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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她甚至都不刻意的去想他,即使明明知道他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即使明明知道自己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放下过他。但那又能如何呢,两条平行线,永远只有擦肩而过的际会,除非倾覆,否则永远不可能有交汇的机会。
孟逸辰,就象长在她心里的一个瘤,切也好,不切也好,癌细胞早已扩散,到了不可挽救的后期。余下的这段时间,只是苟言残喘,彻底的结束,只是个期限。
没有电话,没有任何声音,伴在衣服旁边的,依旧是半张白纸,和一行雄劲的魏体字:“如果十二点之前醒了,十二点半在楼下的餐厅等我,逾期自便。”
袁远手中捏着这张冷冰冰的纸,在地上转了一圈。时间其实已过了十二点半,但她还是决定下去。
林家和孟家的这淌浑水,原本就是她的禁忌,现在,孟逸辰越是对她体贴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她越是不能干扰他的生活。
孟逸辰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说得太直白,有时只需要一个态度,一个姿态,亦可言明她的态度。
她穿着他送的衣服,大方去赴他的约,表情淡定,目光平静。楚河汉界,已十分明显,相信聪明如他,不会不懂其中利害。
可是餐厅里,并没有她想要找的那个身影。
十二点四十,他多连一刻钟都不愿等。原本抱着离别的心态,此刻,却莫名其妙的失落。
点了两样小菜,要了一碗饭。但是饭菜下肚,却怎么吃也没有饱腹感。胃里永远都空荡荡的,食物的剂量,根本就填不饱那种掏空了般的饥慌。
北江这个城市,袁远并不陌生。
从英国回来之后的乔铮,似是跟爸爸堵了气,一头扎进北江这个靠近西南的城市,与许枫拉起了铁杆交情。
从酒店出来,袁远信步走上街头。城市的变化很大,才短短三年时间,市区的主要街道都变了样子,但不管怎么变,那个卖小饰品的街还在原来的地方。
这条街,商品种类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反正闲着也闲着,故地重游,身心反倒轻松了很多。
曾经,不管是许枫还是乔铮,都不爱到这种地方来,那时候她总是带着薇薇,从街这头磨蹭到街那头,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也就打发完了。
可是,她的前脚才刚刚迈进街口,身后,不知何时尾随着一辆车,喇叭轻轻的唔了一声,身前身后立马有很多人让开了道。
袁远正在想这是谁这么牛,一回头,看到了车内那张寒冰一样的脸。
挂着一串零的路虎往马路上一停,在这种小市民聚集的地方,立即成了眼睛扫视的焦点。
袁远无语透顶,一拉车门坐进去,依旧能感觉到身前身后的那些目光毒毒的注视。
“你也太嚣张了吧,唯恐天下人都不知道你是谁似的。”袁远边拉安全带边抱怨。
车子在截住这个又要逃进人群里去的丫头之后,已迅速离开了是非焦点。
“难道他们知道我是谁啊?那好啊,我们再回去。”正好是路口,方向一把打过来,车子从快车道直接进入转弯路口。
“喂,不要吧,你放我下来自己去显摆。”
一看袁远急了,孟逸辰的唇角蹙起一抹笑意:“想上哪儿,我有一下午的假,可以陪你。”
一听说不要到小饰品街去,袁远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万众瞩目的地方,哪儿都行啊,反正是打发时间嘛。”
“那我们到山上去吧,顺便打两只小兔子,吃个篝火晚餐,早点回来休息,明早六点我们部队有人去浦宁,你坐他的车。”如果她没有再续假的话,明天是她假期的最后一天。
回到浦宁,他已经替她联系好了房子,还得带她去看看。
“谁说我要走了。”袁远嘟着嘴,不满地抗议,孟逸辰置若罔闻。
“明天开始我就会很忙,暂时抽不出时间来,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儿,我又不放心。乖乖儿的,别给我找麻烦,要不然……”他扭头,冲袁远递去一个暧昧笑脸。
袁远赶紧别开脸:“少不正经哦,呆在这儿我也没说非要你陪着。”
“知道你小心眼里想什么,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再敢去找乔铮……”车突然打偏方向靠在路边停住,袁远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身边的某人已泰山压顶地倾斜过来,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耳垂。
一切快得只是眨眼的功夫,袁远还没来得及反应,湿湿润润的唇已滑向了她的琐骨,毫不怜惜地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咬了一口离开。
“这是警告,明白嘛。记住我的话,如果再敢去找他,我宁可脱了这身军装。”
袁远仓皇的收拾衣服,摭挡住被他咬噬过的痕迹,身子一缩,贴在车门上:“你是牛虻啊,这么爱吸血。”
、50
孟逸辰没有再说话,发动了车子。
经过了昨夜的那一幕之后,他灰冷的心不知不觉复燃起了一团火,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之前对她的那种心态,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转变的这么快。
“要上山,总得去准备一些东西吧。”袁远突然害怕这样沉默的跟他在一起,这个情兽,保不准下一刻又会翻出什么新花样,还不如找借口乘机离他远远的。
“要准备什么?”
“防潮垫,水袋,登山包手套什么的。”
“车里都有,想用多少随便拿哦。”他没回头,只是向后示意了一下。袁远彻底失去了希望。她忽略了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一如昨晚,他吝啬的连件外衣都不借给她,恕不知身上却是带着战略装备。现在,既然是他提议要上山,岂会没有做准备。
袁远贴在车玻璃上的脸,被自己挤得扁扁的,眼睛里飞逝而过的景色,却一样都没记住。原来,再近的距离,也看不清将要逝去的景致。
孟逸辰从始至终都露着一副浅淡笑容,象得了糖块的孩子般,不似他往日那般的严谨面孔。
“转过来,把脸弄得丑死了。”孟逸辰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袁远的胳膊轻轻一扯,让她坐正了身子。
“你还是那个强迫狂,现在又多了一样,妄想狂。”袁远虽然不乐意被他约束,但不得不选择了忍耐,此时跟他扛,她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强迫狂?还是?我有这么恶劣吗?以前你也这么看我的?”袁远越是不看他,他越是要歪过头来故意的让她看清楚。
“是,那是相当的恶劣。孟逸辰,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强迫从我身上解下行军包的时候,那表情有多霸道。
那天,我不小心弄坏了林楠用积木搭建了一年多的宫殿,宋阿姨添油加醋的给爸爸打电话,林楠更是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爸爸怒气冲冲的跑回来,没有打我,却罚我负重五十公斤跟着他的兵五公里越野。
五公里越野,不止是五公里山路,还有河流,有山坳,有丛林……
我没有喊累,也没有哭,短短的五公里路,我愣了跑了十个小时才跑到终点。回到军区大院,爸爸站在操场上一脸威严的等着训我。你那时候好像刚刚从一辆车上下来,不由分说就要解我身上负重的行军包。我没有答应,还张口咬了你的手。
但是你却狠心的捏住了我的下颌冷冰冰的警告我:“再咬一下试试。”
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害怕下一刻你会把我赶走,害怕我再也见不到爸爸……”
袁远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闷闷的。那就是第一眼看到孟逸辰的印象,冰凉,霸道,帅气,也正是那一刻,对他产生了疏离,永远不似对孟欣辰那般的热络。
“我还以为你忘了。”他轻声叹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可谁又知道,那一刻,他的心疼。那个小小的弱弱的身影,背负着与她身材极不相附的行军包,就象一只蜗牛,背上压着的一座大山,却极不服输的挺起身板,令人生怜。
那天,他刚刚集训完回家,看到许多人都往操场上跑,后来才知道是林叔叔在处罚女儿。
林楠的嚣张和任性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孟逸辰不相信真的就是那个刚刚才踏入这块营地的小丫头惹的祸。
他为她打抱不平,但是她却丝毫都不领情,相反,他从她的眸子里,读出了一抹愤恨。突然就替她不值,原来,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自甘受虐的性格。
但是她眸子里的执着和倔强,那一刻,还是让他心动了。
他卸下了她身上的包。身上突然失去了重量的她,没有支撑住摇摆的身体,突然一软,向后倒下。他急忙伸手将她扶住,她却晕倒了,倒在了他的怀中。
“永远都自以为是,永远都是只喜欢别人对你无条件的服从,孟逸辰,其实我很讨厌你这种动不动就替别人擅做主张的性格。我不是你的兵,更不是你的臣子,我有我的个性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强迫而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给我一点最起码的尊重,有那么难么?”
她终于扭过头,正视着一脸沉静的孟逸辰。
“这就是我给你的印象?”
“孟逸辰,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请你在为我做事的时候,首先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尊重一下我的决定,好么。”
“比如说。”孟逸辰面无表情,声音平淡。
“我跟乔铮,纯粹是我个人的事情,是我的私人感情。这种事情,即使是父母都不能干涉的,所以,不管是你的警告也好,关心也罢,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你就那么爱他?”
“其实我跟乔铮之间根本就是清……”话说出一半,袁远突然认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她真在他面前承认她与乔铮之间是清清白白的,那媒体那边呢,就是故意作秀。这个假新闻一旦被识破,枫都将会被警察牢牢的盯住。
再者说,在孟逸辰面前将她与乔铮的关系扯得一清二白,那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在宣布她在乎孟逸辰么。
但孟逸辰显然对她这句没说完整的话感了兴趣,听到她顿了一下,知道她想避开这个话题,他却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说完整,你跟乔铮之间根本就是什么?”
孟逸辰的话咄咄逼人,袁远意识到躲是躲不过去的,那样做的后果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你还是小心开你的车吧,这种话题,说了影响大家情绪。”
“我像是那种轻易会被琐事影响情绪的人么?”孟逸辰一脸冰容,对这个话题的答案,势在必得。
、51
袁远的身体再度缩到车门口,但此时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借此找个依靠的地方。
“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害怕跟任何人提起过去的事情,害怕伤心,害怕心痛。往事,每一件都有悲喜怒愁……
我跟铮哥哥,从小就认识。他比我大六岁,我从出世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男性,就是铮哥哥那张好看的脸。后来我才听乔伯伯说,其实我早在我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妈妈开玩笑就将我许给了铮哥哥。
长大一点的时候,我听懂了大人们的玩笑,一听他们叫我铮儿媳妇我就跑。
铮哥哥生性腼腆,即使别人说得再难听,他也是低着头走过,从来不去与人计较。但我却不同,每回听到别人取笑都会追着别人去打。时间长了,我也习惯了跟别人打架,被别人打的生活。
铮哥哥不爱惹事,但是我打完了架,他却总是跟在我身后替我安抚那些被我打伤的孩子,然后再回来给我包扎伤口。妈妈总说,如果我有铮哥哥一半的安份就好了。
其实,我何尝不想平平安安的生活。
我跟妈妈从小就生活在没有人保护的环境里,妈妈又是在跟爸爸离婚之后才生的我,跟前好多人背地里都说我是私生子,诋毁我和妈妈的声誉,再加上铮哥哥一直生活在我们家里,背后说三道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