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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枪林弹雨之下,救死扶伤的豪气又再次地回到了他年迈的身躯。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门卫,而这是躲在一边的那些保安的职责。
甚至,他可能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去想,汪老头仅仅只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和本能,一无所惧地迎着对面的两个人走了上去。
那两个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大小民以为只是一个没有注意到什么事情发生的不开眼的老头,他们还是自顾自地准备逃离。
直到擦肩而过的时候,汪老头的一只手突然抱住了让他很看不顺眼的那个黄毛仔的腰,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黄毛仔的头发。
大小民才意识到遇到了一个敢于拦路的白虎!
“抓杀人犯啊!”汪老头在抓住了小民的同时,发出了非常大的一声吼叫。
大小民在这个吼声之下都同时愣住了,他们意识到今天自己做了件很大的事,但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传说中人见人恨的杀人犯,是因为汪老头的这一声喊。
“老机巴,你给老子放开,妈个×,你还不放?老子打死你!”小民想把这个看上去并没有很大威胁的老头吓跑,就像他吓跑那些流子和保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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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非常凶狠地大吼大叫着,汪老头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就不理他。只是一边死死地抓着小民的腰部和头发毫不放松,一边继续大声叫着,“抓杀人犯啦!杀人啦!”
大民也飞快地跑到了汪老头的面前,把手上的杀猪刀架在了汪老头的脖子上,“老倌子!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松手啊!还不松的话,老子砍死你的啊!”
汪老头依然叫着自己的,好像杀猪刀架的不是他自己的脖子,更不可以杀得死他一样。
“老杂种,你还不松?!”小民万分火急之下,终于开打了,对着汪老头的脑袋就是一刀把敲了下去。
这一下估计敲得极重,汪老头喊出的声音一下就变了样,但是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抓在小民的身上。情急之下的大民也加入了对汪老头进行殴打的行列之中。两个人开始并没有动刀子,只是用拳头和脚猛打猛踢,再用刀背不断地敲打着其头部。
汪老头毕竟年老力衰,慢慢就被打得不行了,本来是站在小民的身体一侧死死地抱着小民的,被猛敲了几下头之后,可能有些发晕了,汪老头已经保持不住站着抱住小民的姿势。人慢慢地向地上滑了下去,抓着头发的手松开了,但是却又马上抓住了小民的一条裤管,抓腰的那只手也还是死死地扯着小民的衣服。
“松开,老麻皮!”小民用力地甩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把已经半躺在地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力气的汪老头甩开。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情况改变了一切。
本来,在他们从医院里面跑出来的时候,被吓得纷纷躲在了一边的人们开始慢慢地起了一些骚动,“这两个小畜生,连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都打,不是人啊!”
“这两个小杂种好招凶啊!妈个×,有人喊警察没有啊?抓住了要打死他们才解恨!”
第31节:打拼2(31)
有几个比较胆大的年轻人甚至开始在附近寻找着各种各样趁手的东西,和几个保安一起,慢慢有向这边移动的意思了。
有时候,一个人的行为真的可以影响沉默的大多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人性,总归还是有着光辉的一面。
这个情况被大小民两个看在眼里了。
“你们哪个敢过来,老子就砍死你们,有种就试试看?”一条腿被死死拉住的小民一只手平举着手上的刀,对着那边骚动的人们大声地说道。
语气中明显表露出了一些惶恐的感觉,但是也更有着一种拼命的味道了。
正想走过来的几个人,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老机巴,老子再说一句,你放不放?!”大民俯下腰,一手提起了汪老头满头斑白的苍发。
汪老头被他拉得脑袋向上仰起,浑浊的双眼只是看着大民,也不开口说一句话,但是眼神中的坚定和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已经让大民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大民不再犹豫,他知道,再拖下去,他们就死定了。为了自己和弟弟的生路,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上的那把屠刀,对着汪老头的脸用力一刀剁了下去……
“啊——”汪老头终于松开了抓着小民的两只手,死死地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深红色的鲜血就像是泉水一样,从汪老头的指缝中源源流出。
大民这一刀砍在了汪老头的脸上,让他永远地失去了半个鼻子和一只眼睛。
大民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惨叫的汪老头,脸上摇摇晃晃挂着的半个鼻子和左眼流出来的黑红相间的液体。
突然,他感到了一种深切的恐惧,拿刀的手渗出了一层冷汗。
所有旁观的人,发出了极大的哄闹声,全部都真正地愤怒了!这些平凡的人们在片刻之前还被懦弱所占领的身体之中,突然之间爆发出了极大的勇气。
人们忘记了杀猪刀、忘记了死亡、忘记了害怕,甚至忘记了平日束缚着他们,让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种种因素。
在大民这一刀下去之后,人们一起冲了上来,他们只想抓住这两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犯。
为了捍卫自己心中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严重玷污的善良,人们终于全都变成了英雄。
但是,太迟了!在汪老头松开手之后,大小民最后望了一眼冲过来的人们,转身逃出了医院。
前后,大概六七分钟。
震惊九镇黑白两道的医院血洗案就这样在两个初出茅庐的小混混刀下诞生了。
后来,大民给我说,他那天只有两个时候怕过。
第一次是在理发店砍卫立康的时候,第二次是汪老头抓住了小民的时候。
当他那一刀劈在汪老头的脸上时,他就知道他这一辈子彻底地完了。
那天,大小民逃出了医院之后,没敢上公路。而是沿着医院门口的河边一直向市里的方向走,走了一整个晚上,他们才坐上了一辆由江西鹰潭开往广州的长途卧铺车。
在逃亡的路上,两兄弟吃过很多的苦,睡过天桥,饿过肚子,在广州市内抢过钱包。
最后,他们来到了东莞石碣,想要投靠一个从九镇出去的大哥。那个大哥觉得风险太大而没有收留他们,但是,把他们推荐给了活动在东莞黄江、常平一带,另一个也是九镇出来的大哥。
这位大哥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所以很爽快地收留了他们。
大小民为那个老大办了几件大事。
从福建仔手上抢走了车站,为了小姐的场子和东北人火拼。他们两兄弟凭着极为毒辣的手段和忠心耿耿的作风,很快就成为了那位大哥团伙中的三四号人物。
多年之后,因为那位大哥的父亲去世,已经成名的他们随着大哥一起回到了九镇。
而那位大哥也是我不见已久的一位老朋友,他在江湖上曾经有过一个很响亮的外号——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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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末的最后一年,张学友出过一张专辑《心如刀割》,里面有首歌叫做《走过一九九九》。我很喜欢听这一首歌。在这一首歌之中,我也走过了一九九九年,旧的一千年终于一去不复返了,新的一千年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第32节:打拼2(32)
全世界的人们都在为着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元旦而激动着,电视上播着千年虫的骚乱、世纪末的预言,以及新西兰最先迎来的第一抹新世纪的曙光。
九镇的人们也是一样,大家都沉浸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面,鞭炮声、欢笑声……到处都是一片升平景象。
我还记得二○○○年元旦那天,我先和所有的兄弟、朋友们一起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在最后全世界一起开始倒数十秒的时候,我吻了一个人,当时我们很开心地说这是一个跨越了千年的世纪之吻。
但是现在回想,我还是这样地活着,而那个人却已经不知道去向,偶尔会在记忆里面无比地怀念,但是也只能从此陌路、各自悲喜了。
在岁末,大小民两兄弟造成了轰动全市的医院血洗案之后,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因为岁末要求稳定和大小民引起的案件影响太大两方面的原因,九镇的治安状况空前地平静起来,每天都有警察和联防队上街巡逻,所有的流子和大哥们也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了。
过完年,就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学期。小二爷准备参加高考看看,我还在犹豫之中,险儿和地儿则只想三月份考完毕业会考,拿个毕业证就算了。
所以,我们几个除了我和小二爷还偶尔去去学校报个到之外,基本在学校就很难见到我们在一起的身影了。
当时,三哥和廖光惠的啤酒机生意已经非常红火了,廖光惠和老鼠也联手一起筹备着开第二家啤酒机店的事情,三哥整日则是忙着跑本市一条公路的招标项目。
场子里每天就是我们几个兄弟在看着。
我们待在场子里面,每天和客人扯扯淡、聊聊天、看看场、放放篙子。下班之后,一起喝喝酒、打打牌、唱唱歌。日子就这样漫无目的而又安逸地一天天过着。
放篙子的生意真的很不错,我们和红杰赚的钱,对于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不能算少。
我们兄弟都配了一部手机——摩托罗拉的掌中宝,并且我们给三哥和明哥也一人送了一部。
而总共所用的钱,最多只需要用去我们看场和放篙子半个月多、一个月不到的收入。
很快,夏天就一步步地近了,砍了武昇之后就逃走了的罗佬,至今还是杳无音信,没有一点消息。倒是听到从广东回来的朋友们说起,黄皮在广东跟了一个九镇出去的大哥,现在也混得不错了。
每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当、不安稳的地方。而三哥每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也没有表过一次态,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
平静的生活如果一直平静下去,我们就不是流子了。各位也就看不到这本书了。
二○○○年五月十七日,我很深刻地记得那天。因为我接到了三哥的一个电话,之后晚上三哥又请我们所有人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我们就办了一件事,一件看似简单却一波三折、让很多当事人心里都不太舒服的事情。
二○○○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第一天就让我尝到了爱情的美妙滋味。接下来的那些日子却又让我尝尽了悲欢离合,发生了各种各样让我没有想到过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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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们几个在场子旁边的一家电脑游戏室一起玩着《红色警戒》,当时我的三队坦克已经完全地攻入了险儿的地盘,我的盟友小二爷的电塔则也差不多修到了地儿的门前,完全是蹂躏局面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看,是三哥打过来的,“喂,三哥,干什么啊?”
“你在做什么啊?”
“没事,我们在场子里呢。”
“你在个鬼场子里,老子刚刚打场子电话,娄姐接的,说你们才走。”
“我们就在旁边电脑室,玩下游戏。哈哈。”
“你一天到晚给老子少玩点,放篙子、看场就安心做,要学着赚钱,天天只晓得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