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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路人。”
江秦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灰败,带着些讶异,他动了动嘴唇,半响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但是那孩子明明是……”
“你只见过他一面,”我打断他,没有不安,没有气愤,没有惧怕,我心中眼中都平静到没有半点波澜,如死水一般,“在那之前你从未知道他的存在,你甚至不知道他哪一天出生。江秦,我要你记住,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他受到任何伤害,你最好不要接近他,他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亦然终究不是我的骨血,也许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想他恨我,所以我不会对你动手,我不伤你,不杀你,不困你。但是江秦,我绝不允许你以任何借口接近我的孩子,你千万记住,离我儿子远一点。
江秦的反应已经不是我关心的内容,我转身朝我的方向走去。
邢天等在那里,在暗淡的火光中,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再我面前转身,走在前面引路。可谁知他没走几步,破空之声再次响起,他却没反应过来一般,站在那里发愣!
我一惊,急忙拔出秋水剑,点起足尖跃过去,把那些暗器尽数打落在地,仔细一看,竟然是剔骨钉!还有刚刚暗器从身边飞过的时候嗅到的气味,分明是化生水!剔骨钉钉头呈螺旋状,能像凿子一样凿穿皮肉,有很大的杀伤力。化生水则腐骨断肠,只小半瓶,就能将一具尸体化成一滩臭水。
再一看,邢天之前踏过的一块石板已经陷了下去,正在缓慢的回升。
他妈的混蛋!你难道想看看日月教做出来的浸毒暗器,用在日月教教主身上是什么效果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就瞪了过去,却看到邢天在我的目光中变得不知所措,如同一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一般,让人不忍责骂。我既恼火又发作不了,咬紧牙,铿的一下把剑插进剑鞘,抬脚就往前走。
“练儿!”手上一暖,被邢天拉了一把,“当心脚下!”我低头一看,一根头发丝儿粗细的和石板同样颜色的丝线悬在脚前。靠!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恶狠狠地道:“带路!”
邢天见我瞪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跨过那道丝线,握着我的手,笑吟吟地走在我侧前。
我跟着他往前走,试着挣了一下,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他的温度从手上传来,我脸上有些发热,却安心了许多。
“秋练……”身后传来江秦的一声低呼,我顿住脚步,稍微偏了偏头,道:“原路回去吧,等取出月魄,这里就会被彻底封起来,里面的人再也出不去。”
转过路口,再也看不到后面的火光,我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就被邢天一把按到了石壁上,正在奇怪,温暖的唇已经压了上来,他在我唇上又舔又蹭,我想问他,他却趁机把舌头探了进来!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僵着身子靠在石壁上一动也不敢动。待他放开,我已经有些气喘,缓了缓,气恼地开口:“你发什么疯!”要发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触动了机关怎么办?
邢天紧紧抱着我,下巴搁在我肩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道:“已经没有机关了,”我一愣,已经走完了吗?还未回神,又听他在耳边问,“练儿,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离开?去哪儿?
邢天抱得更紧,道:“练儿,跟我回两巫山吧!”
我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无奈道:“我不去两巫山还能去哪儿?亦然还在那儿呢!”
邢天不说话了,这家伙不会想赖账吧?是谁说要照顾我和亦然的?上一次落霞山,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入了你日月教?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想把我赶出去吗?那可不行!我越想越气,挣开他,看着他不阴不阳地笑道:“邢大教主,取回月魄剑可是大功一件,回去怎么也得给我个护法堂主当当吧?”该死的,我给你做事行吧?
谁知邢天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凑过来在我嘴角狠狠亲了一下,咧开嘴笑:“练儿,我很高兴!”
高兴刚才没被自己手下做出来的东西弄死是吧?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想的!身后的石壁坑洼不平,磕得我难受,我抬手推他,他顺势退了一步,站到我身边,却又握了我的手,另一手探入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看着前面道:“我们到了。”
我抬眼一看,记忆中的那道石门就在眼前,石门上圆形的青铜凹槽在夜明珠清冷的光芒下泛出奇异的光泽。这个混蛋,居然在这里……
我脸上发烫,被邢天拉到了石门前,他松开我的手,掏出龙吟玉璜,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看过来。我避开他的视线,从暗袋里摸出凤啼,换下邢天手上的夜明珠。
邢天将两块玉璜合到一起,仔细嵌入凹槽之中,按下去,拨转玉璜让接口处与地面垂直。
邢天放开手,转头来看我。我不理他,抬手贴到玉璜之上,他的手覆了上来。玉璜上还带着我俩的体温,我催动阳元真气,聚到手上,邢天的手也热了起来,他的内力透过我的手背,与我手上的阳元真气一起,注入到玉璜之中。
玉璜慢慢热了起来,清润的碧色如同陈年的酒液一般在内里流淌起来,变浅,直至透明,最后,沉闷的机括运作的声音响起,这道看似完整的石门发出吭的一响,崩出些粉尘来,一道细细的缝隙将石门划成两半。
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爹爹与邢伯伯就隔着石门,躺在里面的寒玉床上。石门打开,我看见了世上最疼我的两位父亲,除了吃惊与怀念,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邢天不允许我进去,我自己也没想进去,我实在没脸再见爹爹和邢伯伯。那时的我虽活得如行尸走肉,却也是知道些事情的。那个时候,谁都可以辱骂我轻贱我,谁都能对我吐唾沫满目鄙夷。那样的我,根本没有勇气走到他们面前。
团儿死了,我没了活下去的欲望;石门开了,我想的就只剩下死,死了就可以没有痛苦悲伤,可以无知无觉,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我恍惚地站在那里,对着石门发呆。
“……练儿?练儿!”邢天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摇醒,我木然地看着他,他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担忧,我听见他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邢天……”我胸口有些憋闷,看了他半响,才艰难地发出声音,很小,如蚊子哼哼一般。但是邢天还是听见了,他把我揽进怀里,抚着我的后背,与我脸贴着脸:“我在这儿,我就在你身边,告诉我,怎么了?”
我喘了喘气,手上有些发抖,问他:“我能进去吗?”
邢天抱紧我,蹭着我的脸,道:“能,当然能,以前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他说,我能进去,可是,我……我觉得冷,很冷,从骨头里透出来的那种,我身上止不住的发抖:“可我……不干净,爹爹,和邢伯伯,见了,要生气的吧?我……脏……”
邢天身上一震,然后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眼睛,道:“练儿,没有人可以说你脏,包括你自己,因为我不允许!你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接你,我应该好好保护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父亲与白世叔不会怪你,他们只会更心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情节就是这样,我会琢磨改正常一点……
、第四十八章 石室定情
夜明珠的光清冷暗淡,邢天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内,我看着他的眼一阵迷糊,不自觉地想要重复他说的话。
这个,难道是……摄魂音?原来我竟软弱到这般地步,需要他用摄魂音才能拯救!白秋练,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自嘲地笑笑,把邢天的手拉下来,握住,道:“邢天,我没事了。”邢天显得有些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笑起来,再重复一遍:“我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邢天放下心来,紧紧握了握我的手,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原来,我竟让他这般操心……我心底一颤,转开视线,抽回手去推石门。
邢天抬手推另一边的,沉重的石门与铺在地面上的石板相互摩擦,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发出厚重感十足的声音。我看着石室当中的寒玉床,有些发怔。
我听见邢天唤我:“练儿?”他还在担心。我朝他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往里面迈步:“进去吧!”
寒玉床上,爹爹与邢伯伯相对而卧,十指相扣,面容平静,安详地闭着眼,若不是那一层冒着寒气的坚冰,我会觉得这两人只是在小睡浅息,下一刻就能醒来。爹爹的黑发里夹杂着丝丝的白发,鲜明而刺眼,邢伯伯脸色苍白,嘴角却噙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月魄剑没有握在邢伯伯手里,而是躺在他的身边,静待着自己的下一任主人。
我握着邢天的手,立在寒玉床边瞻仰一生中最疼爱我的两位长辈的遗容,心中没有我所害怕的东西,出奇的平静。我开口唤道:“邢天……”
邢天侧过脸来看我:“嗯?”
爹爹与邢伯伯的身影映入眼中,我道:“回去后,给我安排个职位吧!”既然我能帮他查账,应该也能帮他更多。我想,除了利用和逃避,我也可以有所担当。
邢天淡淡地应了一声,这就是答应了。
他松开我的手,撩起衣摆,屈膝跪下,对着爹爹与邢伯伯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头,道:“父亲,白世叔,不孝子邢天来看你们了!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老天怜悯,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不胜感激!二老在上,邢天今日在此立誓,日后必定好好照顾练儿与亦然,弥补过错,不让他们受到任何委屈难过,若他日邢天有违此誓,邢天甘愿有生之年饱受绝情之苦,噬心之痛!请白世叔放心把练儿交给我!”说完又郑重其事的磕下头去。
额头碰到石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我心上,我很想拉住他,很想说不必如此,以前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蠢,自取其辱,自甘堕落,怨不得任何人。可事实上,我身体僵硬,手指发抖却一动也动不了,喉咙里又干又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邢天,邢天……
我不知道邢天磕了几个头,我只看清他起来时,额头上泛着红色的血迹。
“邢天……”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嘶哑,邢天抬起袖子,在我的眼角擦了擦,神色认真而温柔。我听见他道:“练儿,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早就想说出来的,早就告诉你知道的。练儿,对不住,我,我以前那般待你,对不住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住,对不住……”
我承受不起他目光中的自责愧疚,别开眼,摇头道:“你不必如此……”
邢天拉起我的手,打断我:“练儿,我现在,只想从你口中听到两句话。”
我疑惑地抬眼,他带着些希翼与小心,颤抖了声音道:“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对你的伤害,可以吗?”
的确,我曾经恨过他,恨他的无情,恨他的羞辱,更恨他不让我死去……我鼻子开始发酸,努力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点头道:“好,我原谅你!”
邢天很激动,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然后,他的希翼越发的明显,更加小心地问道:“我……我希望你能接受我,让我来照顾你和亦然,与你相依相守,不离不弃,白头到老。练儿,你,能接受我吗?”他的声音到最后变得很轻很轻,仿佛在害怕惊扰了长眠的两位老人。
相依相守,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生死相随……
我也可以吗?原以为,只有亦然愿意让我陪在身边,但是他总有知道真相的时候,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