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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恕获得这条线索后很高兴,说这是目前掌握的两名受害人的唯一生活交集,而作案人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个情人俱乐部里,也可能是与俱乐部有瓜葛的人。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每个成员都不能放过,他们的社会关系也要逐一排查。
3。作案凶器
冷原的案子发生的第五天,我在上班时忽然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妈妈在家里昏厥过去,已经送到了省医大附属医院,要我马上过去。我向富强打过招呼,急忙打一辆出租车赶到医院。
我妈妈患糖尿病有几年了,病情一直不稳定,要靠注射胰岛素维持血糖的正常水平。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昏厥,让人忧心。
到医院后,见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苏醒过来,血压、血糖、心跳等指数正常。我略感放心,说一会儿话后,把爸爸拉倒走廊里,问他:“怎么回事,怎么又昏过去了?”
爸爸苦着脸说:“我也没办法,她就是不肯打胰岛素,说是太疼了,说起来也真难为她,这每天一针的胰岛素,真不是人受的。”
我叹口气,眼泪都要流下来。妈妈对打针十分抵触,怕疼。妈妈处于糖尿病早期,病情尚不严重,但是由于糖尿病的并发症,诱发末梢神经炎,对痛觉特别敏感,每一针都像是打在末梢神经上,疼痛难忍。这是许多注射胰岛索的患者都无法避开的问题。
妈妈的主治医生方尤佳与我很熟,见我和爸爸站在走廊里聊天,就走过来说:“淑心,你来啦,今天单位的工作不忙?”
我说:“还好,今天不出现场,否则也不能这么容易请假出来。”
方尤佳说:“伯母的病情你不用太担心,血糖控制得很好,只要每天坚持注射胰岛素,就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我说:“就是这个事情让人烦恼,我妈妈有末梢神经炎,每次打针都疼得厉害,老人家吃这样的苦头,一想起来都揪心。”
方尤佳叹口气说:“那怎么办?糖尿病人都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谁也没有好办法。其实只要病情稳定,偶尔有一段时间不注射胰岛素,靠口服药控制,也可以。”说完又想起一件事:“目前市场上倒是有无影刀注射器,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是从国外进口的,我们医院没有,你们要是信得过这种新鲜事物,不妨试试。”
我说:“什么是无影刀注射器?”
方尤佳说:“无影刀注射器不用针头,采用超级强力弹簧把药液通过安瓿瓶形成很细的液束压入皮肤,注射的持续时间只有四分之一秒,无痛无声又安全快捷,是专门针对长期注射胰岛素的病人或者那些长期需要注射治疗的病人设计的。这是国外引进的新技术,价格不菲,一支要三千元左右,而且在国内未经大规模临床使用,医学界不大认可,我们医院就没有。我对这种新技术关注了一段时间,个人比较认可,所以向你推荐。”
我知道方尤佳是很有责任心的医生,学术造诣也不错,她既然向我推荐,一定对这种产品已经有相当把握。我说:“真要谢谢你,尤佳,你的提醒,解决我一块心病,虽然这种注射器价格比较贵,但是能让我妈妈消除对打针的恐惧,也值得了,就是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方尤佳说:“回头我给你一个名片,是美国富顿医疗器械集团在中国地区的代理,你可以向他们了解下,如果确认有效,就给伯母买一个。”
走出医院,我的心情异常轻松,妈妈注射胰岛索疼痛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看来这次终于找到了解决之道。室外阳光耀眼,我忽地一怔,暗骂自己:“笨蛋啊,要这么长时间才想到。”
富顿集团在中国的代理商王本善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过早谢顶,脑门亮得像涂了一层油。他向我展示了无影刀注射器的样品,并在仿真人体上进行了注射实验,说:“这是一种通过压力注射的设备,它的原理是通过高压使液体药品通过一个极细的孔后,产生一个液体柱,穿透皮肤喷射到皮下。优点是被注射者感觉不到疼痛,消除了对针头的恐惧。你是做医生的,我不用介绍太多。”
我说:“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了解下,这种注射器的代理机构在楚原市有几家?”
王本善说:“楚原市只有我这一家,别无分号。”
我说:“这么贵重的商品,你一定会有销售记录,能不能给我看看?”
王本善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说:“这是商业秘密,而且和你也没有关系,不能给你看。”
我向他出示了法医证,说:“我来找你即是为私事,也是公事,我怀疑这种注射器和我们目前调查的一起恶性伤人案有关,你有义务配合我的调查。”
王本善嘀咕说:“真是走夜路遇到鬼,我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招谁惹谁了。再说,你就是法医,也没权查案啊!”
我说:“如果你要刑警们过来,那也容易,我现在打个电话,他们十分钟内一定会到,你需要传唤手续,也可以帮你办。”
王本善说:“别别别,弄一帮刑警来我这里,老板知道了还不要骂我个狗血喷头,我这就给你看,不过不全,有些顾客不留名或留下假名,我们也没办法核查。”
我拿到名单后,又购买了一只无影刀注射器,说:“我这次一举两得,不虚此行,非常感谢你。”
王本善说:“谢谢你的感谢,我长这么大,最怕警察了,一见到你们心里就打鼓。”
我说:“你不做亏心事,怕警察干什么,警察也是老百姓,也是好人多。”
4。双线归一
回去刑警队,与沈恕碰头后说:“这也算是机缘巧合,我妈妈住院,竟然帮我找到作案凶器的线索,我有九成把握,这种无影刀注射器就是凶手用来喷射硫酸的凶器,即使不是,也是类似的相关产品。”
沈恕端详了一会儿无影刀注射器,说:“科技日新月异,犯罪手段花样翻新,真是考验刑警的能力,咱们这就实验。”
我说:“别,我还要用这个给我妈妈注射胰岛素呢,咱们找个芯垫上,别损坏了注射器。”
我找来一片能抗浓硫酸腐蚀的聚乙烯塑料纸,在注射器的内膜上仔细贴好,不留一丝缝隙,然后取出浓硫酸,装到针筒里。以一块铜板为目标,站在十米以外喷射。一条极细的高压液体柱直接射向铜板的表面,在铜板表面形成一个小范围扩散的圆圈,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并散发出轻烟和刺鼻的气味。
沈恕鼓掌说:“用这个注射器,在闹市区,距离十米内向人喷射,既可以保证射中目标,又不被人发现。这种注射器的体积很小,装在口袋里或挎包里,手在里面轻轻按一下,压根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沈恕立刻命令调查组成员,在情人俱乐部的范围内,调查所有的医务工作者、医疗器械经销商,以及家里有需要长期注射治疗病人的成员,务须在凶手再次伤人前,找出其真面目。
无影刀注射器的总代理王本善提供的顾客名单计有一百零七名,其中七十五人为个人购买,其余为团购。一个个地排查是很烦琐而辛苦的事情,但是刑警办案就是这样,一拍脑袋就找出凶手,只能出现在小说里,更多时候要下笨工夫,排查、蹲点是刑警的重要工作。
又是一周过去。对七十五个个人客户逐一调查,但是仍有三十几人不配合调查,也无法排除嫌疑。而团购者多为二级经销商,商品销往松江省的各级县市,调查范围更广泛,不是楚原市刑警队的有限警力可以完成的任务。
只能期待情人俱乐部的调查有所发现,两条线索合并,可以缩小调查范围,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对情人俱乐部的调查,也受到许多阻力。这个淫乱组织,竟然涉及许多官员和名流,来自各级的压力也就接踵而至,让调查无法顺利进行。刑警队的侦察员们有些气馁,几乎要放弃。
就在案情一筹莫展时,应验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老话。一个知情人透露了一条重要线索,情人俱乐部曾有一名罹患糖尿病的成员,是女性,姓名未知,可能由于身体原凼,只来过几次,就再也没露过面。而这名女性参加活动的那几次,就有冷原和赵铭泽参与。
沈恕立刻传唤了上述两人。冷原和赵铭泽身残名裂,早像遭霜打的茄子样一蹶不振,甚至对复仇也提不起兴趣。在沈恕的连哄带吓之后,终于肯配合,回忆了那名女性的特征。
他们是在网上结识,那女子的网名是“珍惜缘分”,三十多岁,身高约一米六,身材适中,长相漂亮,穿戴很讲究,家境应该不错。操楚原市本地口音。她一直没透露过真实姓名,也没有她的联系电话,只在电脑上使用即时通讯工具联系。
沈恕说:“有那名女子参与的几次,除去你们两个,还有哪些男人?”
冷原说:“有一个市政府的干部,不知道姓名,还有一个是凯悦酒店的人力资源总监,吴明海。”
沈恕请信息处帮助调查那名女性的即时通讯,又根据赵铭泽和冷原的描述,绘制出那名女子的画像,分发到各派出所,要求其配合调查辖区内居民,并对吴明海实施监控。
全市反馈回来的信息中,有五十多名女子符合画像的体貌特征,至于每人的身体状况,尚且要到医院调查病历才能得到结果。但其中一名女子的特殊身份引起了马经略的注意,这名女子名叫李曼,在市经贸委汽车办工作,其丈夫金晓,正是曾嘲笑马经略脑筋秀逗的市化工局市场管理处副处长。
马经略向沈恕建议说:“金晓和李曼夫妇,虽然只是五十多名嫌疑人之一,但是他们两次都卷入这起案子,尽管不能查实,但似乎在预示什么,建议对他们先做调查。”沈恕点头表示同意。
李曼的病历让刑警们感觉振奋。从前年起,李曼高龄产子后就罹患糖尿病,一直靠打胰岛素维持健康。刑警们设法找到李曼的照片,交给赵铭泽和冷原辨认,两人异口同声地表示,参与他们活动的那名神秘女子就是李曼,因她在中途曾服用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无意中向大家透露她患有糖尿病的状况。
几乎与此同时,调查无影刀注射器的刑警也带回信息,在一个二级经销商的顾客名单里,发现了金晓的名字。根据那名经销商描述的购买人的体貌特征,与化工局市场管理处副处长金晓非常接近。
沈恕命令说,线索越来越清晰,立刻传唤金晓。
5。风流孽债
化工局的人告诉传唤金晓的刑警,他上班后不久就出了门,说是去省化工厅办事,一个人开车出去的。赶到省厅,确认金晓一直没有来过。
沈恕听取汇报后说,立刻请全市的交警协助,定位金晓所驾驶的车辆。
半小时后,和平区交警大队反馈回信息,金晓的黑色越野车停在楚原市中心购物广场的停车场,车里没有人。沈恕对马经略说:“带上在家的刑警,迅速对中心购物广场进行布控。”
刑警们还是迟了一步。又一起硫酸伤人案,就发生在刑警眼前。受害人手捂裆部滚倒在地上,哀号连连。逛街的红男绿女们都受到惊吓,不敢近前,远远地围观。马经略在案发现场前环视一圈,发狠骂了一声,转身向金晓的越野车的方向飞奔。
一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急匆匆地走到越野车前,拉开车门。身后蓦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啪地关上车门。西装男子一惊,回头见一个便装的强壮男子,目光如炬,炯炯地盯着他。西装男子怒骂说:“你有病啊,松手。”
这名便装男子正是马经略,他一字一顿地说:“金晓,我们没见过面,不过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