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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拓这时才觉出累来,感觉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便躺在床边,看着彩铃的侧脸发呆。自从那个热血沸腾的夜晚以后,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人,晚上做梦都在拥抱他,与他激情缠绵。皇上待蔡霖离开,欧阳拓是非常不愿意的,但想到东宫现在不干净,谋逆之人没有查出,蔡霖的安全不能得到保障,他只得忍痛放手,让蔡霖在父皇那里养病,自己好全力查出奸细。没想到今天却听说蔡霖自己出宫了,而且走到攻门时以支持不住,多亏白责赶到,想也不像便奔向御马苑,拉出一匹快马便赶了过来。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蔡霖的脸,只觉得触手处细腻清凉,彷如寒玉。这是气虚体弱的典型特征,欧阳拓心疼得不行,细想起来,蔡霖两次被人谋害都发生在东宫,而一夜春风更让他元气大伤,这些都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治好东宫,才会祸及蔡霖。
他一边出身的想着一边无意识的抚着蔡霖的脸,终于把人从沉睡中弄醒。蔡霖费力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他,有些意外地问:“太子?难道我回东宫了?”
“没有,你在白大将军府。”欧阳拓怜惜的抚了他的脸颊,见他态度如常,不禁有些疑惑。犹豫片刻,他轻声问,“那天夜里的事……你记得吗?”
蔡霖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将手伸出锦被,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去,握住,低低地道:“记得。”
欧阳拓猛地坐起来,惊异地看着他,急急地问:“文暄,你……你没怪我吧?”
蔡霖微微一笑,“不怪。”
欧阳拓满心欢喜,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脸上,唇上吻了又吻,笑呵呵地说:“文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吧?是把?”
蔡霖被他一压,顿时眼冒金星,差点窒息,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不由得啼笑皆非,“你先起来,我现在整个人就像豆腐做的,一碰就得散了。”
欧阳拓吓得赶紧弹起来,就要掀被子,仔细看看他有没有被自己压坏。蔡霖止住他的动作,轻声说:“那一夜是我被人下了药,事急从权,你帮我解了药性,我很感激你。可是,你有太子妃,有姬妾,要传宗接代,怎么可以跟我在一起?那是不行的。”
欧阳拓脸上的笑容一敛,无力地躺到他身边,看着屋顶闷闷地道:“我对太子妃只有敬重,对两个姬也是相敬如宾,对着她们却毫无绮念。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有毛病,只是碍于面子,羞于提起。可是,跟你一夜春风,我便知道我没毛病,是非常正常的男人。文暄,我喜欢你,想要与你永远在一起。太子妃也好,别的姬妾也罢,反正名分在,一辈子荣华富贵总是有的,我也没有对不起她们。”
“唉,你这不是胡闹嘛。”蔡霖轻叹,“无论你与她们之间有没有情意,这子嗣总是要有的,不然你这个太子也当不稳吧?我听说安王殿下已经有个妾侍怀有身孕,一旦生下儿子,你的压力就更大了。”
“妾侍生的孩子算不得什么,倒是不要紧,不过你说得对,子嗣总要有一个。”欧阳拓喃喃地说着,猛的握紧拳头,“我对着他们是在动不了情,看来的用药才行了。”
“用药伤身,你别乱来。”蔡霖很不赞成,“宫里宫外那么多人盯着,你别做得太出格,让别人参上一本,皇上与太后都跟着面上无光。”
欧阳拓听着他的责备,心里感觉无比舒畅,“好,我都听你的,这是徐徐图之,不急。”他翻身马在床上,抬头看着蔡霖,快活地说,“你先住在这里,不忙进宫,我会把东宫理一遍,将那些可疑的人都清除出去,然后就来接你。”
“嗯,好。”经过情绪的大起大落,蔡霖觉得有些疲态,便握着他的手摇了摇,“我想歇一会,养养神,你先去用午膳吧。”
这是,白责在外面朗声道:“殿下,大夫来了。”
欧阳拓立刻起身下床,理了理衣冠,从容不迫地说:“进来。”
第30章
京城首屈一指的名义替蔡琳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与宫中的太医一致,病人伤了元气,但好在年轻,底子厚,只要好好休养,药补与食补双管齐下,很快就能复原。
蔡琳在白府住下,还不到半日,皇帝便赏赐了大量补品,嘱蔡霖好好养病。来宣旨的刘福顺便也给太子传了口谕,“皇上让太子殿下即刻进宫,御书房见驾。”
欧阳拓只得领旨,却拉着白责叮嘱了半天,这才回宫。
白责自从把蔡霖领回来就忙里忙外,直到刺客才又暇与他说话,可却没聊两句。柳仕逸又来了。看着白责有些无奈的申请,蔡琳温和地笑道:“白兄不必懊恼,柳大人必是为了案子而来,耽搁不了多久的。”
白责长叹,随即笑了,起身出去,与柳仕逸见了礼,将他带过来。蔡霖一直靠坐在床头,这时与他拱了拱手,“柳大人,请恕下官失礼。”
“蔡大人别客气。”柳仕逸关切的问了几句他的病况,这才认真的说,“当年的淮左知府郑向明已经到京。他坚持蔡当家当年被匪寇血洗,满门尽毁,无一幸存,你必须当面跟他对质。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能我的去衙门,我带他来这里吧。你看,你有精神与他对质吗?”
“有。”蔡霖提起精神,用力点头,“柳大人,你带他来吧。我蔡家在淮左经营数代,惠及乡邻不知凡几,当时遭到灭门惨祸,有很多人都来探望,我当年死里逃生,随时稚龄童子,又身有伤痛,悲愤之下却也顾不得,次日边挣扎到知府衙门鸣冤,有不少人亲见此事。我就不信他郑向明能只手遮天,封得住那么多人的嘴。”
柳仕逸对他的话很认同,“我也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坚定地认为蔡家已无后人?”
蔡霖想了很久,忽然惊的坐了起来,“我家被毁之后,我一直借住在父亲的好友家里,他是一家当铺的老板,不过我已经不记得那家当铺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戚。我在他家住了半个多月,郑向明就草草结案,当时我戚伯伯很生气,说此事十分蹊跷,要带我进京鸣冤。可之后没多久,戚伯伯忽然叫他最信任的贴身管家把我送走,离淮左越远越好。我那时候小,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跟着走,后来在路上遇见盗匪,管家伯伯被他们杀了,我拼命逃走,就再没回淮左。现在想来,戚家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那郑向明就以为我也不在人世了。”
柳仕逸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马上派人去淮左,查找戚家当铺的老板。”
蔡霖皱着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如果戚家因为我而遭受什么大难,那我就太……太对不起他们了。”
“你先别急。”柳仕逸连忙温言安慰,“不一定想你想的那样,有可能戚老板受到了威胁,不得不讲你送走,如果是这样,你既然已经离开,戚家也就没有危险了。”
蔡霖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柳仕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他说:“今天你好好歇息,明日下午我带郑向明过来。”
“好。”蔡霖点头,“柳大人,辛苦你了。”
“别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辛苦。”柳仕逸笑得很温和,“你好好歇息,早日康复。”
两人谈话的时候,白责为了避嫌,一直都在外面院中坐着等。将柳仕逸送出府后,白责才回来,继续与蔡霖聊天,“那郑向明已经解送到京,柳大人是来说这事的吧?这一路可不太平,匪寇层出不穷,打退一拨又来一拨,竟是无休无止,也不只是想劫人还是想要杀人灭口。要是单靠刘大人派去的人,肯定无法护得周全,幸亏太子殿下料得先机,抢先派人过去看着,又命我派遣一队精兵火速赶去,暗中保护,这才挡住了大部分暗袭的匪寇,让廷尉衙门的人将郑向明平平安安地带到京城。”
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在他说来却似平平无奇,蔡霖却能想象其中的激烈。他很困惑地说:“蔡家世代经商,一直是忠厚传家,数代以来从无仇家,若有生意人周转不灵,只要上门求助,我家都会慷慨解囊。我们虽是商贾,终身不能入仕,但祖祖辈辈都很敬重读书人,淮左及其周边四里八乡的文人学子想要上京赶考,若无盘缠,我家也会大力资助。我不明白,向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招来如此惨祸?而郑向明身为知府,平日里与我家也一向交好,随无贿赂情事,但逢年过节也都打点周到,并没有得罪过他,可他却在案发后不闻不问,我去报案,他也敷衍了事,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白责耸然动容,“兄弟,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是奇怪。不过,郑向明既然已经被压在廷尉衙门,我相信真相很快便会大白。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迟了十几年,你家的血案终究会告破。”
“希望如此。”蔡霖轻叹,“重振蔡家什么的我是不想了,只要为我那些冤死的亲人报仇雪恨,我就心满意足了。”
“兄弟切莫如此灰心。”白责诚恳地告慰他,“皇上对你恩宠有加,太子殿下也视你为知己好友,我们白家兄弟也都当你是一家人,你若想要重振蔡家,我们一定鼎力相助,不过你现在既已入仕途,还是不要在经商了吧。你现在还年轻,将来说不定会位列三公,光宗耀祖,相信你家族上一定都会为你高兴。”
“位列三公、光宗耀祖什么的,我是真没想过。”蔡霖慢慢坐起来,“白兄,我想出去走走,总这么躺着,累得慌。”
“好,我陪你到院子里坐坐。”白责手扶着他往外走。
在堂屋里守着的晏九一见他们出现,便即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卧房,拿了件披风跟出来。白责曾经常年上战场,一直保持着警觉,这时看到他跟在身后,胳膊上挽着一件披风,连忙伸手拿过,替蔡霖披上,口中有礼地说:“有劳晏公公。”
晏九是东宫掌案太监,地位不低,白责对他一直很客气。晏九并无骄矜之气,对他也十分谦恭,这是微微躬身还礼,轻声道:“大将军客气,奴才不敢当。”
蔡霖很少关心周遭动静,此刻才明白过来,回头看了看两人,微笑着说:“都是我的病拖累人拖累人,有劳白兄与公公了。我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你们别太客套,不然我就坐立不安了。”
白则爽朗地点头,“好,就听兄弟的。”
晏九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清浅的笑意,“蔡大人有名,奴才自当遵从。”
蔡霖来到院子里坐下,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与白责闲话家常,又叫晏九坐下,陪着一起品茶谈天。
走出深宫,他感觉轻松多了,精神不像前两天那么疲倦,夜里也不再昏睡。
到了后半夜,他忽然惊醒了。
本事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有一些细碎的声响,仿佛兵器相撞、拳脚交加的打斗声。蔡霖侧耳细听,那声音时轻时重,时隐时现,让他疑幻疑真,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窗帐边传来晏九的声音,“大人不必惊慌,有人夜袭大将军府,白将军正带着亲兵围捕。拜大将军身经百战,骁勇异常,他的亲兵队也都很剽悍,绝不会让那些人闯到这里来惊扰大人。”
蔡霖心里感到十分震惊,敢夜袭大将军府,兼职胆大包天。他蓦地想起蔡家当年在夜里惨遭血洗的那一幕,不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