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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拓拉着蔡霖的手,开心地带他去看府中的花园,兴致勃勃地对他详加解说:“澄骏是武将,不同于那些文人墨客,对这些花啊草啊的都没兴趣,不过他去世的夫人却很喜欢,所以在他们的房后弄了个小花园,里面全是各种奇花异草,闻名京城。”
蔡霖顿时来了兴致:“那一定得去欣赏欣赏。”
他们刚走到半路,府中的吓人就端着一碗药追过来:“大人,您到了服药的时辰了。”
蔡霖接过碗来,一口气喝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白贲住的院子走。欧阳拓见他喝了药,心里安定了些,便握着他的手一起过去。
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蔡霖身份贵重,不可怠慢,再加上有太子同行,白贲房中的那些大丫鬟立刻热情相迎,侍侯周到,听他们说想到后园赏花,马上将他们引到凉亭。这里布置得典雅而齐全,可放下纱帘挡风,又不会遮住视线,亭中有软塌桌椅,棋琴皆备,丫鬟们送上香茶、水果、点心,又拿来薄毯给蔡霖和欧阳拓盖上。两人各自歪在软塌上,品茗赏花,听琴下棋,感觉十分舒心。
欧阳拓笑呵呵地道:“真没想到,澄骏挺会享福的。他平日里公务繁忙,能在这儿投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很快活的。”
“是啊。”蔡霖闲闲地在棋枰上落下一子,抬头看着外面的似锦繁花,眼里隐隐的浮动着一层向往。
欧阳拓挥手让一旁的侍卫和丫鬟都退开一些,然后从桌上拿过一个蜜桔,一边剥皮一边闲闲地说:“昨日父皇召我回宫,是接到西北急报,那边遭了蝗灾,颗粒无收,朝廷须得立刻放粮赈灾。本来这样的事应该我去,可父皇有些犹豫,我的伤还没彻底痊愈,不宜远行。今日早朝,父皇下旨,命二皇弟去西北赈灾。”
“哦,西北啊。”蔡霖抬眼看向天际,“那里的百姓都挺苦的,这一遭了灾,肯定是赤地千里,饿殍百万,希望朝廷的赈灾银两和拨下的粮食能真正送到百姓手中。”
“嗯,父皇命皇子去,就是监督此事,绝不能让地方官贪墨。”欧阳拓微微皱眉,“我最恨那些贪官污吏,恨不得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抄没,该贬的贬,该杀的杀,可是,水至清则无鱼,就连父皇那么坚毅刚硬的人也不得不容忍,唉。”
蔡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如果……灭我蔡家满门的幕后主事者是朝中高官,皇上……也会容忍吗?”
“不可能。”欧阳拓脱口而出,随即将手中的桔瓣递给他,很认真地强调:“灭人满们,洗劫财物,这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无论是谁指使人干的,父皇都一定会严惩,你就放心吧。”
“嗯,那就好。”蔡霖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说,“殿下,自从我求皇上为我那些枉死的亲人申冤,要杀我的人便层出不穷。我并不怕死,只希望我家的大仇终于得报,那我也会含笑九泉。”
欧阳拓神色骤变,一把掀了棋枰,扑过去将他抱住,冲动地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死。你今天就跟我回东宫,与我同寝同食同行同止,看谁还能来谋害你。如果我保护不了你,就跟你一起死……”
“殿下。”蔡霖低声喝止他,“殿下慎言,切莫授人以柄,动摇殿下的地位,让文暄背负惑乱东宫的罪名。”
欧阳拓也省觉,自己关心则乱,说出的虽然是心里话,却是会惹来祸患的。他抬头扫视着亭外的人,冷冷一笑,“今天的事,如果有一个字泄漏出去,你们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所有的侍卫和丫鬟全都大惊失色,同时跪下,脸上满是戒惧。
欧阳拓的口气缓和下来,“都起来吧。你们是我和白大将军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你们都懂规矩。”
“是,奴才明白。”那些人暗自松了口气,站起来后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大段距离,以免又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性命堪忧。
蔡霖被他用力搂在怀里,渐渐放松下来,微笑着说:“你刚才的那些话以后决不可再说,我的命跟你的命相比,如同草芥。”
“在我心里,你非常重要。”欧阳拓神情郑重,“我父皇曾经训诫我,连自己的东宫都治不好,将来何以治天下?这真是至理名言。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将来有何能够保护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蔡霖的心里很感动,依偎在他怀中,轻轻地说:“你的心,我明白,以后不必宣之于口。”
“嗯。”欧阳拓圈住他,认真地保证,“我会敏于行而讷(ne)于言,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蔡霖笑着枕上他的肩,慵懒地说:“好,那我就什么都交给你,以后都不用操心了。”
欧阳拓吻了吻他的颊,欢喜地笑道:“交给我就行了,我不会让你操心的。”
蔡霖很高兴,与他相拥着躺了一会儿,忍不住戳了戳他:“你这个赖皮,明明刚才那盘棋就要输了,竟然把棋枰掀了,真无赖。”
欧阳拓嘿嘿地笑:“那我就没输,等会儿咱们重下一盘,我一定要赢你。”
“吹牛。”蔡霖轻声调侃,“我看你在棋琴上面的造诣实在勉强,以前肯定是个不用功的学生,你师傅教你的时候多半频频腹诽,表面上还得夸奖。”
欧阳拓哈哈大笑:“术业有专攻嘛。我对弹琴弈棋吟诗作赋之类的技艺兴趣都不大,知晓一二就行了。我喜欢学的是治国之道,感觉很有意思,大有裨益。”
“嗯,那倒是。”蔡霖点头,“身为太子,本来应当修习的便是帝王之术,弹琴赋诗都是小道,即使学艺不精也无伤大雅。”
“对啊。”欧阳拓贴到他耳边,轻声笑道:“你会就行了……”
两人喁喁(yong)细语,越来越缠绵,到得后来,欧阳拓顺势压过去,与蔡霖细细亲吻。纱帘低垂,看过去影影绰绰(chuo),并不真切,已经退后的那些侍卫丫鬟们都转开视线,不敢细看亭中景象。
欧阳拓年轻,与他唇舌交织了一会儿便热血上涌,把持不住,幸而有薄毯遮盖,从外面看不出端倪。蔡霖感觉到他的热情汹涌而来,不免也有些心动。欧阳拓抬起头来看他,脸上微微泛红,满是情潮。
“怎么办?”他急促地喘息着,“我忍不住了。”
蔡霖连忙说:“不能在这里,有那么多人看着,绝对不行。”
“让他们走就是了。”欧阳拓转头命令道,“你们都出去,守在园子周围,没我的吩咐都不准进来,也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是。”那些人都很机灵,马上明白他们要干什么,立刻转身奔出去。越知道得少越安全,他们都想活命,都不愿意卷入这种危险的宫闱秘事之中。
侍卫们人数不够,又找来将军府的护卫,将这个小花园团团围住,保护得密不透风。
园中安静下来,欧阳拓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就扒蔡霖的衣服。两人在薄毯下七手八脚的,很快便脱下衣物,扔到一旁。欧阳拓热情如火,一路向下,重重地吻过那微凉的肌肤,撩拨得身下人很快就控制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欧阳拓小心翼翼地进入,慢慢地推进,蔡霖仍在低烧,身体里的热度几乎让他融化。他俯身抱住蔡霖,一边亲吻一边缓缓地冲撞。蔡霖紧紧地搂住他健壮的肩背,很快适应了他的力量。
淡淡的阳光下,清脆的鸟鸣不断响起,花香随着微风弥漫。在轻扬的纱帐里,两人一直沉浸在无边的情潮里,眼里只有彼此,浑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第33章
柳仕逸如约带着郑向明来到白大将军府,却等了很久才见到蔡霖。他和太子的情事刚刚结束,沐浴更衣后才一起来到正厅。柳仕逸与太子见礼,看着两人濡湿的头发,心里明白,表面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请他们坐下,直接进入正题。
郑向明尚未革职,仍是朝廷命官,因此柳仕逸对他在礼数上仍很周到,让他坐着,而不是跪下听审。这位地方上的二品大员年过半百,气定神闲,一看到太子便上前参见,执礼甚恭,对蔡霖却视若无睹,只敷衍地拱了拱手,便按照柳仕逸的手势,坐到正厅一侧的椅子上。
蔡霖对他连敷衍都不屑,神色阴沉地走到另一边坐下。欧阳拓很想坐在他旁边,却与礼不合,只得上去坐到主位上,对一旁的柳仕逸做了个手势,“柳大人,开始问吧。”
“是。”柳仕逸点了点头,冷静地说,“郑大人,蔡大人,本官奉皇上旨意,彻查十四年前的蔡府灭门一案,今日向你们询问有关案情的诸项事宜,请你们务必具实相告,不得作伪。”
郑向明与蔡霖同时答道:“一定。”
“好。”柳仕逸看向郑向明,“郑大人,十四年前,你任淮左知府,蔡府血案可是由你审结?”
“正是。”郑向明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这是下官入仕以后办过的最大刑案,至今记忆犹新。”
柳仕逸接着问:“当时是何人报案?”
“是个孩子,自称乃蔡府大公子蔡炬之子蔡霖。”郑向明清晰地道,“下官接到报案,当即至现场勘验,发现蔡府中八十余口尽皆被人杀害,并将府辊,财物洗劫一空。下官将本州捕快尽皆派出,缉拿凶徒,后在城南一百余里的恶虎岭上查到盗匪行踪。下官亲率府兵前往缉凶,当时一场激战,悍匪宁死不降,无法生擒,最后全部伏诛。”
柳仕逸脸色一沉,“如此大案,骇人听闻,郑大人为何不向皇上奏报,也未曾上报迁尉衙门。”
“当日下官深受震撼,急于追缉凶徒,无暇奏报,后案子告破,下官曾循例向廷尉府递交简报。”郑向明对他拱了拱手,“柳大人可调阅当年文牍,一见便知。”
“本官已经看过。”柳仕逸的态度十分严厉,“那则简报中只是罗列了淮左的一系列案件,将蔡府灭门大案夹杂在小偷小摸的小案里,让人根本无法注意。郑大人,你为官多年,当知涉及八十条性命的血案与偷鸡摸狗的小案有本质区别,应专门奏报,提请上官注意,更就奏报皇上,令朝廷知晓,而你却轻描淡写,有意欺瞒,这种做法与渎职又有何异?”
郑向明一脸讶异,“下官绝非有意欺瞒,蔡家虽说是江南首富,毕竟只是商贾之流,他们被杀后,下官从速破案,诛尽凶徒,此案便已了结,下官循例上报,有何不妥?”
欧阳拓至此已然看出,此人奸狡至极,面对赫赫有名的柳仕逸竟然面不改色,从容自如,可见绝非易与之辈。他冷冷地瞧着那个体态微胖的男人,暗自想着这几日查到的有关他的情况,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郑向明当年也称得上是个才子,参加科举考试时高中二甲第五名,那年的主考官是柳仕逸的父亲,因此他算是柳家的门生。不过,他近年来升迁很快,却并非得益于柳家,而是得到了太后的赏识。能在两个互为死敌的派系中如鱼得水,可见此人的不凡。不过,这是令人困惑的一件事,柳氏与王氏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水火不相容,怎么可能同时对一个人赏识并不遗余力的提拔?
太子和蔡霖始终没有吭声,柳仕逸心中暗自气恼,但他是越生气越冷静,从来不曾被刁顽之辈激怒过,这时也一样。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上好的香茶,平静地问:“郑大人,你没有详尽汇报案情,是否应当,我们暂且不论。我们仍然只谈当年那个案子,你说你已经诛尽凶手,可有让苦主前往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