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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使得本来单调的黑暗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感。山谷巨大的阴影就像一个卧倒的巨人,澄净的星空仿佛盛开在他躺卧的身躯上。
如此,星空更明亮了,黑暗也有了内容。还好,秦修心想,虽然为了发展工作室,不得不接拍广告和人物,但是好在我还没有丧失野外摄影的技艺。
年轻的摄影师一面用手挡开湿漉漉的树枝一面朝着山林更深处走着,悬崖上斜斜地生着一株高大的杉树,他向后退了两步,又一次举起相机,将大树和星空同时框进镜头。这一次照得很放松,前景换成大树,后景还是星光,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快门。
长曝光出来的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星光在流动,像是3D版的梵高星月夜。
可惜没多久天空又飘起毛毛雨,秦修把相机放进背包,只得扫兴开车下山。
开车的途中雨越下越大,雨刷“哗啦哗啦”擦着泼溅的雨水,前车灯映亮夜幕下细密的雨线,挡风玻璃后一成不变仿佛充斥着噪点的画面正让秦修有点走神,这时车灯忽然扫到路边一团金色的东西。那玩意儿动了动,秦修眯起眼,心说不会吧,停下车,降下车窗玻璃望出去,果不其然,那只卷毛金毛蜷在路边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受了伤实在追不动了。
秦修看了受伤的大狗半晌,想起这狗瘸着一条腿不要命地追着车子跑,又想起早上这狗朝他凶狠地扑过来的样子,冷嗤一声:“还冲我吼,嘁。”又摇上车窗,发动车子。
阿彻团在大树下,还是无法抵挡如注的雨水,后腿像是脱臼了,脚掌也被划伤了,在奔跑的过程中灌了脓,他浑身冷得一抽一抽的,低头舔着又肿又痛的爪子,听着车子在大雨中呼啸远去,然后又哗啦啦呼啸而来,紧跟着“砰”的一声,阿彻纳闷地抬起头,白色的福特征服者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时尚黑皮衣的年轻摄影师低着头顶着雨朝他跑过来。
这不是……墨镜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弯腰把它打横抱起,转身跑回车上。
车门“砰”地又关上,将雨声隔绝在外,阿彻被放在副驾驶席,抬头看着身边的墨镜男抽出纸巾擦了擦皮衣上和头发上的雨水,瞄了他一眼,又将暖气打开,调了下叶片。
热烘烘的气流吹着他湿漉漉的金毛,阿彻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平静。
这一次墨镜男没有戴墨镜,头发也没有遮住脸。
阿彻瞪大眼怔怔地盯着男人眼角那颗泪痣,漂亮的上下眼线,不……那是天然的睫毛,只是因为下睫毛也很密,才会有了眼线般的效果。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墨镜男眼熟了,十六岁那年夏天,他就是被这样一个酷似小修的少年从恶浪中救起。
墨镜男接了个电话,难得一改傲慢的语气,态度温和而谦逊:
“您好……对,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穆云山拍外景……是一组单反相机代言广告,模特是郭秀……谢谢您的关心,不过不用了,工作室现在运作得很好。……好的,再见。”
秦修挂断电话,发现副驾驶座的大金毛没有睡觉,一直在看他,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探了一下暖气的出风口,自言自语:“还冷吗?已经开得很大了呀……”
阿彻脑海里却像发了大水,嗡嗡地翻滚着什么都听不见了。狗的耳朵很灵,他分明听见手机那头的人称呼墨镜男“秦修”。
车子开到山下的收费站,秦修翻下挡板,从挡板后拿出缴费卡。挡板上贴着一张照片,穿着紫色背心裙的短发女孩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着镜头。
阿彻看着那张确凿无疑的照片,浑身战栗难当。一直都是我弄错了吗?小修是男生?!小修是男生!
所以才会说——你也有这个东西啊,这么小,怪好玩的。
——之前都是老妈的恶趣味,这个样子才像我。帅吗?
——尿完要抖干净啊!
所以那天真的是你救了我?而我就这样又和你错过了七年……
秦修将缴费卡收回挡板后,往左打方向盘,身边的金毛大狗忽然猛扑到他身上,湿热的舌头一下刷在他脸上。
秦修吓得差点没把车子开到马路牙子下,这狗刚刚还一副要死的样子,这会儿两只狗爪子把他按在椅子上,凑上来就狂舔。秦修满脸都是狗唾液,恶心得要命。
“放手!给我放——”搞不懂这狗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秦修抬手照着狗下巴就是一拳。
力道十足的一拳立刻将阿彻揍得翻了白眼,晕菜过去。
晕过去之前阿彻依稀感到一颗狗板牙被打松掉了,心也跟着安定下来,这销魂的力道,绝壁是小修不会错!
找到你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弄丢了……
心里虽然想强打精神,被击中心房的卷毛大狗还是幸福地晕了过去。
“啊!!干嘛晕倒也要倒在我身上?!”暴躁的北极熊低头看着硬把脑袋栽在他大腿上才晕过去的金毛大狗,狗东西还一脸痴汉的表情伸着红红的长舌头,把他裤子都濡湿了。
白色征服者带着一身喷薄的怒气在大雨瓢泼中朝着庚林市上城区驶去。
、37
秦修胳膊下夹着昏迷的大狗回到工作室时;两个助理刚放置好器材准备要回家;看到自家老板抱着那只让丢悬崖的金毛犬一身是雨地跨进来,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撞撞另一人胳膊;小声道:“看,我说吧。”要真丢悬崖了那真是找死。
“去买云南白药和绷带,”秦修把大狗放在地上;“然后你们就回家,明天休息一天。”
两个助手高兴坏了;简直是你追我赶地跑出去买药。
宠物医院都关门了;秦修不得不把狗带回工作室;挽起袖子自己解决:“还冲我叫……我让你叫!”说完照着那只脱臼的狗腿就是一掰。
阿彻痛得“嗷呜”一声醒过来,身子弹得老高。
秦修一甩刘海,解气地笑笑:“动听极了。”
午夜梦醒的金毛大狗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两个助手买药回来听见这残忍的虐狗的声音也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把云南白药和绷带悄悄放在门口就连忙闪人了。阿彻动了动腿,发现脱臼的位置居然给整归位了。秦修起身拿了药,消毒酒精,棉签和绷带走过来。
“躺好。”
大金毛立马乖顺地往地板上一躺,歪着头一双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秦修蹲下来,提起那只受伤的狗爪子,冷声道:“不许叫,否则就把你扔出去。”
酒精渗进伤口应该很疼,他的动作也不是特别温柔(而且他也不想温柔),不过这狗居然真的一声没吭,还算有种。
“好了,举着。”秦修把用消毒酒精擦过伤口的狗爪子提起来,起身去洗手间丢掉棉签,一出来,惊奇地发现这狗东西真的老老实实躺在地板上把爪子高举在半空。
也罢,这狗可能是受过训练。可能是马戏团的狗。
秦修拿了云南白药马马虎虎喷在伤口上,开始缠绷带。阿彻一瞬不瞬地望着低垂着睫毛帮他上药包扎的小修,那个时候还是个头小小的小女啊不,小男孩,一眨眼就是这么漂亮的大人了,手也变得更有力气,手指的长度比我长呢,指甲也比我漂亮……他一点点挪过去,讨好地低下头一下下舔着恩人的手背。
我是酱油,你还记得吗?你把我一脚踢进垃圾桶里,还帮我赶走欺负我的圣斗士,你说你要养我,抱着蓝色的狗房子去找我……想到这些,脑海里又浮现出熟悉的画面,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就湿润了。
和你一起度过的每一分钟,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秦修低头一股脑地缠着绷带,眉心皱着,阿彻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抱歉得不得了。把你当成女生真的很对不起,但是看在我找了你十六年上,不要生我的气了,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秦修抬起眼皮看一眼小心翼翼舔着他手背的卷毛大狗,大金毛像是有些紧张似地又缩回了舌头,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然后慢慢放下脑袋躺在地上,侧躺着身子,温顺地朝他露出肚皮。那是完全放下戒备的姿态。把肚子给你看,把弱点暴露给你。只在最亲近的人的面前才会有的动作。
秦修收回手,看了一眼窗外,朝痴痴望着自己的大金毛一挑眉毛:“雨停了啊。”
砰!
阿彻跌下台阶,不敢相信自己前一刻还在小修的温柔乡里,下一秒就被如此粗暴地轰了出来。
就算想不起他是谁,但是小修始终是个温柔的人,谁叫自己早上自作孽。可是那也不能怪我啊,阿彻盯着摄影工作室紧闭的大门,心想,而且你那样对女生说话确实不对。
大金毛无奈地抬起被包得像个巨无霸汉堡似的前脚,又抬头看着墙上SHAWN C。STUDIO的牌子,甩甩一身被泥水溅脏的卷毛,下决心驻守在此。
。
秦修通宵做后期,在工作室里工作到第二天早上,趴着睡了一会儿,起身拉开大门。
“汪汪!”
卷毛大狗蹲坐在台阶上精神抖擞地冲他摇尾巴。
早安,小修!我是长大版的酱油!按照约定我来和你一起生活了,请多关照!
秦修无视了在门口聒噪个不停的大狗,自顾自走去买早餐了。
回来的时候金毛大狗还趴在门口,见他回来一骨碌翻起来,望着他尾巴摇啊摇。秦修咬了一口面包,又掰下一块递到金毛大狗嘴边。
阿彻喜出望外,张口就要咬,秦修如猫儿一般迅速地收回手,自己吃了那块面包。
喂,你怎么这么记仇啊……那个时候我没认出你啊,你把我五花大绑,还侮辱我的老二我都没怪你了啊……
阿彻没辙地看着秦修的背影走进工作室又关上门,想着要不还是回去泡个热水澡再回来解释……想到一半大金毛猛地张大嘴,我靠,不能啊!
这还只是扑了一下冲着叫了两声就记仇成这样,要是变成人回来,又是偷裤子又是丢内裤的,小修得把他当仇人看了!
正急得团团转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卧槽!这不是昨天那只贱狗吗?!”
王子琼和JENNY惊诧地瞪着工作室门口像是也吓了一跳的大金毛,那一身打着卷的金毛辨识度太高,绝不会认错。
“秦修,这狗是怎么回事?”王子琼大惊小怪地推门进了工作室。
秦修正在清洁大大小小的镜头,旋椅滑过来,探头往外飞快地一瞟:“不知道。哪儿来的啊?”就又滑回去继续清洁镜头。
JENNY和王子琼面面相觑,这狗特么不是你带回来的,它脚上那一大坨还能是谁的杰作?
JENNY看着乖乖蹲在台阶上,鼻子上停着一只蝴蝶特别人畜无害的大金毛,有点伤脑筋:“这狗就蹲这儿不走也不是办法啊。”
秦修低头拿镜头纸擦着镜头,跟没听见似的。
下午,预约的客人陆续上门拍照。
“小秦,你们摄影室门口那只狗好乖啊,什么时候养的?”
“秦爷!麻烦把狗牵远点好吗?!Angela小姐怕狗啊!”
王子琼自告奋勇,拿了一把扫把出去对付狗。
“怎么?被你们老板炒掉了?你特么不是狗中的比尔盖茨吗,你也有今天?”王子琼提着扫把幸灾乐祸地对金毛狗念叨着,“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是不会雇佣你的,我们这是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是艺术,艺术你懂吗?对门有家快餐店招送餐员,您老那边走好!”说着就拿扫把去打狗屁股。
“汪汪!汪汪!”你个小人!你还差我饭钱呢!
“你不走是吧,你还看上咱们校花了是吧?”
“汪汪!汪汪!”我就看上了!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的人狗大战,最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