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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瑾春万没想到他被点了穴,却还醒着,一时不防就着了道,直到整个人被他手脚相叠地压在身下才恍然醒悟过来。
“……你、你之前一直醒着?”
柯琅生笑得温柔,声音暗哑慵懒:“这可怪不得我,是你点穴的功夫学得不到家,竟是点偏了。我够意思了,按着你的意思装睡了好一阵子,还不满意?”
连瑾春气恼得抿紧唇,抬头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就什么话都忘光了,眼睛四处闪烁游移,慌张得像是找不到落脚点的鸟儿。
柯琅生看得有趣,忍不住调侃道:“我总觉得这儿少了点东西,你说呢?”
“……少了什么?”正是尴尬的时刻,连瑾春脸皮又薄,巴不得顺着杆子往下爬。
柯琅生弯起嘴角,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自然是洞房花烛夜的红纱软帐了。”
这是什么意思?竟是把他当做女子了么?
连瑾春脸色微变,当即气得一掌把他推开,柯琅生哎哎叫着把人搂紧了,嬉笑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同你说个玩笑话吗?还当真了。”
连瑾春冷哼一声,道:“这话你要再敢说一次,我……”
柯琅生连忙道:“不敢。”眸光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连瑾春被他看得脸发烫,滞了下,低声说:“……还不快起来把衣服穿好,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柯琅生见好就收,麻利地坐起身来。
才把亵衣披上,回头却见连瑾春脸色怪异地扶着腰,皱着眉慢吞吞撑坐起来。那颗心霎时被浸得酸酸软软的,柯琅生压根没意识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温柔,他只是低头笑,生生忍住了立刻把人揉在怀里,好好抱一抱的想法。
柯琅生打点好一切,人模人样地坐回他身边,笑得十分灿烂:“都这个时辰了,你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想吃些什么?”
连瑾春见他这么开心,心里竟也甜滋滋的,难得顺着他的话道:“想吃些咸味的点心,可以么?”
“嗯,你坐这里等我一会儿。”
柯琅生起身快步走到门边,门拉开了半边,他忽然又把门给关上了。
连瑾春奇怪道:“怎么了?”
柯琅生微笑:“我有些……唔……舍不得迈不出这个门。”他双手撑着膝盖半弯下腰来,目不转睛地把人看着,“其实我一宿都没睡着,实在是有些害怕看见你生气,不过现下看来,是我想多了。”
连瑾春心头一跳,不曾想到他对待自己竟这般小心翼翼。
柯琅生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笑道:“好好待在屋里,昨儿夜里折腾了这么久,我料想你也没睡好,不如再睡一会儿吧,待会儿我叫你。”
柯琅生这回是真的准备要走了,然而手臂却忽然被拉住,他回过头来,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唇便触上一片温软。
阳光打进来,周身似镀了层暖光。
两人静静对视一眼,柯琅生忽然把人紧拉进怀,温柔地加深了这个湿吻。
连瑾春浅浅回应着,眼睛却慢慢睁开,眷恋不舍地看着眼前人。
柯琅生哪里知道,他害怕他生气,他却更害怕柯琅生会恨他……
21、故人重逢 。。。
过了两日就是沈老庄主的寿辰,整个沈家庄都喜庆热闹得很,即便是位置偏远的莲心阁,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喧闹的人声。
入夜,沈家庄大摆宴席。
连瑾春把寿礼献上去,向沈墨承打过招呼,就与柯琅生安安静静坐在席位上。沈墨承身为一庄之主,除了要替老爹招呼客人,还有一大堆需要亲自打点的事,也就顾不上他们了。
宴席上的余兴节目还是很多的,可见沈墨承确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酒过三巡,难免有心惦七星诀的人出声提醒,沈老庄主似是喝醉了,听了也当做听不见,闭着眼,嘴角微翘。沈墨承不愿他烦心,连忙吩咐人把老庄主扶回房休息后,笑道:“家父不胜酒力,让诸位见笑了。我想除了方才发问的林掌门,在座应该也有不少人对七星诀再现的事心存疑虑。不瞒诸位,如今七星诀确实在我沈家庄!”
有人不忿道:“这么说,江湖传言沈家庄有人偷练七星诀,破坏江湖规矩的事,是真的了?当年对天下人说七星诀已毁,再也不会有魔教邪功危害武林的话原也是骗人的!真真可笑!我看就是你们沈家庄想要独吞七星诀!”
沈墨承神色镇定地淡淡一笑:“在下并不否认这于天下人来说确是个大谎言,只不过这是由当年四大山庄共同作出的决定,因为真正的七星诀刻在冰魄玄玉上,根本不能被摧毁!我们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避免引起江湖纷争。关于这一点,齐少庄主、司徒少庄主也可以作证。”
齐暮川颔首,站起来朗声道:“确是如此。”
司徒贤正埋头吃菜,被萧羽从捅了捅后背,才恍然跳起来,大声道:“对!对!我们司徒家可以作证!”他嘴角还残留着菜丝,那副可笑的样子正像十足的草包。
一时间,大殿内轰然炸开,轻蔑的笑声或低或高的响起来。
司徒贤瞪着大眼睛,脸轰得红了。
萧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忙把人拽着坐下来了。
沈墨承道:“至于江湖传言沈家庄有人偷练七星诀,纯属子虚乌有。我让穆阳练的功夫,是我与家父新创的一套剑法,只不过与七星诀形似罢了。”
“沈庄主,说到底这都是你一面之词,叫我们如何相信?”
沈墨承早就料到会如此,从善如流地笑道:“好,穆阳,你出来,把这套清心剑法练一遍给在座诸位看,以证我沈家庄清白!”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他身旁面带金面具,默默站在一旁的侍从。
真是比戏文还要精彩,柯琅生看得津津有味。
怎知下一刻,这个面带金面具的男子竟慢慢走了过来,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低声道:“这位兄台,可否借你的宝剑一用?”
两人甫一对视,柯琅生就是一愣。
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双眼睛曾经在哪里见过无数遍,霎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兀地一痛,像被人狠狠用针扎过一般!
柯琅生那把剑名之为断痕剑,乃当今武林十大宝物之一。
先前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一直都用布厚厚裹着。按理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这人也不知为何偏偏挑了上他的,犹豫的当口,连瑾春却是把自己的剑递过去,朗声道:“在下这把剑尚算过得去,可借予阁下一用。”
男人扶了扶金面具,冷冷道:“我不要你的,我只用他的。”
此话一出,本来极为安静的大殿忽然炸开了锅,大家都在低低窃语。
沈墨承皱了皱,呵斥道:“穆阳!休要胡闹!”
那个叫穆阳的男子在原地僵站半晌,伸手取过连瑾春的剑,意味深长地道:“也罢,总还会有机会的……”
立于大殿中央,他把剑往空中一抛,飞身往上接住,落地的同时就如狂风卷落叶一般飞快地舞起剑来。剑气强劲,煞气逼人,确有当年七星诀的半分威力,但又不是七星诀。
柯琅生有些神思恍惚,就连连瑾春叫了他三声,也不曾听见。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连瑾春露出担忧。
柯琅生回神,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连瑾春的手,安抚性地笑了笑,柔声道:“无事,有些头疼罢了。”方才脑子里零星闪过一些过去的片段,他只觉穆阳越看越熟悉,心绪波动得厉害,然而他却下意识绕开此事不说,怕连瑾春知道了会多想。
连瑾春平静地点点头,心里却莫名有些慌乱。
当夜,莲心阁就出事了。
连瑾春刚灭了烛火躺下,窗外就忽然响起一阵异动,似飞镖射来的破空之响。
他连忙取剑追出去,恰好看见柯琅声拔剑与黑衣人争斗在一处,两人过招不过十数,黑衣人忽然施展轻功,登上屋檐就往外逃。
柯琅生也不多话,跟着就追了出去。
连瑾春想要叫柯琅生不要追已是来不及,而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忽然飞身而下,剑尖直刺向他,生生阻了连瑾春想要追上去的步伐。
奇得是,这个黑衣人剑术虽刁钻,却并非一心想取他性命。
连瑾春越想心越乱,杀气忽然重起来,黑衣人见势头不对,立马抽身而走,然而拖至此刻,他哪里还追得上柯琅生?
一路追着黑衣人到了密林,柯琅生见他还有想前跑的意图,也不追了,把剑往地上一插,抱着双臂懒洋洋靠在树边。
等了片刻,那个黑衣人果然回来了,看着他笑道:“怎么不追了?”
柯琅生道:“阁下三番两次与我过不去,究竟意欲何为?”
黑衣人也不怕他忽然发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眼睛看,低声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大师兄。”
柯琅生愣了下,心道他也是神剑山庄的人?
黑衣人利落地把蒙面的黑布掀掉,抬眼静静看他。这个叫穆阳的人生得俊朗,眼睛大大的,看起来不像是个江湖人,倒像是富人家养成来的少爷,笑起来必是顽皮又可爱。
柯琅生心头百念转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是你什么大师兄,你只怕是认错人了。”说着,拨开他要走。
穆阳急得一把拽住他,慌忙道:“师兄!你不要以为你带了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我们自小就生活在一块,你皱一下眉头是什么意思,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能够瞒过天下人,可以瞒过我么?”
柯琅生心头大震,脚下的步子竟也迈不开了。
穆阳绕到他身前,边说边落下泪来,“师兄,我是之阳啊,你为何不愿认我?爹死了,神剑山庄也没了,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剩我孤身一人,若不是一心想着报仇,如何能活到现在?”
柯琅生头疼得厉害,回忆倾轧而来,如何教人受得住?
……之阳,赵之阳。
难受得低吼一声,他抱住头蹲下来,痛苦道:“不要说了——”
赵之阳愣住,慌道:“师兄,你怎么了?”
连瑾春出去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就回来院子里等着,时间久了,他倒是冷静下来,心里也知道那些黑衣人应是不会伤他性命的,只不知何故要专门引他出去。
靠着廊柱等得困了,也不知何时就这样睡了过去。
直到脚弯子被人一勾,整个人被人轻轻抱起来,他才迷糊地睁开眼,喜道:“你回来了?”
22、戒备试探 。。。
柯琅生把人放在床沿边坐好,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微扬头静静凝视过来。
“……你怎么了?”连瑾春轻声问,也不知怕吓着自己,还是怕吓着他。
柯琅生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随即莞尔一笑:“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倒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连瑾春脊背一僵,却又听柯琅生缓声笑道:“瞧你吓的,穿得这么单薄就敢在外头熟睡,肯定是怕我恼你不好好照顾自己吧?”
连瑾春低垂的眼睫微颤,一声不吭地把手慢慢抽回来。
柯琅生把空荡荡的手心微微蜷缩起来,隔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我就不闹你了。”他起身吻了吻连瑾春的侧脸,转身走向门口。
连瑾春眼见他要出门,忙叫道:“柯琅生!”
“……怎么了?还有事?”
“方才那个黑衣人是谁,你知道了吗?”
柯琅生仿佛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