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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柯琅生往后大大退了一步,整个人都站在了雨中。
他的眼睛都被大雨打着几乎睁不开,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伞太小了,遮不了我们两个,你快回去吧,仔细受凉。”
赵之阳深深望着他:“师兄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柯琅生依旧笑着,垂眸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低声道:“这雨下得真好……我想一个人走一走,就不与你一道回去了。”他说罢,转身慢慢朝外走。
赵之阳见他神色恍惚,就知他此刻必是伤心至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被朋友欺骗背叛,至亲之人还死在了他最相信的人剑下,寻常人哪里还能像他一样勉强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连瑾春可恨!也该死!
眼睛里掠过杀意,赵之阳咬得牙关咯吱作响。
“师弟……”
柯琅生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静静看着他。
赵之阳收敛住杀意,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
柯琅生浅笑道:“连瑾春的武功还不需要这么小心防备,我们锁住他的琵琶骨,到底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如去了那玩意儿吧。”
赵之阳未料到他竟然还会帮着连瑾春,愣怔片刻之后,忍不住冷冷道:“师兄这是不忍见他受苦么?”
柯琅生还是笑:“我只是见他病成那样,担心还来不及从他口中撬出秘密,他就已经挨不过明天,到下面替哑婆婆赎罪去了。”
赵之阳心里吃味,依旧不肯,淡淡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替他去掉刑具?”
柯琅生怔了怔,低声道:“也罢,左右不过我杞人忧天,生怕这条线索断了,就再难找到杀害师父的凶手了……”
他摇摇头,也不再多言,仿佛方才说的那番话确是肺腑之言。
赵之阳若还是疑心他,他也无可奈何一般。
赵之阳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愧疚。
连忙追上去叫住柯琅生想要解释,然而柯琅生却不再回头,留下一句“你快回去吧”就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地牢的小路尽头。
……
赵之阳走后,连瑾春就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架着他摆弄,随即身后一痛,铁钩从体内拔出!
“啊——”他大叫一声,眼睛猛地睁开,下一刻却又昏了过去!
那种痛撕心裂肺,若剜肉刮血,让人恨不得即刻死过去!
身边有人絮絮叨叨说着话,连瑾春痛昏过去,也没听明白多少。
再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铁链已被去掉了,身上的伤处敷了药,也被好好的包扎起来了。只是全身都在痛,他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眼前的景象朦胧,脑子里晕乎乎的。
连瑾春睁了下眼,又慢慢闭上,还在……地牢……
手腕上忽然搭上几根冰凉的手指,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没事啦,死不了。”
此人正是妙春手邱宁。
把药箱往肩上一跨,他狠狠瞪了站在角落的两人一眼,一边推门走出去一边忿忿道:“臭小子伤风感冒要我治,失忆的要我治,现下连个不知何时会翘辫子的阶下囚也要老子救,真当我白给你们干活的?”
沈墨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就追着邱宁跑了出去:“邱先生等等我!这般恼火做什么?哪一回的诊金我少给了你?”
地牢里安静下来,夜色黑沉,唯余火把照亮了这方潮湿阴暗的角落。
连瑾春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就再也舍不得挪开半分,眼眶即时涌上酸涩,喉咙来回滑动了几次,他强压住翻涌的情绪,哑声开口:“谢谢你还愿来见我……”
柯琅生左手拿剑,右手一直背在身后,拳头上伤痕累累,此刻正缓缓渗着血。
他似不知痛一般,依旧将右手握得死死的,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眼神冷漠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连瑾春,柯琅生忽然嗤笑一声,低声自嘲道:“此情此景,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连瑾春,是你让我沉睡在一个安静美好的梦里,像傻瓜一样忘记深仇血恨胆小怯懦的活着……为什么欺骗我的人偏偏会是你?”
连瑾春急道:“我那时这样做无从选择也无可奈何,全是为了你好!”
柯琅生笑:“为了我好?是看我在你面前蠢态毕露终于觉得厌了,所以才会这样伤我,骗我罢了!连瑾春,你场戏你演得真是好,连我置身其中都忍不住要为你的苦心孤诣拍手叫好了。”
连瑾春心神俱颤,脸色又苍白了些。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切的意识到,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柯琅生了。对啊,这从来就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该消失了……
连瑾春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喃喃低语:“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存心害过你,即便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话总说得这样好听,”柯琅生一个箭步向前,激动地钳住连瑾春的双肩,“即便如此,我问你,为何你要杀了哑婆婆!她一身孤苦,对我来说,更像亲人一样,你怎么下得了手?”
伤口又一次裂开了,连瑾春皱紧了眉头。
忍住痛,连瑾春抬眸与他对视,解释道:“我并非故意要杀她的,当时是遭人陷害,我的手被他注入内力,那一刻根本就不受控制,等……等发觉的时候,他已经钳制住哑婆婆,与她一同撞上我的剑……”
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会觉得可笑的,这世上有谁会为了陷害另一个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硬要寻死的?况且当时七星诀已在他们手中,那人根本就不需要再这样做。柯琅生只觉得到现在为止连瑾春都不肯对他说真话,心里失望至极。
他脱力一般缓缓松开连瑾春,语带讥讽说道:“他不是你的同伙么?为何要故意陷害你?”
连瑾春有些慌乱:“我、我不知道,但是……”
“够了!不要再说谎了!”柯琅生双目赤红,激动地吼道,“你靠近我不就是为了七星诀吗?如今东西你们已经得手了,我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要再说这些假惺惺的话让我更加恨你!”
连瑾春怔了怔,轻声低喃道:“我现在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信了,是不是?”
柯琅生没有说话,但是他眼睛里的冷漠与恨意早已代表了一切。
连瑾春扯着嘴角笑起来,眼睛里隐隐泛着水光:“真心或假意,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了,更别说你了……”
柯琅生你的心里真的有过我么?
为何你宁可相信那些表象,却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还要我说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我……
——我喜欢你!听到没有?我说我喜欢你,在乎你,想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哪怕只在道风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我也甘之如饴。瑾春,承认自己的心意,也不是很难,不是么?
这些都是骗人的话,通通都是骗人的话!
我不该当真的……
“……没错,你说的一点儿没错。”连瑾春微微地笑,神情有些恍惚:“我就是在骗你,我看你心里只有赵之阳,心有不甘,所以就乘虚而入,故意让你失忆,故意诱你爱上我!神剑山庄的灭门惨案我参与其中,就连哑婆婆也是我亲手杀死的!我自私自利,我阴险恶毒,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你从前对我冷淡无情!怎么?你现在听到真相,是不是更加恨我了?”
柯琅生被他这一席话激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连瑾春,你……”
连瑾春浅浅地笑:“我再没有什么可对你说的了,欠你的我还给你!”
……只求下一世,再也不要让我遇见你。
连瑾春猛地出手拔出柯琅生手中的剑,抵上喉咙。他的动作极快,柯琅生吓得一颗心都停止了跳动,全凭着本能猛地推掌将剑打开!
咣啷,剑身撞上石壁,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连瑾春的脖子上已带有血丝,若当时柯琅生的动作再慢上一分,他真真就要下去见阎王了。柯琅生只觉当头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此刻全身僵硬,凉意透骨,生出一种后怕来。
连瑾春重伤未愈,刚又经过这般折腾,早已没了气力。
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柯琅生的心揪得生疼,他忽然拔高声音怒斥:“你要干什么!连瑾春!我不准你死!你欠我的岂能如此轻松容易的一笔勾销!”
连瑾春勉力抑制住咳嗽,虚弱地说:“我的命是我的,难道还要由你做主?”
柯琅生把人拽起来,四目相对,他恶狠狠地警告道:“从你杀害哑婆婆开始,你就已经欠我一条命!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余音回荡里空旷的地牢,两人急促的喘息声显得尤为刺耳。
连瑾春怔忪地望着柯琅生慌乱生气的样子,心里一动,也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轻声问道:“柯琅生,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现在问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没有!”柯琅生飞快将人推开,站起来往外走。
连瑾春强撑着追上两步,急切道:“你回答我!”
牢门吱呀一声关上,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柯琅生前进的脚步猛地一顿,光影照在他身上,只让人觉得虚幻至极。
连瑾春抓紧牢门,透过缝隙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柯琅生才半侧过脸来,残忍地轻笑:“有,在忘记他的时候。”
27、公审之日 。。。
“师兄?师兄?你想什么呐?”
“……嗯?”柯琅生回过神来,“之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之阳撇了撇嘴:“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是你神游天外,一点都没察觉。”
柯琅生笑:“兴许是昨夜没睡好,今儿个精神不济,有些不舒服。”
赵之阳的目光从他脸上逡巡而过,半晌低头闷声道:“我看不是没睡好,是压根儿就没睡吧。”把手中的剑掷过去,“喏,还给你。”
断痕剑柯琅生从不离身,昨日看守地牢的人把剑呈交上来的时候,赵之阳还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柯琅生还会去见连瑾春,更没有料到他回来之后会是这样三魂不见七魄的鬼样子。
柯琅生接过剑,面上十分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赵之阳忍不住道:“明日公审连瑾春,你知道吗?”
柯琅生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断痕剑看,手指一寸寸地从上面轻抚而过。
这几日天气不大好,才刚过了午时,就霹雳啪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人就在这屋内静坐,赵之阳受不住这份压抑,刚想起身就听见柯琅生的声音夹杂在这细细密密的雨声中响起,带着半分犹疑:“……你也觉得哑婆婆是他杀的吗?”
赵之阳猛地瞪大眼睛,一把将人拽起来,怒道:“师兄你疯了是不是?他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当日一切,你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
柯琅生苦笑:“对,我确实疯了,他都亲口承认了,我居然还不肯相信……”
赵之阳见他这般痛苦,想起这些日子柯琅生接连反常的表现,心里一时慌乱起来,竟觉得柯琅生对连瑾春倒像是动了真心。
脸色苍白地把手松开,赵之阳的声音微颤:“你当真喜欢上他了?”
柯琅生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想去拉赵之阳,他却先一步躲开,眼睛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