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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邵声喊住她,声音有些急促,见她转过头来,忽然又不知如何开口,顿了一顿,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上次的扭伤好利索了么?”
“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原来就有老伤,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你要是知道它容易出问题,就多留心点,好好护着,别再受伤。”
莫靖言点点头,“多谢师兄。”
邵声迟疑片刻,继续说道:“这两天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和我说一声。怎么说,这次的意外也和我有关……其实,也不完全是意外,有些基本的安全守则还是要遵守的,否则不管技术高低,都比较容易出事故,希望对他也是个提醒。”
莫靖言知道黄骏性格张扬,一向自诩滑雪技艺超群,这次他没有说事故的原委,想来是在众人面前炫技时失手。但别人可以批评黄骏的骄傲鲁莽,唯独面前的这个人不可以。他有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对她身边亲近的人品头论足?
莫靖言淡然应道,“现在雪场人多,出事的概率难免大些。他人没大事儿就好,我想我能照顾得过来。”
“可能这两个月走路不大方便。你对他这么好,他应该……好好珍惜你。”
莫靖言的心被蜇了一下。邵声似乎已经洞悉了她和黄骏之间的隔阂,语气带着她熟悉的怜惜,但此刻听起来却有些悲悯,更因为他的身份不同而生出一丝讽刺的意味。她猛然抬头,愤愤地看着邵声,比起当年分开时,他的面容沧桑了一些,但是时间沉淀了他的颓废和悲恸,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平和。
他的幸福,是当年莫靖言拼尽力气,宁愿用自己所有未来去交换的。她那么虔诚地祈求上天,希望邵声能够远离痛苦和自责。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他变成了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娇妻爱子,其乐融融。但是,此时此刻这一切都深深地刺痛了她。
莫靖言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同情。纵使她一无所有,也不想在对方的面前低到尘埃里。
难道你后悔了?难道你记恨了?
莫靖言不敢再去揣测心中翻腾的种种情绪,冷冷说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我们现在挺好的。”
邵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眼前的姑娘脸色不好,站立的姿势也变得僵硬。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冰冷的姿态,也知道自己的言语听来唐突,然而他们哪里还有无拘无束谈天说地的机会?但他又有那么多话堵在胸口,让她这样转身走掉,他有一万个不放心。
第二十八章(下)
两个人僵持无语,直到邵母带着川川从楼梯上下来,看见儿子站在转角,露出半张绷紧的侧脸。“拿到片子了,川川没事儿吧?”邵母问道,一回头,又看见站在一旁的莫靖言,“咦,莫莫你怎么也来了,生病了么?”
“我没事儿,来看个朋友。”莫靖言勉强笑了笑,“川川怎么了?”
“我去滑雪,摔了个大跟头。”川川三两步跑到邵声身边,攥着父亲的衣角,靠在他腿上。
莫靖言弯下腰,“没摔坏吧。”
川川摇头,“有个阿姨撞过来,幸亏爸爸和一个叔叔把我推开了。”
邵母埋怨儿子,“我就说,不要带川川去滑雪。就算他自己滑的不错,那么点儿的小孩儿,被别人一撞就飞了,多危险啊。”又有些心疼地说,“就算你这个大个儿的,撞一下不也骨折了?”
莫靖言这才看清,邵声右手拿着X光片的大塑料袋,左手垂在身侧,手掌缠着厚厚的白纱布。“你……严重么?”
“问题不大,在围栏上撞了一下,骨裂而已,过两周就能拆绷带,用不了太久就能愈合。”
“那你,好好休养。”
“你说我,照顾完小的,再照顾大的。”邵母笑道,“莫莫你开车还是打车来的?我们还得取药,要不要等你一起走?”
莫靖言连忙谢绝,“不了,我还得待一会儿。我男朋友来看腿,听他说还得做个核磁共振。”
“哦,这样啊……腿怎么了?”
“也是不小心,伤得还挺重。”莫靖言答道,瞥了一眼邵声。
“那快去吧。”邵母嘴上说着,但面露憾色,“你们哪天开始上班?我去找你吧。”
邵一川溜黑的圆眼睛看过来,“我也要去找大姐姐玩,还教我爬墙好不好?”
邵母笑:“阿姨要上班,过几天你也得去幼儿园啦。”
邵一川“哦”了一声,有些失落,“那,礼拜六礼拜天,不用上幼儿园吧。”
“那也要看人家忙不忙啊。”邵母轻叹,“大家周末都有好多事情呢。”
“大姐姐,不忙的时候,给川川打个电话好不好?咱们就去爬一会儿,不会太久的。”邵一川恋恋不舍。
莫靖言看着他小动物一样水汪汪的黑眼睛和鼓鼓的圆脸颊,心中一软,但旋即又想到,这孩子是应该由别人疼爱呵护的。伸出来想要拍他头顶的手又缩了回来,将挎包向肩上提了提。
“等天气暖和了,爸爸带你去玩。”邵声揽着儿子的肩。
邵母和邵一川都有些失望,挥手和莫靖言道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邵母叹气,“你都不如川川聪明,这不是找机会让你多见见莫莫吗?”
邵声沉默不语。
“不过也是,人家现在有男朋友。”邵母又叹了一声,“你说要是早几年……唉,不说了,太可惜了……”
邵声依旧回想着莫靖言刚刚的反应,她的疏离和冷漠令他心痛,那不是他熟悉的莫莫,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轻灵愉快的女孩子,甚至不是他记忆中最后见到的那张路灯下的脸。那时的她悲伤却真实;而现在的莫莫,是一个不想和他出现在同一时空的陌生人。他宁愿她指责他,痛骂他,也不是这样冷漠地对峙。他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却发现自己连一句提醒的话都不能明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走远,独自去面对随时可能曝光的背叛和伤害。
前几日一家传媒公司举行新春答谢活动,向大客户和合作伙伴分发了一批京郊的滑雪票。邵一川在日本时和明日香去滑雪泡温泉,回来后念念不忘要再去雪场,邵声便拿了两张票,答应开车带他去玩。邵母担心孙子着凉,又怕他被人撞到,苦口婆心,哄了小的又劝大的,希望打消父子二人滑雪的念头。邵一川为此闷闷不乐了许久,邵母拗不过,终于在雪票即将过期的前一晚松了口。
邵一川乐得手舞足蹈,跟在邵母身后备好羽绒服、围巾和手套等等,叠放在房间里的小椅子上,没等奶奶和爸爸吩咐就洗漱完毕,钻到被窝里,“帮我关灯吧,我明天一定早早起床。”
邵一川第二天果然起了个大早。在雪场邵声租了一副双板,川川想要继续玩单板,父子二人拿好装备,刚走到更衣柜前,迎面遇到七八个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其中便有传媒公司市场部的负责人。黄骏也和众人走在一起,身边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邵声觉得她眼熟,仔细回想,正是此前时尚颁奖典礼上和黄骏神色暧昧的小模特。想到这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几个人也看到了邵声,上前和他打招呼。
“邵总,这是你家小公子?”黄骏弯腰,拍了拍邵一川的肩膀,“小伙子滑单板,帅呀!”
小模特也蹲下来,蜷起食指,刮刮邵一川的下巴,一口刻意模仿的台湾腔,“小弟弟脸圆乎乎的,好可爱哟。你滑雪有多久?”
邵一川有些不自在地向后仰了仰头,但还是脆生生地答道:“这个冬天刚刚学。”
小模特笑眯眯问道:“我也刚刚学,咱们比比看好不好?”
“不行,阿姨,”邵一川摇头,“奶奶说让我跟着爸爸,不要和别的大人一起滑,会被撞到的。”
小模特听到他的称呼,略显尴尬地愣了一下。黄骏在一旁忍俊不禁,拉着她的胳膊打圆场,“来来,小弟弟不能和你比赛,还有大哥哥教你不是?”她这才笑了笑,站起身理了理围巾,跟着黄骏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邵声换了雪鞋,又蹲在长椅前帮儿子系鞋带,邵一川晃着脚拒绝,“我会我会,让我来。”
邵声笑:“知道你会,但是系不紧就要摔跟头了,等你大点再自己来。”
邵一川向旁边努努嘴,“那个阿姨都那么大了,还不会穿鞋,有些东西真的要从小就学呀。”
邵声扭头,果然黄骏也蹲在地上,帮小模特调整雪鞋。她弯着腰,撒娇道:“人家可是第一次滑雪,你保证不会摔痛我的,不许食言哦。”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黄骏起身,“我可是本年度业余选手公开赛的亚军,雪场一般的教练都未必比得过我呢,来,我拉你起来。”
小模特嘻嘻笑着,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磨磨蹭蹭站起来,“这雪服可真丑,你的怎么那么好看,我要和你换。”
“我的是自己的,你穿着太大,四处漏风,多冷啊。”黄骏软言相劝,“你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小模特筋了筋鼻子,向前走了一步,又抱怨道:“这鞋怎么这么沉啊,我都走不动了,你扶人家一把好不好?”
邵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眉头拧在一处。邵一川把雪板抱在怀里,嘟嚷道:“这个阿姨好笨。”
邵声俯身制止他:“川川,和你讲过什么,不能背后议论别人,说人坏话。”
“哦,知道了。”邵一川点头,“可她真的很……”
果然出门不久,就看到初级道上的小模特已经坐倒在地,依旧抑制不了下滑的趋势,直到黄骏一个急停刹在她前方,用雪杖在她雪板下拦了一下。邵一川笑得得意,抬头向父亲扬眉,好像在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邵声拍拍他的小脑袋,“滑你自己的,管别人那么多。”
邵一川灵活敏捷,也不怕摔跤,在日本的几天里便已经学会换刃,在初级雪道上轻松画出漂亮的S曲线,邵声就跟在他身旁,提醒他适时减速转弯。有时川川转得急了,摔倒在地时就势骨碌两圈,羽绒服鼓鼓的,像个大圆球。
热身之后邵一川便缠着父亲带他上中级道,两人坐在吊椅上时,他兴高采烈地描述在日本滑雪时的景象:“山里雪特别大,我们从山顶下来,滑啊滑,都要迷路了。”
邵声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从索道上望下去,可以看到黄骏带着小模特练习,他双手架着她的胳膊,几乎便将对方揽在怀里。邵声心生怒气,但隐约也有丝深藏的庆幸,如果此时此刻和黄骏亲昵嬉笑的是莫靖言,他才真会五味杂陈,如坐针毡。
从中级道滑下两趟,邵一川的技术已经大有进步,开始像模像样地分析起自己的动作来,他停在索道下站附近弯腰解着固定器,一叠声地唤着,“爸爸,爸爸,咱们明天去买个雪板好不好?”
“不好。”邵声摇头,“你个子长得太快了,现在买了,到明年冬天肯定就短了。”他站在上坡方向,以免有人飞速下降时撞到邵一川。
中级道半途中有一段平缓的过渡带,黄骏一路滑下,还连续做了两个360度的平花,到了坡底利落地刹住,向缓坡上的小模特招招手,喊道:“用犁式下来吧,我接着你。”
小模特摇头,带着颤音,“你跑那么快干嘛,这里好陡。”
“和刚才练习的地方一样啊,你没问题的。”
“那你要接好我哦……”
她撒娇的声音在邵声听来格外刺耳,他扫了一眼黄骏,眼前又浮现出莫靖言坐在咖啡厅窗旁,安静地翻阅杂志的景象,如今想来,她的眉眼淡淡的,对周遭一切都漫不经心。
邵声正想着,耳畔传来小模特的长声尖叫,她滑到半途时控制不住速度,又没有笔直地滑到坡底,而是打了个急弯,向着索道站旁等候的人群冲了过来。众人急忙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