在宋公馆窝了一个年节的宋濂这天无意中听到两个小厮说道今儿个晚上有庙会,这才想到今天竟是元宵节!自己真是糊涂了。因为两个人都是头一年住在一块儿,便也有了许多个第一次,这不,宋濂又开始打算着着要如何和程蝶衣过他们第一个元宵节了。
他去绘画室找程蝶衣说这个事儿,一进去就是一片漆黑,原来蝶衣又在看电影了。
自从周璇带程蝶衣看了出自己演的电影,他就迷上了这玩意儿。求了宋濂给他弄来了台播放机,自己没事儿就看着玩。自从宋濂用孟小冬用过的一套戏服和头面好说歹说的换来了谭鑫培那段《定军山》的默片,程蝶衣更加是撒不开手了,整日翻来覆去的看,虽说这默片只有图像没有声音,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耐下性子等程蝶衣看完了,屋子里的窗帘又给拉了起来,宋濂说道:“君越,又看电影了?”
程蝶衣被宋濂哄着久了,自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调笑着说道:“也不只是谁答应了我,说要帮我拍个京剧有声电影的,如今只怕早就抛在脑后了。既然不能演,那我只能看了。”
宋濂心里觉得好笑,解释道:“好君越,不是我忘记了,不过咱们在北平只能拍出个无声的,得去上海那儿的摄影棚里,才能录出声音来。你什么时候愿意去都行啊。”
程蝶衣一听录个有声的电影这么复杂,还得赶到上海去,心里就有些失望了,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走了,那戏园子那里怎么办呢。”
其实宋濂有个私心,希望程蝶衣能从戏、从北平走出来,迈出去。只有眼界宽了,才能让他人戏不分的想法淡一些。他说道:“也不是不行啊,那坤已经开始栽培新人了,你也已经成了角儿,去哪儿不是个唱?再说了,周小姐在上海也盼着你去看她呢。”
程蝶衣一听“周小姐”这三个字儿,原本有些奄奄的情绪又抬了头,他一双杏眼瞧着宋濂,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我能去吗?去上海那里唱?还有小璇,走了这么久也只给我来了一封信,还说是好朋友呢。”
宋濂见自己这个说客做的还算不错,便答道:“怎么不能去。你别忘了,梅兰芳梅先生和孟小冬孟先生都是在上海唱过的,懂行的人不少。”
程蝶衣听了心里便安稳了,既然好些个梨园大家都去过,自己固然也能去的。便点了点头,只听那厢宋濂又说道:“去上海的事儿不急,今儿个倒是有件急事。”
程蝶衣闻言,好奇地问道:“什么急事儿?”
宋濂笑了笑说道:“今儿个是元宵节,有庙会夜市,你想不想去玩儿?”
程蝶衣当然想去了,以前自己在戏班里的时候因为师傅怕他们乘乱逃跑,像这种庙会集市是一律不许去的。后来他渐渐成名了,几次三番约了师哥一起去闹花灯,段小楼都笑他小孩子心性,不肯同往。这事儿便只能作罢。但今天宋濂这么一提,程蝶衣立刻欣喜道:“你可是说真的?”
宋濂见程蝶衣语带兴奋,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太忽视君越的真实想法了,只是一味地想着自己,只想和蝶衣过二人世界。如今见程蝶衣听到可以出去逛庙会这么开心,他心里也有些发酸发软,说道:“我何时唬过你?放心吧,今后只要你想,咱们出去玩的机会多的就是。”
程蝶衣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当下就站起身来要去做准备了,他说道:“既然要去,你还坐着干什么,快,咱们还有好些东西没有准备呐!”
宋濂只觉得好笑,说道:“缺什么咱们上庙会上买就是了,若是大包小包的怎么逛得起来?”
程蝶衣被他这么一说脸皮儿薄得又红了,悻悻地说道:“那,那面具总是要有的吧……”
“哈哈,这个我早就给你买了个猪八戒的面具,活灵活现的。”宋濂有心逗他,说道。
程蝶衣一听顿时炸毛了,声音尖着叫道:“什么?!猪八戒?!”他又看见宋濂强自忍笑的表情,顿时又明白这人只怕是在戏弄自己,杏眼竖起,说道:“好啊,将军大人,成天的欺负我来劲了是吧!”
宋濂憋笑憋的实在难受,把程蝶衣拉倒身边,亲了亲他气鼓鼓的脸说道:“我怎么敢欺负你,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程蝶衣被他略带些露骨肉麻的话弄得有些羞恼,捂着脸上那处被宋濂亲到的地方,气道:“你,你好不要脸……我,我上去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