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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羹尧之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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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清风播久寰。玉魂骑箕苍皓上,石麒沐雨翠微间。寻思几滴西洲泪,仰止松揪不忍攀。”

一首唁诗念罢,朱轼与老妇人久久沉默,最后老妇人感叹,“如若老爷百年后能得到这样一首唁诗,死而无憾矣。”老管家朱福纳闷,“这难道是称颂老爷彪炳功绩的溢美诗词?!”朱轼幽幽长叹,“这哪里是称颂,分明是一首督促鞭挞之诗文。倘若老夫从今往后为人处世稍有懈怠,死后岂非落得沽名钓誉之骂名!”老妇人道,“瞧这字迹文采,老爷若是砥砺培育,此子将来之前途将无可限量。”朱轼摇头,“妇人之见!”

雍正一旨调令,震惊朝野,时值佟佳氏隆科多与沙俄谈判边境事宜的紧要关头,临阵换将,以四十一条大罪将其押解还京,抄没家产,长子岳兴阿撤职,次子玉柱以“乃类其父”之罪名发配黑龙江雾障之地,三子庸德贬为庶人!一夜之间,大厦倾塌,满朝文武人心惶惶。昔日门庭若市的年府,如今也是门可罗雀,分外萧条,当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老太太病僫缠身,愈见暮沉,将年富唤至榻前,屏退左右,喘息道,“年氏之势危如累卵,当今之局系皇上一念之间。尔等行事当须谨慎,万毋招致嫌恶猜忌。娘娘一日身怀有孕,年家尚可保得一线生机。一旦天不怜悯,娘娘再度失子,则年府必将步那隆科多之后尘!”一番真知灼见的透骨分析,令老太太喘息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年富脸色凝重,“孙儿明白!”

老太太艰难支起身,双目污浊昏沉之中闪过一丝决断,“如蒙皇上宽宥,就在这府中偏僻之处劈一厢房供其善终,如若不善,自生自灭罢了——”老太太颓然而倒,呼吸微弱,竟是昏死了过去。走出老太太的佛堂,年富揪起一株寒梅,幽香扑鼻,怅然若失的喃喃道,“没想到你会是最先被放弃的一个。。。。。。”

隆科多府上被抄的第三日,年富带着小厮年禄再一次站到了朱轼的府门外。朱府院中的紫藤树荫下,古朴的石桌旁坐着两个人,俊朗男子品了口香茶道,“朱老邀请小王过府一叙,总不会是为了饮茶吧。”身侧朱轼苦笑摇头,“自然是有事相求于果郡王。”果毅郡王纳罕,“朱老博学鸿儒之士,这世间还有您老解决不了的事?”朱轼摇头不语,却让老妇人去其书房请来雍正恩赐的题诗扇面。果毅郡王不敢怠慢,起身净手之后双手接过扇面。

“皇上的字浑厚有力,拓跋隽逸,结构严谨,当真气势不凡。朱老好福气,满朝文武拥有皇上墨宝者除了和硕怡亲王,有此殊荣者寥寥无几。”果毅郡王赞叹的目光落在扇面之上,朗声念道,“高岳生良佐,兴朝瑞老臣,南昌持藻鉴,北斗重权衡。忠岂唯供职,清能不近名。眷言思共理,为同福苍生。”果毅郡王感叹,“朱老不愧当朝干吏!”朱轼神情苦恼,“老朽此番请郡王来,可不是为了听郡王的挪揄之词。”见朱轼眉锁心烦,果郡王端肃神情问道,“朱老大人可是遇着麻烦了?”

朱轼点头,“大麻烦!”果毅郡王疑惑,“噢?有多大?”朱轼道,“关乎身家性命。”果毅郡王凝神,“可是为了门外那位?”朱轼叹息,“郡王所言不差!”果郡王淡笑道,“老大人一叶障目尔!”朱轼困惑,“此话何解?”果毅郡王道,“此子乃大奸大恶之徒?”朱轼摇头。果毅郡王再问,“此子乃至善至真,至净至美者?”朱轼嗤笑,“黄口小儿,怎当得孔圣人的‘至善至真’!”果毅郡王道,“既非璞玉,又非瓦砾,正是需要良匠砥砺磨炼方可成器。有教无类,乃教化育人之根本。”

 第二十六



朱轼沉吟良久,朝着果毅郡王躬身作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随即扭头对身旁的老妇人道,“让那少年人进府。”老妇人欣然而往。不消片刻,年富出现在朱轼面前。朱轼抚须赞叹:少年儿郎,气质沉淀雍容,目光坚毅柔和,步履之间从容不迫,当真是良玉美质。年富躬身行礼,“小子年富见过朱大人,果郡王。”朱轼盯着年富,傲然道,“可知老夫为何让你进来?”年富垂首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朱老先生若是计较年富之身家背景,那朱老先生便当不得先生,只能算的上是一位政绩卓绝,宦海沉浮多年老谋持重之干吏。”

朱轼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老妇人端来座椅,让年富在果毅郡王下首落座。老妇人的目光慈蔼的落在年富的身上,仿佛能从他的身上瞧见“谦儿”成年之后的风采。果毅郡王好整以暇道,“朱老先生朝堂奏对间是出了名的耿骨清廉,纵然你拜在他老人家门下,恐怕对你的仕途并不会产生多大益处。”果毅郡王之言,直戳要害,不留情面。年富淡笑,“小子今年年方十七,朱老先生年逾耳顺。以朝廷五品品级之上平均年龄四十二岁来算,小子位极人臣时恐怕要在二十五年之后,而二十五年之后的朱老先生八十有五,不知还能否像现在这般耳聪目明,思维敏捷,洞察纤毫。”

朱轼哈哈大笑,“韵卿,这利嘴小儿竟说小老儿活不过耄耋,当真挨打。”老妇人笑意盈盈道,“既是解惑来了,问些学业问题便是了,何苦为难一位弱冠少年。”果毅郡王汗颜,被人指责以大欺小了。朱轼正襟危坐,“你有何疑问,尽可问,老夫今日心情好。”大约不好,会将年富扫地出门吧。年富心道,果然是位有趣的老头,于是垂目拱手道,“最近研读老先生的‘郭氏纪闻’,联想一位好友生前,不禁产生诸多颓念。”朱轼脸色一怔,“郭氏纪闻”正是朱轼前年得意之作,以上古郭氏一族为例,凭朱程礼学,兼之中庸墨子各家学派点评人生哲学的一部书籍。如今这本耗尽心血的书籍没能让眼前少年对人生产生积极的影响,反而产生了颓念,朱轼骨子里的执拗开始发作,急切追问,“何以产生厌世颓念?”果毅郡王目光深邃,紧跟着也问了一句,“你那位好友已逝?”

年富怅然道,“死了,死在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之下。”果毅郡王皱眉,只听年富潸然继续说道,“那位友人早年父母双亡,因不堪忍受血脉亲人厌弃,于是选择离家出走。”年富声音低沉,透着世态炎凉的无奈,“年仅七岁,以乞讨为生,常常食不果腹,与野狗争食,生活如此艰难,他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朱轼长叹,“艰难困苦磨练人之毅力,想来你的那位友人长大成人之后必能成大器。”年富继续讲诉,“通过不懈的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当地最具盛名的学府,从那以后,友人日以继日,加倍苦读圣人之书,他相信人定胜天!”朱轼抚掌大赞,“好一个倔强小子!”

年富似乎没有听到朱轼的赞叹,此刻的他跌入一个充满灰暗的梦魇之中,“四年的寒窗苦读,也结实了一群志同道合之贫寒子弟。然而幸福似乎总离他太远,唯一继续深造的机会被一位家世显赫之纨绔子弟夺得。无权无势的他哭诉无门,求告无路,恰逢此时,同窗好友家遭突变,父亲惨死而凶手却逍遥法外,那时的友人痛恨这低层犹如爬虫般卑微的活着!”朱轼摇头叹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从盛名学府出来,友人任然寄希望于公正的科举选拔,一朝成为国之栋梁,然而屡战屡败,转眼他已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心灰意冷之下,友人背水一战,许是上苍感觉给这少年短暂的人生太多灰暗,于是怜悯的降下一道曙光。他终于成功了,以最优异的成绩斩获魁首。”老妇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似漫长的苦难终于熬到了劲头。年富苦笑摇头,“以魁首的优异成绩,他依然无缘仕途,原因还是他无权无势,无所依仗。那一晚友人站在滚滚东流的黄河边上整整一夜。”年富抬起头,目光之中闪现难以读懂的疯狂,“要么活出个人样,要么现在就去死!”那一刻的他真的变了,变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年富沉沉叹息,“最终他还是成功了,进入仕途,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一直默默聆听的果毅郡王不无惋惜道,“为了这一目标,他付出和失去的恐怕更多。”年富眼眶突然有些干涩,“他付出了自己的婚姻,和一个拥有高贵出身的女子结婚,婚后忍受女人与无数面首厮混。而他失去的,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愿意为他去死的人。”老妇人坠下眼泪,“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呢?”年富苦笑,“是啊,到底值不值得?友人至死也这般问自己,可惜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也许当他醒来时,他又投入到下一个苦苦纠缠的梦境之中。”

朱轼惋惜,“如果在一开始有一位良师益友能给他正确的引导,相信这孩子不至于如斯境遇,可悲可叹。。。。。。”年富笑道,“可惜天下之人,不都如年富这般幸运,拥有高贵的出生,还能在最迷惘的弱冠之龄找到如朱老先生这般的智者。”朱轼笑骂,“你这是变相拍马,老夫可没同意将你收归门下。”老妇人一愣,面露不忍,只听朱轼道,“不过如在学业上有何不懂之处,大可来老夫府上相询。”年富大喜,纳头便拜,“多谢先生成全。”这样一来,虽无师傅名分,假以时日,定有师徒之情。

这一日,宾主尽欢,直至夜幕降临,年富才带着三分醉意走出朱府。临出府门,果毅郡王兴致颇高道,“今日那位友人的故事似乎还有后续,何时能说来共勉。”年富淡笑,“是说予果毅郡王听,还是说予那城西郊外陋室主人德馨听?”果毅郡王一愣,随即畅爽大笑,“自然说予那陋室主人听。”说完扬鞭赶马,绝尘而去。小厮年禄艳羡道,“身为男儿就应当像果毅郡王这般,随性洒脱,无拘无束!”年富扬手拍打了年禄一记脑门道,“汝非鱼,安知鱼之乐!”

雷霆雨露,均是皇恩浩荡。年斌没有受到佟佳氏一族的牵连,只是明诏训斥,多加约束,于是年府最北面的厢房被收拾了出来。周围高瓦红墙重新修缮,年斌戴罪之身,幽居于此,一株凄冷寒梅从此倚墙独绽。将幽深大院缓缓合上的那一刻,倚立窗边的年斌突然转过头,白衣胜雪,气质幽冷,一双眉目更似远山暮色凄婉动人,“能帮我去看看他们吗?”年富一愣,随即点头,“好。”

这是年富第三次走进京师大狱的牢房,隆科多府上一众侍妾奴仆俱被关押在此处,走进这里充斥着喊冤痛哭之声。远远的年富听见里间皮鞭挥动的清脆之音,和女子厉声咒骂之声,“岳兴阿你个不孝子,刑讯庶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随即传来更为疯狂的皮鞭响声,“我让你骂,让你骂!贱婢,你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女子竭力嘶吼,“老娘后悔当初没有将你和你那该死的母亲一起做成人彘!”女人的话刺激得岳兴阿行为更为疯狂,“我一定让你尝遍这世间最痛苦的刑罚,一定比人彘痛苦千倍!”

在看到架上女子浑身血污,而男子拼命挥动手中皮鞭的这一刻,年富没有再往里走,只是抱臂看着。年禄每每不忍目睹,扭转头去,而年富似乎看得津津有味。陪伺一旁的赵之垣问道,“爵爷不阻止吗?”年富嗤笑,“身为典狱按察使的赵大人不管的事,我小小有衔无权的男爵又何从管起?”赵之垣印张庑Γ旮恢迕嫉溃爸皇俏也幻靼祝怀分安榘斓脑佬税⒃趸嵝卸匀绲脑谡饫镄萄斗溉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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