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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她手机,你也看见了啊。”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组织的人推了推鸭舌帽,指着我们几个,“你们,赶紧找,下车找,可不许出什么事儿!”
高傲懒洋洋地剥着瓜子磕,“她包都在这儿呢,丢不了人。”
其他学生都奇怪地看着他,三分心知肚明,七分莫名其妙。他们认得他,这俊男美女不是一对儿吗?女朋友丢了怎么这副态度啊?
我说:“我去找。”
张天叙站了起来,“我跟你去。”他说。
我点点头,我们飞快地跳下巴士。
“找着找不着都打个电话回来啊。”组织的人冲我们喊。
这里只有一条大路,路的右边是海,茜伶一定是下了河堤。潮水刚退,我们顾不得泥泞,一边走,一边喊着茜伶的名字。
“茜伶——”张天叙问我,“她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2点睡下的,4点我起来去赶海,再回来就没碰到她啊。”
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莫非是她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可是当时她明明很轻松自在,用谈笑风生来形容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为我把张天叙叫来的事生气呢?
张天叙说:“是不是我打扰了她和高傲?”
“怎么可能。”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又不是仇家,许高傲来还不许你来吗。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可是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呢?茜伶这样不声不响地闹失踪。她从来就不是独行侠,以她的个性,一定要大家把关注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才罢休的,我相信她一定就在不远处。
“等车到青岛,”张天叙低声说,“我就买火车票回去。”
“你说什么哪,不是你的原因,真的不是。”我发现自己脚边有一个干涸的脚印,那是我黎明来看灯塔时留下的。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那一座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塔,以及塔上闪烁的红光……而阳光已经很强烈,不要说那一点点微弱的红光,就是诺基亚可以媲美白炽灯的亮度也不值一提了。
那一刻我就站在我了望灯塔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个我记忆深处的背影。历时七年,一直没有磨灭。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在那儿站下去,直到海枯石烂,我们都变成岩石。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无奈地接听,是方客侠打来的,“她回来了,你们也赶紧上车吧。”
我“哦”一声,对他笑笑,“没事,她只是去散步,已经回去了。”
他如释重负,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也不管我,掉头朝巴士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们奔上巴士,茜伶坐在高傲旁边一副漫不经心、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全然不知我和张天叙那一鞋的泥是因她而成。我有些火气,但什么也没说,悄悄在方客侠旁边坐下,张天叙也安静地接过卫伟递来的面纸擦了擦汗,除此之外一句埋怨都没有。
我们6个人之间就这样一直沉默,车到了青岛,在海滨浴场停了一会儿,说是先玩玩水,再去崂山。
没等车停稳茜伶就跳下去,很快又不见踪影。依然是等到所有人到齐之后,才姗姗来迟。
等到了崂山,我把相机钱包什么都收在轻便的腰包里,早早地扣在腰上,茜伶一下车,我也立刻跳下,紧紧地跟着她。
她知道我在后面,也不回头,径直拐上一条仅够两人并行的栈道,速度很快地走着。
第76节:一直不说永远(76)
那条栈道是木头拼接的,在悬崖一侧,以铁索拉住。底下是红色的岩石,被深墨绿色的海水拍打再拍打,溅起无数的白色巨浪。
人越来越少,渐渐只剩我俩。我一步不落,始终盯着她。
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面对这片无边无际的海域时,虽然有与世隔绝的清闲惬意,但也有寂寞不为人知的忧伤。似乎永无尽头的木栈道终于看见了终点,那片海岸线上停泊着白色汽艇和热闹的烧烤小摊子,极有风情。
茜伶买一张票,上了汽艇。我对负责人说:“汽艇一共可以坐几个人?”
他说:“5个。”
我拿出150块钱:“这是5个人的票,可以包下一艘艇吗?”
“当然,还可以带你去崂山尽头绕一圈。”他吩咐驾驶员带我上汽艇。
“我不要其他的,就刚才那个女孩子上的那艘,我们是朋友,就我和她两个人。”
负责人找还我30块钱,“她已经付过了,你给120就行。”
茜伶看见我,故意坐到一个离我远些的位子上。
“躲什么躲,”我说,“我把艇包了,有本事你跳下去自己游,否则就得对着我。”
驾驶员解开了缆绳,神采熠熠地把着方向盘,“小姐们,要我开快点,还是慢点?”
“快。”我和茜伶不约而同地说。
“好勒,你们抓好哦。”
那汽艇,与其说是在海面上飞驰,还不如说是在海面上跳跃,尽管我的腿站得犹如白杨一样笔直,手抓着栏杆像老虎钳一样紧,并且使出吃奶的劲硬撑着,当汽艇砸在水面发出响声时,我还是忍不住腿一软跌坐在位子上。
茜伶习惯每天早上用烫发棒和?喱水打理的卷发,早就被吹得鸟窝似的。她用来固定头发用的发卡,夸张地从头顶高高飞起,掉在海面上,打水漂似的一路滚出去。
“小姐们,那块石头就是崂山很有名的潜艇石,它的形状很像潜艇吧?其实那是因为地壳断层运动从山上掉下来的,从断层面你们就可以看出来是同一座山上的石头了。本来前几年快艇还可以从石头和山中间开过去呢,不过因为山上不断掉石头,现在把路阻塞了,只好从外面看看。”
驾驶员叼着香烟,在这么强烈的海风以及颠簸的快艇里,他居然还可以悠闲地来根烟。
“慢、慢点……”茜伶求饶似的说,“我可不会游泳。”
“我也不会游泳啊!”驾驶员不亦乐乎地说,继续开得飞快。
“我们还要游多久才到岸?”茜伶有气无力地问。
驾驶员回答:“汽艇的话大概半小时,你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半小时后,我扶着茜伶下汽艇,魔鬼驾驶员在后面挥手,“拜拜!美女——”
“过瘾了吧!”我对着瘫在海滩上的茜伶说,“瞧你那点出息。”
我把她撩在海边去买了啤酒和烤肉过来,“要是还没发泄够,这里有酒有肉,一醉解千愁。”
她看我一眼,坐起来,夺过啤酒。
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闷闷不乐,但是投其所好这点,我是做对了。
茜伶拿起第三罐时,我拿下来。
“少喝点,不然待会我背不动你。”
她瞪我一眼说:“怎么,叫你背我还委屈了你不成?”
我说:“哎呀呀,我欠你啦?”
她劈手夺过我手里的烤肉,喝一口咬一块,一副凶狠的样子。
“行啦,”我说,“你看起来也不是很生气了,可以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吧?”
“你想知道?好。”茜伶把吃完烤肉的铁签反手插到沙滩上,罐子捏扁,“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赶海啊,难道做贼?”
我莫名其妙。
“你撒谎。”她指着我的鼻尖,“你出去的时候开门声音就把我弄醒了,10分钟以后隔壁的开门声音又把我弄醒了,我睡不着吧,算了,一起出去看看日出也好,你说,你和高傲在海边上都干了些什么?”
我略一思索,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是说我们半夜背着你偷情?”
茜伶拧着眉头叫起来:“拜托我的妈,这话说得你不脸红?”
第77节:一直不说永远(77)
我说:“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她一想也是,索性摊牌,“那么你是承认,还是辩解?”
我说:“大概高傲也是被我开门声吵醒的,方客侠不也醒了吗。”
“那你俩搂搂抱抱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姐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窥的?”
茜伶说:“你少管,你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叹口气,“对不起你的事,也许真的有做。但跟高傲没关系。”我看着海平线说:“我对不起你,真的是因为我嫉妒你,我没法不嫉妒你。从你找我做陪衬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在你这里没什么好处,可能会受气,还可能会默默无闻。但是我对你百依百顺的唯一理由,”我想了一下,接下去说:“就是借你的魅力来满足我对某个人的爱慕罢了。”
茜伶转着眼珠子思索起来。
“如果你知道你的前男友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就会知道我为什么嫉妒你了。”
茜伶睁大眼睛,说:“不会吧?那个……多久了?”
有一点涨潮。我脱了鞋子伸直腿,浪头刚好漫过脚后跟。
“不知道,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情的。”我说,“说出来你都不信。听到你们分手的时候,我真是好高兴啊。”
“那,你是想报复我和高傲吗?”茜伶试探地问。
我白她一眼,“你看我有那么无聊吗?”
她一点头,“我想也是。”
我说:“我劝过你,高傲对你绝对不认真。但是认真对你的张天叙,你又不放在眼里。”
茜伶翘了翘嘴角,笑一下,“无所谓。高傲那个王八蛋随他去吧,我也不是傻到非跟他不可的人。”
我等着她的潜台词,茜伶站起来,说:“可是张天叙,也许——不,他绝对是个好男人,但是很对不起,我徐茜伶还是那句话,永远不会为某一个人牺牲一生。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曾经是喜欢过他,因为他很有个性,但是那无论如何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说:“你真固执。”
“我的选择我不后悔,就算老了没人送终,我也认了。”茜伶斩钉截铁地说。
她垂下眼帘,呼一口气,“不过……我对你也不能说就是光明磊落。起码卫伟那儿,我也有责任。他是个很真心的人,虽然长得不咋的——我总是有这样的念头,周月年嘛,配那种老实巴交的男人就够了,不需要找多么出类拔萃的!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存心想把你和他捆一起,也没管过你愿意不。天杀的,你笑好了!”
我笑得在地上打滚。
然后我说:“天意。我们一开始成为朋友是阴差阳错各怀鬼胎,可是现在,我还真有点喜欢你这个小妞了。”
茜伶哼一声,“我也是。你若是男人,说不定我会——算了,我还是不可能会倒追你。”
我们嚼着烤肉狂笑起来。
我从沙地里爬起,摸到腰包打开,翻出一个小小的袋子,拿给茜伶,“知道这是什么不?”
她接过,三下五除二地打开,倒出来瞥一眼,“一毛钱?”
“不是普通的一毛钱。”我拿在手里晃晃,“那次过年,我们去许老师家吃饺子。你一口气吃出一个一块的,一个五毛的硬币,大家都说,所有的好运气都被你一个人吃完了,记得吗?”
茜伶似在回想。
“这个一毛的,在我那里。”
茜伶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根本没那个一毛的饺子,要不就是他们捉弄人。”
“那天你约高傲在TACOS吃饭,还记得我到处找这个一毛的硬币?”
“就是那次!”
“你知道它对我多重要?几年了,我一直带在身上,寸步不离。我一直渴望分到一点你的运气,让张天叙关注我哪怕一眼也好。”
茜伶默不作声。
我抓起她的手,把硬币放在她手心里,“今天我心愿已了,谢谢借我你的幸运,还你。”
茜伶捏起硬币,对着太阳看了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