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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邓世昌、林永升这样优秀的爱国海军将领,这不能不说是严重的损失。通过这一次大规模海战,进一步暴露了北洋舰队的一些失误和存在的问题。战后,北洋海军将领条陈海军利弊,对黄海海战亦有所检讨。他们着重地指出了以下六点:
其一,赏罚不明。来远舰帮带大副张哲濚指出:“海军经仗之后,无论胜败,其各船中奋勇者有之,退缩者有之,使能分别赏罚,庶足以鼓人心。我军仗后,从无查察。其畏葸避匿者,自幸未尝冒险,其冲锋救火奋勇放炮者,尚悔不学彼等之黠能。受伤虽住医院,而扶持之役,资派本船水手;阵亡者,衣衾棺椁出己之薪俸口粮。领恤赏之时,亦有幸与不幸。土卒一念及此,安得死敌之甘心?谁无父母妻子,使能给养其家,何有求生之念?”丰岛海战时,济远舰帮带大副沈寿昌、二副柯建章等为国英勇献身,并未得到特别奖恤,而广乙管带林国祥逃跑后触礁失舰,不但没受处分,反而受到多方褒奖,即其显例。是非竟颠倒如此!“功罪倒置,物议沸腾”,必然要产生不可避免的恶果。这样,在海战中出现了“勇怯不同”的现象,也就并不奇怪了。定远舰枪炮大副沈寿堃说:大东沟之战,“非兵士不出力,乃将领勇怯之不同也。勇者过勇,不待号令而争先,怯者过怯,不守号令而退后。此阵之所以不齐,队之所以不振也。”在黄海海战的最后阶段,若不是定远、镇远苦战不已和来远,靖远修竣之归队,则北洋舰队很可能遭到全军覆没的命运。
其二,迎敌阵式一成不变。沈寿堃指出:“大东沟之役,初见阵时,敌以鱼贯来,我以雁行御之,是也。嗣敌左右包抄,我未尝开队分击,致遭其所困。”根据海战的实践,他认为海战开始时以犄角雁行小队阵应敌是正确的,但又认为后来未能“开队分击”是一个错误。对于北洋舰队迎敌阵式之是否,长期以来聚讼不休。或完全肯定,或完全否定,皆失之片面。每种阵式本身,都包含着集中和分散两种因素。可以化集中为分散,也可以化分散为集中。在临敌布阵时,必须考虑和处理好集中与分散的关系,并做到临时应变。丁汝昌只是片面地强调集中,而忽视了分散有时是必要的。他的战术思想相当机械、呆板,胸中只存一种迎敌阵式,而且将其贯彻于舰队的平时操练。对此,沈寿堃深有感触地说:“平日操演船阵,阵势总须临时应变,不可先期预定。预定则各管驾只须默记应操数式,其余则可置之。”他认为,这正是北洋舰队在黄海海战中未能“开队分击”的原因所在,“此皆平时操练未经讲求,所以临时胸无把握耳。”正由于北洋舰队集中为单一的编队,因此在日舰的前后夹击下陷入了极端困难的境地。而海战进入第三阶段后,北洋舰队之所以能够逐渐扭转被动局面,主要是自动地将兵力分为两支。使日本联合舰队不得不将兵力分散,从而摆脱背腹受敌的严重不利处境。
其三,舰速迟缓。定远舰炮务二副高承锡说:“战船贵快,快则变阵容易,易于取胜。如大东沟之战,初则两军,彼鱼贯,我雁行。战至半时之久,彼即分作两队,变为双行鱼贯,顷刻列成左右夹攻。我船迟缓,变化艰难,所以受敌致败。”镇远舰鱼雷大副曹嘉祥和守备饶鸣衢也说:“大东沟之役,敌变动至灵,转瞬一阵。我军变换阵势尚未完竣,已被其所围。虽有夺天之巧,亦难插翅而飞也。”有的将领还列举了舰速快的各种益处,这些益处,归结为一点,就是可以充分发挥战争中的主动性,北洋舰队速力缓慢而能坚持战斗到底,并且“仍有自主之意”,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其四,军械不知更新。定远舰副管驾李鼎新指出:“各船军械多系旧式’的事实。当时,世界各国军械制造发展甚快,其式样及性能皆日新月异,而北洋舰队成军后装备任其陈旧,不再更新,因此愈来愈落后于日本。曹嘉祥、饶鸣衢说:“致、靖两船请换截堵水门之橡皮,年久破烂,而不能修整,故该船中炮,不多时立即沉没。经、来两船非细小船只,但海船仅有四尊大炮。若一傍迎敌,只有三尊可用,岂能御之?”致远之沉,竟然与缺少截堵水门的橡皮有关,曹嘉祥等人的揭发,是多么令人触目惊心!不仅如此。日本从英国海军采用大速射炮后,即向英国公司订购大批速射炮。到甲午战争前,日本战舰都已装备了速射炮,而北洋舰队各舰却不曾装备一门速射炮。据英国海军年鉴统计:十二公分速射炮每分钟可八发至十发,十五公分速射炮每分钟可五发至六发,而同口径之旧后装炮每分钟才一发。速射炮发射速度比旧后装炮大五至十倍。注1就是说,日舰速射炮的发射速度至少为北洋舰队的旧式后膛炮的五倍。以此,战场上才出现了张哲濚所说的“我开巨炮一,敌可施快炮五,如不命中,受敌已多,我又无快炮以抵”的不利情况。
其五,船械单纯依赖进口。日本海军的发展道路,是一方面向国外购买船械,一方面着手进行仿造。如日本从法国购进四千二百七十八吨的严岛和松岛后,横须贺厂仅用两年的时间就仿造了一艘同样舰型的桥立,合称为“三景舰”。这是一条成功的道路。而中国则不然,不仅主要战舰和军械依赖进口,甚至连一些配件也须从国外购进。李鼎新说:“军火储备不全,且多有不能自制者,以致临敌无以接济。”张哲濚说:“配炮零件,所备不足,一旦急需,非购自外洋不可得。临阵施放,难保无伤。东沟之役,因零件损伤,炮即停放者不少。”这都是单纯依赖进口所带来的恶果。
其六,弹药质量太差。沈寿堃说:“中国所制之弹,有大小不合炮膛者;有铁质不佳,弹面皆孔,难保其未出口先炸者。即引信拉火,亦多有不过引者。临阵之时,一遇此等军火,则为害实非浅鲜。”张哲濚也指出:“所领子药,多不合式,亦不切备。东沟之役,因弹子将罄而炮故缓施者,有因子不合膛而临时减药者。”注2弹药质量存在问题,确实为害匪浅。对此,早有多人揭发。北洋舰队将领的条陈,进一步证实这些揭发是真实的。炮弹“不合式”,如其铜箍直径过大,使用时须锉小才能填进炮膛,就会使本来已经很低的发射速度变得更低。引信拉火“不过引”,就会使炮弹击中敌舰而不爆炸。在丰岛诲战中,日舰吉野中炮,炮弹穿透舷侧而进入机器间;在黄海海战中,日舰浪速被击破水线进水,比睿、赤城、西京丸及其旗舰松岛等都中弹甚多。为什么这些日舰却一舰也未被炸沉?了解了这一情况,对此问题便不难理解了。若非如此,则黄海海战的结局很可能会全然改观。
上述六个问题,虽然并不完全是北洋舰队本身的问题,但对北洋舰队却具有很大的制约作用。战后,北洋舰队的将领们通过反思,对舰队的弊端和失误有了进一步切身的体会,才有可能提出这些问题。他们的总结,给后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历史教训。
注释:
注1 《英国海军年鉴对黄海海战之述评》,《海事》第10卷,第2期,第3l页。
注2 以上未注目出处之引文,皆见《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下),第397一413页。
第四章 日本扩大侵略战争和辽东战役
第一节 鸭绿江防之战
一 鸭绿江岸清军布防
清军自平壤脱围后,溃奔而北,并集安州。安州南离平壤一百八十里,北倚清川江,南则群山环绕,为平壤以北第一巨镇。此处为日军北犯必经之路,而且城垣高大,足资扼守。过安州西北行一百六十里,至定州,亦称脸要。是时,清军尚有万余人,重整军伍,后援部队续至,仍可一战。时人指出:“苟我将领简料军实,为死守
计,倭人岂得长驱渡江躏我边圉?”注1先是聂士成由牙山北撤平壤后,“出望大军漫无布置,隐切杞忧”,便向叶志超等“力陈各军宜择要分扎防敌抄袭,悉驻平壤城中非策”,竟被叶派回天津募兵。因奉廷旨;“前敌得力之员,著勿庸回津招募。”聂士成奉旨后,因平壤事急,飞驰回助战守。及赶至安州,知平壤已失,左宝贵阵亡。适叶志超等亦逃到安州。聂士成建议:“即请出令收散队,扼守安州,深沟固垒以待。”注2但是,叶志超拒不采纳。他连经两战而丧胆,安州、定州皆弃不守,继续北撤。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狂奔五百里,直抵义州。
此时,清政府先前所派增援平壤后路的铭军十营,仍滞留于鸭绿江北。清政府一面电催铭军总统刘盛休速至义州,一面于九月十八日以“义州空虚可虑,沈阳边防尤关紧要”,电谕四川提督宋庆先统带所部驰赴义州,然后“募足三十营以备攻剿”。注3十九日,又电饬刘盛休带铭军进驻义州,改令宋庆带毅军前赴九连城驻守,并饬候补道张锡銮所募猎户炮手两营随同防堵。注4同一天,刘盛休致电李鸿章:“查九连城在鸭绿江西岸,实为奉省门户,现只有两旗营,不甚得力。”又称:“九连城为义州紧要后路,必得重兵划江防守。”刘盛休的电报为李鸿章的防御计划定了基调。二十日,李鸿章便提出,“九连城防军太单,铭军即去义州,未必能当倭人数万之众,若令在鸭绿西岸布防,于大局有益。昨奉旨催宋庆赴九连城,因海路运兵不行,必须遵陆前往,尚须时日,且仅二千四百人,力量亦薄。自不若暂留铭军,扼江固守为稳。”注5他提出让刘盛休留守九连城的建议的背后,还隐藏一个目的,就是不放宋庆离开旅顺。果然,当天他即建议:“饬刘盛休驻九连城一带,与派出旗营连络,严防鸭绿江窜越之路,留宋庆仍住旅顺。”注6光绪否定了李鸿章的建议,一面降旨派宋庆帮办北洋军务,带所部各营往扎九连城,“与铭军固守沿江一带”;一面饬刘盛休“仍先驻义州,与叶志超通筹战守”。注7李鸿章折奏“严防渤海以固京畿之藩篱,力保沈阳以顾东省之根本”注8的防御方针,实则主张不守义州,竟得到朝廷的批准。二十一日,电谕李鸿章:“义州屏蔽奉边,仅隔一江,又为前敌各军转运之所;该处兵亦无多,倭人惯用抄截后路之术,势亦可危。叶志超等军日内有无战事?若以大队回顾义州,背水扼扎,能否足遏寇氛?倘量度贼势过众,不能操退敌之胜算,与其株守孤城,不若全军渡回江西,于九连城一带合力严防。先立于不败之地,一俟各路征调之军到齐,再图进剿。著李鸿章统筹进止机宜,妥为调度,朝廷不为遥制。”注9
这表明光绪终于放弃了在鸭绿江南岸与日军作战的计划,而采纳了李鸿章的建议,并授以统筹进止之权。
同一天,光绪为了加强鸭绿江防线,一面命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率所部三千人驰赴九连城防御,并派员赶紧开招新营,陆续进发,一面谕东北练兵大臣定安饬令张锡銮带领两营前往鸭绿江扼守,并再行添募五营赶赴前线,以协同防御。同时,还特谕定安及盛京将军裕禄,对边防事宜责无旁贷,不能置身事外:“即就现有各营速筹布置,如果兵力不敷,并著酌量添调,严密扼守,以固岩疆。”注10
九月二十二日