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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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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颐见他气定神闲的,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心里就来气。摊开手掌,气呼呼地道,“拿来。”
麦金托什了然,飞快地掏出身上所有的法郎,看上去厚厚一叠,全部交到她手上。
“这是干嘛?”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钱啊。”他拍了一下她的手,道,“只要你替我办成这件事,这些都是你的了。”
唐颐数了数,好几百块,不由奇道,“你哪来这么多法郎?”
麦金托什老实交代,“英国政府专门为我们印制的。”
“你们英国人怎么去翻印法国人的钱币啊?”
“以备不时之需。”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都是一些假钞!”
见她作势要还给自己,他忙按住她的手,强词夺理,“不是假钞,只是发行地点不同而已,没人看得出。”
唐颐将信将疑地抽了几张出来,他的话真假难辨,所以她的心也不黑。将剩余的还给他后,继而道,“你得给我一个你们空军的标志信物,不然,怎么让他们相信我说的话呢。”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有个更好的沟通方式,我告诉你……”
正说在关键头上,冷不咧,外面传来了几下敲门声,唐宗舆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两人神情皆是一变,见他下意识地要去掏武器,想动刀动枪的,她急忙一把按住他的手,用唇语道,“是我父亲。”
她四处看了眼,打开衣柜,让他躲进去。随手扯开头上的毛巾,揉了把头发,便赶紧跑过去开门。
看见唐宗與站在门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爸,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去上厕所,听见你房间有说话声,就过来看看。”
唐颐心口跳跃,干笑了一声,道,“哪有,你听错了吧,大概是我无意中自言自语的声音。”
唐宗舆目光扫过她的房间,却没进门,只是道,“虽然不用上课,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
唐宗舆刚转身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管家说这几天酒窖遭了贼,少了好几瓶红酒,我让他明天喊个警察过来看看。”
唐颐一听,脱口道,“不是小偷,不用叫警察了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小偷?”
她顿时暗自叫苦,急忙自圆其说,“我们这一代治安一向很好,住了那么久,一直没遇到过盗窃事件啊。”
唐宗舆嗯了声,“以前确实没有,现在很难说,就怕是某些人监守自盗。”
唐颐做贼心虚,心跳加速,父亲这话里带话啊!
见她欲言又止,他拍了下女儿的肩膀,道,“好了,其余事明天再说吧。”
和父亲道过晚安,她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动静,确定外面没人了,才将英国人放出来。
想起父亲刚才的话,她叉腰瞪眼地看着他,道,“老实交代,你到底偷了我们家多少红酒啊?”
他掐指一算,道,“不多不多,也就十来瓶。”
十多瓶还不多?她一听,顿时气坏了,跺脚道,“难怪父亲要叫警察!”
他一脸无辜,为自己狡辩,“不是我想喝,而是你们家的酒味道太美好了。你看,要不然,我把剩下的那点法郎都给你,就当是赔偿。”
唐颐忍不住低声喝阻,“闭嘴。”
“好吧,我一日三餐不能保证,只能靠喝酒撑饱肚子,是维持生命的精神支柱。这么想想,十多瓶其实也不算多。”
瞧这话说的,唐颐气得是牙痒痒,实在很想将他按在床上痛揍一顿。可惜她是淑女,不能这么做。更何况,小时候跟着师傅没好好学功夫,就那么点三脚猫的水平也未必打得过他。
咬了咬牙,只好当作没听见他的话,问,“是不是我替你联系上同伴,你就会离开我们家了?”
他点头,在心里暗自补了句,离开是离开,不过就是和你一起。
她听不到他的心声,自然不知他心底的鬼主意,催促道,“那你快告诉我接头方式。”
麦金托什的方法十分隐蔽,就算有人跟踪她,也不会轻易泄漏。
她去修道院做弥撒的时候,将祈祷词写在许愿纸上,压在蜡烛下。这是宗教习俗,一般没人怀疑,就算被人看到也不怕,因为乍看一眼,这些法语词并没什么问题。
但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每个词语中都会有一个拼法失误,不是拼错字母,就是漏拼。比如espérance,他们会故意写成esparance。
麦金托什说,这是他们的联络暗号。
把几句话中,所有写错或者漏写的字母凑起来,就是一句话。不过,这种拼字游戏也是相当有难度的,因为这些字母就像是一把密码锁,翻来覆去,即便字母不重复,都可能有上万种组合方式,更别提是有重复的可能。
如果不知道规则,根本就是数学中的概率换算,几乎没有蒙出来的可能。
怕她绕不清楚,麦金托什特意将规则画在纸上,听他解释了一遍,唐颐又闭着眼睛默背了几遍,便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了。
“你记住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点头,对学声乐的人来说,这种编码规则并不难记,更何况,死记硬背本来就是中国人的强项。
他笑道,“看来你智商不低呀。”
她顺口接道,“是的,比你高。”
麦金托什又傻哈哈地笑了下,伸出手和她一握,“那我预先祝你明天马到成功,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准备翻出去,突然想起一事,又道,“明天你窗户别关,万一你父亲真的喊了警察来,我还有个地方躲。”
“这是我闺房。”
“我知道,所以才安全。”
唐颐没话说了,做了个手势让他赶紧滚蛋。
他踩在外面的下水道上,临走之前又伸出头,道,“忘了说,我觉得你剪了短发后,更漂亮了,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唐颐不等他把话说完,伸手一甩,将毛巾扔他脸上。麦金托什笑嘻嘻地伸手一抓,接个正着,放在自己鼻间,用力地嗅了嗅,赞叹,“好香……”
唐颐被他弄得心烦意乱的,不想再和他叽歪,走过去啪的一声,拉起了窗帘。
世界,终于太平了。

第二十六章 硝烟

第二天,唐颐起了个大清早,穿戴整齐后准备出门。
花园里,唐宗舆在打太极,见她风风火火地跑出来,随口问了句,“这么早,去哪?”
她脑筋一转,便道,“和丽塔约了去学校。”
唐宗與淡淡地道,“局势不稳,不要乱跑,去外面惹了事,我可没本事收拾。”
她忙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戴上帽子,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唐宗與摇头,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管是管不住了。
他喊来管家,道,“去把大门关了,谁来都不见。再派个人守在门口,要有德国人来立即来汇报我。”
管家领命后,又问,“那警察局呢?还要不要去?”
唐宗與眯起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地窖,道,“暂时不必。我们自己先来一个瓮中捉鳖。”
……
话分两头说,那一边,唐颐正赶去修道院。在纳粹的眼皮底下,替敌军通风报信,这不光要勇气,还要有智慧和魄力。知道这事至关重大,弄巧不得,否则掉的就是脑袋。
她怕人跟踪,出门后特意坐车绕了几圈,还去一趟商场,前门进后门出。确定后面没有尾巴跟从,这才走进修道院。
修道院里很安静,零零散散的几个信奉者在祷告,为了不引起侧目,她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人们做完弥撒,逐渐离去,见没人了,唐颐缓缓起身。
走到神像前,她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硬币,扔进面前的功德箱里。逐一点亮圣台上的蜡烛,她拿起笔,不疾不徐地在卡片上写下许愿词。然后,压在烛盘底下。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的心突突跳个不平,恐惧和担忧不断地交织着。所谓做贼心虚,总忍不住要回头,疑神疑鬼地觉得自己的背后有双眼睛在看自己。
做完这一切,唐颐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偌大的殿堂里空空荡荡,别说是人,连个影子也没有。看了一眼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暗道一声上帝保佑,希望一切顺利。干完正事,她无心流连,快步走到门口,用力推开那两扇沉重而又威严的大铁门。
走出教堂,如同完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对她而言,确实也是。金色的阳光当头洒下,顿时驱散心头所有的阴影,直到此刻,她才松了口劲。成大事,果然需要付出很多,首先一点,就是胆识。
她仰着脸,感受日光的美好,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不其然,眼帘里闯入了几个穿着党卫军制服的军官,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认识的。只见他们站在不远处的绿荫小道上,动作自然、神情悠闲,似乎谈论着什么并不是很重要的轻松话题。
这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不必回避,也不用窘迫,反而能可以更好地看清他的长相。也不知是感受到她的注视,还是听得无聊了,科萨韦尔缓缓地转过了头,那一双眸子沉静如海般地扫了过来。
两人视线不经意地在空中交汇,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她,他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过了神。嘴角向上一跳,含笑着向她点了下头,眼底反射出来的皆是柔情似水般的蓝光。
他的脸因棱角太过分明,显得有些冷峻,可随着这一缕笑容,淡开了眉宇间的冰霜,尤见儒雅。而眼角弯弯,勾出淡淡的鱼尾纹,暗示着他曾经历过的某种沧桑与孤寂。这可真是一个英气逼人、却又不失成熟的男子!
他和同僚说了几句,然后告别他们,转身向她走来。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避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向自己走来,唐颐胸口一跳,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她四周张望了下,身后正好有一家花店。于是,她飞快地转了个身,装模作样地选着花,一颗心却跳个不停。
把她的小把戏看在眼里,他但笑不语,走到他身边,也学着她的样装作挑选花束,“这么巧?”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花,“是啊,这么巧。”
“我和同事在这聚会,你呢?”他语气轻松地问。
“做礼拜。”话出口便有些后悔,自己去教堂目的不纯,怕他多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母亲的坟墓在这附近,我来祭拜她。”
科萨韦尔眼里闪过惊讶,“你的母亲葬在巴黎?”
本来和陌生人是不愿谈及这个话题的,可是今天刚做了一件大事,面对这位党卫军少校是心虚不已,所以他问,她就老实交代了,“父亲去哪里都带着母亲的骨灰。他说,也许我们会在这里常驻,回不去了,所以就将她葬在塞纳河边。”
“你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是的。”
她挑选了一束郁金香,此时正是花开季节,所以朵朵饱满,鲜艳夺目。他和她选了一束一模一样的,等老板娘出来收钱时,抢先一步,将两人的花钱一起付了。
唐颐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道,“我有钱。”
“鲜花送美人。这是送你的,”他笑容可掬地点了一下她手中的花,然后又举高了自己手上的花束,道,“这是送你母亲的。”
被他这么一堵,她顿时说不出话,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给自己送花。
他拍了下她的肩膀,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看什么?”
见她疑惑地看向自己,他再度莞尔一笑,“你的母亲。”
虽然不情不愿,可也不敢拒绝,她皱着眉头走在前面,一路揣摩着他的心思。
修道院附近有一片美丽的花园,花园的另一头连接着坟地。欧洲和亚洲不同,他们并不太忌讳死人,反而喜欢将亲人安葬在教堂附近,伴随着钟声得以安息。
唐颐的母亲曾在美国人的教会学校接受教育,所以思想十分海派,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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